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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秘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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闪耀的蓝光让席缘更加清醒,她将一把纽扣塞回到衣服口袋里,随后悄然从工作台移动到卧室房门口。
停留在外面好奇地窥探着那缝隙里的蓝光,不久后,门的另一面就发出了细微的声响来。
她犹豫握在门把手上,然后缓缓舒了一口气,轻轻扭转了把手。
蓝色光芒越来越亮,逐渐将她笼罩。
“安安,快!”司冰烟察觉到房门的响动,焦急地朝博安安喊道。
尽管如此,她也没能阻止席缘的‘闯入’。
三人面面相觑,时间仿佛被定格。
博安安瞳孔放得老大,诧异地注视着席缘。
紧皱眉头的司冰烟心中竟滑过一丝喜悦来。
‘闯入’的席缘犹如被摄走了灵魂,只是目不转睛的盯着面前的蓝色洞隙。
“——不行,你不能跟我们走。”
恍然一下,司冰烟从莫名的喜悦中清醒,她竭尽全力抬起右手试图将面前的席缘从蓝色缝隙附近推开。
可依旧为时已晚,在刚好触碰到席缘肌肤的一瞬间,那洞隙瞬地扩大又瞬地一下合拢关闭。
三人连同那裂缝随即悄无声息地彻底消失。
现世的一切美好或希望,全都在那一瞬随着洞隙的关闭被掩藏在现世这间熟悉而陌生的小房间里…
彼世的祭坛比两人离开前要更显热闹。
席缘卧倒在祭坛周围的碎石地上。
大风刮起的声音‘呼呼’作响让人不寒而栗。
博安安搀扶着司冰烟快速移动到席缘身旁。
茫然无措的席缘缓缓起身,望着周围的一切陌生,脑子里只剩下茫茫然一片。
从四面八方响起的零碎脚步声丝毫不给她任何喘息的机会,她瑟缩着从本能感到畏惧。
三名黑衣人朝她们的方向围拢。
席缘注视着他们却不停地往后退缩着。
她的脑子仍还处于茫然无措的状态,脸色惶恐,甚至有些发青。
一个披着黑色暗纹斗篷的女人从那三个黑衣人身后走了出来,约莫着三十五岁左右,充满了女性的成熟和干练,她步伐矫健,面目严肃,每靠近一步都让席缘感觉畏惧。
“冰烟,安安!”
她的声音与外貌格格不入,虽不温柔,但也能从语气中感受到一丝惊喜和盼望。
司冰烟和博安安回头看向了她,心中百感交集,却迟迟未有给她任何回应。
那女人随即又将目光落在席缘身上,面无表情地打量了许久。
她沉默地将目光又投向了司冰烟和博安安,似乎是在责备。
“发现闯入者。”,“立即消灭。”
从远处半空行驶而来的侦查歼灭机重复着机械般的警报来。
席缘迅速环视起周围。
“——我究竟在哪里?”
视线中,分布在周围的黑衣人也都纷纷探着脑袋注视着她们。胆怯让她只能埋着头盯着地面看。
随后,耳边突然一下响起了轰鸣的爆炸声,声音接二连三,震耳欲聋。
“——...在...在打仗?”
女人把司冰烟从博安安怀里搂过,随即大步转身向前。
那些黑衣人将席缘从地面架在了肩膀。她眼神涣散,双脚无力,被托着跟在司冰烟和陌生女人后面。
博安安头一回看到席缘如此胆怯的模样,莫名担心起来。
从现世到彼世发生的一切对席缘而言都太过突兀,‘惊恐’便是她唯一的情绪。就此刻,两个世界的强烈反差,便足以让她心灰意冷。
顺利回到彼世的博安安并未从司冰烟的‘庆幸’中解脱出来,随即让她惶恐不安的是被她带回来的‘席缘’。她明白,最不该的便是将席缘一同带回到了彼世,可她不愿去多想,已成定局的事情不如就顺其自然了。
望着不远处的背影,博安安只能安静又愧疚地默默跟在最后边儿。
……
领头的女人疾驰到祭坛附近。
只见她迅速将手掌摊开,在半空中划出一道无形的弧线,随即,眼前便出现了一道隐隐透着暗蓝色光束的裂缝。
黑衣人一个接着一个跨进裂缝,随着她再次挥舞,那裂缝同那些黑衣人便也随之眨眼间消失在祭坛。
......
“席缘,你...还好吗??”
熟悉的轻唤让席缘混乱的思绪一下子重新凝聚。
她注视着停在门前的司冰烟仿佛是在欣赏着一件精心雕刻的玉女塑像。
司冰烟亦凝着她看了许久。
乌黑的头发自然垂在脸颊两侧,身穿一件松花色刻丝浣花锦立领中衣,身披蟹壳青底缕金散花蝉翼纱浣花锦。腰系如意流苏束腰,脚上穿的是色乳烟缎攒珠绣鞋,司冰烟穿着漂亮,整个人都显得秀雅脱俗。
“——司老板。这竟是司老板!”
“——我莫不是在做梦?”
席缘恍惚飘然。
遥想与博安安初遇时,也是衣着华丽宛如人偶,那时,她便偷偷幻想过司冰烟穿着华丽的模样,如现在看到一样高贵脱俗。
周围的一切古朴而庄重,实木上的陈设品多为雕花制品,能隐约嗅到淡淡的檀木气息。
“——不对!这檀木味儿太过真实了。”
她抬起双手使劲儿揉戳着双眼,几次抬起又几次放下。
视线中的那团华丽离她越来越近,轮廓更是越来越清晰。
“——还是在做梦?”
席缘头脑一片混乱,坐在木椅上无所适从,虚幻或现实彻底将她扰得晕头转向。
“席缘,我有话要对你说。”
“嗯。”她痴痴地望着司冰烟轻轻点头。
“…”
两人僵持了片刻,司冰烟未开口,席缘也未有任何询问,她只是和先前一样如痴如醉地只呆呆注视着司冰烟。
“…”
“你还在发愣?”
司冰烟眉头紧锁,席缘的恍惚让她莫名焦急。
“好看!…简直惊为天人!”
席缘的呓语让司冰烟忽然间害羞起来,本注视着的目光也一下从她身上迅速挪到了一旁。
“——你傻了吗?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呃...”
席缘从恍惚中一下惊醒。
“——不对!我怎么发声了!”
目睹到司冰烟的害羞模样,席缘也局促不安地羞涩起来。
“——她若是不问,我难道还要像在现世那般惜字如金吗?”
“——不!我不要!她既然来了彼世,我便不想对她有任何隐瞒。”
司冰烟再次将目光落到席缘身上。
“你...不是有话要对我说吗?”
还未等她开口席缘便眼巴巴仰着司冰烟问道。
席缘的开口打破了她们先前的沉默,却也让司冰烟瞬间丧失了开口的勇气。
“……”
席缘抬眸思索了片刻。
“呃…要么...我问你答,怎么样?”
司冰烟朝她轻轻点头。
“嗯...嗯...先让我组织下语言。”
席缘思考着点头应答。
究竟该如何提问连席缘自己也不清楚。不久前发生的一切仍旧在她脑中历历在目,那些真实的触感让她好奇又疑惑。可司冰烟并不清楚,席缘在现世拿起手机下定决心辞职那刻起,便已经把自己‘祭献’给了她。
“——如果真问了,你难道会一五一十的告诉我吗?”
“——算了!”
“——你那么厉害,长得还好看,告诉我答案,我又能怎么样呢?与其揣着答案找难受,不如就糊糊涂涂顺其自然找答案。反正我现在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之后又该怎么办!”
“——...没有答案大不了就以后找到机会慢慢了解嘛。再不济...我就厚着脸皮往后对你死缠烂打!”
多余的揣测只会让问题变得越来越复杂,盯着司冰烟席缘暗自想了许多。
“所以...你身体恢复是因为这里?”
席缘小心翼翼问她。
司冰烟点头回应了。
之后席缘又面无表情再次沉思了片刻,然后偏着脑袋望着司冰烟,眉头瞬然紧锁,迟疑着又问道。
“那...你和安安都是这里的人?”
司冰烟依旧点头回应了。
“那没有净土,你是不是就会变得跟安安一样,对吗?”
席缘不假思索问道。
“——净土...在我们的世界已经没有净土了。”
司冰烟恍然失落,犹豫思索了一番后表情变得释然,最终还是点头回应了席缘。
对于司冰烟的答案,席缘也没有任何回应,似乎也早已猜到了会是这样的结果。
“——所以...你是因为在这里找不到净土才会带着安安离开吧。”
在彼世,所谓的‘再生泥’已是名存实亡的东西,神族赖以生存的元素已不复存在。司冰烟回到彼世仅仅只是延迟了她‘神溃’的速度,并非可以像博安安一样扭转‘神溃’的进度。就好像一个癌症晚期的病人,明明知道命不久矣却还得要依靠着药物维持寥寥无几的岁月。在这里,并没有现世的‘神药’,司冰烟变成人偶也只是时间的问题。
席缘淡然抬头看向了司冰烟。
“我帮你。”
简短的三个字让司冰烟如沐春风,原本死寂而绝望的世界只因她的三个字便充满了希望。
她抿抿双唇点着头朝席缘笑得释然。
“…”
她注视着席缘暗自窃喜,与此也在期盼着她的下一个提问。
“…”
等了许久后只见到席缘一副神情自若的模样,那双眼珠转得机灵,正仔细打量着周围的一切。
“你这就问完啦?”
席缘瞪着双眼注视起司冰烟,眼神中透露着纯净与明亮。
见她一脸纯然的模样点着头,司冰烟莫名觉得失落。
沉默几秒后,她追问道。
“你就没有其他想要知道的东西了吗?”
席缘朝她咧嘴笑了笑。
眼前着急盼望的司冰烟在她眼中显得尤其可爱。
“——你以前寡言的样子难道都是伪装吗?怎么还要缠着我提问?”
她在心中莫名窃喜,面容却仍旧是一副安然无害的痴呆模样。
“没了。”
“…”
简短的两个字气得司冰烟自我怀疑。
“——帮我?口口声声说帮我?你这就算是在帮我吗?”
“我只想帮你...”
发现了司冰烟的沉默后,席缘又扭扭捏捏补充道。
“你帮不了!”
正当司冰烟转身准备离开时,身后出现了两个熟悉的身影。
博安安穿着和司冰烟类似的服装,一样是华丽精美的,现世时那人偶般的精致模样一下又从席缘脑海跳了出来。
在她前边儿是一个稍显成熟的女人,身穿赭红素面杭绸直领锦衣,披着啡色刻丝灰鼠纱衣,缓缓而来。她端庄秀丽,轮廓亦是分明,一双眼睛深邃而幽远,仿佛能够洞察人心,给人一种温婉优雅却不失气度、智慧的感觉。
“——老席!”
博安安正朝着席缘挤眉弄眼。
“神母。”司冰烟也一下恭敬地朝那女人问侯道。
“呃...神母。”
席缘神情拘谨,略显得紧张,学着司冰烟脱口而道。
“…”
女人望着她表情肃然。
“——傻瓜!你跟着学什么?”
司冰烟埋着头忍耐着。
‘神母’这个称谓是只属于她和博安安,那等同于‘妈妈’或‘母亲’的身份。
博安安亦是憋嘴忍耐。
两人均是想笑却不敢笑出声来。
“——什么反应?我难道喊得很好笑吗?”
余光中,司冰烟和博安安的忍俊不禁早被席缘察觉,可面前不苟言笑的成熟女人肃然端庄,实在气势逼人,让她莫名臣服。
只见她从木椅上站起身来,给眼前的‘长辈’让出了空位,然后怯生生躲在司冰烟身后埋着脑袋小心翼翼打量起来。
“你叫我神司便好。我是你们现世所谓的母亲,亦是生养冰烟和安安的人。”
听到神司的解释后,席缘无地自容,埋着头暗自慌乱起来。
“——天呐!我究竟在学什么!”
“——我简直就是一个小丑!”
“——谁会见到陌生人喊母亲啊?神明啊,快救救我吧。”
周遭的氛围仿佛凝固成了冰窖。
席缘羞涩地抬眼儿看向了神司,见她仍旧一副肃然的模样心中畏惧起来。
“不…不好意思啊…神司...”
女人满意地点了点头,然后端坐在木椅上注视起席缘。
“你们那边是现世,我们这边便是彼世。”
“…”,“嗯。”
她不敢抬头,只敢怯怯嗯声回应。
“我、冰烟、安安,跟你不一样,我们在彼世是神,没有生死概念,神族的终结就是‘神溃’,神溃之后就只剩躯壳,也就意味着死亡,神便是彼世万物的源头。”
“嗯。”
神司一边解释一边仔细观察着席缘的反应。
“对我们神族而言,诞生之后便注定要面对神溃,神溃的时间跟‘净土’的纯度有关,它还有另一个称呼,叫做‘再生泥’。”
“嗯。”
“避免神溃的方法便是净土,由于彼世的净土全部遭到破坏,所以冰烟和安安才会去到你们现世。”
席缘抬头看向了博安安。
神司则目光犀利地看向了她。
“安安能恢复神识便是奇迹,而冰烟仍还需要面对神溃。”
她将目光移动到司冰烟身上,然后又再继续观察起席缘来。
“我们并不知道哪里还存在着净土。你们现世和我们彼世很多相同,也有很多不同。在现世,净土来源于神;在彼世,神来源于净土。”
席缘静静聆听着,同时也努力在试图理解神司的这番解释,可终究还是只觉得那些关乎神、世界、‘净土’的一切都晦涩难懂。
神司也丝毫不给她开口的机会。
“你不属于我们彼世。冰烟和安安把你带到我们彼世只是意外。所以,我们会想办法把你送回现世。”
听到这里席缘的神情忽然有了些微妙,丝毫不忍耐地开了口打断她。
“既然你们能去我们现世,为什么要留在彼世面对那‘神溃’呢?”
神司无可奈何地冷笑了一声,然后摇头婉言道。
“每个世界都有每个世界的规则…”,“一味打破规则,后果会如何,谁都无法预知,也无力去承担后果。因果循环,各有束缚,彼世有彼世的责任,现世有现世的责任。”
严肃的神司让席缘心生惧怕,可她说话时候的语气却总透露着一股坚韧与毅力,似乎也承载着许多深沉和厚重。
尽管她言辞犀利,但依旧让席缘陷进了沉思,她思绪万千,却也再不愿插话去打断。
作者有话要说: 24-04-03 修改了错别字,重新顺了顺逻辑,补充了内心活动,人物多少比之前要生动些了。改文持续中...
故事的开端马上就要开始了...彼世和现世本质的不同,之后会慢慢揭晓。【5月底,一切好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