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103|104|105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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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往常一样，天不过蒙蒙亮，沈姮便起身准备吃食。
昨夜影有些咳嗽，不如就用川贝熬粥吧，对了，记得师傅还存了一些香梨做的果脯，不如也放一些进去，搭配起来，味道想必甜美一些。
药山地势高，清晨太阳还未出来的时候，总有些云雾缭绕之感，沈姮拿着药材从药室踱回厨房，心里思忖着干贝是研磨成粉好些还是切成片好些，远远就看到有人上了山顶向自己走来，背上似乎还背了什么人，所以身影重叠。
沈姮不免轻轻地叹了一口气，脚步未停，边走边以那人可以听到的声音说道：“有些人现在武功尽失，住在下面总是要师丈你去背上来也是个麻烦，不如晚些时候师丈你和影一起选旁边的空地盖个茅屋吧？茅屋盖好前可以先住在药室里。”
“娘……”
女人忽的顿住了脚步，有些不可置信地慢慢转过头去，白雾中开始显现的，是自己魂牵梦绕的一张脸，吐露着自己在梦中期盼了无数次的语言，于是一手的药材都落了地。
“娘……救他！”
女人此时才注意到自己儿子身上背的人顶着一张死灰一般的脸——那是戚少商。
“发生什么事了？快带他进药室！”
——
“怎么样？”
“一剑穿心，能活到现在算是奇迹了。”沈姮查看着戚少商胸口已经开始化脓的伤口，难掩忧色。
顾惜朝身子一晃，几乎跌倒，唯有把着桌角维系住平衡：“还……还有救吗？”
沈姮听到座椅碰撞的声响，才回过头去仔细查看自己儿子的脸，刚刚没来得及看清楚的脸，没想到竟苍白至此：“你怎么脸色这么差？”说罢就上来要为他把脉，却被他一把甩开：“还有救吗？”
见他固执，沈姮忙用力点了点头：“有！只要还有一口气，就能救。”
顾惜朝这才放松了把着桌子的手，这一松，整个人都失去了支撑，沈姮急忙抱住了他，却也只能和他一起跌坐在地，再看时，怀里的人已然昏死了过去。
——
顾惜朝再醒来，外面的天已经是一片漆黑，他挪动着身体坐了起来，却靠在栏杆上再没有了力气，偌大的房间里只有昏暗的灯光和自己沉重的呼吸声。顾惜朝脑海里一片空白，什么都想不起来。
这里是哪里，自己为什么会在这里？
“你儿子真是跟你一样不要命……”伴随着女人责怪的声音，门“吱呀”一声打开，然后她抬眼对上了顾惜朝的眼。
顾惜朝的思绪还在一片混沌之中，只能愣愣地看着女人快步向自己冲过来，然后抬手二话不说给了自己一个巴掌。
于是顾惜朝的记忆通通回来了。
“戚……戚少商他……”
“你是不是疯了？老娘我当初是怎么拼死拼活把你救活过来的？你现在就这么不把自己的命当命？你要是想死就说一声，见血封喉的毒药老娘我多得是！”
“我……”顾惜朝想必是有生以来第一次被骂得还不了口吧？回头想解释一句，却被女人抓起了手腕。
顾惜朝的手腕上绑着厚厚的纱布，被沈姮这一拉扯，立时渗出一些红色的血丝：“十刀，整整十刀，你把自己的血当水给那个混蛋喝吗？还有，你说，你说你有多久没有睡觉了？”
“五……五天……”
“啪！”顾惜朝答了一句，女人反手又给了他一巴掌。
“我真是，我真是要疯了！”女人气鼓鼓地回到桌边，给自己倒了一杯茶，大口喝下，平复自己的气息。
从刚进门就没有什么存在感的男人，拍了拍女人的背，为她顺了顺气，才走到床边，坐到了床沿上，望着跟自己有着相同容貌的儿子。
“她其实不舍得打你，但是她昨天早上真的吓坏了。”
“我知道。”他也是第一次看到别人明明在骂人打人，自己却哭得那么凶的，再说，她打得根本一点都不痛。
只是……昨天早上，原来自己已经睡了两天一夜了。
“你从哪里过来的？”
“上京。”
男人顿了顿，有些错愕，随即又叹了口气：“你就五天五夜不眠不休地把戚少商从上京城带来这里？”还加上不断地失血，怪不得把自己搞成这样。
顾惜朝点了点头，对着眼前这个男人，自己不可能有什么戾气，他从来不知道有人光是对自己说话就可以带给很温暖的感觉，这种温暖的感觉，和戚少商带给自己的炽热完全不同。这就是父亲吗？
想到戚少商，顾惜朝忍不住开口：“戚少商……他……”
“他没事。他之前服过阿姮做的保命药，所以中剑当时也能保住他一口气……”接下来的话，顾辰影没有说下去，但是屋内的三人都很明白，顾惜朝必是知道了那药的神奇，想到自己体内也有，便用自己的血来延续戚少商的那口气。
“他真的没事了？”
顾辰影想点头，却听到背后的女人怒气冲冲开口：“他没事，可是我有事，真是累死老娘了，那混小子心脏被对穿了两个洞，是老娘用羊筋线一针一线缝起来的，你们两个家伙知不知道心脏的构造啊？知不知道老娘缝了多少针啊，差点就累死我了……”
女人其实没有这么粗俗，顾惜朝清醒了过来，知道戚少商没事了又放心了不少，才真正看清楚了女人的神色。女人很担心，因为太担心所以才口不择言，一反常态。
“娘！”顾惜朝轻轻地唤了一声，抿着嘴看着女人，昨天早上那一句娘，其实多少有些“有求于人”的意思，但是现在这一句，倒是他真的想叫叫看。
女人硬是收住了声，有些许的无措，然后忽然转身就开始往门外走：
“我去看看那个混小子醒了没有？当初他明明答应了要照顾好我儿子，现在却要让我儿子去救他……”
声音减弱，女人已经远去，匆忙间，连房门都没有关。
“她一定是偷笑去了。”
顾惜朝望着男人宠溺的笑容，忽然解释了句：“其实戚少商那剑，是因为我受的。”
“我大概猜得到。否则你也不会这么尽力去救他。”顾辰影说着，起身去关房门。
顾惜朝有些愣，自己之所以救戚少商，是因为这个原因吗？如果戚少商这剑不是因为自己而受，自己是不是也会这样豁出一切去救他？
难道自己胸口锥心的疼痛只是因为愧疚？
“不，不是因为这个原因。”他顾惜朝从来不会因为愧疚也去做弥补。
“什么？”
“就算戚少商这剑不是因为我而受，我也一样，愿意豁出性命去救他。”顾惜朝从来没有想得像现在这么明白过。
自己以前明明有很多机会下手杀戚少商，但是自己都没有下手。为此，自己找过很多很多的借口——“我只是想让你活着看到我飞黄腾达”“我要让你活着看到自己的错误”等等等等，不一而足。而直到戚少商频临死亡的那一刻，自己才终于明白，自己从来都不希望戚少商死。
戚少商不能死。
他现在就好像自己心头的一块肉，他死了，就像是有人从自己心头活活剜去了这块肉，那么自己，也活不了了。
看到儿子脸上的坚定与笑意，顾辰影在短暂的震惊过后，也慢慢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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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4
戚少商醒来已经是十天后的事了，当眼前还是一片白光的时候，戚少商第一次想到的，是自己已经死了。
自己死后若化作了幽魂，只希望能够日日伴随顾惜朝左右；若是下了地狱，便在奈何桥边等他一等，等个百八十年，许了来世的约，再喝下孟婆汤，投入轮回道。
眼前的白光渐渐化作了具体的物什，戚少商看到白色的纱帐。胸口细微地疼痛昭示着他活着的证据，灵魂应该是没有痛觉的吧？
“你醒了？”
戚少商蓦地一震，微微侧过头看到了一袭青衫和微卷的长发，便伸手想去抓住些什么。
“惜……惜朝……”
床边的人笑着退开了一步，躲开了他的手：“我不是顾惜朝，你可以叫我岳父或者……公公？”
戚少商眼前渐渐清晰起来，也终于看清楚了面前的人，衣着容貌倒是与顾惜朝极为相似，但是表情柔和，眼底尽是沧桑，鬓角还带了些许银丝，显示着他的年纪。
戚少商双手支撑着，慢慢地坐了起来，嘴里还疑惑地喃喃着：“岳……岳父？”
“哦……原来是这样……”青衫的中年男人笑得好不诡异，回头去拿桌子上的药，“你醒的正是时候，我本来还以为又要叫惜朝来给你喂药。”
“惜朝？他……他在哪里？”
“他刚刚被他娘使唤去盖房子了。”说着一只药碗递到了戚少商的面前，戚少商望着面前碗里黑漆漆的药汁——他娘的话？这里是药山吧？面前的人，是惜朝的父亲，怪不得如此相似，这么说自己确定是活过来了。
见戚少商不动手，中年男人催促了一声：“拿着，我知道你现在气力都已经恢复了，拿得动这药碗。”
戚少商这才接过药碗，喝了起来，黑漆漆的药汁，不仅气味令人作呕，更是苦得异常。“为什么要找惜朝来给我喂药？”戚少商想到，便好奇地问了一句。
“病中的人牙关紧闭，普通的方法很难灌下药去，所以自然要借助别的口……”
“噗！”戚少商一惊，满口的药汁便喷了出去，吐了顾辰影满衣襟。
“你……”中年男人无奈地摇了摇头，也不发作，“你想到哪里去了？我说的口是这个！”说着，递过来一个小小的漏斗，“拿漏斗直接插进喉咙，实在是太残忍了，你毕竟是我儿子的爱人，我怎么好随便下手的。”
戚少商接过漏斗，任顾辰影拿走手里已经空掉的药碗。
“好好待着，我回去换件衣服！”顾辰影回头往门外走，边走还边自言自语：“真是可惜了阿姮的好药……”
戚少商的思绪还停留在顾辰影的那一句“儿子的爱人”，心里雀跃得厉害，直到被一丝丝的疼痛唤回心神。胸口有像撕裂一般的痛，好像自己的心都要裂开了一样——或许那是自己的伤口，果然还是不能太得意忘形了。
戚少商平复了气息，渐渐地安静下来，动了动自己的手脚，发现力气倒还是有的，自己这一昏迷，也不知过了多久。
末了，想到顾惜朝正在盖房子，戚少商便很想看一看，谁知一掀开被子才发现自己竟裸着身子，什么都没有穿。
这几天，到底是谁在照顾自己啊？
左右找不到自己的衣服，戚少商心里便更加痒得难耐，好想见见惜朝啊。
最后他望着自己身上这一袭薄被，忽然起意，拿被子将自己裹了个严实，便下床了。
原本能就没有完全恢复力气，还把自己包得这么奇怪，毫无悬念的，一下床，就因为踩到被角而摔了出去，人一滚，就光溜溜地滚出了被子包裹范围，撞到了椅子才停下。
疼得半晌没反应过来，正想着怎么先回到床上去，就听到顾惜朝的声音自门口传来：“戚少商，听说你醒了？”然后门吱呀一声打开。
世界都静止了。
听到父亲说戚少商醒了就急急忙忙赶过来的顾惜朝，甚至还来不及拍掉自己身上的木屑茅草，可是这一进门看到的画面却是……
顾惜朝脚步轻缓地进了门，回头把门关上，甚至插上了门闩。这才走到戚少商的身边，蹲了下来。
戚少商这辈子都没有觉得像现在这样丢脸过。直到顾惜朝微凉的手指碰到他，俯身将他扛了起来。戚少商彻底地愣了，他觉得顾惜朝可能会落井下石踢他一脚什么的，而不是不动声色地扛他上床，又给他盖好被子。
自己是不是，可以有所期待呢？
侧身坐在床头，面对的，是戚少商的腿脚，似乎是沉思了许久，顾惜朝才缓缓地说着：“等下伤口裂开就不好了。”
“惜朝……”
“怎么了？”顾惜朝虽然答他，却没有去看他的脸，只是伸手拉了拉被子，给他盖严实一些。
戚少商虽然看不到顾惜朝的脸，但是却看到那红得几乎要滴下血来耳垂，隐在缕缕卷曲的青丝当中，红宝石一般，于是他的心，又跳得疼痛起来。
于是鬼使神差地问了一句：“你可不可以，叫我一声‘少商’？”
顾惜朝猛的回过头来，一张绯红的脸：“戚……戚……戚少商你……”
“叫一声吧……我‘死’的时候才发现，我最遗憾的，竟然是还没有听到你叫我一声‘少商’。”
顾惜朝一脸隐忍的表情，握着拳，手指发白，轻轻颤抖，戚少商已经做好挨他一拳的准备了，顾惜朝却忽的放松了手，站了起来：“你就这么一直遗憾到死吧！”
说着，人就往外走。
戚少商急了：“惜朝！”
顾惜朝头都没回：“我去给你拿点吃的，你都半个月没吃东西了，不饿吗？”
看门都打开了，戚少商又唤了一声：“惜朝！”
顾惜朝顿住了脚步，也不知在想些什么，许久才慢慢地跨出去，转过身来望着戚少商期待的脸——他到底是什么时候学得这么无赖的，还是说这个土匪头子本来就是个无赖呢？
伴随着一声“少商”，门“啪”地合上了。
戚少商愣了许久，终于抱起了被子，在床上笑得翻来覆去，伤口再疼也无所谓了，痛死也值了！
这么得意的戚少商，大概也同样觉得，自己因为这一声“少商”而足足等了两个时辰才等到一碗煮得乱七八糟的带了锅巴的粥，也是值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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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5
“我只是要你们盖间小草屋而已，用得着搞得这么豪华吗？”十五天的时间，原来破旧的三间草屋，现在焕然一新，成了别致的小院子，满满地占据了山顶这个空旷的小平台，害得自己连晒药的地方都快找不到了，沈姮不抓狂那才叫奇怪呢！
“这附近正好有行乐汇的分会，所以我干脆叫他们上来把这里全部装修一下。”这一切的始作俑者顾惜朝笑得一脸无辜。
“便宜那糟老头了！”沈姮不满地往回走，嘴里还嘀咕着，“效率真高，半个月就盖好了。”
“娘，我明天要走了。”
女人顿了顿：“走？去哪里？”
“我跟人约了十天后在汴京回合。”
“所以说你这次过来就为了救那个混小子？”
“是这样没错！”
“随你便！”女人气冲冲地一路冲进自己的房间，大力关上了房门，顾惜朝只能苦笑。
“她真生气了。”某个刚刚被自己女儿称作糟老头的老头子悠悠地提醒了一句。
“我知道，我有空会过来看你们。”顾惜朝回头望着满头白发的两位老人，“师父，你还满意吗？”指了指身后的房子。
“比山洞好多了，老了，身子骨受不了山洞的湿冷了。”
“你是不是后悔把一身武功传给我了？”
“我又用不到。对了，喜欢我送你的剑吗？”
“一般般，它真的劈得过逆水寒？”
“你没试过？”
“下次找机会试试。”顾惜朝笑得好不阴险，将一直站在他身边的男人吓得不轻：“惜朝，还是不要了吧？”
顾惜朝差点忘了自己身边还有这么一个人存在，某人自从身体好了能够起床了以后，就一直巴着顾惜朝不放，不愿意离开他手能够到距离。顾惜朝退开一步，抬手阻止他继续靠过来：“要试试的，免得你老是拿自己的绝世好剑欺负人。”
“我哪里有欺负你啊？”
“多了去了！”
“哪里？……”
“你给我闭嘴，否则我现在就试！”
戚少商只好乖乖闭了嘴，以自己现在的状况，是容不得试那么一试的。
“二师父。”顾惜朝这才满意地回过头去，唤了一声玄机，“以后师父搬上来跟大家一起住，有什么问题，就靠你了。”
“惜朝，瞧你这话说的，能有什么问题？”某糟老头开始抗议。
顾惜朝无奈地抿了抿嘴，继续对玄机说道：“这个老头子很喜欢得寸进尺，万一惹怒了娘，你记得帮帮忙，不要让现在已经武功尽失的他被娘推下这悬崖峭壁，死无全尸。”
“好！”玄机笑得十分欢快，这几个月来，他已经看多了这个以前最不可一世的师兄吃瘪的样子了，想到自己以后可以看到更多，他自然高兴得很。
“还有，这个糟老头至今还没有接受我那个没用的老爹，你要记得阻止他们两个互相残杀。”
“你也知道你那个老爹有多没用了？他现在还有脸理所当然地住在这里……”
“那真不好意思，我好像正好长得跟我那个没用的老爹一个模样。我还以为师父你看在我这张脸的份上……”说着眼角一提，等着某糟老头的反应。
“嘁！”糟老头呸了一声，气冲冲地冲进自己房间，甩上了房门，跟她女人从头发到脚趾头的动作都一模一样，不愧是父女。
“二师父，辛苦你了。”
“不辛苦不辛苦！”玄机笑得更加开怀，直到璇玑在药室门口喊了一声：“老头子，过来帮我整理药柜！”于是刚刚还得意的玄机子立刻像蔫掉了的芭蕉叶，灰溜溜地过去了。
于是空荡荡的院子，只剩下顾惜朝和戚少商两个人。
戚少商挪了挪，抓住了顾惜朝的手臂，顾惜朝没有甩开，这些天来，顾惜朝为了照顾戚少商的伤势，只要戚包子不是太过分，他一般不会对他有什么过分地抗拒，所以某包子这几天过得很得意。
“惜朝？我们要回京师？”
“对。你不想回去？”
“怎么会？”怎么会想回去？回去就势必要面对一堆乱七八糟的事情，哪有像在这里一样的惬意，惜朝也不可能像现在这样任自己亲近。虽然这里有个总是和自己作对的丈母娘，但是好歹岳父大人是站在自己这边的。
但是戚少商也知道自己不可能不回去，有些事情他必须要去面对，他逃避了太久了。自己代理接管金风细雨楼，却几乎为它招来了灭顶之灾，戚少商实在没有脸回去见王小石，特别是在他爱上了这个“罪魁祸首”顾惜朝以后。而且，戚少商怕真的回去以后，因为所谓的江湖道义又不得不与顾惜朝对立，就好像当初，背负着连云寨的血海深仇，他硬生生地扼杀了自己心里对顾惜朝最开始的心动。
戚少商怕，怕得要死。
可是他又不能怨顾惜朝，顾惜朝就是这样一个人，他心底有自己的坚持，自己的固执，他只是冷情一点，没有什么悲天悯人之心而已。自己不能定义他为一个好人，却又不愿意定义他为一个恶人。
因为他是自己心爱的人。
特别是从未来岳父的口中知道惜朝为了救自己所做的那些事以后，戚少商怎么可能还怨得了他？
这个人对所有人都可以冷血，却愿意为了救他戚少商流光自己的血。他明明心疼得要死，却还是高兴得几乎连心脏都要爆掉。
“你想太多了……”像是看穿了戚少商心中的顾虑，顾惜朝忽然缓缓地叹了口气。
戚少商有些愣。
顾惜朝开始往回走，这次新建的屋子，预留了五个房间。顾惜朝说，另外一个是他自己住的。戚少商曾经没脸没皮地问自己是不是跟他一间，结果他毫无留情地喊自己去住药室，明明知道自己不喜欢那股浓郁的药味。尽管如此，戚少商还是因为顾惜朝房间里那张巨大的床而兴奋很久——那根本不是一张单人床，比他行乐汇里那张床实在是大太多了！
“戚少商，你知道我最怀念什么吗？”
“什么？”戚少商从回忆里收回了心神。
“刚见面时，那个义薄云天的九现神龙戚少商。”顾惜朝说着，嘴角浮现暖暖的笑意，看得戚少商心神一荡，可是那笑容很快散去了，“患得患失，太不像你了。息红泪是不是早就知道了你这副德性，所以才不要你的？”
戚少商忽的一顿，简单的一句话，仿若醍醐灌顶，令他恍然大悟。
“惜朝！”
“怎么了？”顾惜朝已经站在了房间门口，回过头来阻止戚少商跟进去，“你最好乖乖回药室休息，我们明天还要……”
“惜朝！”
“怎么了？”
“我们一起，把你惹下的所有麻烦通通解决了，然后回这里来隐居好不好？”
“什么叫……”
“好了，就这么决定了，你好好进去休息，明天加油赶路！”戚少商兴奋地拍了拍顾惜朝的肩膀，然后回头欢快地往药室走去——暂时住一下药室没关系，反正以后会换地方的！
顾惜朝愣愣地看着戚少商钻进药室房的木门，喃喃着：“什么叫我惹下的所有麻烦？混蛋方应看，凭什么让我给你背黑锅啊？”明明嘴里说着气呼呼的话，可是转身进房的顾惜朝，脸上却挂满了笑意。
作者有话说
第36章 103|104|105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