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四生的降维打击》妄宁

72、星星陨落

　　沈彬第二次从浴室出来的时候，秦述已经躺在床上睡着了，试卷还在手里攥着。

　　“也不知道盖个被子。”沈彬把太空被抖开，把自己和秦述一块盖进去。不敢惊扰他，只嗅着发香轻轻吻了一下。他的男朋友，有时候太可爱了。

　　两个人睡觉都老实，也没定闹钟，秦述在生物钟的作用下醒来，迈过沈彬坐到学习椅上继续做题。

　　沈彬迷糊着眼往床上摸了好几下，都是空的，往身后一摸，也没有，一下子睁开眼。

　　秦述板正的坐在学习椅前，拿着尺子在画着什么。

　　“果然是美术生，连画个坐标系都这么好看。什么时候给我画一幅画，我就摆在床头上。”沈彬坐在床边，慢慢醒着。

　　秦述拿着笔捅了下他的酒窝，“等着。”

　　沈彬一听，觉得果然是这样。当初秦述问他喜欢什么画，素描还是油画，他说油画，结果就没了下文。看这情况，秦述不仅画了，还有可能是画得他。

　　秦述的校考成绩出来了，校考总分558分，专业课排名103名。据说这样的专业类合格证，B大发了上千张，最后和文化课按比例加和后排名录取。但总归先拿到了合格证，算是入围，艺术生文化课普遍偏低，秦述的机会是很大的。

　　二模放到了劳动节之前，据说是怕放假后难以收心，不如挤挤时间放假前考完判完讲完。被打乱的复习计划，加上放假的诱惑，众人这次成绩意料之中没有一模好。这个不好，单指分数上。

　　沈彬以三分之差考了全级第二，江洵终于扳回一局。三楼锣鼓喧天，但是第二他们也不敢小觑，那可是霸霸本霸。他们欢唱的同时也学会了低调做人，毕竟，只要有一个人蹦出来说复读班不行，沈彬不行的，四楼那些人就会披着名字出来削他们，一度让他们有自己是小弟的错觉。

　　秦述二模掉到592分，虽然大家的分数都有降低，单看名次滑动并不大，但是还是让他有了紧迫感。

　　这次二轮考试还发生了一次小插曲，高三十四班第一考场作弊案。

　　俗话说，狗急了会跳墙，人逼急了脑袋不好使。这次作弊牵扯到三个十四班的人，其中赫然有刘峰辉。宣传栏上张贴着印刷的处罚决定，旁边还有高考舞弊的后果，警示所有高三级部摆正心态，诚信考试。

　　秦述还看了眼没有齐远山的名字。虽然他也跟着刘峰辉跟他做过对，但是估计有那一天下午听众的情谊在，他对他的态度还算好。

　　杨乾东啃着块梨，一边上楼一边笑刘峰辉太傻，张一腾在旁边说这就叫“恶有恶报”。

　　“不对，他这是自作自受，肯定是太久没考第一，逼出精神病来了。”杨乾东狠狠啃下一块梨来，“这下难抬头做人了，不会影响高考吧？”

　　虽然理复一班和十四班不对付，但是气归气，基本的人文关怀还在，杨乾东问起这个，四个人还是沉默了。

　　宣传栏上只写了全校通报，引以为戒。但这三个人，尤其是刘峰辉，名气大，估计夹着尾巴都不好做人。但老师为什么没装作没看见，而是通报了出来，里面的故事也很长。

　　二模是市里几所学校牵头出的卷子，算是全市统考，规范性没有一模高，也是自己学校审卷，考场是按照一模成绩排的。

　　提前泄题，这种作弊的严重情况要比扔几个纸条和橡皮重太多了。

　　当时还在考理综，结果江卫达和教务处主任直接把还在考试的第一考场的三个人叫了出去。沈彬还纳闷呢，什么事不能等到考完之后再说。

　　这次泄题不是南襄一中泄的，而是一位出卷老师。这位老师在过去的期中期末模考试中也干过这种事情，只不过今年他参与了出二模的卷子，还和语文组的一个出题老师要好。秉持着主业教学还没有副业外快高的原则，他一口气卖了能记下数学题目和套话来的语文作文在内的18道题。

　　有一位手段不算高明的买题人在考场上拿出了已经准备好的作文，被监考员抓获。由于作文中还出现了和要求里一样的文字，那所学校立即发现题目发生了泄露。

　　负责在各个学校担任巡考的教体局官员终于有事可干，经过一天的排查和交代，还查到了南襄一中。

　　老周班会给他们灌作弊要不得。“本来半只脚都要跨出校门了，结果可能闹到档案上都会留污点，就是蠢上加蠢。”

　　后续的事情，沈彬倒是没怎么关心。听人说好像刘峰辉转学了，也有说他高考再回来考试的，还有说他打算休学的。沈彬忽然想起一句不知道从哪里看来的话，叫做“如果一个人坏，那他可能不只有一点是坏的，最终，那点腐烂会腐蚀全身，溃烂而亡。”

　　不作恶，不要有恶念，及时改正，是做人都要明白的道理。

　　嫉妒使人面容丑恶，年轻容易有怒气，但不要冲动，做人做事都是一样，急不得更眼红不得。不是你的强求不来，是你的牢牢把握，想要的去抓住，不该动的不要触碰。

　　五一的时候，沈琳还是坐了十几小时的火车来了H省，说她的工资并不允许她任性，动车注定和她的财力不相匹配。

　　沈彬本想问她妈妈没给她钱吗，后来想到他姐都成年了，俩女人还置着气呢，估计没这个可能。

　　沈学言请假还是来得有点迟，三个人在当初带于洋吃的那个餐馆吃饭。

　　“是找同学带着玩没错吧，我还要高考，也不熟，你明天好好逛。”沈彬给他们点了那道叫“白江拌红绸”的地方特色菜，三个人又选了几道，沈学言也吃过，劝怎么也不要吃鱼的女儿尝一下。

　　沈琳给沈彬看她新做的美甲，还有要做的文具企划，问他觉得哪几套有出路。

　　“不是，你找的男朋友不是学美术的嘛，你应该把他叫来，我让他挑选，再给点意见，简直完美。”沈琳抱着手机瞥了他一眼。

　　沈彬回避他的不屑凝视：“又不是每个学美术的都懂你们这行，你一个搞销售的，还天天想干设计的活，你怎么这么有脸呢。又不是心有多大胆，钱有多大产。”

　　沈琳学得商贸，现在干的活是策划和订单确认，说白了和他妈妈工作差不多，向客户展示他们的产品并让他们多买。

　　“文具企划太差，生产的东西没有吸引力，老板怪我们销售做得不好。有些产品一直滞销，我也得避避坑啊，从源头开始避才是王道。”

　　沈琳找到上次沈彬发给她的秦述的照片，笑着给沈彬看，“学美术的气质还就是没得挑，眉清目秀的。”

　　沈彬一看到秦述照片就有点害羞，就是在家人面前那种不好意思。

　　“哼，他还说会弹钢琴的男生气质不凡呢，你怎么看不出我的气质？”沈彬喝了口水，觉得有点燥热。

　　窗外的花开得正好，如果放在S省，说不准现在还得穿外套，一早一晚感受昼夜温差，但是H省已经暖得不像话了。

　　“琳琳呀，我上次去给彬彬开家长会见到那个男孩子了，挺好的，文文静静的。你也年纪不小了，有没有相中的？”沈学言一个大转折，把问题抛到沈琳身上。

　　沈琳不乐意了，争辩道：“爸，沈彬这叫早恋，你不能太向着他，我支持国家晚婚晚育政策，这才是新时代青年应该做的事情！”

　　第一道菜端上来，沈彬把盘子朝沈学言让了让，“我的年纪都应该上大学了，哪门子的早恋？再说说国家政策，人家是晚婚，不是晚恋，我和爸爸这不是怕没人照顾你嘛，早成家少让我们操心点心，我都觉得自己在养女儿。”

　　每个女儿都是一个奇怪的存在。一方面，家长希望她们谈个对象陪着，另一方面，又怕她们碰上渣男而受伤。

　　“但是，一定给我擦亮眼睛，别找一个连我这关都过不了的！”沈彬给沈琳续了柠檬茶。

　　沈学言夸了句菜很好吃，让姐弟俩尝尝。

　　“爸爸也是这个意思。你妈妈不会照顾人，像你这种跑这么远过来玩，我们也怕你路上有个万一，姑娘家有个伴比较安全。”

　　沈琳不知道说什么好，耸了耸鼻子埋头吃饭。

　　等沈彬上了大学，他们一家就真的散落各处了。以前觉得，就算自己和沈彬都成了家，闹个脾气还有个家可以回，现在，连这样的地方都没有了。

　　往后余生，聚少离多，他们的担心，都是有理由的。

　　沈琳让沈彬来送他的时候叫着秦述，说是不叫来的话就不认他这个弟弟了，沈彬只好硬着头皮答应下来。

　　秦小白兔：【你姐真这么说的？】
　　沈狗：【骗你干嘛，我也想让你多复习，再说沈琳这丫头说话没把门，我才不想让你见她】

　　秦小白兔：【发我一张你姐最好看的照片】

　　沈彬没理解这话什么意思，到时候是他领着去，又不是让秦述在人海里找，要照片干嘛？

　　沈狗：【图片，我姐本人要比照片胖一点，这是她大学毕业那年的艺术照，她没这么好看】

　　秦小白兔：【还是要生活一点的】
　　这化妆P图太严重了，网红脸画出来也不像本人。

　　沈彬翻着图片，一会儿要最好看，一会儿要生活照，这是看面相呢还是相亲？
　　沈狗：【图片，不是，我比我姐好看，你总要她照片干嘛？】

　　秦小白兔：【送个礼物，后天你就知道了】

　　也多亏南襄一中放足了三天假，要是按照以往的尿性，他估计连他姐一面都见不到，现在有幸见两面。

　　沈彬以为秦述会给他姐画画，但秦述身上连书包都没有背，说怕沈彬回来拽他去家里学习，他实在耽误不起。

　　沈彬查了很多关于B大美院的资料，发现他对象那不是一个牛B能形容的，那绝对是天赋型选手，老天爷爷赏饭吃那种。要不是这三年没动笔，说不定早就进前五十了。

　　三个人约在一家快餐店，沈琳请两人喝奶茶。

　　沈琳几乎是一见秦述就眼睛亮了，“可惜了，你怎么看上臭沈彬的！”

　　“不瞒你说，我以前觉得我这个弟弟长得还是人模人样的，但是见到秦同学，我觉得他还是不怎么够看的。秦同学，请你不要嫌弃我们家沈彬，毕竟我觉得他性格各方面还是不错的。”

　　秦述忍着不能脸红，虽然不知道这玩意儿怎么忍，他就转变注意力，尽力去看沈琳身后排椅上的玩偶。

　　沈彬懒懒地往后仰在椅子上，“所以我不想带你来见她，她只会损我。”说着朝秦述笑，秦述没忍住，还是脸红了。

　　得，弟弟找的这个男朋友还是个脸皮薄的，有点小可爱啊。

　　校霸不要面子的嘛！秦述虽然话少也很少笑，但是尽量和沈琳对话，调侃和段子都是沈彬在帮衬，沈琳立刻脑补了冰山小美人和暖男大忠犬的故事。

　　“以后我就有两个考去B大的弟弟了，唉，叫你弟弟可以吗？”沈琳问秦述，秦述点头一笑，这一笑，简直笑到了沈琳的心坎里，“啊，我一直想有个话少又乖的弟弟，没想到今天实现了！”

　　沈彬拍了下秦述，让他不要信，“她以前看我堂弟可爱，还说喜欢白白胖胖性子软糯糯那种的弟弟；当初看韩剧，还喜欢霸道总裁版的弟弟。所以说，女人的心善变，是海底针，天上星。”

　　姐弟俩乐此不疲的互相拆台，一些在于洋那里没听到的故事在这里听到。

　　“沈彬这个臭小子初中那年元旦和朋友去放孔明灯，因为害怕孔明灯落下后自燃，别人放完就算了，他追着孔明灯一直到落下，结果大晚上的于洋那个小憨憨找不到他急得哭。”

　　“还有高二那年运动会，班里没人报长跑项目，他去跑了3000米，跑了个第三把自己累到两天没下床，作业都是在床上写的。”

　　“还有，他是个准备礼物废，每次别人生日给他买个小玩意，他就是两倍三倍价格买些零食什么的还回去，还要告诉人家不知道准备什么，吃的多好好玩。”

　　其实沈琳自己没发现，连沈彬都意识到了，在她眼里，其实她描述的弟弟一直很好。

　　“我这个弟弟，如果说优点，我觉得蛮多的，但他的优点有时候也是缺点。对别人太好，反而总伤害到自己。高考后一直把自己关在屋子里的时候，我真的很心疼他。”

　　沈琳知道她爸和她妈要离婚的时间和沈彬差不多，那段时间她都睡在职工宿舍，最后张莹打电话通知说离婚后要她跟着她，下午她就回了家调解，结果已经晚了。

　　一开始她也觉得自己弟弟是个同这件事不可思议，但爸妈坚定地态度不像骗人。但即使沈彬可能和其他男生不一样，她觉得这并不是她能干涉和决定的，他们是血缘关系，将来会有自己的生活，家人应该尊重和理解。

　　高考之后，张莹要把东西搬走，她在客厅里哭着阻止妈妈，那时候看到递给她抽纸的沈彬已经失去了原本闪闪发光的模样。

　　就像，一颗星星陨落了。

　　后来她又回家好几次，沈彬总是处在喝醉酒后不省人事的状态，有时候在卧室里合着窗帘躺着，有时候酒瓶滑到沙发下面，胡子也没刮。
　　不心疼是不可能的。她的弟弟是那么一个暖心的大男孩，在家里从不喊累不喊苦，和住户们关系特别好，在楼上有时候都能听到他在楼底的笑声，唱歌特别好听，带出去特别有范。

　　可他她找不到那个男孩了。

　　“我觉得现在我的弟弟又回来了，他知道自己要去那里了，也有了理解和支持他的人。这一切都是在变好的，家里每个人都会变好。但我这个做姐姐不够负责任，以后没办法在他身边看着他成长，所以今天想见你一面，也是……”

　　沈琳眨了眨眼，吸了口奶茶，“有点激动哈，我弟弟就拜托你了，请你一定一定要好好对待他，他其实很脆弱。”

　　沈彬拿出纸巾给他，“别随便说一个男生脆弱啊。”

　　沈琳抽抽搭搭地接过来蒙到眼上，“你管我！”

　　秦述在桌下牵起了沈彬的手，“没事，脆弱二人组，负负就得正了。”

　　到车站的时候，秦述从口袋拿出两个挂饰。“这是在G省的时候看到买的玻璃牌，一边已经有字了，另一边我画了Q版的姐姐和Q版的沈彬，希望姐姐喜欢。”

　　本来他是想画自己和沈彬的，但是姐姐拿着更有纪念价值吧，毕竟他们两个能经常相见，而沈彬的姐姐却不能时常相伴。

　　沈琳拿在手里爱不释手，两个小人都画的和他们本人有七成相像，连脚都画上了，超级可爱的图。玻璃牌表面不知道喷涂了什么东西，有一种磨砂质感，应该是画画会用到的东西吧，保证不会掉色不会脱落那种。

　　“赚到了，这礼物也太棒了！姐姐也没有礼物可以送给你，以后要是沈彬带你回S省，姐姐一定给你备好大礼！”

　　送走沈琳后，沈彬就一直暗搓搓说自己还没收到过礼物，他果真没人喜欢，连一面之缘的沈琳都有，他太可怜了。

　　“有，有礼物。”秦述把手拍到他的脑门上，“不过还没准备完，得花些时间。”

　　沈彬一听时间就打住他，“先高考哈，我也不是现在就要。你对我的好我都知道，咱别计较什么礼物不礼物的，尤其是那什么520的，我先声明我是坚决不要过的。”

　　秦述不解，沈彬告诉了他当初是怎么出柜的，那日子对他来说就跟出柜纪念日一样，他才不要过。

　　两个人到了一栋楼下，沈彬把掉在外面的垃圾隔着纸巾扔到垃圾桶里。

　　“那我是不是要定个心动纪念日？”秦述问他。

　　沈彬挑眉，“什么时候心动的？”

　　秦述想了想，“你在这蹦了一下捡起垃圾的时候，我以为你在看我。”

　　沈彬看了看周围，轻轻揉了下他的头，“你没想错，看的就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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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到这里，把出场的所有人都写得差不多了，最后就是高考了，今天距离高考还有不到一个月，又是一批人的转折点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