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灵黑法师成神指南》白桃茶泡饭

18、第 18 章

　　夜幕降临，黯淡的月光一如既往地俯视着这片大地。卡特斯那以往充满神秘气息的尖顶楼轮廓，在幽微的月色下投射出巨大的阴影，就像传说中伏在深渊里张牙舞爪的魔物。

　　一道单薄的黑袍身影从机械部大厅中走出。
　　她手中稳稳地握着一盏黑铁提灯，在逐渐稀薄的黑雾中，其中的火焰依靠不知名的力量燃烧着，照亮了前方的一小段路。
　　无形的微风环绕着她，在路上游荡的“人影”，经过这道黑袍身影时全都一无所觉，任由她穿过黑雾，走进了卡特斯的学生公寓里。

　　星霜已经明白，卡特斯的建立或许埋藏了一个巨大的阴谋，维托伯爵所代表的萨维亚王室，以及那名疑似来自邪恶组织的黑袍强者，葬送了卡特斯千万学生性命的黑雾……一切都暗示着，这些星霜目前完全接触不到，也无法抗衡的势力，在谋划着什么更大的阴谋。
　　无论接下来事情会怎样发展，她都绝不可能留在这里。
　　只是被她从苏拉岛带出来的圣典，还留在学生公寓的书架上，这本书，无论如何也不能被其他人发现！

　　在“雾夜之风”的笼罩下，星霜走上楼梯，来到了3-432号房间门口。
　　她开门的动作忽然停顿了一下。

　　玛姬……！
　　星霜一路走过来，从不抬头去看那些已经失去理智，在楼梯间里徘徊的“人影”，即使或许已经不能分辨出他们的本来面目。
　　因此她也不知道，今天上午恰巧留在公寓楼里的玛姬，现在会是什么样子。

　　面前的房门半开着。
　　星霜深吸一口气，缓缓推开了房门。

　　起了褶皱的地毯，零散地堆放着军棋、扑克牌，水杯等杂物的矮桌，揉成一团的靠枕和毯子，半开着的窗户，空荡荡的床……
　　房间里空无一人。

　　星霜松了口气，又有些说不出的失落。她反手关上房门，捻了捻手指，提灯中的火焰随之消失。接着，她随手将灯盏搁在桌上，走到了书架前。
　　那本《仲夏夜诗歌集》还在原处。

　　星霜将书放进法师袍内侧的口袋里，又拉开抽屉，将织梦花和金角鳞片等一些用得上的施法材料收起来。
　　除此之外，抽屉里还有星象定位仪等施法工具，柏兰师兄以往寄来的信，以及一些零钱……
　　星霜嘴唇微动，指尖燃起一簇火焰。她的动作犹豫了几秒，片刻后，还是将那些带着印戳的信封点燃，投入了面前的玻璃缸中。

　　她偏过头，不再去看那些慢慢变成灰烬的信纸，余光忽然扫到抽屉深处的一枚徽章。
　　玫瑰花形状，点缀着羽毛……

　　是当初那位血玫瑰马戏团的洛缇思先生的那枚徽章。

　　他说，如果你去南大陆——
　　星霜忽然想到一周前的圣咏节，如果说血玫瑰属于隐秘组织，那么他们当时来圣辉城，是否也与卡特斯今天的灾难有关？

　　星霜将那枚徽章收起来，合上抽屉，从衣柜中拿出皮箱，带走了几件换洗衣物。
　　她不能带走太多物品，因为无法确定之后这里会不会被搜索。
　　在迅速做完这一切之后，她环视了房间一眼，确保没有再留下任何可疑的痕迹，随即拎着皮箱，一步步地走下楼梯。

　　等等……
　　那本《尤泽琉斯的赞歌》！

　　星霜下楼的脚步忽然停顿了一瞬。
　　这一刻，她周围游荡的人群像被按了暂停键，纷纷扭转脖颈，朝她的方向望过去。

　　她稳了稳情绪，若无其事地接着往下走。
　　片刻后，楼梯道的“幽魂”们恢复到了之前的状态。

　　星霜暗中吐了一口气，迅速地离开学生公寓。在幽微的月光和提灯的光芒下，向着卡特斯的大门走去。
　　就在刚刚，她的精神力世界中，忽然像警示一般，开始疯狂地提示她，那本书的下落！

　　她曾经在那本书上留下了一个追踪魔法。
　　而追踪的结果最后显示，它的去向是永恒辉光大教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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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路过神秘之堡时，星霜忍不住往里面看了一眼。
　　污染源已经被解决了……空气中的黑雾也在肉眼可见的慢慢消散。在离开机械部大楼时，星霜敲响了那座真理之心的大钟。最晚一天，这里应当就会迎来救援。

　　她不再回头，迅速地朝着大门口走去。

　　卡特斯地底维持的法阵早已停止运转，星霜轻松地穿过雕花黑铁大门，走进白桦树和榉木的丛林中。
　　月光像轻纱一样投下来，树丛里的黑白色的雾气交织弥漫，她按照记忆中的路线离开树林，在城外的花岗岩大道上，却看到了一个意想不到的身影。

　　一头白色短发的男孩站在丛林外，一步步向着卡特斯的方向走来。
　　星霜已经确认卡特斯的污染弥漫到了学院之外，只是不清楚城中如今的状况。她看着面前的身影，艾尔斯分明没有任何防护措施，那些如有实质的稀薄雾气在靠近他时，却好像被看不见的介质融化了。
　　星霜将提灯放在地上，一手握住了腰间的法杖。

　　在接近那个地下实验室，在机械大厅等待容鸣先生的时间里，她还是不可避免地受到了影响。
　　星霜一直压抑着精神中的抑郁和杀意，用不断地思考分散注意力，然而在看到艾尔斯时，这些情绪却像被谁按下开关，瞬间爆发了出来。

　　白头发的男孩看着她的动作，警惕地停在了原地。

　　不，不对，我这是要做什么……
　　星霜倏然放开法杖，用力地掐了掐自己的手指。
　　面前的人，是夏塔的朋友，是贫民窟的流浪儿……
　　但是，他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还有，他身上的异常是怎么回事？

　　“城中，怎么样了？”
　　停顿片刻，星霜最终这样问道。

　　她和艾尔斯只见过一面，远远算不上熟悉。面前的男孩退后一步，没什么感情地回答道：“在今天上午，黑雾从北区的方向蔓延，接触到的人都慢慢变成了怪物。”

　　“那你是怎么回事？”

　　“我不知道。”

　　星霜点点头，强忍着汹涌而出的杀意，拾起地上的提灯，不再和他交谈。

　　在她经过艾尔斯身边时，白发男孩忽然问道：“夏塔姐姐呢？她还在里面吗？”

　　“在。”星霜迅速地回答，“但你最好现在不要进去。”

　　艾尔斯轻轻地点头。
　　在星霜走开一米后，他又问了一句：“你想杀我，为什么？”

　　星霜没有回答，快步消失在了夜雾中。
　　白头发的男孩犹豫了片刻，依旧向着雾气交织的丛林中走去。

　　已经迅速离开的星霜没有听见，在不知多久过后，卡特斯的机械部附近，忽然响起了一声撕心裂肺的哭喊。

　　.

　　圣辉城东区，永恒辉光大教堂。

　　对于那场“灾难”的幸存者而言，这实在是不幸的一天。
　　在那些可怕的黑雾消失之后，留在东区的贵族们本以为一切已经结束。他们中的一小部分听从劝告，离开了大教堂。另一部分固执地待在圣堂的庇护下，以为这里才是真正的安全之所。
　　然而，接下来的变故，彻底打碎了他们的妄想。

　　在那阵巨大的地动之后，感受到危险的主教们带着一部分人躲进了中殿的礼拜堂中。
　　下一秒，无数道浩瀚的雷霆和粗壮的闪电从半空之中迅速降落。当它们接触到圣堂的尖顶时，爆发出一阵强烈的波动，接触到这阵波动的所有人，都不由自主地从心底生出一种战栗和臣服之感，其中精神力薄弱的一些人，已经瑟瑟发抖地跪了下去。
　　金发的骑士长希尔薇握着那柄巨大的长.枪，毫不犹豫地冲向圣坛——从半空中降下的雷霆和闪电的降落的最终地点。
　　毫无疑问，那里正在发生一场实力不下于半神之间的战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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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星霜来到东区的永恒辉光大教堂时，这里已经恢复了平静。一路上，她见到了无数难以想象的景象，然而在看到大教堂时，依旧产生了一丝恍惚的感觉。

　　她默然地走进大敞的大门，这里显然曾经发生过一场激烈的战斗，空气中还有雷霆和火焰的元素力量残留。
　　这座美丽威严的，被无数东大陆的吟游诗人称为“圣辉城建筑史上的晨曦明珠”的永恒辉光大教堂，就这样在不知来源的磅礴力量的对峙和交锋之中，变成了一片废墟。
　　原本神圣威严的宗教建筑，高耸的尖顶，恢弘的中殿，已经在战斗中尽数化为焦土。地上还残留着一些不知名的肢体，大概是在神战之中被波及，无暇逃窜的普通人。原本留守的主教和圣堂的守卫骑士，都已不见踪影，也或许他们中的一部分，就是如今躺在地上，已经看不出人形的焦尸。

　　星霜顺着那道她在卡特斯就感受到的，从精神领域传来的强烈指引，来到了大教堂的圣坛。

　　这里曾经发生的战斗显然早已结束，她站在圣殿门口，有些迟疑地望向圣坛一侧，已经停止呼吸的金发骑士长，和半跪在地上的，用权杖勉强支撑着身体的身影。

　　铂金色头发的圣子抬起头，面无表情地看向了她。

　　穿着卡特斯制式法师袍的银发少女脸色苍白，眼神平静下掩藏着茫然和慌乱，她左手提着一只手提箱，右手握着法杖，站在圣殿的门口。星月交辉中，映亮了她琥珀色的瞳孔。
　　“你来了。”阿西涅珈轻声说。

　　星霜望着面前曾经被称为半神的、气息虚弱的青年，鬼使神差地问：“是你让我过来的吗？”

　　阿西涅珈没有否认。
　　“你在那本书中留下了印记。”

　　星霜跟着他的视线，望向了留在祭坛之上，破破烂烂的那本硬壳书。

　　“你是卡特斯的幸存者。”阿西涅珈望着她的双眼，“你看到了地底的秘密，对吗？”

　　星霜猛然抬起头。

　　阿西涅珈没有停顿地，用轻的像羽毛一样的声音连续说道：
　　“灾难，深渊，背叛者…原来，一切的起源在那里。我从你的眼睛中看到了。”

　　他有些疲惫地阖上眼睛，又问星霜：“你想要那本书吗？”

　　星霜摇了摇头。
　　她感觉得到，这位圣子殿下或许没有恶意，而且很明显，他快死了。
　　于是她问：“那本书，究竟藏着什么秘密？和卡特斯，以及圣辉城的污染有关吗？”

　　阿西涅珈那张圣洁的脸上忽然露出了一抹昙花般一闪而过的微笑。
　　他迅速而没有停顿地，像背诵圣典一般轻声说道：“永恒造物主的身躯化为万物，祂的精神和信念不灭，永恒的留在世间。权柄的力量化为三部分，分别是星之血，星之灵以及星之体。这三样圣物，分别留在东大陆，北大陆和西大陆。”
　　“北大陆的背叛者覆灭了我主的恩泽，曾经封印在教会总部封印的星之血被背信者拿走。而东大陆的星之灵一分为二，其中之一封印在卡特斯学院。”

　　听到这里，星霜的神色已经很不妙，但是明显，她现在转身就走已经来不及了。

　　“一个月前，它丢失了。”阿西涅珈低声说。
　　原来一个月前的封城，是因为这个！
　　卡特斯丢失的“文件”，竟然是封印在地底的教会圣物？

　　“另一部分，封印在我的心脏中。”
　　阿西涅珈面色平淡地说。

　　星霜想起关于这位圣子的传言。
　　一出生就拥有接近教宗的神力，眼眸里，可以看到过去和未来……

　　“掌控着卡特斯灾难的不知名势力，就是为了得到东大陆的这个，‘星之灵’吗？”她迅速地把握住了关键信息。

　　“不错。”阿西涅珈点了点头。
　　随着他话音落下，一抹淡金色的微光从他的心脏中析出，落在阿西涅珈的权杖上。
　　后者伸出手，将权杖上的宝石摘了下来。
　　“这就是那一半星之灵。”

　　那是一块棱角分明，拳头大小的结晶体。当星霜望向其中跃动的光辉，想要看清它们时，脑海中顿时产生了一阵强烈的眩晕。

　　铂金色头发的圣子望向她，道：“命运的天平不会倾向一端，接受力量的同时，也意味着带来危险。”
　　“你有两个选择，现在就离开，或者，拿走它。”

　　“——为什么是我？”
　　星霜并没有被眼前奇异的转折冲昏头脑，她很清楚，如果阿西涅珈说的是真的，那他手上的东西代表着什么意义。

　　阿西涅珈正视着星霜，语气轻微，好像是在说出一句命运的预言。
　　“我不了解你的过去，也看不到你的未来。”

　　“……你是游离在命运之外的变数。”

　　星霜站在原地，没有动作。
　　圣辉城已经几乎变成了一座死城，如果她现在离开，或许可以远离事件中心，获得暂时的安全。又或者去找谢昔老师，柏兰师兄，获得他们的帮助。
　　但想到奋不顾身的拉缇维亚教授，苏芳教授，在灾难中牺牲的法师们，甚至夏塔，玛姬，那些叫不出名字的同学……

　　以及那位永远留在了地底实验室的黑发教授，他的勇气和决心。
　　为了解开卡特斯实验室的秘密，找出幕后黑手，星霜明白，在她跟着容鸣一起离开神秘之堡时，就永远也不可能置身之外了。

　　她握紧了胸口的怀表。

　　阿西涅珈平静地望着面前的女孩。
　　“看来你心里已经有了答案。如果拿走它，你需要对我作出一个承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