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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3 物是人非事事休（上）
远天黑压压的云，似乎是要下雨的征兆，山水房屋，都笼在一片朦胧之中，无情感觉到那些从衣袖里钻入的清冷水汽，不由得拉紧了外衣。
有人把披风盖在了他的膝盖上，然后蹲下来，无情转过头，便看到一张女人美丽的脸孔。女人浅笑着与他对视，然后把披风拉上来一些盖住了他安放在腰际的手臂。
唐烈香，唐门的唐老奶奶，在蜀中唐门，“老奶奶”就是家里掌权的一个代号，每一任都是‘唐老奶奶’，而面前的女人虽然被叫做老奶奶，却并未成家，还有一张极为年轻的脸，无情从来没有猜出过她的年纪，好像十几年前，尚是少年的无情遇到她，她便是这样一张美丽的脸，之后十几年，没有变过。
“谢谢……”
“你不需要跟我这么客气。”女人笑得温婉大方，然后站起身来，走到无情背后把住了他的轮椅，“我怕会下雨，推你去那边的亭子里好不好？”
无情点了点头：“我没想到这次你愿意帮我，毕竟我是朝廷钦犯，你我也只是多年未见的旧友。”
女人的笑僵在脸上，眼底闪过一丝不明的意味，然后轻声回道：“我们并不只是一般的旧友……”
无情顿了顿，然后点了点头，他们曾经，也几乎到了可以谈婚论嫁的地步，是无情先放的手，表面上，他是听从师父的命令回京述职，可是无情心里明白，爱是勉强不来的。
可是……
不爱的时候，就逃走，陷入困境，却不得不求助于她，无情心里，对唐烈香，存着一份说不清的愧疚，而当唐烈香推着他进入亭中时，他又生了一些异样的感动，唐门的每一个台阶，都有一个宽得足够轮椅上下的斜面，无情在这里生活数日，不曾遇到一点行动上的障碍，好像，这就是为他准备好的家一样。
“香儿，这次的事情结束后，我可不可以留在这里？”无情仰头望着远天，天愈发黑了，似乎夜幕在午时提早降临。
女人几乎是跳到无情的身前，半蹲下身体，隔着披风握住无情的手，难掩欣喜：“真的？”
“再也没有比这里，更适合我留下来的地方了。”无情宛若叹息地回了句，他是个清冷的人，不像追命那样，天生富有热情和强烈的正义感，六扇门的一切，已经令他疲累，特别是这一次，面对着方应看，那种力不从心的感觉，让他想要找一个可以回去歇息不必再面对一切的地方。
再说，他又怎么能让一个女人等自己这么久？
“我……我要去准备一下！”女人有些手足无措的站起来，捏着自己的手，就好像个惊慌羞涩的小女人，无情淡淡地笑了，她没有变，偶尔霸道，偶尔孩子气。
“戚少商是不是该到了？”无情试着换个话题，让女人冷静下来。
“差不多是时候了。”女人看了看天色，“唐失惊办事一向牢靠，无情你放心好了。”
“你办的事，我自然放心。”原本是要去注意方应看动向的，谁知竟得知了戚少商的到来，也是机缘巧合。
“这个戚少商……真的能帮到你？”虽说自己已经让唐失惊试试那戚少商到底有多少斤两了。
“这个，你可以放心。听说他们有四个人，食宿方面希望你去打点一下，我自己去大厅等他们就好。”无情说着，转动了轮椅。
“恩！”女人欢快地答了一声，帮着无情下了那斜坡才站定了看他远去。无情穿过一道拱形门，然后转了方向，再看不到。女人却没有收回目光，她脸上的慌张与羞涩渐渐转为邪魅而得意的笑容，她站了很久，才转身出了亭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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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样真的没关系？”树影里走出来一个红衣的女子，她望着唐烈香离开的方向，一脸玩味的表情问道，然后在她出来的地方，有个白色的身影也慢慢出现。
白衣人眉头轻蹙，脸色也不怎么好看，他没有回话，只是慢慢地走进亭子里去。
女人站在原地看着他，有的时候，真的想不通这个男人要做什么，把自己喜欢的人逼到情敌的身边就那么好玩吗？不过，这样的性子也很可爱，不是吗？可是变化似乎只在一瞬间，方应看慢慢弓起身体，脸色苍白，表情有些许的痛苦。雷媚一震，想走上前去扶他，他却对着自己举起了手：
“别过来……这个臭女人，她早就发现我们的存在了，竟然在这里撒毒！”
雷媚有些幸灾乐祸地笑：“我早就告诉过你，我跟她交过手，她武功极高，在我之上，与你相当，她如果没发现你才真的奇怪呢！”
方应看压下毒气，强撑到雷媚身边：“带我回去找药王，在那臭女人回来之前。”
雷媚扯开嘴角轻笑，然后红白相间的光一闪，人已不见踪影。
（不是《汾阴行》里那个可爱的药王，这位，可以勉强认为是以后权力帮的那位，还是很强滴～）
他们刚走，唐烈香就回来了，她把手里的一盆药草放在亭子当中的石桌上，然后轻叹了一口气：“真是的，害我还要回来驱毒，崖余可是很喜欢待在这个亭子里看书的，都怪方应看那个自以为是的臭小子！我应该下重手的。”
无情到达大厅的时候，唐失惊正带着戚少商一行进门，“九命千手大总管”唐失惊，竟被安排去接人，未免有些大材小用，可是，也可以看出唐烈香有多在乎自己的事，无情不免苦笑。
“无情！”看到面前还能带着微笑坐在唐门大厅里等着自己的无情，戚少商终于可以放松一些。
“无情哥哥！”两个小孩也都笑着打招呼，最后走进来的老人一手抱胸，一手捋着自己长至胸口的白胡子，带着欣赏的笑意。
“坐吧！”无情为戚少商指了座位，然后对着身边的唐失惊说道，“大总管，麻烦你带他们三位去房间好不好？我和戚少商有话要说。”
“好的，无情公子！来人，看茶！”
等到大厅只剩下无情和戚少商两人，戚少商才急急问出声：“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你真的一无所知？”
戚少商摇了摇头：“昨天方应看跟我说了个大概，但是我还理不清来龙去脉。”
“不可能啊，我明明让人传信给你，杨无邪不仅传了信，还派了人去找你，难道都被截了？”
“我收到过一封……”戚少商忽然有些明白，那并不是唯一的一封，除了信，甚至还有人来找自己，没有找到的原因，除了被人截停，还有一个原因，就是自己改道了，他根本就没有选杨无邪为自己选的道路，所以杨无邪直到终点之前才把那一封信传到自己手里。至于后来呢？后来没有，是自己的信没有传回去，还是无邪……出事了？
方应看说过，他们两个都自身难保……
“无情，我想知道无邪他……是不是出事了？”
“方应看告诉你的？”
戚少商点了点头：“他出什么事了？”
“六分半堂的狄飞惊和方应看联手对付金风细雨楼，杨无邪他……被狄飞惊抓走了……”
44 物是人非事事休（下）
戚少商“噌”地一声站起来，无情忙伸手按住了他还放在桌子上的手，茶杯被打翻，滚烫的茶水都倒在了无情的手背上。
“无情……”戚少商想抽回自己的手，无情却按得更加用力，戚少商可以看到他的手背霎时红了起来，“你的手……”
“不用管它！”无情确定戚少商不会再冲动行事，才缩回自己的手，在衣袖上擦干净，“你现在去也没有用！再说，无邪他不会有什么事的。”
“你……如何确定？”
“我就是确定。”无情淡淡地笑了，他的笑总是有安定人心的力量，戚少商微微一愣，然后坐了下来。
“我知道你担心楼里的事，但是暂时应该没什么问题，狄飞惊带走杨无邪以后就不再有行动，而方应看，你也看到了，他跑这里来了……”
“楼里需要有人主持大局……”
“你放心好了。”无情拿起一边的茶壶，为戚少商重新把茶斟上，“我并不是全无准备就离开京城的，再说，你与楼里的弟兄们相处这么久，还这么不信任他们？”
戚少商点了点头，算是接受了眼前的状况：“对了，铁手他们呢？”
无情神色一黯，轻叹一声：“我不知道。他们比我先离开京城，大概是在别的地方，香儿去查了，但是还没有消息，不过，没有消息也是好事，起码证明他们没出事，香儿找不到，官差应该也找不到。”
“唐烈香？”戚少商微微一愣，没想到无情竟与这人有深交，“冷血的事，到底……”
“小冷大概被下了套了，他是追刺客追进皇宫的，看刺客进了寝宫也跟了进去，然后就看到了尸体，侍卫们蜂拥而入，他连辩解的机会都没有，不仅有个一口咬定看到小冷行凶的宫女，杀人的剑还是小冷的佩剑。”
“冷血的佩剑？”
“那天小冷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喝了不少酒，不会喝酒的人，醉得一塌糊涂，把剑挂在床头就睡了，那刺客进屋以后不伤人，夺了剑就逃，小冷是追剑去的，那刺客武功一般，轻功却是极好。”
“冷血怎么会喝酒？”
“是啊，真是莫名其妙，第二天我去天牢见他的时候他满口的酒气竟然不承认自己喝酒。”无情想起当时的情景，头疼得都快裂开了。当时方应看死活要说冷血酒后行凶，还说冷血这样剑不离身的人怎么可能会丢剑，无情根本无力反驳，这么明显的陷阱，可这人是四大名捕之一的冷血，若说他会这么轻易入套，根本就无法让人相信。
“后来又查到什么吗？或许从那个宫女入手……”
“那个宫女在第一天的庭审结束以后就死了，还留下遗书，说与那秀女情同姐妹，要去黄泉陪她，这种东西竟然也有人会相信。方应看那个混蛋！”饶是无情再冷静的人也忍不住要低骂出声。
“小侯爷？”
“那混蛋是主审！说被姐妹情感动，要严惩凶手，冷血被判了腰斩，他连“秋后”都等不到，隔天就要行刑。”无情越说越气愤，捏紧的拳头砸在桌子上，又打翻了茶水。戚少商才发现他之前的烫伤十分严重，整只手都已经红肿了起来。
没想到无情这样冷静的人也有如今这样失态的时候，看来那方小侯爷，的确是个难缠的对手。
“无情……”
“最可恨的是那个米公公，案发现场被他搞得一团乱，我本来想找出那个关键性的刺客留下的蛛丝马迹，结果什么都找不到。师傅去了边关谈判，又没有回来……”
“所以追命和铁手才去劫法场？”
“追命总是那么冲动，没想到铁手也跟他一起疯。”
“你虽然这么说，其实你自己也想去吧？所以后来你救了他们？”戚少商了解无情，说是无情，却最重情。
无情顿了顿，算是默认：“虽说职责所在，但是我想给自己点时间查出真相，他们三个虽然不见踪影，但是应该也在查这件事。”
“这件事会是方小侯爷做的吗？他要对付六扇门，根本一点都不奇怪，只是现在你们都离开了京城，他为何反倒跟了来，没有进一步的行动？”
“我不知道……”无情不准备告诉戚少商，自己每一次想到这件事都会涌起让自己发冷的奇怪预感。“这当中，或许有我们想象不到的交易……”
“……”戚少商望着无情红肿的手背，怔了许久，才问出声，“跟顾惜朝没有关系吧？”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突然想起顾惜朝，他只是有些不安。
“向忘夜一直跟你在一起，不再京城，应该没关系。”无情知道他的心结，语气平缓地开导道。
“我不是说忘夜，我是说顾惜朝……”
“向忘夜不就是顾惜朝吗？”无情轻笑，这人太在乎那孩子，所以胡思乱想，竟钻起了牛角尖来。
“我……”戚少商还想说什么，却被唐烈香的声音打断。
女人唤着“无情”的名字，转眼已经到了跟前，抓住了无情的手：“你的手怎么了？快，我带你去药室上点药。”
“不用担心，小小的烫伤而已。”无情缩回自己的手，他又望了一眼戚少商，然后抬头对唐烈香说道，“我还是随你去上药吧！”
让他一个人静一静也好，一下子要接受这么多变化，任谁都需要时间冷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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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饭时间，天就开始下雨了，阴冷的风彷佛从四面八方灌进室内，忘夜和随风接二连三地打起了喷嚏。戚少商盛了热汤，看着忘夜喝下去才放心：“天气转冷，下次出房门多穿点衣服。”
忘夜点了点头，然后对身边的随风复述了戚少商的话：“天气转冷，下次出房门多穿点衣服……”小随风重重地点着头，笑得很欢，戚少商也不免轻笑。
“还不知道这几位怎么称呼？”主人家笑脸盈盈，眼神扫过忘夜、随风和老人。
“我叫柳随风，美女姐姐。”随风一张甜腻腻的小嘴，主人家却只是浅笑回应，随风别了别嘴，低头闷闷地扒饭。
忘夜看了一眼戚少商，得到后者点头以后才回道：“向忘夜。”唐烈香笑得眯起眼睛，却有些暧昧不明的意味。
“咳咳……”老人咳了两声，把女人的注意力拉了过去，“敝姓萧。”
唐烈香明显的一震，许久，才恭敬地唤了声：“萧前辈！”这个人不是普通人，似乎还带着微弱的敌意。
戚少商没有注意到那些暗涌，他只是望着忘夜，忘夜低头认真地嚼着食物，似乎没有感觉到戚少商的注视，但是戚少商回味刚刚那个征求意见的眼神，似乎还可以看到他对自己的依赖。
越在乎的东西才会害怕失去，越在乎的人才会越怕被背叛。戚少商觉得自己应该坚定地相信忘夜，却为何心里竟生了犹豫。这件事，发生在京城，和自己一起离开京城的忘夜怎么可能操控得了京城的一切，他怎么会突然怀疑他，他应该怀疑的人，是方应看才对。
戚少商想把那些胡思乱想赶出自己的脑海，却忽然想起了顾惜朝——顾惜朝，如果是他，或许真的操纵得了这一切，也说不定。
顾惜朝，就是向忘夜，向忘夜，就是顾惜朝……不……顾惜朝，不是向忘夜，向忘夜，不是顾惜朝……
戚少商觉得自己，快要疯掉了——我要相信他！我要相信向忘夜，相信他，可是，顾惜朝呢？——我还要再一次相信顾惜朝吗？这会不会是另一次的背叛？
（戚包子按理说应该有野兽一般的预感，但是回想他上一次对小顾的全无防备，我实在无语……
这一次就当是上一次产生的副作用吧~
把这八竿子打不着的事情都往小忘夜头上去套，呵呵~
或者，这是心灵相通也说不定哦~
其实……真相是……
包子要是不这么想，我就虐不成了~）
45 若相惜，怎生疑？（上）
如此暗沉的天，阴了一下午，到了傍晚时分，却始终没有下雨，风却越来越急，越来越冷，戚少商倒宁愿它痛痛快快地下一场，他不习惯蜀中的湿冷窒闷，好像有什么东西压下来，让心都开始窒息。
他想一个人好好地静一静，也好弄清楚那些忽然涌上来的问题。
事到如今，六扇门里唯一没被定罪的人，大概就只有自己了，而能回京光明正大地查清楚这一切的人，大概也只剩自己了，再说，楼里的事情总要回去处理。记得王小石离开时曾跟自己说过，金风细雨楼虽然与“六分半堂”“有桥集团”都有冲突，但是因为金风细雨楼本身不挑起纷争，而且这三者，其中又有千丝万缕的利害关系，所以他们不可能会联手对付金风细雨楼。那么这一次……到底是为了什么呢？
而这一次联手，又是谁牵起的头？是方应看，还是雷纯与狄飞惊？抑或，他们之外的……其他人……
戚少商入六扇门也有一年了，对于查案推理仍然不甚擅长，无情也曾说，戚少商的最大优点，大概就是直觉很准，按着那直觉再往回想，倒也能查出不少真相，只是这一次，他不大愿意相信自己的自觉。
“怎么可能？忘夜他可是失忆了……”戚少商笑着喃喃，自嘲地摇了摇头，拍了拍自己开始有些晕眩的脑袋，伴随着“啪啪”声，晕眩的感觉更加强烈了。
“你确定他是真的失忆吗？”
背后传来的声音，让戚少商脊背一凉，他不知道，震慑他的是那个人的声音还是那句话的内容。
“小侯爷？”
方应看赫然站在唐门的院子里，离戚少商，不过十步之遥。
“戚楼主何必如此警觉？在下又不是坏～人。”方应看一个“坏”字说得极为暧昧，竟让戚少商有了毛骨悚然之感。
“小侯爷刚刚那话，是什么意思？”
“咦？什么话？在下不过是接着戚楼主的话顺口随便说说而已，哪来的什么意思？戚楼主可别在意，别多想啊！”
戚少商如何能不在意，而面前这人一张虚伪的笑脸，明明是让自己“去在意，去多想”，实在可恨之极，而自己碍于身份……
“方小侯爷，你到底走不走？！”女人的一声怒吼，戚少商才注意到方应看身后不远处的走廊上站着唐烈香。
“就来，就来！门主怎么如此心急？”方应看回头冲唐烈香喊了句，才又对着愕然的戚少商说道，“来日方长，在下也要在这唐门小住几日，有的是时间与戚楼主叙旧呢！”说完才向唐烈香走去。
走廊上女人满脸不悦，冲戚少商道：“戚楼主，晚膳已准备妥当，戚楼主带几位客人先行用餐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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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应看随着唐烈香离开了戚少商，转了好几个院子，女人才又开口：“看来小侯爷那里，倒有位解毒高手。”
“要来唐门，总不能毫无准备不是？”方应看笑得极欢，语气中却满是刀光剑影。
“小侯爷想得周全，不过小女子实在没想到小侯爷有如此胆识，竟然要只身住进来。”上午的毒并不好解，能在半天之内解毒，看来方应看早已做足了准备。
“在下向来不喜欢输，别人进我一尺，我必还人一丈，而且，我也不想像某些人，弄些什么以退为进，迂迂回回太不干脆，我想进便进，这天下难道还有我进不了的地方？”
“那可不一定……”嘴角轻扯，女人短哼了一声。
“就算真的有，也不是你唐门，我想唐门主应该还不至于与朝廷为敌吧？”
“怎么？小侯爷觉得小女子收留无情，还不是与朝廷为敌？”唐烈香停下脚步，回头望着方应看，一脸玩味的表情。
“当然不是！”方应看笑着回应，一双美丽的丹凤眼微微眯起，深潭一般，“因为你心里很清楚，我不可能让无情真的出事。”
唐烈香笑得更深：“小女子怎么会清楚？”
“姓唐的，你这样装下去，有意义吗？临阵倒戈，难道我没有告诉过你，背叛我的人都不会有好下场？”
“小侯爷说笑了，没有合作，哪来的背叛？我不过是不小心让你的人偷走了几把暴雨梨花针，而你又拿去让妙手班家的人装饰成了孔雀翎，说到底，我还没有跟你计较这天大的侮辱呢？难道我唐门的暴雨梨花针就当真见不了人？”
“啪啪啪！”方应看缓缓地拍了拍手，“好好好！今天便到此为止，是这暴雨梨花针见不了人，还是唐门主你翻脸不认人，在下就没有兴趣，还不如饱餐一顿，早些入睡来得实在。”
唐烈香抬手一挥，身边的房门便被掌风推开：“这便是小侯爷的房间，请便，小女子这就为小侯爷准备晚膳去。”说着便与方应看错身而过，绝尘而去。
方应看望着唐烈香离开的背影，脸上的笑容早已不见，身后轻微的响动，雷媚的身影便出现在房门口。
“小侯爷，你又输了！”
“怎么会？我只是试试她而已，既然毫无回旋的余地，我也不必客气了。”
“哈哈哈……小侯爷还对谁客气过不成？”
“我对你，不是一直很客气吗？”方应看回过头，眼里透露着某些氤氲的气息。
“刚刚还说人家唐烈香装，那你，又何必跟我装？你还不是因为我对你有利用价值？你，才不会真的在乎我，不过，你真的对我没兴趣吗？”女人轻轻晃动肩膀，让自己露出更多白色的胸脯，却换来男人轻蔑的笑意。
“自从你说想要无情以后，就很久没有碰过女人了，禁ｙｕ可对身体不太好，你确定不要我帮你？”女人靠近了些，挨着男人的手臂轻轻地挪动着身体，男人却一把把她推开，女人站不稳，险些摔倒。
“方应看！”雷媚气得怒吼一声，却在对上方应看危险的眼眸时收了声，“好好……我只是担心你而已，唐门太危险了。”
“你带药王，在附近随时候命不就成了，唐烈香不可能真的杀我，你放心好了。”方应看转身回房，脸上早已没有了笑意。
女人按住就要被他关上的门：“那你要怎对付她？”
“她似乎对她的毒最有自信，那么，我便用最简单的毒来对付她！”
“不可能的，她对毒物了如指掌……”雷媚还没有说完，方应看已经关上了房门，女人只好讪讪收声。
无情！无情！无情到底有什么好？好不容易胜券在握，却忽然中止一切跑到这荒山野岭来，还为了保护他把沿路遇到的所有官兵都杀了。把无情逼到如今这地步的难道不就是你吗？
口口声声说要君临天下，可是，到底是这天下重要，还是无情重要，方应看，你真的分得清吗？
不要像以前那些男人一样，让我失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