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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第 10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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狸家的洞府共有三个出口,正门光明正大的敞露在山脚下,暗门隐在黑水河岸边巨石之后,但这暗门所谓的隐蔽只是掩人耳目,真正隐秘的是半山腰枯草丛中的秘门,那是狸家小心翼翼保护的秘道出口,只备万一之时逃身所用。
整个洞府正是藏在山腹之中,是在坚硬的黑色花岗岩中硬生生凿出来的,深邃绵长、路径曲折而且四通八达、宛如迷宫,处处都显得冷漠强硬又诡异多端。
而且在这里永远暗如黑夜,即使是白日,也必须时时燃着灯火,荧荧烛火把人的影子重重叠叠地映在四壁上,那黑色的影子又随着人形的晃动而在昏黄的烛光外跳动、扭曲。
从小看惯了柔美的鲜花野草,如今满目只有冰冷的岩石;从小闻惯了微风里幽幽飘逸的暗香,如今到处是刺鼻的烛油味道;真是一刻也不愿在这儿多呆下去,想走出洞府到山上散散心,却在大门口被负责守卫的哥哥们阻止,表情严肃地告知我,因为家里一直与山上其它仙家时有冲突,劝我还是老老实实地呆在洞府里安全些。
直到半月有余,才被允许从后门悄悄出去,每次只敢在黑水河边转转,只有今天在河水多坐了一会儿,没想到竟然就撞上了仇家。
虽然一时难以脱身,但见那小子正在我粲然笑容下不知所措,可是正中下怀,于是一边暗暗地加紧画符,一边敷衍地回话:
“你问叫我叫什么名字?你我素不相识,怎么这么贸然追问我的闺名,就没有一点瓜田李下的避讳?”
他一听这话,脸上更红上三分,吱吱半天也说不出句整话来。
正是此刻,雨雷印已成,可这点小法术打个小花精还行,用来对付他,我心里真是没有一丝把握,虽然近在咫尺,但他身手敏捷,很可能闪个一干二净,也可能在打中的一瞬间用防御之气挡回,或者打中了也如隔靴骚扰,于他无半分伤害,那我可真是无计可施了。
要想一发即中,只有吸引他的注意力。于是我面南而立,伸出手故意向身后的北方指去,装作不识方向的样子问道“青丘是那个方向吗?”
果然,他露出无可奈何地笑容,“错了错了,都说了向南了,南在那边”,边说向身后指,而我自然而然地向前跨了几步,待两人之间不足一臂时伸出一只手臂向他身后一指,脸上露出顽皮的笑容,嘴上说着“是这一边吗?”眼睛笑弯弯的,紧盯住他的黑色眸子,只见他脸上的红色慢慢爬上耳朵,眼神也落荒而逃,仿佛不敢看我,急忙将脸侧向身后。
机不可失,我趁他偏头时立刻将雷印发出,虽然最后一刻因为太过紧张手指一抖,印符偏了一分,但终还是劈在他身上。
来不及看他伤的如何,借着反弹的力量我身形一退,转身而逃。
一路气喘吁吁地逃到河边岩后的暗门,也没见人追来,急急对了密语,回到洞府,闷头在家躲了半月。
这半月里,初时几日,时时想把这意外告诉家人,但每次话到唇边又犹豫着不敢开口,怕家人知道后会埋怨自己,不告而回未盈半月就罔顾叮嘱闯下祸端;之后几日就有意无意躲着父母,一边还自欺欺人说自己并不是刻意隐瞒,只是没有机会告知;再过一日两日,心想一定是没有什么大事,不然哪会没有半点风声,最后就自我安慰地觉得万事安好。
正当我以为风平浪静,打算隔日就结束自我禁闭、出去放放风时,才发现噩耗该来总归是要来的。
望日里,按家规全家聚在中堂听训,只见父亲一脸肃然,兄姊们也神色惶惶,心里就十分不安,心虚地埋头听训,只听堂上清咳一声,父亲大人冰冷的声音响起。
“近日来,你们也看到玄豹一族蠢蠢而动,总是盯着我们的洞府,只因半月前,他们的小公子不知被谁人所伤,如今还只能躺在洞里养伤”
说到这里,不知为何,他停了停,我感觉好像他冷冷的目光正紧紧地盯着我,在这几欲窒息的宁静中,我一动不敢动,只乞求他快快出声打破这个僵局。
“你们是知道的,这幽都山的几家都把我们当成眼中钉,这次自然又赖在我家狸家身上,咬定了是我族所为,可又说不出姓是名谁,却要我带着族人让他们寻找嫌犯,真是狂妄至极!”随着他的声音从冰冷变为愤怒,他的手重重地拍在桌几上,手边的青瓷碗盖跳起又跌下发出“咔嗒”的声音,我的心也不由得随它重重地一跳。
“依我的性子是如何不能答应他们的条件,但人们总是会说‘人正不怕影歪’,一味地拒绝,只会被他们造谣说我玄狐不够光明正大,我们到底是白芷帝君的亲家,总不能给青丘的未书脸上抹黑,所以这次我们就让他一回,明日你们随我出洞,去会会他们。”
这话音一落,我不由得吓得双膝发软,明日一见必然被他认出,到时好不容易休战的两族恐怕立时会又战作一团。我逃回幽都山,初时只不过想使个小性,如今不但没引得白浅或是姐姐来寻我,又给家里带来这么大的祸事,真是一错又错,只剩下满心的后悔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