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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7、106|107|108 ...

  •   106

      陆云添简直要疯了。

      一个月前,顾惜朝一封飞鸽传书,要自己在一个月内将行乐汇总部从扬州搬到杭州,连个理由都没有。但是陆云添心里明白,顾惜朝做的决定,绝不会有错,所以他也只能照做。

      一个月的时间,不要说搬运整理那些家当,就连选个好房子的时间都很紧张。陆云添只好停下手头的所有活计,全副心力地办好这件事。虽然景灏一直说自己是守财奴,但是住所用度,自己是绝不会小气,也绝不愿将就的。

      可是,就在接到那封信的第三天,又来了一封信,这一次,更是一件十足的大事。陆云添头皮都发麻了。只好非常不放心地将搬家的事交给了雨疏和香隐两个小丫头,自己心急火燎地赶往汴京。

      惜朝啊惜朝,你这样烧我的钱,到最后如果不能给一个我能够接受的合理解释,我绝不会善罢甘休的!

      (莫:私以为,云添你还是不要知道原因的好。)

      ————————————

      而直到约定日前两天,顾惜朝才带着伤势尚未痊愈的戚少商一路日夜兼程到了汴京城外三十里的一个行乐汇小分会,两人准备休息一晚,第二天再进城。

      “酒给我!”顾惜朝将戚少商手里的酒壶夺了过来,回头不悦地看着身边的属下,“谁告诉你要酒了?”

      “主人要宴客,怎么能没有酒?”那下属忙殷勤地解释,分会设立以来,主人还没有来过,自己只在每年汇报的时候才有机会见到这位风华绝代的主人,可是现在却不知为何竟引得主人不悦,“这酒是难得的佳酿,是属下特地……”

      “谁说他是客人?”顾惜朝冷冷地打断下属的解释,“拿走!如果不想我砸了它的话!”

      那无辜的下属一怔,慌忙接过酒壶:“是是!属下这就拿走!”不是客人是什么?会里什么时候有了这号“自己人”?

      顾惜朝就势抬手挥退了他:“你下去吧!”

      “是!”听同僚们说,主人只要心情不好,就会乱砸东西,他没有下手砸,说明他心情还不是最差,这种时候,自己当然要识时务,速速离场,不要再胡思乱想,妄加猜测。

      戚少商自醒来以后,已经十多天没有沾酒了,肚子里的酒虫早就按捺不住,平常见不到也就算了,这会都拿到自己手里了,闻到了浓郁的酒香,听到了酒水晃动的清冽声音,却又被硬生生地夺走,实在让他……

      “别看了,吃饭!”顾惜朝夹起一块排骨,随手一甩,那肉便准确地落到了戚少商的饭碗里。

      “惜朝,就一口!”

      “受伤了喝什么酒?”这次甩过去的是一棵青菜。

      戚少商听他怎么一说,自然满心满眼只有眼前的人,什么酒香酒味都散了个干净,于是挪着身体换了两个座位硬是挤到顾惜朝的旁边来,挨着他坐。

      “靠这么近我怎么吃饭啊?”顾惜朝蹙起眉头,却没有挪开,甚至没有侧身躲开戚少商的凑近。

      戚少商笑得没脸没皮:“方便你夹菜!”

      “谁要给你……”顾惜朝想反驳,回头看到戚少商饭碗里满满地覆盖到看不见一粒白饭的鸡鸭鱼肉青菜芦笋,顿时有些噎。

      “烦不烦,快点吃饭!”

      “好!”戚少商绽开笑容,露出一大一小两个圆圆的酒窝,低头狠狠地扒了一大口,吃得脸鼓得更加圆了,然后边吃边夹起盘子里最大的一块红烧肉,放到自己碗里把肥肉和瘦肉分开,再把瘦肉放进顾惜朝的碗里,“惜朝你也吃!”

      顾惜朝愣了愣,本来想说太油腻了,但是侧头看看戚少商碗里肥腻腻的部分,只能把话咽了下去,夹起那块肉吃了。心里忽然觉得有些什么东西慢慢地化开来,无声无息地融入他四肢百骸。

      戚少商笑得那叫一个欢快,又夹起一块肉,像之前那样处理了,顾惜朝埋下头,就着白饭依旧吃下了。

      戚少商回头又夹起第三块、第四块、第五块……

      直到顾惜朝再也吃不下,想回头对他说可以了,可是一回头却看到戚少商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夹起肉就直接自己用嘴把肥肉咬干净了,然后把瘦肉夹给顾惜朝。

      顾惜朝手里的筷子就这样落了地,“啪啪”两声,特别清脆。

      “这……这样比较方便……”

      “我吃饱了!”话音犹在,眼前却早已经没有了顾惜朝的身影,只有他坐过的小方凳重重侧倒而下。

      ——

      顾惜朝慢慢地平躺下来,眼前,是满天的繁星。初夏衣裳单薄,屋顶的瓦片硌得身体不舒服,顾惜朝稍稍动了动身体,找了个不那么突兀的位置。

      戚少商……

      心脏被重新缝起来的人明明是他戚少商,为什么现在心跳得这么剧烈的人却是自己呢?刚刚自己应该一斧劈了那只包子,那么或许就不会像现在这样心绪不宁了。

      “惜朝!”

      听到屋檐下那人的声音,顾惜朝便收敛了这些乱七八糟的想法:“上来!”

      “好嘞!”一阵风动的声音,戚少商已经站到了顾惜朝身边,他脱了自己的外套,作势想给顾惜朝盖到身上,却被顾惜朝伸手阻了。

      “受伤的是你不是我!”

      “你也受伤了……”

      “我那点小伤早好了……”顾惜朝顺口答了,才发现不对,“你怎么知道?”

      “那个……你爹告诉我的。”

      顾惜朝眼神忽的一冷,夜色里,谁也察觉不出这变化:“所以你才……”

      顾惜朝欲言又止,戚少商却多少觉察出他有些不悦:“怎么啦?”

      “没事,你坐下来吧,我给你讲讲目前京师的形势。”

      戚少商知道不可能没事,可是顾惜朝这么说,他也只能坐下来,惜朝的心情重要,京师的形势也同样重要,毕竟那关系着自己与惜朝的未来。

      从顾惜朝不带任何感情的陈述中,戚少商了解到,自己不在京师的这段时间里,京城发生了很多事。因为最关键的证人在上堂前被暗杀,追命没有办法为冷血翻案,同时又因为他们本身是劫法场的犯人,一块不知来处的金牌根本保不了他们,但是意外的是,保他们免受牢狱之灾的却是方应看。所以无情一行现在仍在六扇门,搜寻为冷血昭雪的证据。而自从杨无邪被狄飞惊抓走以后,六分半堂就停止对付金风细雨楼,其中自然不能忽略无情的努力,同时有桥集团和方应看也收了手,京师暂时可以说是一片风平浪静。

      但是谁又知道这平静的水面下,到底是怎么样的暗潮汹涌呢?

      戚少商与顾惜朝一起平躺在屋顶望着星空,听着他讲完,过了很久,才问:“然后呢?”

      “什么然后?”

      “如果真的是如你所说的那样平静,你不可能这么急着赶回京城。”说完侧过头,去看顾惜朝的侧脸,顾惜朝也侧过头来,两个人就这样近距离地对望。如果不是因为现在正在说的,是那样严肃的事情,戚少商真想凑上去吻住他。

      “你猜的没错,恐怕,要出大事了!”

      ************************************************************

      107

      顾惜朝跟着戚少商一路回到了金风细雨楼,楼里的人还叫他向公子,顾惜朝也懒得解释。

      那是顾惜朝第一次见到王小石,王小石眉目倒是干净,却也只能算作一个平凡人,传说他七岁便开始恋爱,但是每一次都是自作多情,至今失恋的次数大概双手双脚都不一定数得过来,想来跟他这张没什么特色的脸脱不了干系。但是却也就是这样一张脸,透露着一股让人无法忽视的正气,这种侠气,倒是与戚少商极为相似,怪不得金风细雨楼和象鼻塔他都可以毫不犹豫地托付给戚少商。

      这一次,戚少商没有再避讳顾惜朝,但是顾惜朝也没有多少兴趣听他们说一些自己早就知道的事,于是一壶清茶,就陪这两人坐了一个上午。

      午饭过后,戚少商决定去一趟六扇门,顾惜朝便陪着戚少商走了一段。

      “那件事,不用告诉王小石吗?”

      “朝廷的事,六扇门出面不比金风细雨楼出手好吗?”

      “那行乐汇呢?算是朝廷还是江湖?”

      “不是你自己要蹚这滩浑水的吗?”

      顾惜朝停下脚步,看着笑得十分灿烂的戚少商,不能明说,唯有腹诽:“也不想想我是为了谁才蹚这滩浑水的!”

      一条幽深的小巷,顾惜朝脚步不由得放慢。

      戚少商知道他一定是想起随风了。

      “我们从药山出来的时候,不是正好撞上随风了吗?他过得挺好的,你不需要自责。”说着,伸手过去揽顾惜朝的肩膀,却被顾惜朝错身躲开。

      (莫:我发现这里有写番外的可能性啊!众:你为什么不说你自己忘记了然后只能靠番外来补救?)

      “我为什么要自责?要自责也是你自责不是吗?枉我把随风托付给你!”

      戚少商无奈地挠挠头,顾惜朝已经加快脚步离开了一段距离,他忙追了上去:“惜朝,等等我!别走这么快!”

      出了这条小巷,两个人穿过一个街口,又转入了另一条小巷。

      这条巷子口有一棵红杏,枝桠冒出墙头,春末夏初,正是开始茂盛的时候。

      “那条帕子也不知道去哪里了?”戚少商见顾惜朝停下脚步,忙巴上去,嬉皮笑脸地问道。

      “大概被方应看拿走了吧?”顾惜朝喃喃地说了句,倒是让戚少商一愣。“为……为什么是方应看?”

      “‘如果有一天这红杏枝头绑上了锦帕,你就可以去见无情,将我逼出六扇门。’当初,我是这么告诉方应看的。”

      “所以……”所以那天方应看才去了六扇门,一切似乎顺理成章,但是戚少商却忽然大笑起来,“哈哈哈……惜朝你当时已经失忆,又怎么会计谋这种事呢?”

      “你不信?”顾惜朝轻轻歪着头看他,笑得十分好看,眉目如画,夺人心神,戚少商被迷了心智,竟怔在原地无法动弹。

      “也许是因为我对自己的性格了如指掌,知道自己失忆之后看到那家门口的树就会想效仿,而之所以这么做,是因为这巷子就在六扇门对面,如果你们要带我出门不想惹人注意就必然会经过这条巷子,而你们能让我出门就代表你们已经足够信任唔……唔……”

      喋喋不休的嘴忽然就被堵住了,截住了顾惜朝尚未出口的话。顾惜朝想一掌推开他,但是想到他的伤好了不到一个月,便生生收住了手。

      戚少商架住顾惜朝开始下滑的身体,还了他呼吸,伏在他的耳边轻笑着说道:“有什么关系呢?对我来说,那是一段很美好的回忆,就算真的有什么阴谋诡计,只要那是你想出来的,我都接受!好不好?”

      顾惜朝心中一怔,忽的双手把住戚少商的双臂,一把推开了他,退后了两步。抬头看到戚少商挤眉弄眼好似很痛苦的样子,满腔的怒火忽然就散了个空,甚至想伸手过去扶他一把,好在理智及时让他收回了手。

      “别装了!我知道你好得差不多了!”说完,一回头,径自向六扇门走去。

      “心痛也分很多种的……”

      “戚少商!”免得他这张嘴又吐出什么让人起鸡皮疙瘩的话,顾惜朝口气都不免加重,“如果你不想死的话,最好给我收敛点!”

      发现顾惜朝对自己的容忍底线越来越低,戚少商笑嘻嘻地跟上去,得意得像只刚出笼热气腾腾的包子:“我想死死看!”

      “我不准你死!”

      “是不准我放肆还是不准我死?”

      “都不准!”

      “那如果我想放肆呢?”

      “那我就杀了你!”

      “那就是要死了?”

      “说了不准你死……”

      “……”

      幸亏这会儿巷子里没有人,否则这两个人以后都不用出来混了。

      到了六扇门门口,竟然迎面撞上了景灏与冷血。景灏嬉皮笑脸地跟在冷血身后,神情与戚少商简直一模一样。

      “既然碰到小景了,我就不进去了,我还有别的事要去做,改天再来看无情和追命。”顾惜朝扯了景灏就走,剩下被抛下的戚少商与冷血大眼对小眼。

      ————————————————————

      回到上一刻。

      “公子。”

      “什么事?”无情最近越来越焦躁,好像有些什么东西在他的心里骚动,想要喷涌而出,却被他生生压制下去。

      “方小侯爷家的侍从又来了。”

      像是一根针忽然刺入心脏,一瞬间锥心的疼痛,泛上了喉口竟成了一阵腥甜:“这次带来了什么?”

      “织锦坊的白绡,说是最适合做夏日的罩衫。”

      “收了……吧……”

      “是!”

      银剑开门出去,书房空荡荡的又只剩下无情一人,那口哽在喉口的鲜血才慢慢顺着嘴角流下,一滴滴在身前泛黄的纸上展开一朵一朵红色的花。

      无情,你这又是何必呢?

      如果一个姓氏便能令你动容,你又为何要在明白地告诉自己恨着那人的同时又无法抑制地回忆起那人的好来呢?

      方应看,那你又是何必呢?

      这五个月来,方应看每三日都会派人送来礼物,现在差不多已经堆满了楼下那间小小的杂物房,从各色织锦,到茶叶糕点,乃至古玩配饰。自己若是不收,送礼的人定当场毁了那物什,然后自绝于自己面前,无情只好收下来。

      现在想想,他送的东西,哪件不是两人在一起的时候,自己有意无意提过的?

      无情记得有一道元宵庙会时候求来的平安符——在那件事发生之前,自己曾提过,以前芙蓉还在六扇门的时候,每年都会求一大堆回来。所以他便记下了吗?这一道,也不知道是不是他亲自去求的。应该不是吧?

      似乎还有一堆杉木,是毁了我轮椅的他送来给自己再造一辆的吗?后来因为银剑拿错,倒还真的用在了自己的座椅之上。

      说起来,之前也曾送来不少吃的,银剑怕放着会坏,问自己要如何处理,无情总说让大伙分了吧!如今想想,留仙楼的小笼,醉香苑的饺子,都是两人有次谈论起京城小吃时说起过的。原来他都记得……

      过几日就是端午,也不知他到时候会不会亲自包了粽子送过来……上元时候的元宵据说就是他自己做的,可是那时的自己是如何恨他,所以全洒在了院子里,喂了猫猫狗狗。

      方应看,够了吧!不要再继续了!

      你究竟想要从我这里得到什么?

      思绪间,听到银剑扣着门:“公子,戚捕头回来了!”

      *************************************************

      108

      “小侯爷您回来了?”

      一身侍卫服的男人刚走进侯府大门,眼前就迎面扑上来一个红色的身影,男人足下轻点,脚步侧移,躲开了女人的双臂。女人不满地嘟了嘟嘴,风姿绰约地跟在男人身后进了大堂。

      男人坐下以后,伸手摸到自己耳后,生生撕下一张人皮面具来,平凡的面具背后,是一张棱角凛冽俊逸非凡的脸。

      “小侯爷,就算您扮作侍卫去送礼,也见不到无情吧?”为什么是无情?他离开你都快半年了,你却还是放不下他,连送礼这种小事也要自己亲自去做,堂堂小侯爷,穿着粗贱的侍卫服,戴着难看的人皮面具,低声下气地去六扇门受窝囊气,这还是你方应看吗?想她雷媚也算风华绝代,何曾受过如此冷落,心中一横,干脆凑上前去。

      被触及痛处的方应看,好看的眉目不由得轻轻蹙起,手里玩转着茶杯,并没有开口的意思。

      “小侯爷,那个无情有什么好?除了一张勉强可看的脸,性子真是一塌糊涂!他比我会伺候人吗?”说着,人已经欺身上来,手臂环过来,交叠放在方应看的肩膀,胸前的柔软蹭着方应看的手臂,“难道不是我比较好吗?那个残废……”

      “住口!”

      方应看站起身来,女人被推倒在地,一杯热茶从头浇下,女人从不曾如此狼狈,满脸的震撼:“为什么?”

      “你根本连无情一根小指头都比不上。”

      一瞬间,女人连站立的力气都失去,重又跌倒在地,她这一生,以美色惑人,却只跟随强者,就好像一只蝴蝶,留恋每一朵花最艳丽的时候,一旦花朵凋零,她便寻找另外一朵。她从未想过某一天,她会真的爱上一朵花,把自己的心都陪进去。可是这个男人却说,她比不上另外一个男人的小指头:“哈哈……哈哈哈……为什么?”

      已经跨出门槛的方应看,听到女人笑声,顿下脚步,头也不回地扔下一句“你如果真的想和无情比,就为我办好最后一件事!”便不见了踪迹。

      留下女人怔在原地。

      ——

      原本算是个可用的属下,但是她若真的爱上了自己,那就不好玩了,所以办完这最后一件事,自己也不能再留下她了。

      方应看有些累了,无情连出来见一眼送礼之人都不愿意,自己还能有什么奢求?白天不愿意见自己,晚上,又在房间里摆上那么多机关,莫非是怕自己夜袭?

      用这么长的时间去等一个人,若是依自己平常的性子,早就已经不择手段将这个人抢过来了。可是这个人,自己却想尊重他的意愿。不愿放弃又不能妄动,方应看快把自己逼疯了。

      无情……

      身侧气息微动,将方应看拉回现实。

      “出来!”

      一抹青色的身影落在方应看身前不远处,顾惜朝眉目带笑,一旁的景灏则依旧少年张狂,抱着胸斜着眼,嘴角扯出上扬的弧度。

      “你这身衣服是怎么回事?”侯府里最粗制滥造的低下侍卫穿的衣服,怎么会穿在这位高高在上小侯爷身上?“你手里这张,不会是人皮面具吧?”

      “原来刚刚去六扇门送礼的是小侯爷您本人啊?”刚从六扇门出来的景灏与方应看打过照面,这身衣服他自然记得,加上面具,自然就很好理解了。

      方应看将手里的面具塞进衣襟,岔开话题:“你们来的正好,事情都准备得差不多了,陆云添一直在等你们。”

      “是吗?小景,你没见过云添?”

      “我也才刚到京师,冷血他们真的很忙,都怪某些人,做了不少好事……”

      “十天也叫刚到?”顾惜朝很清楚自己这个弟弟怀的是什么心思,所以冲方应看轻笑道,“诸葛神侯还没有回来?”虽然早就得到消息,顾惜朝还是意有所指地问了一句。

      顾惜朝这话是对着方应看说的,景灏却接口回道:“赵良嗣以保护合约书为名,硬要拖着神侯与他一起走海路,不过,按理说没几天应该就可以到了。”

      方应看不是不明白景灏话里的偏向,但是这少年一向与自己不合拍,方应看并不放在心上:“那个老匹夫的武功的确是个麻烦,所以,我们最好赶在他回来之前行动,否则保不准不会横生枝节。”

      “那你准备选什么时候?”

      “端午!”

      端午?顾惜朝眼里的无奈一闪而过,没想到自己特地赶去上京签订合约,却依旧来不及带回诸葛,难道这就是天意?

      “景灏,你一直留在六扇门,口风最好紧一点!”方应看想到自己一直在六扇门见到景灏,不由得提醒了句。

      我才不会瞒着冷血!景灏别了别嘴,不回他。

      方应看想他不是那么没分寸的人,便也不再提醒:“我回房换件衣服,再跟着你们一起去找陆云添。”

      “请便!”

      ——

      “你说什么?!”

      折扇从无情手中掉落,扇骨重重砸在地板上,然而无情早已无心去理会折扇,戚少商带来的讯息实在带给他太多的震撼了——戚少商与众人简单叙旧之后,又与四人一同进了书房,留了三剑一刀童在书房四围守着,说的,竟是这样一件事。

      “方应看要造反?”追命像在问戚少商又像是在回答无情。

      冷血曾经从景灏口中得知过这件事,但是他天生不易轻信他人,对这事虽然感到震惊,但到底是半信半疑的态度,而且回来之后,也因为方应看才暂时免了牢狱之灾,同时,方应看又一直派人给无情送礼,更让冷血疑惑,所以,他便一直埋在心里,没有张扬,只希望等师傅回来之后,几人再一起探讨。更何况这一路上,那少年也一直要自己按兵不动,等候顾惜朝与他们在京城回合。冷血不想说自己有被少年左右情绪,但是潜意识里也正在按少年说的去做。现在顾惜朝一行回来,借着戚少商的口说出来也并不让他感到意外。

      “没错,现在这时间,恐怕他已经准备得差不多了。”

      “可恶!”追命狠狠地砸着桌子,“现在我们行动被限制得厉害,连皇上的面都见不到,朝廷里的大小官员也避我们不及,就算想告发……”圆圆的眼珠子一转,追命忽然抓起铁手的手臂,“二师兄,不如我们夜闯皇宫……”

      戚少商及时拉住了追命:“就算你们见到皇上,也没有用。方应看做事滴水不漏,现在又深得当今皇上信任。你们抓不到实证,贸贸然闯进皇宫只会给六扇门惹麻烦,给你们四人惹来杀身之祸。”内忧外患,当今皇上却只知享乐,方应看有的是钱,自然能得到皇上欢心。

      “可恶!”追命甩开铁手,坐下来生闷气,戚少商说的是实话,他无法反驳,“难道我们就这么坐以待毙?”

      “除非在他动手的当时抓到他!”可是,这又谈何容易?

      可是这却是顾惜朝告诉自己的,要真正除掉方应看,只有等他动手的时候,否则,凭如今不得势的六扇门,根本无能为力。这也就是方应看之前陷害四大名捕的真正原因。也正因为这种情况,顾惜朝怕追命冲动行事,才没有在自己到达京师以前将这事告知四大名捕。

      只是,惜朝,你这般虚虚实实,实在是让人摸不到头脑。你只告诉我你自有打算,我却实在不懂你葫芦里卖的到底是什么药!

      你说追命会冲动,要我及时安抚他,又说铁手偶尔会不顾原则跟着追命疯,还说遇到方应看的事,我们根本不能指望无情的冷静,这到底是什么意思?

      戚少商于是好奇地望向无情,却听到一直沉默的无情终于喃喃一般地问了一句:“他什么时候动手?”

      “惜朝说,应该在神侯回来之前。”

      “是吗?”无情折过轮椅,不再说什么,只是缓缓地出了书房,也不知要去哪里。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37章 106|107|10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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