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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真心假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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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保护的人很多,不止我一个。”他抬起头看她,嘴角挂着浅浅温和笑意。
“啊?不。”她反应一向迅速伶俐,此刻却慢了半拍:“我的意思是,我是第一次做保镖,第一次来保护您。”
二人话落,大厦外的天空湛蓝的不像话,白色的云一朵一朵飘荡,这梦中的一切明明都是干净温暖的,可灵枫此刻却觉得心口潮湿,闷闷的。
她缓缓抬手握住自己的胸口,蓦然一双温暖的手敷上她的额头。
没有任何犹豫,她习惯性一把抓住了他的手,朦胧睁开眼,视线清明处,古色古香的屋子,绣花的床幔被轻轻撩起,一身锦袍白木正半弯着腰,他的手被她握住手中。
是白木啊。
她躺在床上静静看着白木,松开他的手。她知道,不可能是那个人,她知道,永远不可能是他。
白木看着蓦然从梦魇中醒来的人,他清楚看到她睁眼的那一霎那,眼中的光彩一寸一寸暗淡下去。
他轻声询问道:做噩梦了?
灵枫神思已经回归灵台,梦中一切暂抛云霄之外,当下完成任务才是正事。见着白木面露担忧之色。
她,轻轻嗯了一声,坐起身来十分柔弱睁眼说瞎话道:“我梦到了天下大乱,所有人都想杀我,我有些害怕。”
白木低眉,她此时一身白色中衣,黑色青丝披在身侧,额头上还有适才在梦中被惊吓出的细细汗珠。
骄傲如她,几时有过如此没有防备的,心机的,柔弱的时刻。
他抬手将她揽入怀中,安抚似的拍了拍她的肩:“不怕,我会永远陪在陛下身边。”
白木近日来种种举动似乎已经对她真上了心,灵枫更是做出了爱的深沉的样子,不顾大臣反对,选了吉日,要举行大礼封白木为帝夫。
大臣们心叹陛下被美色所担,变得糊涂了。但又实在无力反抗,既然陛下都做了决定了又有什么办法去阻止。
天都城中除了楚王府,其他一切表面都是欢乐融洽的气氛,宫中更是张灯结彩,有条不紊置办这场喜事。
只是大礼前三日,一封边境军报匆匆呈到了灵枫的手中:怀国大将领十万军队压在大尧边境,守城的将军已经战死,需马上重新派兵前去支援。
兵部尚书愁眉不展:“陛下,天都城中所有兵力加起来虽有七万,可此去边境快马加鞭也需十日左右。怀军又凶残善战,一路势如破竹,此时该当如何?”
灵枫没想到战事会来的如此之快,她站起身来,在屋中子来回踱步,手指敲了敲碰到屏风,对着兵部尚书道:让禺国国主白江去,他骁勇善战,手下军队不少,让他去。
兵部尚书沉吟道:“禺国国主虽然骁勇善战,但此人并非愚笨之人,且手上兵力才五万,怎能敌十万大军。”
他捋了捋白花花的胡子,又道:“倘若他真的退了敌兵,对天都威胁可就更大了。”
灵枫点点头:“尚书思虑有理,可禺国离边境最近,且他唯一的儿子,可在寡人手上。”说着她从袖中拿出一枚玉簪放入信函中:“无需担忧,尚书只管将这信送到白江手上就好。”
信使当夜快马加鞭悄然从天都前往禺国,待到天明,绵绵捧了做好的喜服,喜滋滋祝贺道:“您对白木世子,不,您对帝夫的情谊总算被看见了。如今帝夫对陛下也是一片真心,恭喜陛下得偿所愿。”
灵枫却抬手揉了揉额角,看着鲜红的礼服,心想白木对她的这颗真心即将要破碎了。
因为这一场边境战事十分重要,按原本的故事的发展应该是百里虞找方法逼着禺国国主白江前去抵御外敌,白木与楚桐知晓此事后也赶紧赶去了边境。虽然赢得了胜利,但是白江却在归途中不幸发了旧疾,死在路上。
白木因此深深痛恨百里虞此举,于是和楚桐一起悄悄集结兵力,号召诸侯,围攻天都。
如今诚然白木的心中有她一二,可她还是要按照百里虞的思路去。虽然她知道,这真的是把自己的头在向白木手上送了。
哎,这些神仙在天上悠哉悠哉的有什么不好,为什么非要来经历着世间疾苦呢,自己来体验也就算了,还要她这种闲人来凑数。
现在所有坏事她都干尽了,不知白木知晓这件事情后该如何对她,就让暴风雨来的更猛烈些吧。
灵枫一直在等,果然大礼当日,边境终于传来消息,敌军的确被击退了,国主也的确死了。不过这个死法传回来的确是禺国国主被敌军所伤,战死在沙场上。
灵枫手搭上眼睛,果然比想象中的猛烈,这下,白木不想误会她都不行了。
白木一脸怒气找到大殿中的时候,灵枫正穿着一身红色喜服,绵绵在一侧为她梳妆。
他盛怒看着她,黑发红衣,模样算得上娴静。可他现在却晓得,这是假象,和那些往日的情深义重一样,只是披了糖衣炮弹的假象。
想到此处,眼中星火更甚,他怒道:“百里虞,你究竟是有没有心的!”
绵绵吓得手一哆嗦,殿中宫娥跪了一地灵枫看着地上被摔断的玉簪,侧头对殿中的宫娥挥了挥手:“你们都下去吧。”
“是。”绵绵赶紧俯身,带着所有宫娥纷纷退了出去。一时间整个大殿空荡荡的。只剩他二人。
白木看着到了此时还镇定自若无动于衷的人,他的眼中悲痛似乎有些挣扎:“我父亲一直规规矩矩,忠于大尧,你却阴谋诡计用尽,逼他死在战场上。你如何能歹毒至此!。”
白木质问的冰冷,灵枫内心激动的浪花掀起一浪,害怕白木一不留神就要掏出一把刀子把她给结果了。
但她表面上还是面色冷静,一边抬手将最后一枚簪花插入发髻,对镜自照,作死道:“我从来就不是什么好人。”
她戴好簪花,站起身来淡淡道:“你父亲战死了,我很难过,他是大尧的功臣,我会追赏他。”
“难过,追赏?”
白木气极,逼上前一步,抓住她的手腕:百里虞,我们所有人在你的眼中,是不是都轻贱的很,我在你的眼中,就只是一个可以用来威胁利用我父亲的一个工具。”
灵枫手腕被白木握的疼痛,却还是敬业的将坏人的特点发挥道极致,她看着他:“利用也好,真心也罢,你和我在一起不是挺开心的吗”
“你……”他的脸铁青,说不出话来。
“白木,这个世界只有强者才能说了算。”灵枫一把将手从他的手中挣脱出来:“你,你的父亲,还有楚桐,楚王府是这个世界的弱者,只要我想,你们都活不过明日。”
灵枫话已经说得如此明显,恨不得直接说,你快去和楚王抱团来灭我。
她给了白木一点缓冲时间,才又继续火上浇油道:“不过,我对你是不一样的,只要你能放下,我们还是可以像从前一样……”
“够了。”白木厉声打断她的话,冷漠看着她,半晌嘴角勾出一抹嘲讽的笑。
他竟然信了她当初那些话。他竟然心存幻想,她本就是凉薄之人,或也有纯良之处。
心中似有巨石压着,他看了她许久,终于:“喜欢陛下这件事,的确不假,可如今想起来,却让人觉得恶心。”
他说完拂袖转身离开。那背影却看着有几分倾颓。
灵枫想过白木会有什么反应,会说出什么话来,却没想到,将白木伤成这个样子,自己有些愧疚,除了愧疚,内心隐隐处似乎还有些沉重,那是来自于原身百里虞的执念。
册封帝夫的大礼注定是泡汤的,因为白木已经请旨要回禺国奔丧。
禺国正乱,此时放白木回去,简直是放虎归山,几位大臣上书谏言绝对不可答应。灵枫也着实做做样子,没有答应他回去。
白木似乎已经猜到这样的结果,绵绵来传信的时候,他格外平静道“陛下将我也杀了,不就没有后顾之忧了么。她一向善于这样做。”
“世子说笑了,陛下对您一片真心,她其实也很为难……”绵绵话没有说下去,因为她也不知陛下这是个什么路数。
虽然她觉得白木世子有些可怜但是她却还是十分支持自家陛下,终究是国家大事,陛下不可能真同那些寻常人一样为了儿女情长就不顾及自己的位置,自己应该做的事。
见绵绵传信回来,灵枫赶紧问道“白木世子可有异样?”
绵绵摇摇头:“说了几句弯酸话,似乎也无可奈何了”
灵枫却知道这表面是装的,白木要是认命了,可就对不起他来历劫的身份。果然当夜,她寝宫外的侍卫就被人迷晕,紧接着门被推开,轻浅的脚步声入耳。
见着人影朝内殿而来,灵枫赶紧闭上眼睛装睡。虽然她能清楚感知到脖子上蓦然而来的冷刀。
她看似熟睡,心却提到了嗓子眼儿,百里虞应该不是这样死的吧。白木不会这样就把她给解决了吧。
她忍不住想,这刀也不知道锋不锋利,一刀能解决她么?但愿这位仁兄下手利落一点。
白木站在床榻前看着她熟睡的容颜。眼中冷光一闪,握住刀柄的时候的手背上青筋浮现,一向没有什么表情的脸上此刻却煞白。
只要手中刀落,这些恩怨就可一笔勾销。只要一点点,他就可以亲手为父亲报仇……
旁边的烛火微动,白木痛苦纠结看着她,灵枫却憋得感觉呼吸不上气了。
这到底是杀还是不杀啊,原来命握在人家的手上是如此煎熬和漫长。
她大气不敢喘的时候,蓦然,冰冷指尖却触及她的脸颊,虽然只是一瞬,那双手却迅速收了回去。
手指尖还停留着她脸颊的温度,他手握成圈,心道,即使要杀她,也要等到他夺走她最在乎,权利,地位。夺走她的一切那才是最好的报复,对,那时候他才能杀她。
他的一把刀子在她的脖子上比划了三次之后,终于离开了她。
不知过了多久,床榻前的人终于转身离开。
窗外有微微风声吹着院中的竹林,灵枫蓦然睁开眼从床上扑腾起来。
天知道她适才经历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