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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疏，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
等李香隐反应过来追到顾惜朝房间的时候，云添早就抱着雨疏离开了，剩下顾惜朝立在书桌边，低头细细地磨着墨砚，墨色的卷发自耳际落下，几乎要落尽那纯粹的水墨之中。
听到香隐的声音，顾惜朝才回过头来，那轻描淡写的笑意，让他的眉目都好像浓墨描绘的那般浸染入心，让人经不住微微战栗。
“雨疏想的是怎样？”顾惜朝放下雕刻精致的墨模，那是顶级的徽墨，空气中都弥漫着一股淡淡的馨香。
“没什么，都是些琐事。”李香隐干脆提步迈入房中，然后回头将门关上，雨疏既然不在，自己也不必说穿，“天凉了风寒，门窗还是关着的好。”
顾惜朝轻笑着坐下来，取下笔蘸了蘸墨，墨似乎还有些淡，于是又去拿墨模，却被香隐先一步拿去。看着女人细细磨墨的样子，顾惜朝便放下笔，背靠着椅子，闭目坐着：“就是觉着有些闷。”说完又轻轻叹了口气。
恐怕是你心里闷吧？香隐的目光落在床边的小圆桌，丰富的饭菜却不见动了多少，他若不想吃，劝也是没用的，只是可惜了云添一番心意。
“我回来这么久，也没见着景，他去哪了？”
李香隐手微微一顿，一滴墨汁便落在了暗色的桌面上：“云添也不知道吗？”
“小景的事，你一向比云添清楚。你的账册做的再好，真以为我什么都看不出来，那笔钱是不是小景用去了？”
墨汁沾上了白色的衣袖，顺着布料的纹理蔓延开来：“你怎么会这么想？”
“纵观整个行乐汇，会用到那种东西的，不是只有小景吗？他又闯下了什么祸，竟然不敢来见我？”
不愧是顾惜朝，连钱用去买了什么都从细枝末节中看了出来，他只是猜错了，猜错，也是因为他信任自己，李香隐的心都一阵一阵地开始抽痛，正因为如此，这件事才更不可能被他知道。至于小景，这件事他并不知情，可是只要是关于自己的，他总会一力担下，这次也只能为难他，待自己和云添把后续安置妥当。
“这件事，本来该禀明了你再作决定的，可是过去一年间，行乐汇又接收了江南十七家商铺，我和云添倒也应付得来，但是小景那里确实需要人手，和……”
“难为你们了，我这私事一处理，就近两年，把偌大的行乐汇和繁多的琐事都丢给了你们，但那家伙也不该就这么消失了，好歹来见我一面，我可是有点想念他呢！”
“香隐若是找得到他，必定会押他来见你！”李香隐提起墨模，望着那上面的龙纹，这图案，还是小景花了两个月亲自雕刻的，小景将它赠与自己，自己却转手给了顾惜朝。这次小景会消失，也是在气她为了惜朝将自己变成了晚晴的模样。
那孩子就喜欢生闷气，但是对惜朝还是崇拜得很，这次恐怕是躲得偏了，云添通知不到，不知道惜朝回来了，所以才没来。会销声匿迹这么久，大概是在那个地方吧？一定要比惜朝先一步找到他，
看着李香隐若有所思的表情，顾惜朝的眉目慢慢聚起，眼神愈加深邃起来。
不管是云添、雨疏、香隐，还是小景，他们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自己，这点顾惜朝当然知道，所以才会这样小心试探却不揭穿，既然她存心隐瞒也无妨，趁着现在他们还以为自己一无所知的时候，尽快把那件事的影响降到最低吧。
其实，自己听之任之，任事态发展，对自己又有什么影响呢？反正自己和方应看，从一开始，就是盟友。可是想到六扇门，想到无情、铁手、追命、冷血，想到……那个人……便觉得应该做点什么才好。
那个目标，原本就是要拿那些人的命来换，顾惜朝曾经，觉得并没有什么所谓。
方应看啊方应看，这次是你急于求成破坏了我们的约定，那就怪不得我以后对你做什么了。
新恩旧怨，戚少商，你这条命，好像早就不属于你自己了。
顾惜朝提了笔，嘴角不自觉挂上了志得意满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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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了好几个院落，尚卧病在床的戚少商没来由地一阵心惊，于是手一抖，滚烫的稀粥就全倒在了锦缎被面上。
空荡荡的房间里也没半个人，戚少商只能看着粥水渗入锦缎之中，湿了一大片，上面还残留着白色的米粒。
轻叹了一口气，戚少商唯有将被子掀开，然后忍着牵扯带来的疼痛抓起床边的衣服套上，不管怎么说，知道了惜朝不忍心杀自己，戚少商就觉得无论如何都想去问清楚。可是现在一动，才知道那人下手到底有多重，伤及脏腑，全身气血瘀滞，现在没有一丝力气，半点武功都用不上的人倒成了自己了，或许装个失忆什么的，顾惜朝也会像自己照顾他那样照顾自己。
于是戚少商便一边艰难地穿着衣服，一边寻思着失忆要怎么装。等到穿戴整齐了，走了两步，身体还摇摇晃晃的，但是神志总算是清醒了些，知道要顾惜朝照顾自己，那简直是痴人说梦。
外面愈加清冷，一开门就一阵冷风，几乎要把摇摇欲坠的人吹到，戚少商把着门才不至于失去重心，自己现在这个样子，能不能支撑到顾惜朝的寝室还是个问题。
扶着墙走走停停，最后一次坐下来以后便怎么也站不起来了，只好靠坐在墙角，湿冷从地板和墙壁渗透进薄薄的秋衣，戚少商经历过关外的冰天雪地，数九寒天，没想到自己有一天会冻死在这尚未落雪的扬州城。
“过几日就是冬至了，我想跟总管请个假，回乡祭祖。”
“我也好久没吃家里的饺子了，一起回去吧？北上严寒，做个伴也好，反□□里也不过冬至。”
“冬至可是大日子，为何府里竟不过冬至？”
“这事我偷偷告诉你，你可别告诉别人，听说除了三当家，行乐汇剩下的四位当家都是孤儿，自然就没有过这些琐碎节日的习惯。”
“孤儿……大当家不是……啊！干嘛打我？”
“你想死啊！大当家的事是你可以随便说的？”
“不说就不说，那五当家呢？他也是孤儿？”
“那倒不清楚，不过听说他是大当家养大的……”
远远传来下人们喧哗讨论的声音，戚少商努力想从中听出些关于顾惜朝的事情来，却渐渐冰冷得连意识都失去。看来是死不了了，等那两个人把自己带回房间吧……
战场厮杀，出生入死，再恶劣的环境都打不倒的男人，竟然在尚算温暖的江南，输给了寒冷。
而这件事更在往后的日子里，常常被那人提起嘲笑，戚少商现在若是知道会变成那样的结果，这个时候哪怕是忍到内伤加重，血液逆流，也绝不会这么轻易地晕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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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年似乎特别冷……”无奈地望着抱住自己的手臂拼命想往自己怀里缩的小丫头，顾惜朝想告诉她，若是冷，便回房去，不用陪自己坐在这四面通风的亭子里煮这一壶热茶。
“是啊，昨天府里就差点冻死了人。”雨疏说着，抬起头来等顾惜朝的反应，顾惜朝只好摆出些疑惑的表情来，于是那小丫头满意地低下头去，乐得笑开了花，“就是香隐带来的那个人，叫什么戚什么商的，伤的很重，本就气虚体弱，还只套了件秋衣就跑出来，差点没把他自己给冻死了哈哈。”
原本以为顾惜朝也会和自己一般嘲笑，可是雨疏等了很久也没等到那人有什么反应，再想抬头去望，顾惜朝却慢慢推开她的抱拥，然后起身去看那暖炉上的茶锅。
热气迎面扑来，顾惜朝不免叹惋，自己这一失神，竟煮过了头，什么都还来不及放，水便已经腾波鼓浪，唯有将锅里的水倒掉，又舀了一锅放在炉上。
沸水洒在亭边土石之上，还冒着热气，等了这么久却这般洒了，雨疏不免可惜地“啊～”了一声：“惜朝哥哥，我又冷又渴……”
“本来就急不得，你若是冷了，就回房去吧！”
“我不回去！”女人说着扑上来又抱上了顾惜朝的手臂，顾惜朝唯有无奈地笑笑，继续坐着等水热。
“雨疏！”遥遥的谁叫了一声，顾惜朝认得那声音是云添，便没有回头，继续专注炉上的水，“你香隐姐姐给你做了白糖糕，在你房里等你呢，还不过去？”
抱着顾惜朝的小丫头抿了抿嘴，看上去嘴馋得很，却又舍不得放开身边的人，纠结得好看的小脸都皱到了一起。
“快去吧！哥有事要和惜朝说！”
那丫头这才不舍地“哦”了一声，然后放开顾惜朝往自己房间跑去，两个可爱的玲珑髻，垂下来的头发随风乱飞，惹得云添露出宠溺的笑容来，回头便看到友人松了一口气的表情。
“难为你了，这个雨疏总喜欢黏着你不放。”
“随她吧，她喜欢就好。香隐说那孩子是从小喜欢我，却偏偏要压抑自己的情感，久而久之，心里的感情日渐壮大，便衍生出这样一个人格来，这么说来，我也是有责任的。”顾惜朝望着锅底，那里，渐渐生出一些气泡，于是拿木勺拌了一些盐末，倒了进去，“你有事要跟我说？”
“没有。”云添坐到顾惜朝身边，陪他一起看那锅里的水，他只是来救好友出妹妹的魔掌，这种说法好像实在薄情了些，毕竟，那是自己还“生着病”的妹妹，好在香隐的确做了糕点在等她，自己也没有说谎。
“哦。”顾惜朝扯开好看的微笑，看着锅里的水，边缘开始翻滚开来，于是慢条斯理地舀出一瓢来，再轻轻搅动着那剩下的水，云添便蹲下身去往锅里添茶叶，他们很久没有这样的闲情了，做这种很适合在冬日里围着炉子做的事，看着茶水开了，茶香四溢，那种味道真是令人心旷神怡。
“这两天愈发冷了，你去问问府上的客人需不需要添些衣物，冻坏了客人失的可是行乐汇的面子。”
云添不用想就知道顾惜朝指的是谁，于是他捧起顾惜朝为自己沏好的那杯茶，温热着双手：“好的，说起来，戚少商的身材与你的相近吧？要不要按你的尺寸来。”
顾惜朝一愣，忽然生了些不好的联想，眼前竟浮现那人毫无遮掩的身体，手指的力量不自觉地收紧，紫砂茶杯便碎在了他的掌中。
伴随着碎片落下的，还有殷红的鲜血，云添心中一惊，忙拉过那手细细查看，确定那手掌中没有碎片，才扯下自己的衣袖绕了圈扎住。刚想责怪几句，却听到那人喃喃一般嘱咐：
“你还是为他量过吧！”
于是又不免气急。
戚少商……
这个人是不是应该除掉？
“惜朝！”被打断思绪的陆云添抬头看到追命吧嗒吧嗒地朝他们跑过来，后面还跟着跟屁虫铁手。
“哥……”顾惜朝似乎已经习惯了用这个简单的字来称呼这个和自己有着相同面孔的男人。而他对追命的维护和对铁手的警惕似乎也一天一天地越发明显。
举了举自己包着的手，顾惜朝给对着云添用下巴点了点茶壶，于是云添动手为两人沏茶。
“怎么受伤了？”追命大惊小怪地抓着顾惜朝的手，明明不敢动那包扎，却翻来覆去，似乎要把那包扎的布都看穿，顾惜朝只好去推他的手：“没事的，你先喝口热茶！突然过来，有什么事吗？”
“戚少商他快死了，你怎么都不去看看他？”
“很严重？”顾惜朝问完，才发现自己竟然无意识流露出关心来，于是便敛了心神，再抬眼，又是冷淡的表情。
“没什么大碍了，就是还有点发烧。”追命一脸沉痛地说完，却终于再也忍不住，大笑出声，“天哪，太好玩了，发烧哎！戚少商竟然会发烧，真是想想就觉得不可思议啊！你知道吗？他还满脸通红，看上去好像还冒着热气哦，就像蒸熟的包子一样，你不去看看真的好可惜啊！去看吧去看吧……”
身后的铁手皱起眉头，看着追命的神情，像是无奈又像是宠溺，云添把茶杯举到了他的眼前他才忙伸手接过。
“既然没什么事我就不去了，我抽不开身……”
“你也就坐着喝茶聊天而已啊？去吧去吧！很好玩哦！你看冷血就因为觉得好玩所以现在都还在看呢！”
冷血留下照顾戚少商绝对不是你说的那个原因。铁手一边喝着茶，一边看着追命兴奋的表情，明明前一刻还担忧着好友的身体，却在知道了没有大碍以后，又看到戚少商难得虚弱的样子，而笑得极度没心没肺，但是这样的笑脸，自己却是百看不厌。
“你就去看看吧，那家伙烧得迷糊，还不停地叫你的名字，你真不去听听他要说什么？”铁手说完，追命也添油加醋地怂恿起来，“是啊是啊，万一他就这么去了，也许就是临终遗言了，你真不去听听看啊？去吧！去吧！”说完，拖着顾惜朝的胳膊，把他往院门口拉，嘴里还不停地念叨着“百无禁忌，百无禁忌……”。
这样的追命也十分可爱。
铁手一边觉得用“可爱”来形容一个男人十分恶俗，一边又站起身来跟云添告辞，跟着那个可爱的男人往外走。
陆云添还坐在冰冷的石凳上，看着明明说着不甘愿的顾惜朝，却没有用尽全力挣脱追命的拉扯，而被那人拉着去见那个搞不好要咽下最后一口气的男人。陆云添倒有些真的希望那人真的，只剩下最后一口气了。
茶还未凉，煮茶的人却已经远离，陆云添忽然觉得有些凄凉。
惜朝，你真的知道自己要做什么吗？这样会影响你情绪的莫名其妙的男人，真的有存在的必要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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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烧？昏迷？满口胡话？
顾惜朝抿起嘴，眯着眼睛望着面前背靠在枕头上对着冷血大侃特侃的男人，确定他的确就是上一刻追命口中刚出笼的蒸包子。
但是这只包子显然冷却得太快，如今看上去硬朗得很，恐怕连菜刀都劈不开。
感觉顾惜朝身上散发出来比屋外的冷风更加冻人的寒气，追命挠着头，笑出一排大门牙：“不……不愧是习武之人，身体就……就是好……好得快……”追命一边说着，人一边一步步往后退，似乎是想躲到顾惜朝拳头可以触及的范围之外，谁知却猝不及防，撞到了身后的铁手，于是两个人双双摔倒在地，看上去十分狼狈。
看着努力想站立起来，却拉扯着摔来摔去的两人，顾惜朝只是扯个冷冷的笑意，然后转身想出门离开。
“惜朝！咳咳……”声音还有些沙哑，看来是真的着凉了，顾惜朝心里好像被忽然触动了一根弦。
“戚大楼主。”顾惜朝转过身去看着床上的人，觉得自己既然到了，还是应该先把门面功夫做足，于是顺手拉了一把追命，才往戚少商的床边走，冷血便退开，将床头的位置让给顾惜朝。
这样居高临下，看着戚少商，这种感觉，似乎容易让人上瘾。
戚少商却一直望着顾惜朝拉过追命的右手，缠了绸布，还看得到血迹，是受了什么样的伤？“你的手……”
对于戚少商的关心，顾惜朝恍若未闻，于是带着疏离的礼貌，问道：“戚楼主身体无恙吧？”
“哦……没……没有大碍。咳咳……惜朝……”
“戚楼主在府里受伤，到底是府上的疏失，若有什么需要，尽量吩咐，不需要客气。只是，不知道戚楼主是否介意对在下换个称呼？”
“我介意！咳咳……”戚少商答得没有迟疑，毫无含糊，只是说完这一咳，却是停不下来，好像硬生生要把肺给咳出来。
顾惜朝好像鬼使神差一般伸手拍了拍他的后背，反应过来又急急退开，一不小心踏空了床边的台阶，险些失了重心，戚少商急着想拉住他，触手可及的却是那受伤的右手，怕拉扯到手上的伤口，戚少商干脆把整个身体探出去，那双臂抱住顾惜朝的腰，将其往自己身上揽——于是乎，只是不慎失去重心的顾惜朝就这么傻傻地被传说中体虚无力，出笼不久，正在冷却中的戚包子，带上了床。
看那戚包子身手矫健，哪里像个病中之人。
这下不止顾惜朝，房间里的另外三个男人也都傻了眼。
当顾惜朝挣脱戚少商的手站起身来整着衣襟，追命才面带疑惑地问道：“戚包子，其实，你是装病的吧？”身边的冷血和铁手一致点头，连忙表示了与追命相同的疑问。
“看……看来戚大楼主的身体并无大碍，那在下就先行告辞了。”
一身青衣的男子转眼就没了踪影，但是除了因为动作太大而气喘吁吁躺在床上的戚少商，房里的人都看到了他脸上异样的红晕。
说实话，非常可爱。
追命眨巴眨巴着眼睛去看铁手，想去征求他的意见，可是头还没完全转过来就像是想起了什么，又转向一边的冷血：“很可爱对不对？”
冷血很难得地听懂了追命的意思，于是点了点头，心里却想着——没有你现在的样子可爱。
铁手怔怔地望着追命的背影，看着他蹦蹦跳跳地跑过去调侃戚少商，还需要多久，这个人才愿意重新接受自己？
“二师兄…”冷血靠近铁手身边，轻声唤道，确定追命没有听到。
“你把那事跟戚少商说了？”
“嗯！”
“他怎么说？”
“你还是，自己问他吧。”
铁手看着戚少商被追命拉来拉去，一脸无奈的样子，不免有些同情他。脸色苍白，还不住地咳嗽，好歹是个病人。他不肯告诉自己是怎么伤的，但是铁手也想象得到，这地方，有能力伤得了戚少商的，除了那忽然得了绝世武功的男人再没有他人。
只是这种事情，自己又怎么能多问？自己能问的，也只有关于六扇门的事。
“戚少商，冷血跟你说的事，你怎么看？”
戚少商好不容易挣脱了追命的折磨，抬头想说些什么，却终于还是忍受不住喉口的痛痒，用力地咳嗽起来。
刚刚那人的确是轻轻地拍着自己的背顺着自己的气，自己只着了薄薄的一件白色中衣，所以那些触感还很清晰地残留着，他到底还是关心自己的，所以还有希望。
“没事吧？”追命接过冷血递过来的白水，端到戚少商面前，戚少商喝下水，顺了顺气，才去接铁手的话。
“就算那个真正的犯人真的在这宅子里，也不能说明这件事和顾惜朝有关系。”
面对这样明显偏袒的话，铁手有些愣神，想反驳，却听到戚少商接下来又说道：“不过，如果你们要拿人治罪，最好还是先问问惜朝的意思，跟他说明说明情况。”
“戚少商你疯了？顾惜朝是什么人你还不清楚？这事能跟他脱得了干系？如果跟他没关系他会把那种人收在宅子里？”
“你听我说……咳咳……”戚少商想说服铁手，可是一激动人就不免又要咳。
床边的追命“噌”地站起身来，一把把铁手推开，铁手重重撞在身后的桌子边沿，把四平八稳的桌子都撞翻了过去，桌上的杯碗摔了一地。
“什么人？你想说我弟是什么人？铁手，你现在住他的，穿他的，吃他的，你说他是什么人？我不许你怀疑他！”
“追命……”
“算了二……”冷血看了一眼追命，把口边的称呼又吞了回去，“铁兄，相处了这么久，你我都知道顾惜朝其实并不是十恶不赦之人，他若真的有心害我们，就不会为我们藏匿形迹，收留我们。那件事就算真的跟他有关，他也绝对不是主谋之人，倘若我们要他帮这个忙，他不会不帮的。”
铁手也不知是为冷血话中的意思触动，还是被忽然这么多话的冷血吓到，竟怔怔地点了点头。
“好，就这么办吧……”铁手将身后的桌子扶起来，然后整了整衣服离开。
冷血两边望了望，便跟在铁手身后出了门。
等到房内只剩下戚少商和追命，追命才搬了凳子坐下，不再折磨生病的可怜人。
戚少商知道，四大名捕之中，最不能接受顾惜朝的，其实就是铁手，且不说他和顾惜朝傅晚晴之间的复杂关系，想当初，铁手负责逆水寒一案，与顾惜朝接触最多，看到的，都是他如何不折手段，如何灭绝人性。而之后，晚晴因顾惜朝自杀，铁手虽然受托照顾顾惜朝，可是潜意识中，一直将晚晴之死归咎于顾惜朝。如今看到顾惜朝这样的一面，大约是想起了当时自己是如何受顾惜朝的欺骗？所以如今，他才不得不多用一个心去堤防，毕竟，事关他最重视的追命。
曾经的自己，和铁手又有什么不同，对顾惜朝的堤防戒备，几乎已经成了本能。可是那又如何，现在的自己早已决定，不管顾惜朝是什么样的人，自己都绝不会再放手。
“这个大木头，肯定是因为傅晚晴的事才讨厌惜朝，臭木头，烂木头！”
看追命气鼓鼓地捶打着空气，戚少商便笑着问他：“你要不要去？”
“去做什么？”
“去问你弟弟要那个人！”
（故事的大方向进展得非常快，但是小细节我忘了，补回来~）
作者有话说
第24章 67|68|69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