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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7、瓶中脑(上)——起源 ...

  •   中立区成了各族派斡旋的战场。神像装置的‘潘多拉之钥’也自那日起消失得了无踪迹,与其相关的所有人仿佛人间蒸发一般,只有那寥寥几人仍旧还在坚持着...
      离萝在中立区地下的暗室里终日望着一户铁窗发愣,不思也不语…
      暗室底下的另一处囚着席缘,她每天只是守在暗室大门前,似在期盼…
      暗室的一切声响都能被格外放大,不知在这囚了多长时间,终日宁静的囚牢下竟出现了沉稳、轻盈的步伐,每个步子都伴随着银铃的撞击声。
      席缘对那声音尤其熟悉,她静静守在大铁门旁,似乎是在等待她的到来。
      片刻后,席缘微微皱眉。
      步伐停在了大铁门隔壁不远处。
      “留给你的时间不多了,考虑得如何了?”
      她侧靠在大门旁,双眼暗淡无光……
      神像秘密被公布于众的那日,是神司在混乱中带走了席缘。
      回忆再次涌入她的大脑。
      神司缓缓走进囚牢,仍旧是那副沉着冷静的模样,犀利的瞳孔下总是充满着威严。第一次仔细瞧了那神杖,竟才发现,神杖上悬挂着银铃。
      那严肃而冷艳面庞离她越来越近,直到双指落在她的唇尖感受鼻息。
      “——神司?”
      周围的灯光很暗,睁开双眼的一瞬瞳孔如炸裂般膨胀,环视周围一圈,陈列简单却并不像燧穆村摆设的那般古朴。
      “竟然醒了,我俩就谈谈。”神司端坐着瞥向席缘。
      “…”
      “你本有机会离开,偏生还是选择了这里,不后悔吗?这对你没有任何好处。”
      席缘只是拧着眉缓缓垂头,心中挂想起司冰烟来。
      “因为冰烟吧。”
      席缘轻轻抬头,只沉默不语地盯着神司看。
      “你极为聪明,可你注定没有使命,而...冰烟有。”
      神司的语气变得有些沉重,席缘的沉默并未打断神司。
      “你本不属于彼世,活在你的世界或许比在这里容易许多。”,“在彼世生存并非那么容易,你看到的不合理在我们这里都是合理,除此之外还有更多你看不到的不合理存在…”
      席缘凝着神司若有所思,沉默片刻后,她问。
      “所以,你什么都知道。”
      神司再是瞥了她一眼,然后转身看向铁窗外。
      “嗯…我看过彼世兴衰,见证过它的起承转合。”,“对现在神族所有的遭遇我毫不意外。”,“除了惋惜,我别无选择…”
      席缘垂头。
      “但...如果不是你的出现打破了彼世规则,我神族也不至于落到如此地步。”
      她自嘲般笑了笑。“但也竟是你救了冰烟、安安,乃至我们整个神族。”
      神司转身凝望着席缘。
      “冰烟是主神,那你是什么?”
      席缘垂着头,许久后才淡淡回了句。
      “普通人。”
      神司嗤笑一声。
      “非也!”,“你知道吗?彼世要让你成为神!成为调度彼世一切的神!”
      “——神?”尽管诧异,席缘依旧沉默着。
      “约束各族派的造神计划是多年前联盟就已经提出的事情。”,“彼世需要共主。”
      “那时候,我也是造神计划的核心成员之一,理论上,‘神’凭‘脑’维系生存,只要彼世存在,那神就永不消亡,只要造出了真正的神,它便可以获悉彼世一切信息,裁决是非,引领彼世兴盛。”
      席缘依旧不解,她静静聆听着。
      “合久必分,分久必合是所有世界的规律,彼世历经过和平盛世。应是比你的世界要更加发达,繁荣,和睦,为共同生存的世界努力,是理想的乌托邦世界。万物生灵拥有过最美好的时刻,往往都不愿再舍弃,怎么又能直面那些兴衰呢?过度发展,让彼世变得越发脆弱,供以生存的能源逐渐消之殆尽。为了以防后患,联盟便有了造神计划,以信仰、科技、永垂不朽来管理彼世一切。”
      “…”席缘沉默着。
      “如今…联盟想要换掉那时候的‘神’,推崇你为彼世新神。”
      席缘满眼都是困惑。
      “在我们彼世,像你这般的普通生灵拒绝不了生生不息的永存。”
      神司的话让席缘陷入了沉默。
      “你是最合适的那一个.......”,“彼世的变化也是因为你的出现才变成如今的模样。”,“容器被公之于众,今后定是一番血雨争夺……”
      “什么意思?”席缘开口问道。她擅于斡旋,揣测起神司的言下之意来,大概也就是,今后能掌握神像的也许能掌控往后整个彼世。尽管恐惧那样的结果,她也想得到一个肯定的答案来。
      “离萝必须死!”
      她凝神望着神司,身体不由自主往后退了一步,答案不言而喻。
      “只有那样,你,才能成为唯一。”
      “——我…我会死?”寒意猛然间透入骨髓。
      神司朝她又靠近了几步,停在她的耳侧冷冷低语。
      “兴许...“,”席缘你没有选择的余地。”
      神司最后那句说得意味深长,离开后席缘便只是坐在床沿边呆望着那扇铁窗,看不出悲也看不出喜。
      同样被囚在暗牢的篱箩,连续四日不饮不食宛若人偶一般,铁窗外的蓝天白云好似成了她的全部,脑子里无休止的‘吱吱’作响声仿佛如警钟般时时作响。
      ——
      “父亲,我的病真的会好吗?”
      “当然,你是我离满量的宝贝女儿,父亲一定会让你安然无恙。”
      “那我会像其他小朋友一样在外面向着蓝天白云奔跑吗,我也可以有朋友吗?”
      “当然!等离萝小公主病好了之后一定会有好多好多朋友!。”
      记忆里的男人摸了摸她的额头,那张疲惫的脸颊上勉强挤出笑容尤为苦涩。
      再次眼前一亮时,女孩看起来精神了不少,脸颊逐渐有了些血色。
      空旷的房间里整洁而干净,房门外,两个男孩怯生生地躲在她身后。
      “父亲!”女孩欣喜若狂。
      男人牵着男孩们缓缓走到她的床前,脸颊上的笑容慈爱而温和。
      “我的小公主今天看起来很精神!”
      女孩咧嘴笑得怜人,看着陌生的两个小男孩,同样也礼貌咧开了笑脸。
      “你们好啊!”
      男孩们害羞地探出脑袋望了望。
      “你好,我叫加利。”
      男孩说完后又迅速躲回到男人身后。“他叫奎克。”
      女孩又再看向旁边那位稍许高大些的男孩,“奎克你好。”
      奎克犹豫地挪着步子上前,离满量轻轻推了推他的后背。
      小男孩鼓足勇气靠在床沿边上。
      “你还好吗?”
      加利见奎克靠近到了床沿,自己也鼓起勇气走了过去。
      “可以和你做朋友吗?”加利瞪着圆溜溜的眼睛望着小离萝。
      女孩带着浅浅的笑容望着他。
      男孩看了眼离满量,似在得到他的允许。
      离满量俯着他,也朝笑了笑。
      小离萝很是欢喜,侧起身子朝向新朋友,笑得可爱又乖张。
      “我叫离萝!很高兴认识你们。”
      ……
      三个孩童待在一块处了四五天,加利逐渐活泼开朗起来,奎克对离萝很是呵护。
      离萝儿时起便能言善辩,正和加利说得起劲儿,竟突然间被噎住一般,整个脸蛋涨得通红。
      加利‘吧嗒吧嗒’匆匆往外面跑去,奎克皱着眉,神情紧张,不停用小手轻拍着篱箩。
      匆忙的脚步声夺门而入,披着大白褂的医师让离萝平躺在床上,一如既往进行着繁琐的检查。离满量将奎克从床边儿抱了下来,静静注视着离箩。
      小男孩儿紧紧牵着手,瑟瑟地靠在墙角边儿发抖。
      “怎么样了?”男人的声音急迫而沉重。
      医生摇摇头,始终无法直视离满量,回答得也支支吾吾。
      “离老板!这…小姐这病…实在…哎。”
      男人眉头紧锁,无力倾倒在墙面。
      “主人…”小加利和小奎克踱步到到离满量跟前,也不敢多说些话只得眼巴巴地仰着。
      男人俯着孩子们,如同那日一般挤出笑脸,然后再轻轻抚了抚加利。
      “小姐这几天就靠你们俩了,我再想想其他办法。”
      小奎克扭头看了看病床上的小离萝,他小声嘀咕着。
      “…小姐一定会好起来,我和加利一定会好好顾看她。”
      ……
      那日起,小离萝的身体每况愈下,越发脆弱。
      几次里,离满量带小篱箩外出过一些时间,而那些则成了记忆中最朦朦胧的存在。
      那个充满活力的女生和她一般高,却总是不看清面貌。只记得相遇时,是在一间偏僻的无名庙宇,那是个懂事听话的孩子,陌生男人说什么她便都做什么,跟奎克和加利不同,那女孩第一次见面便是蹦蹦跳跳,虽然拘谨但充满了活力。看着她,只觉得莫名羡慕和期许。
      记忆在篱箩脑海里像蒙上了一层纱,断断续续,越是回忆越是饶人心弦,最终只留下些许的模糊片段来。
      ……
      “小姐!你不可以下水!”
      加利紧紧拉着离萝的手臂。
      “加利,我说我下得水就下得水!”
      ‘噗通’两声后,水池边上就只剩下宁静。
      加利从地上坐起来,望着池子很是焦急。
      奎克在水中托着离萝使劲儿往上游,只觉那脚下沉重得好似挂了千斤玄铁。
      “加…”奎克拼命上浮起来。
      “帮忙!”一下又再潜了下去。
      加利迅速也跳进了水池,他拉起女孩的一只手臂。协同奎克费了好大的力气才终于让离萝上了水岸。
      奎克迅速往房子里跑。
      加利焦躁不安地守在离萝旁。
      “小姐。你没事的!马上奎克就会回来。”他一边傻盯看着溺水的离萝,一边焦躁地看向房子。
      等奎克带着医生回来后,加利才终于松了一口气,转而他只是皱着眉无言地盯看着地面。
      大约十来分钟的样子,离萝总算醒来。
      奎克很是关切。
      “小姐,你现在感觉怎么样?”
      离萝点点头,环视一圈周围,看着奎克湿漉漉的模样微微垂下脑袋。。
      “加利呢?”她用软软糯糯的声音问。
      奎克没回话,只是把脑袋偏向另一边,然后将削好的苹果递给离萝。
      刚一接到手上,外面就传来了加利的哭喊声。
      离萝从床上跳下,直冲冲往阳台跑去,远远眺看到加利浑身湿哒哒的趴在池子边沿上。
      老管家挥着皮鞭用力抽打着加利。
      “住手!”离萝的声音传到水池旁。
      加利抬头只能泪眼汪汪地看向她。
      “小姐不要管!我该受罚!”
      老管家扔下皮鞭,拽起加利的后颈使劲儿往池子里放,而加利除了挣扎别无他法,老管家再又松了手,他再次挥起皮鞭落在加利后背上。
      从那之后,水池之类的地方也就成了离萝家的禁忌,而离萝也没想过靠近水池。
      ——
      囚室笼罩在蓄势待发的紧迫中,铁窗外也刮起了寒风,冷得让人胆怯。
      总是缩成一团的离萝在囚室里不曾哭泣过,也不曾开口说过任何一个字。
      席缘总呆望着铁窗外,偶尔会在囚室来回转圈,和离萝一样,在神司到来前未曾开口说过任何一个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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