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灵之缘起生烟》净深缘

74、深入虎穴

　　离萝从黑色轿车里走出来，紧随其后的是白衣袭身的标致女人，女人右肩上坐着大致上7、8公分的高傲人偶，人偶披着精致的华服。加利恭敬地跟在两人斜后方。
　　两人成了库斯卡学院的风景线，几乎路过的每个人都会望向这个方向，有的三五成群，时不时还会低头谈论。
　　谢若云若无旁人地跟在离萝一旁，两人径直走向宋雨尤的实验室。
　　司冰烟和博安安正好从数据中心走出来，正正当当与谢若云和离萝面对面。两人跟离萝和往常一样打招呼，离萝对司冰烟和博安安的友好是众所周知的，拉着两人在原地聊了好一会儿，只是司冰烟总是心不在焉，安静地站在两人身后偷偷瞄看谢若云的面庞。
　　视线中，她的眼眸不曾有任何波澜，除了淡漠，看不出任何温柔，只是那么高傲地目视远方，如初见时候一样，拒人于千里之外。
　　谢若云的模样比起席缘更加精致，皎洁，司冰烟哪里抵抗得了，一番挣扎后，稍稍微把位置挪动了一下，挡在谢若云的视野中，然后微微一笑，轻轻勾头，“谢若云小姐，好久，不见！”
　　谢若云微微垂眸，礼貌地点头回应。
　　“主神大人…”
　　谢若云仿佛是一个机器被设定了固有程序，打过招呼后就安静自若地继续等在离萝身后。
　　原处的席拉也迎面而来，司冰烟牵起博安安就立马转身，弄得离萝一脸茫然。
　　“若云小姐！”
　　离萝闻声扭头一看，席拉披散着金发踩着细高跟一脸春风地走来。
　　谢若云面色依旧，直勾勾地望着席拉，肩上的小人偶拽着她的发梢热情地跟席拉打招呼。
　　离萝侧向加利翻了个白眼，然后又若无其事地整理起衣裳向席拉露出商业假笑。
　　“席拉小姐！今天心情不错嘛！”
　　女人看着谢若云莫名欢喜，尽管双眼一直注视着她，依旧还是侧脸朝离萝礼貌点了点头，面对谢若云的脸上，那笑容妩媚诱人。
　　特纳朝谢若云看了许久，然后跟离萝客套问候，随后便只是恭敬地跟在席拉后面保持沉默。
　　离萝看看席拉，又看看特纳，脸上挤出尬笑。
　　“我和若云小姐有事儿，先不打扰两位了。”
　　离萝丝毫不给席拉面子，毫不犹豫地转身离开，谢若云温和地朝两人礼貌告别，然后跟到身后。
　　到了实验室后，谢若云跟离萝和宋雨尤匆匆嘱咐了几句就独自离开了。房间里就只剩下离萝和宋雨尤，两人相视无言。
　　小片刻后，离萝瘫坐在实验室的椅子上。
　　“你猜我和恩人遇到了谁？”
　　宋雨尤给她递去一杯清水，皱着眉眼思考。
　　“主神？”
　　“是。但是不仅是遇到了主神和少神，还遇见了那个狐狸精！”离萝越说越起劲儿，“她那样子，简直了！看到恩人别说有多热情！巴不得把恩人给吃下去！之前在库斯卡可从来不会跟我们打招呼，一见恩人，那谄媚的妖精样儿！…看着就觉得恶心！”
　　宋雨尤捧腹大笑，咯咯巴巴地回答。
　　“哈哈哈哈！席拉？！她…她肯定对师父有意思！师父的形象本来就出挑，更何况是谢若云！化了妆可是能颠倒众生啊！”，她端着水杯停在嘴唇前，“我说啊，她馋的也就是师父那张皮囊了！”
　　离萝瞥了瞥宋雨尤，两人相视而笑，稍作整理后她一本正经地的询问宋雨尤。
　　“恩人让我们这段时间注意下基地的情况，你那儿有什么计划吗？”
　　一听到‘基地’两字眼，宋雨尤表情就有了些细微的变化。她放下水杯坐在位置上摆弄起桌面上那些零碎的金属配件。
　　“我这儿先看看能不能做出什么不容易被监察到的装置吧。”摆弄两下后，她继续说“对了…过两天让奎克过来取你家宝贝神像的防护装置。”
　　离萝凑到宋雨尤一侧询问。“什么防护装置？”
　　宋雨尤愣了一下，侧着身子望着离萝含糊道。
　　“没…没什么。”，“安全起见。师父也说过了，一定得有人盯着它。现在中立区形势紧迫，能降低一些风险就尽量做到最好…”，“所以…这几天我根据神像的特性，设计了相对牢固的防护装置，过两天调试结束就可以正式投入使用了。”
　　离萝趴在桌子上望着宋雨尤沉默了半天。
　　“那…那我先去联盟那边儿了…恩人给我安排了其他事儿，先...走了！”
　　“好。”
　　离萝起身离开后，宋雨尤再也崩不住，表情凝重而严肃，低着头，只默默地不停摆弄眼前的器件。
　　库斯卡神殿上，司冰烟和博安安走近正在忙碌中的神司。
　　神司一转身就看到她们，原本严肃的脸上一下变得慈眉善目起来。
　　司冰烟毫不避讳，停在神司耳边轻轻低语，只见神司表情瞬间凝重起来，她谨慎地看向周围，不知听到什么，那双眼如利剑般凝视着司冰烟和博安安。左右两手紧紧拽着司冰烟和博安安往神殿隐蔽的位置走去。
　　“这件事，你们俩都不要参与，也不要再多问…”“跟我们神族没有半点关系！你俩只要做好本职工作就行！”
　　司冰烟凝视着神司，莫名的反常迫使着她急切地想要探个究竟。
　　“可是…”
　　不料神司竟然抢先了一步，她斩钉截铁地打消了司冰烟的求知欲。
　　“没有什么可是！”，“你们俩！不许参与！绝对不许参与进去！听话！”
　　神司注视的双眼犀利而敏锐。殿外还有其他族人在忙碌着，神司和司冰烟和博安安再次叮嘱后便匆匆离开。
　　司冰烟和博安安站在原地里，四目相对……
　　神司反应过于强烈，平日里对司冰烟和博安安虽些许严苛，但依旧是扮演着母亲，尽管大多数时间看上去严肃了些，暗地里还是对她们关爱有加。以往她们提出的很多问题，神司从不会立马否决，而这次，却出乎意料地刻意在隐瞒。
　　不由司冰烟和博安安心生芥蒂。困惑与不安缭绕在心头，始终也无心专注在造人工作上……
　　闹市区还是一如既往地充斥着行人；楼宇间，依旧还是车水马龙。夕阳落在高楼的玻璃上，折射出耀眼的余晖。
　　谢若云慢慢悠悠走在闹市区的道路上，周围熙熙攘攘，夕阳温和而柔美，她始终还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淡漠，夕阳下的背影显得孤独而漠然。只有那只小人偶，洋洋洒洒地趴在肩膀上享受落日余晖，小小的双腿随主人细碎而轻盈的步伐缓慢颠簸着。
　　“主人…”
　　人偶轻轻拉扯着谢若云的银发。
　　她微微侧脸，望向人偶，它的小食指直直地指向半空。
　　白色的光点若隐若现，最后停在谢若云头顶，它们只是安静地盘旋着，好像并没有想要降落的意图。
　　谢若云看了许久，心中满是狐疑。两三秒后她淡淡地对着它们细语。
　　“你们…是在找我？”
　　微型装置依旧还在盘旋，巷子里时不时传来争吵声。印有红色字样的传票吹到半空中翩然起舞好似红色的蝴蝶。巷子口的人突然变得络绎不绝，谢若云默默望向巷子，印有神族图腾长袍的陌生人成群结队往里走，与其说是来参与永生改造的，更像是暗地的调查分队。
　　她悄悄地跟在长袍人后面，微型装置也默默跟着谢若云盘旋。
　　巷子里的浅沟中有些放红，扑面而来的血腥气味弥漫在周围。谢若云谨慎地放缓步伐，浅沟里满是血流，她抱着人偶急忙用右手遮住它的视线。
　　不远处传来驱逐声。
　　“神族人！这地方你们管不着吧！赶紧走，赶紧走！”
　　谢若云护住人偶朝声音寻去。
　　长袍族人被拥簇的人群包围得严严实实。仿生医卫对换脑手术早已熟能生巧。棚子里的床榻上躺着一名约莫七八岁的少年，头颅的鲜血不停流淌着，血液顺着浅沟缓缓蔓延。
　　长袍人围成一团，警惕地朝巷子口小心的挪动位置，周遭的看客死死把他们堵在中央，明显是故意刁难想要滋生是非。
　　谢若云不敢轻举妄动，藏在人群后的角落里安静地观察着。
　　混乱中，一道刺眼的银色光芒忽闪而过。
　　谢若云视力极好，一眼锁定了它的位置，下一秒便是锋利的刀刃正直直地刺向长袍领袖的腰腹。
　　谢若云瞳孔瞬间放大，她四处张望寻找着。
　　在她弥留之际，长袍族人接二连三跪倒在人群中，周遭的看客急忙往两边后退冷漠地注视着苟延馋喘的‘落败者’。
　　谢若云似乎有些按耐不住，正准备迈出步子，就被右肩的人偶使劲儿拉扯。
　　右手旁的巷子里‘嗡嗡嗡’的声音越来越近，朝那边儿望去只见到密密麻麻的微型装置涌进了这场混乱里，随之而来的便是护卫队。
　　熟悉的面庞再次出现。
　　谢若云停在人群里，淡淡地注视着匆匆而来的护卫队。
　　代卫一眼发现了她的位置，从这一刻起，目光再也没有从她身上离开过。
　　护卫检查完长袍人的伤势后，他才缓缓把目光稍微挪开了些。
　　他站得笔直，轻瞥向那些神族人，然后目光犀利地环视周围。
　　“滚出来！”
　　漠然的围观群众忌惮护卫队，纷纷往后再次退了一两步。
　　代卫的声音如刺刀让人心神不宁。他敏锐地朝人群里望去。
　　护卫队已经把巷子的所有路口守得严严实实，湛蓝而深邃的瞳孔似明镜那般迅速照出人的心虚与畏惧，令‘凶手’无处可逃。
　　代卫迅速而敏捷地锁定了他的位置。
　　光线军刀在三四道光线中一闪而过。
　　只听到‘哐当’倒地的声音，一名改造人已被彻底损坏，它的血液顷刻往外喷涌，溅在挡在面前那名俊俏男子的冰冷躯壳上。致命的伤口迅速往外撕开，交缠错乱的线缆碰撞出微弱的火花。
　　代卫再次环顾周围，显示着威严与震慑。
　　“在中立区，大家井水不犯河水。守规矩！大家各自都安好！倘若无中生有，下场就跟这畜生一样！不守规矩的人对我们护卫队而言就如同蝼蚁。都给我记牢了！”
　　这警告如雷贯耳。好似整个人都与印象中卑鄙的男人大相径庭。
　　代卫的目光依旧时不时会落在谢若云身上。
　　中立区医学院的治疗师迅速赶来，他们给神族人处理了伤口，随后便带着他们离开了闹市区。
　　代卫慢慢靠近谢若云，默默地看了看盘旋在她头顶上的微型装置，打量了好几次，让人无法琢磨，最后依旧还是一言不发地望着她。
　　谢若云淡然而冷漠地与代卫四目相对。
　　高达的俊俏男人悄然从人群后走了出来，觎着狰狞的笑脸步步迈向谢若云。
　　代卫鄙夷地瞥了他一眼，然后一言不发地退开。
　　“若云小姐如果想回塞西尔实验室，我们一定欢迎！”
　　特纳停在谢若云面前，狂妄地张望着帐篷里的手术。
　　谢若云顺着他的视线看去，仿生医卫和床榻上的少年仿佛被定格了一般，整个脑袋飞速运转，不禁让她感到颤栗。
　　尽管疑虑而恐惧，谢若云依旧不急不慢。
　　“突破口…在大脑？”
　　特纳注视着她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
　　“若云小姐是个聪明人。之前搁置的计划现在得以继续，还多亏了那名人族的第一名！”
　　这话有些讳莫如深。特纳靠在她耳侧轻轻说。
　　“席缘小姐。”
　　谢若云一动也不动，脸上依旧还是冷漠与淡然。
　　两人相视三秒，谢若云莞尔，这笑容很是少见，甚至有些媚惑。
　　“所以…碍于她跟神族人走得近，你们…选择了我？”
　　特纳牢牢注视着女人的一举一动。
　　“所以，若云小姐…意下如何呢？”，“要重返塞西尔实验室吗？”
　　“……”
　　“现在我们的计划没有任何禁忌，合规合法。支持计划的人不计其数，资源用之不尽，只要最后成功，其中的利益…”，“我想…若云小姐应该不难推算吧。”
　　谢若云朝特纳轻轻一笑，托起小人偶转身。
　　“孜然一身，自由自在，秘密太多我也没法帮忙。”
　　望着谢若云离开的背影，特纳冷笑一声。
　　“秘密始终会告诉你。明天实验室，小姐有请！请若云小姐务必光临。”
　　白色身影最终彻底消失在巷子的黑暗里，代卫一言不发地目送她离开。
　　闹市区每结束一场换脑手术，人群散开一些，最后彻底回归平静...
　　房间里空荡荡，白色的盖布静静地保护着小家里的一切。一抹蓝光瞬间消失在客厅里。
　　谢若云推开房门，把人偶轻轻放在玄关的柜子上。
　　窗外透进的灯光若隐若现，黑影藏在角落里一声不吭地注视着主人的一举一动。
　　谢若云面色依旧漠然，进屋后并没有打开屋里的灯，换好鞋后就径直走向卧室。
　　客厅的黑影躲在角落里等待了片刻，然后小心翼翼地往谢若云的房间逼近，他步子落得轻盈而稳健。
　　卧室的房门微微闭合着，黑影透过门隙鬼鬼祟祟地朝里面打探，屋里漆黑一片，除了霓虹灯光透进的点点斑驳外，目光所及之处看不到多余人影。
　　黑影皱着眉头小心翼翼地推开房门，试探走了几步后最终停在床铺右侧，她再次仔细朝黑暗里打量。
　　谢若云迅速上前，死死拽住黑影的手腕儿，她操作果决，迅速锁喉，平稳的呼吸落在黑影人的后颈上。
　　这熟悉的气味，谢若云早已刻在了脑子里，她拽住黑影的手腕儿把锁喉的右手放下来环在那人腰部。
　　“鬼鬼祟祟，意欲何为？”
　　黑影并没挣扎，甚至还头微微往后蹭了蹭。
　　“找人！”
　　谢若云嘴角微微上扬，淡淡询问。
　　“找到了吗？”
　　黑影人轻轻贴向谢若云的脸颊，手腕儿上的力气也微微松了些，她利用巧劲掰开腰上的手臂，然后迅速绕到谢若云身后，轻而易举地就把她推倒在床面上。她迅速骑在谢若云后背，彻底束缚了谢若云。
　　“没找到！她不愿出来！”
　　谢若云扭头望向后背上的司冰烟。立刻露出一副灿烂而宠溺的笑脸。
　　“主神大人庇佑世间，你找的那个人从未离开过，哪里来的不愿出现？”
　　司冰烟瞪着大眼珠盯着谢若云。
　　她的肌肤光滑而白皙，夺走了她的心魄。她呆立在席缘后背上不知不觉也晃了神，拽在谢若云手腕上的力气也渐渐变得温柔起来。
　　“冰烟…你想我了吗？”
　　女人恍过神来，整个人贴在谢若云身上，右手轻轻的抚摸着她的脸颊。
　　“想，想得心神不宁，谢若云不理我，你也不再跟着我。不仅如此，你还对我视若无睹，待我就像陌生人…”
　　谢若云的笑更加温柔惬意，她翻身靠在枕头上，把司冰烟抱在怀里。
　　“主神大人是我唯一的信仰，我无时无刻不惦记着她，从不曾忘过一分一秒。”
　　“……”这些话总是能让司冰烟脸红欢喜，她双手捏捏谢若云脸颊，宠溺地朝她微笑。
　　两人抱在一起惬意而满足。
　　“冰烟…你现在能够灵活使用空间转移了？”
　　女人朝她点头回答。
　　“我今天就想见你，但是又不可能明目张胆地过来，所以就自己试了试…”
　　谢若云沉思漠然。温柔地搂着司冰烟的肩膀感受她的温暖。
　　司冰烟嘟嘴盘问，“我的信徒…做谢若云的感受怎么样啊？”
　　谢若云摇摇头，淡淡回了两个字。
　　“不安…”
　　“……”
　　“今天按计划去了黑市，在闹市区除了之前我们看到的那些人以外，我还遇到了你的族人。”
　　司冰烟怔了怔，但并没有继续追问，她安静地聆听着。
　　“并且，还有特纳。”
　　“特纳？”
　　“嗯，我猜他应该已经开始怀疑谢若云和席缘是同一人了。”
　　“……”
　　“但是很奇怪，如果他有所怀疑，为什么要让我回到塞西尔实验室呢？”，“他随时可以揭发我，又为什么迟迟没有动静？黑市的传票显然已经形成了他们牢不可破的堡垒，又是为什么依旧还需要大量人手帮忙呢？”
　　司冰烟脑子里混乱一片，只似懂非懂地迎合着点头。
　　“这件事确实应该是非同小可。神母那边口风也很严，执意让我和安安不要继续干涉。我觉得…事有蹊跷，神母一定知道什么，但不愿透露。但...奇怪的是，你竟然碰到了我们神族人？”，“…这显然与她下午说的背道而驰…”
　　谢若云沉默几秒后，说。
　　“冰烟，既然神司早有打算。你和安安就停止调查这事儿。我这边儿会竭尽全力去查。联盟应该还忌惮于你们神族，否则也绝不可能只让传票仅在黑市区流传。”
　　司冰烟困惑，就连席缘也默许认同了神司的决定，突如而来的忌惮与恐惧袭上心头。
　　“——神殿里，神母分明一副置之度外的样子，最终却派了亲信调查传票的事，这显然表里不一；另外，还有仿生人代卫，席缘分离秽土的时候，两人究竟一起经历了什么？”
　　一些细枝末节的事让司冰烟越发不安。
　　“——代卫在希沃尔港为什么会帮席缘？如果仿生人如席缘所言，不是从前认知的那位，那么，作为塞西尔的人，更没理由会帮助敌对势力。”
　　“——席缘究竟为什么可以笃定彼世的秽土已经被彻底分离了？依照她的性格，不可能会轻而易举作出投用试验品的决定，究竟是为什么？”
　　那个熟悉而陌生的席缘再次出现在脑海里。
　　而这次与以往不同，如今的沉默，充斥了前所未有的恐惧与危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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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这段时间比较忙碌，可算是更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