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鸿雁在云(戚顾|方无|铁追)》千山雪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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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40　人生何处不相逢（上）

　　离开风景如画的药山，一路向北，马车慢慢驶入大道，天气晴好，道路也似乎特别平坦，但是为了照顾忘夜刚复原的伤势，戚少商还是刻意放慢了车速。

　　看气候，大约快要入冬了，可是戚少商却是满脸的春风得意——忘夜爱自己爱到连爹娘都不要了，丈母娘和岳父好像也都蛮喜欢自己的（包子，你自我感觉太好了），现在他穿着丈母娘送的衣服，戴着亲亲忘夜亲手做的发簪，这世界上还有比这更幸福的事情吗？

　　想到这里，戚少商又不自觉地拍了拍自己的胸口，那里藏了一粒药丸，沈姮说，是拿顾辰影的血做的，效力大概差不多，只要在忘夜３８岁以前给他服下，两人就可以白头到老了。

　　白头到老，这个词又让戚少商暗爽了很久。

　　“忘夜，饿吗？”戚少商侧过头去靠着车厢的门帘，问道。

　　“七师父，这半个时辰里你都问了不下十次了，你难道忘了我们一个时辰以前才刚吃过姮姐为我们准备的干粮吗？”随风不耐烦地挡了回来。

　　戚少商却笑得灿烂，毫不在意：“哦？是吗？”他也不是真的要问，他只是想听听忘夜的声音，“忘夜，随风不饿，你呢？”

　　“我不是在替师父回答你嘛？师父不饿啦，哪有那么容易饿的？”

　　臭小子！我心情好不跟你计较！戚少商低低骂了一声，还不死心，干脆侧着身体转过头去，拉开马车帘子：“忘夜，真不饿？”

　　忘夜抬头，小小地迟疑，然后笑着摇了摇头，一个小小的反应也让戚少商雀跃不已，而一旁的随风实在是看不下去了，手脚并用地爬了过来，凑到戚少商跟前：“七师父，你一直问不嫌烦吗？”

　　“不嫌！”戚少商笑得很无赖，他现在真想把忘夜抱进怀里好好揉揉，看那一张没神采的小脸，肯定是因为他爹娘的事情在难过，却还要勉强装出笑脸来，戚少商免不得要心疼，如果多和他说说话能分散些他的注意力，让他不那么沮丧就好了。

　　于是，又嬉笑着问了句：“已经看得到镇子了，今天我们就在前面的镇子投栈好不好？”

　　“嗯。”忘夜点了点头，表情也轻松了很多。

　　“七师父你……”这种事情不是一向都是你自己做主的吗？没事找事！看清楚七师父的企图，随风无奈叹了口气，刚想爬回去，却因为随意的一瞥而吓得瞪大了眼睛，“七师父，前面！看路啊！”

　　戚少商回头，以为马车偏离大道要冲进田地里去了，谁知道却看到拄着拐杖的老人，似乎是被马车吓到，竟呆呆地面对着马车不知道闪开，戚少商急忙拉紧缰绳，收住马，马却因为这一用力而前腿上扬，正好重重踢在了老人胸口，老人当即喷出一口鲜血，被踢出去老远。

　　戚少商傻眼了，还是小随风推了推他，让他下车查看。

　　躺在地上的老人似乎已经失去了知觉，脸色苍白，戚少商探了探鼻息，还活着，再轻轻扯开衣襟查看他胸口，看到一块巨大的马蹄印。

　　死马，踢得还真用力。戚少商低低咒骂了一声，小心翼翼地把老人抱了起来，前面不远就是城镇，还是快进城找个大夫给看看吧！

　　把老人抱上马车的时候，忘夜探过来，递给戚少商一粒药丸。

　　“这是什么？”

　　“姮姐给我的，说是受伤之时保命用的。”

　　“保命……”戚少商顿了顿，此刻救人要紧，本不该迟疑，可是这药丸是给忘夜保命的……算了，先解决面前的事，他自信有自己在，忘夜不可能会有需要救命的时候。

　　戚少商下定决心，就要把药丸塞进那老人的嘴里，谁知这时，老人咳了咳，竟醒了。

　　“老人家，你没事吧？这是保命的药，快服下！”戚少商说着，就要把药丸塞进去，可是那老人头一别，竟躲了过去。

　　“拿开！老夫也……也是大夫……不屑……用他人……药物……送我去药铺……按我说的方子抓药……”

　　“老人家，这种时候，还管什么自己他人，救命要紧……”戚少商说着，又要把药丸塞进去，老人抿紧了嘴，虚弱地手抬起来，竟把药丸打了开去，正好落入忘夜怀中。

　　“啰嗦……什么……还不……快去！”

　　“哼！”随风看不过去，短哼了一声，惹来老人的怒视，可是他一瞪完，头一别，又晕了过去。

　　“七哥……现在怎么办？”忘夜举着药丸，不置可否地望着戚少商。

　　戚少商唯有冲他摇了摇头：“没事，你把药丸收起来，我带他去药铺……”说完又低头不无担忧地看那晕死了的老人一眼，“希望他到时候还醒得过来……”

　　进了镇子，找到了药铺，那老人许是被药味刺激，竟真的醒了过来，还自己抓了药，然后又心安理得地晕死过去。

　　投栈、安排四人住宿，煎药、照顾老人，戚少商忙乎了整整一夜，第二天早上，总算看到老人没有大碍，甚至能下床活动了，才安下心来，因为自己一时疏忽，竟连累了无辜的老人，想来也实在是愧疚，所以戚少商便无怨无悔，忍受老人的一顿好训：“年轻人你赶车怎么能不看路呢？”“年轻人你这药煎得不行啊！”“年轻人你下手也不知个轻重，老夫一把老骨子可受不住啊！”“年轻人你要有耐心，要常笑，怎么能摆个苦瓜脸？”“年轻人你……”……

　　在小镇上停留了一日两夜，便听那老人啰嗦了一日两夜，戚少商都不免怀疑自己是不是真的一无是处了。不过这老人对忘夜倒是极好：“这年轻人倒是生得好看，赏心悦目。”“这年轻人真懂礼貌，孺子可教。”“这年轻人身量极好，骨骼精奇。”“这年轻人……”……

　　戚少商看忘夜被夸，便带了些小骄傲，可是自己一上前便又是被骂。偶尔回过头来嘀咕着：“你再喜欢也没用，忘夜可是我的。”

　　老人虽然受伤，耳朵却是极好，扬起声音问：“年轻人你背后说什么呢？”中气足得让人完全想象不到他昨日还满口鲜血，晕得不知天南地北。不是装的受伤吧？

　　于是戚少商只能在心里嘀咕。

　　耽搁了一日，戚少商想趁着天气好多赶些路，便留下银两给客栈掌柜，让他照顾老人，自己带着忘夜随风先离开，日后解决了琐事，再前来向老人登门致歉。

　　谁知刚走出客栈大门，就听到客栈二楼传来老人的声音，然后回头，便看到那老人一脚没猜稳，从楼梯上，滚了上来，一直滚到了门口的自己面前。

　　戚少商再次傻眼，看着好不容易伤势好转的老人又满身伤痕的倒在自己面前。口里还不住地控诉：
　　“没人性啊，孙子竟然不要爷爷了，嫌弃爷爷老弱，走不动了，没用了，就要把爷爷放在这荒山野岭，没有人照顾的破地方，自生自灭啊……，没有人性啊！”

　　爷爷？荒山野岭？戚少商完全没法理解面前的状况。

　　“想当年啊，你父母亲去的早，是老头子我一把屎一把尿含辛茹苦将你拉扯大，谁知道，羽毛长丰满就不要我这个老头子了……”

　　想当年？含辛茹苦？

　　戚少商左右望了望，其实他想问——他自己从楼下摔下来的，跟我有关吗？——但是抬头看到客栈里众人谴责的目光就知道，这肯定跟自己脱不了干系了。

　　于是乎，老人成了第四个同行人，他说在他伤势完全康复以前，是不会离开他们的。他说这话的时候，生龙活虎，活蹦乱跳，甚至完全看不出是个老人，但是这伤一拖，竟然是半个月有余。

　　半个月后的傍晚，戚少商进入巴蜀地界，暂时投栈，离唐门，不过半日路程。

　　而那天晚上，他们竟然在客栈里，见到意料之外的人。

　　41 人生何处不相逢（中）

　　忘夜伸手过来接包裹的时候，戚少商本能地握住了他的手：
　　“要不要我帮你？”

　　忘夜摇了摇头，表情不自然地避开了戚少商的目光，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戚少商开始感觉到忘夜的冷淡，一开始还以为是因为药山的事所以心情不好，可是这一路过来，半个多月，也不见他流露多少笑容，反而开始回避自己的目光，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忘夜挣开了戚少商的手，转身进了房，戚少商还想说些什么，却听到背后老人的声音：
　　“臭小子，还不快过去帮忙，你不是还要打地铺照顾我吗？”

　　“萧前辈，你的身体不是早就已经痊愈了吗？”

　　“啊呀呀～我胸口好痛，好闷，万一半夜一口气缓不过来……”

　　“好了好了，就来就来……”

　　都怪这个糟老头，最近自己和忘夜相处的机会相比与之前急剧减少，忘夜肯定是觉得自己不关心他了所以在闹别扭了。真糟糕……

　　“七师傅，你放心好了，我会照顾师傅的。”随风就像个老头子，一副“有我在你放心”的表情，踮起脚尖拍了拍戚少商的肩膀。

　　有你在我才不放心！

　　——

　　“萧前辈，我可不可以跟你商量一件事？”戚少商低头整着床铺，询问躺在床上闭目养神的老人。

　　“没商量。”老人连一瞬间的犹豫都没有。

　　“我都还没说呢？前辈你就说没商量？”戚少商停下手上的动作，回头望向老人，“您知道我想说什么吗？”

　　“你想跟那个小孩换房间对不对？”

　　戚少商哑然地张了张嘴，这位前辈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他好像总知道自己要什么，然后把自己治得死死的？

　　“你就这么忍心，把我这个老头子交给一个小孩子？老头子我的伤势还没好，搞不好半夜突然就这么去了……”

　　“嗷～”戚少商在心里呻吟了一声，开始认命的整理床铺，老人还在喋喋不休，讲述自己有多么可怜，伤势有多么严重，估计很往常一样，不讲到晚饭时候他是不会停下的，而事实上，这半个月来他每晚都睡得很香，有的时候还会打震天响的呼噜，至于受伤？戚少商只记得很久很久以前，他吐了一口血，然后摔下楼梯造成了满身的淤青，不过这些也在很久很久以前，就消失不见了。

　　他跟着自己的目的，到底是白吃白喝，还是折磨自己啊？

　　“我去叫晚餐。”戚少商打点好了一切，然后离开了房间，等他关上门以后，一直在床上闭目唠叨的老人停下来睁开了眼睛：
　　“臭小子，你以为我会让惜朝跟你这只小色狼共处一室吗？”

　　——

　　戚少商敲开忘夜的门，举了举手里的餐盘：“一起吃吧！”

　　“萧爷爷呢？”

　　“我让小二给他送去了，饿不死的。”

　　忘夜坐在桌边，他没有抬头，只是看着戚少商的手，看他把饭菜摆放在桌子上。

　　“忘夜？都是你喜欢的菜，多吃点！”

　　“嗯……”

　　“七师父你太偏心了，只准备师傅喜欢的！”

　　“不是你师父喜欢什么你就喜欢什么吗？”戚少商坐下来，不以为然的别别嘴。

　　随风不满地挤眉弄眼，惹得戚少商笑出声来，可是他抬头却只看到忘夜轻微弯起的嘴角幅度。

　　晚饭在随风的控诉与戚少商的笑声中结束，戚少商因为心系忘夜，虽然一直在笑，却没什么胃口。

　　“随风，你叫小二来收拾收拾，我跟你师父出去散散步。”说完抓住忘夜的手把他拉了起来。

　　——

　　客栈的后门出去是个小池塘，这季节，只剩满池的水，而这会夜幕降下，更显得清冷。

　　“七哥……有些冷，我们回去好不好？”

　　“冷吗？”戚少商接下自己的罩衫披到忘夜肩上，再轻轻伸手搂住了他。

　　“七哥你不冷吗？”

　　“不冷？七哥这件中衣太厚了，热……”戚少商提了提自己的衣襟，一副闷热得很的样子，结果冷气灌进胸口，让他不自觉地打了个喷嚏，“阿……嚏！”

　　“……”

　　“水汽上涌，鼻子有些痒而已，真热啊这天……”戚少商自言自语地继续提着衣襟，而忘夜则一脸好奇地望向自己，戚少商不免庆幸，他这次总算没有回避自己的目光。

　　“忘夜啊，萧前辈这几天身体不好需要照顾，七哥没多少时间陪你，你不生气吧？”

　　忘夜摇了摇头，戚少商借着客栈后门灯笼的光，看到忘夜右边嘴角还带着白色的米粒。他之前一直低着头，所以自己才没看见吧？
　　“右边沾到饭粒了……”他笑着曲起右手食指，想把那饭粒抹去，忘夜却同时伸出舌头一卷，把那饭粒吃了下来，温润的舌尖划过戚少商的手指，戚少商感觉到被雷击中的战栗，脑袋中忽然出现乱七八糟的念头。

　　“两位真是好兴致啊！”

　　忽然转来的声音一下子把戚少商拉回现实

　　“我……”他以为是萧老头，慌忙回头想解释，面前出现的人却是——方应看，顿时愣住了。

　　“方……方小侯爷？”

　　“是我啊！真是人生何处不相逢啊，没想到在这里遇到戚大楼主。”

　　“小侯爷你怎么也在这里？”

　　“投栈啊！怎么，只许你戚大楼主来这里不成？”方应看笑得一脸无害加无辜，看得戚少商不由得打了个寒战。换了个方向，用右臂继续紧紧地搂住忘夜。

　　“小侯爷说笑了！”以他的身份，到这种地方来，怎么可能没有地方官员乡绅巴结提供住宿？莫非他故意藏匿行迹？戚少商向方应看的身后望去，没有看到一直跟在他身边的“铁树开花”这两个贴身保镖，反而跟着一个女人。息红泪的美是超凡脱俗的英气，傅晚晴的美是大家闺秀的温婉，而方应看身边的这个女人却带着一种勾魂夺魄的妩媚与艳丽。

　　方应看发现戚少商的目光移到身后那美艳女人身上，不自觉地笑了笑，倒开始认真回答起戚少商的问题来：“我有一只很喜欢的小猫，他现在逃到这里来找他的老情人了，你说，我是不是该亲自过来把他抓回去？”

　　　方应看语气中意瞬间出现的阴冷让戚少商不由得更紧地拥住忘夜：“一只猫也劳烦小侯爷亲自出马，千里迢迢来蜀中？小侯爷真是用心啊！”

　　“是啊！毕竟，是一只我很喜欢很喜欢的小猫嘛！不过，我倒惊讶戚大楼主竟然在这里，六扇门和金风细雨楼出了那么大的事，难道无情和杨无邪都没有告诉你吗？”方应看露出一副惊讶的表情，望着更加震惊的戚少商，然后，又现出恍然大悟状，“哦……也对哦！他们两个现在好像……自身都难保了……”

　　42　人生何处不相逢（下）

　　戚少商想起了不久之前杨无邪的那封信，关于六扇门的无情，那封因为自己一时大意而毁掉的信。那之后戚少商回信给杨无邪，说自己转去了蜀中，希望他补一封信给自己，半个月过去了，以金风细雨楼的办事效率，自己至今仍然没有收到半点消息，戚少商早已觉得奇怪。

　　“小侯爷……”叫住了已经准备离开的方应看，戚少商却不知要如何开口询问，方应看不会明明白白地回答自己，戚少商心里很清楚。

　　“还有事？”方应看转身回头，露出单纯的疑惑表情。

　　“京城……到底发生了什么事？”竟然会让无邪和无情都自身难保，无法通知自己，那么追命铁手他们呢？

　　方应看轻皱眉头，似乎有些为难地答道：“这个……本侯也不是很清楚，只听说戚大捕头你离开京城的那天，六扇门的冷血冷捕头因为奸杀这次皇宫选秀的热门人选而被打入了天牢，那之后，追命和铁手又去劫法场，你也知道，这知法犯法，罪加一等，无情包庇二人，当然也逃不了干系……难道戚捕头这一路过来，没有看到通缉令吗？……”接下来方应看说了什么，戚少商其实并没有听清，在自己离开京城期间，竟然发生这样的大事，而自己这一路，竟毫无知觉，这件事实在是太奇怪了。但是他更关心那四人的安危，还想再问，却发现方应看早已离开。

　　身边的忘夜不安地抱住自己的腰，传来一阵阵的战栗：“别怕，他们不会有事的。”戚少商这么安慰着，却安抚不了自己的担忧。

　　对了，还有杨无邪，杨无邪又发生了什么事？他为什么不告诉自己？不，他有告诉自己，只是那封信被自己毁了，所以……

　　戚少商握紧了拳头，一瞬间竟恨透了自己。

　　面前的地面拉长一条影子，随风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站在了后门口，望向这边，戚少商迎面走了上去：“随风，你怎么在这？”

　　“七师父，金风细雨楼的刺客事件，其实是有人故意把你调离京城，然后对付名捕哥哥们，是不是？”

　　“怎……怎么可能……”戚少商摆了摆手，脸色有些白，只是夜晚看不出来，“也许方应看是骗我们的……你怎么会出来？”

　　“我跟着他们来的。”随风指了指背后，虽然那里已经没有人，但是戚少商知道他指的是方应看。

　　“你认识方应看？”戚少商警觉地抓紧了忘夜的肩，这个孩子，会不会是方应看那边的人？

　　“不认识，我只是听到他跟旁边的女人谈到你，所以跟来看看。”随风很镇定，那是一个十来岁的孩子不该有的镇定。戚少商今晚受到的刺激太多了，实在不想再去怀疑随风，所以他点了点头，不再说什么。

　　回到客栈二楼，他敲开萧老头的门，老人靠在窗口，捧着杯茶，看到忘夜时露出了巨大的笑容。

　　“萧前辈，晚辈有事要出去一会，忘夜和随风可不可以托给你照顾？”戚少商已经不知道还有谁可以相信，在这个有方应看的客栈里，他要保障忘夜的安全，而面前的老人，戚少商看得出来，他对忘夜真的很好。

　　“老夫一个小小大夫，恐怕……”

　　“萧前辈！”相处这半个月，如果真看不出这位老人身怀绝世武功的话，戚少商就真的是一个无可救药的笨蛋了。

　　感觉到戚少商的慎重，老人点了点头：“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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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戚少商离开客栈，一路到了城门口，城门口有块告示牌，那里贴着通缉令，无情、铁手、追命、冷血，一个不落。罪名也都如方应看所说，只是无情除了“包庇同僚，执法不公”外，还多了一条，“窝藏谋反逆贼顾惜朝”。

　　顾惜朝，这个名字让戚少商不由得心惊，这件事，跟忘夜没有关系，他努力想说服自己，却发现，原来当年被顾惜朝背叛的痛从来都没有消失过。

　　不，他不会，他不是顾惜朝，他是向忘夜！

　　可是戚少商忽然想起来，当初刚离开京城那会，自己因为身为捕头的自觉，总会不经意地关注这些通缉令，可是有那么一次，自己因为追捕一个罪犯而差点令忘夜受伤，所以后来他决定不再关注这些，把事情交给同僚，专心赶路，再说忘夜的伤势也容不得他再拖。

　　如果自己一直都有关注的话，就不会现在才知道这些事，也许，就能帮上些什么忙……

　　不，这都是自己的问题，跟忘夜无关，是自己不懂得兼顾，是自己的问题。

　　现在，无情他们应该已经逃出了京城，自己还能做些什么？如果说刺客事件只是为了调开自己，那么自己追查下去也没有什么意义，不过回去再说，借助金风细雨楼的力量，或许可以有所作为。

　　戚少商打定了决心，准备明日一早折返京城。

　　谁知第二天他们打点了行装，去柜台结账的时候，掌柜竟然告诉他，有人已经等他很久了。

　　那人坐在大厅靠近柜台的位子，一身玄衣，一副武林中人的打扮。

　　“阁下是……”

　　那人压低了声音，靠近过来：“在下是唐门的管家，我家主人想邀戚楼主过府一叙。”

　　唐门？戚少商一惊，自己本意是来找唐门的，想问暴雨梨花针一事，只是唐门的人又是如何得知自己的到来。难道说京城里所发生的一切真的与唐门有关？自己要不要去探探口风？

　　看到戚少商迟疑，那人又凑近来：“我家主人说，只要给戚楼主看了这个，戚楼主便一定会去。”说着，把右手伸入左边衣袖，掏出一件物什来，又拿左手挡着，才给戚少商看。

　　无情的扇子！

　　这是无情的贴身之物，怎么会在这里？难道……

　　“他在唐门？”

　　“戚楼主去了便知。”

　　戚少商答应了下来，回到其他三人中间，告知改道一事。萧老头却拍了拍忘夜的肩膀：“把你那保命的药拿一颗出来。”

　　“嗯？”忘夜不解。

　　“你七哥人笨，唐门的人都敢靠那么近。”眉心黑气云集，摆明已经中了毒。

　　忘夜忙把药丸倒出一颗给戚少商，戚少商倒有些迟疑。

　　“放心吃吧！他还有两颗呢！”老人不耐地催促，阿姮的药，自己都舍不得吃，白白便宜了这小子。可以保他之后很长的一段时间内百毒不侵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