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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6、如梦初醒 ...

  •   屋外阳光正盛,萧轻远拿着玉笛,转了转。

      金戈铁马、刀光剑影、血溅横飞,仿佛就在眼前,作为段千玄遗物的玉笛,是他一直想找机会送给小云的。

      他刚想把玉笛放好,笛孔里忽然爬出个带翅的小黑虫,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向他的面门扑来。

      等正在封门的高飞听到惊呼声赶到时,萧轻远已然跌坐在地,掩着面,而玉笛咕噜噜滚落在不远处,笛孔里又接连爬出好几只小黑虫。

      高飞眼疾手快,脱下外衣哗啦将飞起冲过来的黑虫卷在里面,冲去伙房塞进了灶火里烧了。

      心像被烧着了一样,萧轻远按着胸口,脸上笼罩着层淡淡的黑气。

      当高飞一脚踹开门时,依玛正好整以暇,把玩着手腕间的铁链,似乎早就料到了他们会回来。

      急红了眼,高飞一把掐住她的脖子道:“解药呢,快交出来!”

      望着踉踉跄跄跟进来的萧轻远,依玛嘴角微弯:“没有解药。”

      “什么?”高飞一用力,掐着她的脖子卡卡作响,俏脸涨得通红,可她依然在笑,笑的肆意飞扬。

      “这不是毒。”萧轻远本就医术高超,搭过自己的脉。

      “那是什么?”高飞一怔,一松手,依玛捂着脖子弯下腰猛咳起来,片刻后,她直起身笑道:“是蛊,蛊是没有解药的,这叫心蛊,与宿主共生同死,身死蛊消,放心,它不会要你主子的命,只会一点点放大他心中的欲望,爱、恨、贪、痴,哈哈哈哈,是不是很有趣?”

      心蛊?萧轻远对蛊毒所知不多,但也有所耳闻,北疆最歹毒最难炼制非此蛊莫属。

      “你这个疯子?恩将仇报,我好心救了你,你居然这样对我家主子。”

      高飞真后悔当时从谢云悠手上救下这个祸害,目眦尽裂,恨不得一剑砍死她,却又怕她死了没人能解这蛊。

      “哼。”依玛扯扯自己的手链和脚链,不屑道:“你们把我关在这还说为我好,刚刚你做什么,不就是想封死这门,让我困死在里面。”

      高飞怒道:“你惹下滔天大祸,如今整个京都的官兵都在搜查你的下落,我就是封死了这门又怎样,你这坏丫头横竖都是死,省的出去害人。”

      “我不怕他们。”依玛昂起头,她自信满满,只要不碰到前日那将军,谁也拦不住她。

      萧轻远淡淡接道:“我会让你知道怕的。”

      谢府花厅,谢常凌怜爱的看着女儿风卷残云的吃光了一桌菜,打了个饱嗝,方问道:“北疆人?她的目标是你吗?”

      云悠是主帅,平定北疆,生擒匪首,若是有漏网之鱼心怀恨意,一路跟来,伺机寻仇,还没动手就被白洵给撞破了,这样倒是说得通。

      “是我就好了。”白洵的惨状骤然浮现在脑海里,谢云悠心口一窒,胃里一阵翻江倒海,唰的冲出去大吐特吐完,又悠悠的走了回来。

      谢常凌给她已经倒好了热茶,又给她顺顺背道:“你啊。”

      “饿紧了吃太多了。”谢云悠掩饰道:“您不用担心我。”

      是的,他再也不用担心她了,军功赫赫,威望甚高,且那人应该也会念在她是舒仪的骨血,不会难为她。

      “让她握有至高权力,让她有自保的能力。”轻远十年前说的话已然实现,可付出的代价实在太大了,万幸她咬着牙走过来了。

      “白家小子怎么样?”

      “有轻远和御医们在,不会有什么问题的。”谢云悠信心满满,说完忽然想起了她爹一直逃避的话题,回来的几天一直忙个不停,这会空下来总算可以问个明白了。

      “我娘呢?”她盯着他的眼问道。

      谢常凌沉默片刻,回道:“她走了,在你过完四岁生辰后的第二天离开了。”

      原来偶尔梦到娘抱着自己吃寿面是真的,谢云悠又欢喜又难过,继续问道:“她为什么,为什么要走?”

      “她不得不走,你娘她不是大佑人,她的故乡在很遥远的地方,要翻越九十九座山跨过十八条河才能到达那里,她十岁时就被你外公送来大佑学习农耕桑植,学习礼乐诗书。”谢常凌目光悠长,在娓娓讲述中重回到了年轻时:“你娘是我见过最聪慧最善良最勇敢的女子,来到大佑,她不断汲取着各种知识,收罗典籍,也因此认识了同样痴迷买书的傅老儿,在学乐时与琴霜相交并互引知己。”

      “傅学士、琴学士他们都认识我娘?”谢云悠有些惊讶,这两人可从未提过啊。

      “后来发生了一些事,尽管受到各方阻挠,你娘还是义无反顾的嫁给了我,还有了你,那是我们一家人最幸福的岁月,没多久,你外公他出了事,你娘当即决定要回去。”

      谢云悠打断道:“我外公是谁?他出了什么事?”

      谢常凌叹了口气道:“他是边疆一个大族的族长,至于出了什么事我并不清楚,你娘收到信后便撕毁了,缄口不言。”

      他的话虚虚实实,隐去了最关键的信息,谢云悠不知,困惑道:“娘就一个人走了?你不陪着?”

      “你还小,没法跋山涉水,你娘说她会回来,让我们等着她。”谢常凌心虚的移开视线。

      一等这么多年?没回来也不去找,老头当我是傻的吧?谢云悠才不信如果有这么简单,老头不会一直不说。

      “那我娘叫什么?”谢云悠打定主意要个名字自己去查,老头总不会给她换娘,报个假名。

      可她显然低估了她爹的厚脸皮,谢常凌认真道:“舒仪,姓舒名仪。”

      得了名,谢云悠默念了几遍,心满意足回房了,留下谢常凌长长松了口气。

      等到了萧轻远回来,已是月上梢头,他问了白家小儿的情况,方知有多严重,这样看来,他那无赖闺女还蒙在鼓里呢。

      “无法恢复吗?”同为人父,谢常凌感同身受,问道,换来神色不佳的萧轻远摇摇头:“希望渺茫。”

      “小云好像还不知道,她受伤是常事,所以认为其他人受了伤都会像她一样。”谢常凌为白洵惋惜不已。

      同样惋惜的还有玄帝,他本已把白洵列为鸾飞公主的驸马人选之一,如今只好作罢,弥补似的下了很多恩旨,赏赐了不少。

      几天来终于睡了个整觉的谢云悠放不下白洵,决定回军营前,再看看他。

      这一次,白洲竟然亲自相迎,如今两人品阶相同,倒是免了一些上下属的虚礼。

      进到白洵的房里,床上空无一人。

      谢云悠惊讶的望着白洲,道:“他去哪了?”

      白洲沉默了一会,叹了口气,坐到床边,摸摸枕头道:“他昨夜已经离开了京都,这是他的意愿,并且让我亲自转告你,再次感谢你的救命之恩。”

      他父侯过世的早,下面只有白洵一个弟弟,亦父亦兄,亦师亦友,昨夜他提出即刻离开,确实出乎意料,可即便再为难,再不舍,只要他提出要求,自己也只能照办。

      “他说有些坎需要他自己独自迈过去。”白洲委婉道,这些年他看在眼里,怎会不知弟弟对谢云悠的一番情意,但他们间阻隔太多,如今这般他甚至想是不是上天在故意作弄。

      什么坎他要这么来不及不等伤好便离开,谢云悠的一颗心顿时像被挖成两半。

      想着还要去劝慰娘亲,白洲深凝了茫然若失的她一眼,便退了出去。

      谢云悠环顾房内周遭,他的笑,他的愁,他的哀,飞快闪过脑海。

      “你瘦了好多呢。”

      “小云你知道吗,你能来向我道别,我心里不知道多高兴。”

      “我给她起名叫白云号。”

      “我会陪着你,陪着你。”

      ……

      虎子、雪姑、莫言都走了,那么白洵,现在连你也离开了我吗,你答应过会陪着我的,为什么心会这么痛,这么难受,泪水不禁悄然滑落。

      白洵走后的第二天,玉瑞轩的老板亲自上谢府送来新出品的各色糕点,说是小侯爷付了银两,特意吩咐,往后每隔三天会送点心来。

      谢将军食之无味。

      白洵走后的第三天,一身戎装的谢将军偶尔路过彩蝶轩,像门神似的站在门口许久,吓得店家忙闭门谢客。

      谢将军郁郁寡欢。

      白洵走后的第五天,谢将军被傅学士请回太常学授课,新来的学子们初始还雀跃万分,一天不到,纷纷求饶。

      谢将军黑脸走了。

      白洵走后的第十天,正好是中元节,雪妃娘娘浩浩荡荡一行出宫来到梅花观,送上时令佳品,向先祖亡灵献祭,观主陪了一程,便安排娘娘去庵后茶室歇息。

      茶室内坐着个女道姑,正在煮茶,低眉顺眼,只是有些心不在焉。

      雪姑抚额,寻了借口打发走了宫人,掩了门,即嗔道:“小云,你这是扮装扮习惯了不成。”

      谢云悠扁扁嘴道:“白洵跑了,我找不到他了。”

      雪姑这才想到上回听玄帝提起过,走了过去,蹲下身摸摸她的头道:“你是天不怕地不怕的小云,哪怕掘地三尺你都能找出他来,你在怕什么呢?”

      谢云悠眨巴眨巴眼睛看着她道:“他是不是讨厌我,怨我没早点救他,我自己也很后悔没早点赶到。”

      雪姑哭笑不得:“他怎会埋怨你,永远不会,小云,难道你不明白他的心意吗,小侯爷他喜欢你,爱你胜过了一切。”

      谢云悠呆住了,咽了咽口水,反手指指自己呐呐道:“他爱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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