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灵之缘起生烟》净深缘

73、黑市的传票

　　黑市路口，一群人前前后后举着冰淇凌晃荡着。回到彼世后，能够聚在一起像现在这样悠闲地度过傍晚是很少的。
　　这条街道已经今非昔比，来往的行人各色各样。除了治安巡逻队以外，还有不少穿着深色长褂，佩戴图腾标记的的神族人，衣着朴实的人类有老者、幼童，改造人和机械半兽、机械巡犬、躯体庞大而怪异的不明种族…
　　巷子里聚集着一堆又一堆人群，人群中央还散发着点点亮光，狭窄的道路上密密麻麻散落着牛皮纸。
　　秋日的风似乎比往常要凉许多，席缘紧紧把司冰烟楼在怀里。
　　黛蓝色的牛皮纸随着风摇曳，飘落在司冰烟脚下，女人弯腰捡起，瞅了片刻后，默然地递给席缘。
　　两人肩并肩打量着牛皮纸，席缘朝巷子里的人群望了一眼，然后瞥了眼牛皮纸，黛蓝色上印着铅白的“永生”二字。
　　她皱眉思考了半天，然后朝博安安和离萝一行人摇头，他们一一接过并且仔细检查…
　　黑市主干道不停有人拽着牛皮纸传票往巷子里走，有些人会停在巷子口犹豫不决，等看到从巷子里走出的人精神抖擞后，多数又都毅然决然去往了黑暗…
　　那张意外的传票最后回到席缘手里，她目不转睛望着巷子里的那些人群，就像第一次来到中立区观看机械对决一样，使他充满了好奇与期盼。
　　她牵起司冰烟的手，带着他们往巷子里走去。
　　简陋的桌面上摆着装满试剂的透明盒子，上面刻着的图徽对席缘而言分外熟悉。
　　曾经有过很长一段时间日日往返在刻有巨大相同图徽的实验室里。
　　桌子旁边站着3名仿生卫兵，他们把坐在位置上给拿着传票正注射不明液体的改造人保护得严严实实，那些针管注射完毕后就立马被当场销毁。
　　随着盒子里的试剂越来越少，周围的人也越发沸腾起来，一个个迫不及待地朝中间挤去。
　　“不要拥挤！只要握有传票！我们都会给予你们想要的，今天的量用完后，明天还会有！”
　　仿生人站在一旁极力维持秩序，尽管已经放出了这样的话，那些人仿佛着了魔，依旧还是迫不及待地想要注射。
　　博安安轻轻拍了拍人面前的人，她礼貌地询问道。
　　“这是注射的什么东西？”
　　那人转身看向博安安，显得恭恭敬敬。
　　“少神大人！你们应该很少来黑市...这项研究已经施行好些时间了，只要注射过那些药物，我们神造人也能永生永世得到庇佑，神族也一定能香火鼎盛，经久不衰！”
　　博安安尴尬地笑了笑。在她知识范畴内，除了拥有足够秽土以造神的方式之外，是没有其他办法可以让普通人永久不衰的，更何况是阻止意识的正常衰退，这让她匪夷所思，所谓的永生永世，就连身为神族的自己都无法确保。
　　“什么药物可以有这样的功效？”她继续问。
　　“这我就不知道了，具体构成是什么恐怕也只有研究人员可以知道了…但是注射过的人确实个个都像重生了一般，身体硬朗不少。”，“我听说啊…这黑市以前有人因为病变即将离世，每天都郁郁寡欢，身体机能也日益衰退，最后注射了这试剂，竟然奇迹般的好转了，精神一天比一天好！”
　　男人微微垂头叹口。
　　“只是啊…现在我们注射的试剂也只能缓解身体上的衰老，听说，幸运的人还能做到像少神大人你们一样，延缓意识的消退呢！…”
　　博安安更加诧异。
　　围观的人群渐渐散开，那人垫着脚跟朝前面探望者，然后失落地转身询问。
　　“少神大人…还有其他想要询问的吗？”
　　博安安摇摇头，那人恭敬地朝她点头微笑，简单告别后就离开了巷子。
　　“那我也先走了，感谢少神大人庇佑！”
　　此时，包围在周围的人明显已经所剩无几，中央的仿生人收拾完工具后也都离开了巷子里。
　　博安安朝席缘转述了打听到的情报，一群人疑虑地停在原地没有离开。
　　“师父！？真有这样的东西吗？”
　　宋雨尤皱着眉头好奇地询问席缘。
　　女人望着远处拐角处的灯光沉思着，几秒后只是静静摇头。
　　席缘看了看箱子其他光亮处。
　　“我看这巷子里还有其他注射点，我们分头去打听打听…”
　　几人分成三个小队，分别朝不同的巷子里走去，奎克和加利去了右边那条巷子，离萝和宋雨尤去了中间那条巷子，席缘拉着司冰烟朝左边的巷子走去，博安安跟在司冰烟身后。
　　三个人顺着地上的传票寻去。
　　隐蔽处，一个简陋的帐篷里几人正在处置着什么物件，周围的人群稀稀疏疏的，三个人站成一排探望着帐篷内部。
　　床榻上鲜血淋漓，只看到一个脑袋的头盖骨被熟练地掀开，那人四肢安插着正调试的线缆，一个电视大小的光幕上信号跌宕起伏，正进行手术的那人面色严峻，冷静地完成着这场手术。他把大脑小心翼翼地取出，仿生人给她递过的透明玻璃罐，里面侵泡的是散发着蓝色光亮的不明液体，新鲜的脑子\'咕隆\'一下落进罐子里，血液立即化开，随之渐渐隐去赤红，脑子上那些纹路在蓝光的照耀下清晰可见。紧接着，主刀人迅速从一旁把崭新的大脑放进\'伤者\'头盖骨里，他拿起锁链刀，固定好位置后，把线缆接入到头盖骨上一个若隐若现的小孔里，最终再巧妙地把头盖骨闭合。
　　光幕里，跌宕的曲线顷刻回归到正常，只稍微等待几分钟后，那人便稳稳当当地从床榻上站了起来，他活动自己的手脚，面色露出欣喜若狂的模样。
　　席缘诧异万分，她望向身旁注视着帐篷的司冰烟和博安安。三个人静悄悄，没发出任何声响。
　　仿生人从帐篷里走出来，给帐篷外凳子上的几人用仪器在手环上分别扫描，最后停在其中最为年轻的那人面前。
　　“明天就轮到你了，准备好为中立区做贡献了吗？”
　　那人眼神坚毅，双手紧握成拳头，激动地点点头。其他的人失望地拽着传票离开。
　　这个注射点的人，收拾好工具也朝巷子口离开。
　　席缘注视着他们，一刻也没挪开过。巷子口，熟悉的蓝色双眸出现在她视线里，她急忙转身朝司冰烟和博安安嘱咐道。
　　“冰烟！安安！你们先去跟雨尤汇合，我看到一个故人，马上就过来！”
　　司冰烟朝黑暗里望去，表情上些许有些疑惑。
　　“故人？…”
　　“……”
　　“我跟你一起！”
　　席缘迟疑了片刻，司冰烟注视着她一言不发。
　　“之前在希沃尔港帮过我…”，席缘的目光始终在暗处隐隐的蓝色光亮处飘忽不定，看得出她甚至有些急迫。“先不说了！等我回来跟你解释！”
　　她扭头就匆忙往巷子口跑去。
　　那些带着大脑的仿生人进了正停在巷子口等待的汽车里，从其他方向也络绎不绝走来那些带着罐子的‘使徒’。
　　汽车周围没有武装卫兵，一切显得都在情理之中，那些拥簇在周围的路人也是三言两语地谈论着，除了向往，疑虑之外，细碎的声音里没有任何批驳的言论。
　　席缘径直朝那双跟博安安拥有同样蓝色双眸的人走去，还没等她开口，那人就先开了口。
　　“席缘小姐…这事儿你管不了...”
　　席缘探头往他身后瞅了瞅。
　　“被征集的对象都是自愿为中立区作贡献，一切都在中立区安全协议之内。我们有权维护每个公民的隐私…请回吧。”
　　这番劝说无法让人质疑。
　　“代卫…”
　　“席缘小姐要是没有其他问题，我先执行公务了。”代卫侧身看了看‘使徒’的队伍，然后温和地朝她勾头致礼。
　　席缘望着代卫越来越远的身影陷入了沉思。如今的代卫显然与之前接触的那位完全不同，以往的狂妄和残暴通通已经不见踪影，但他仍旧保持了初见时的儒雅，这种陌生而熟悉的感觉让她觉得困惑，同样，一种莫名的悲悯如点点星火被点燃。
　　跟司冰烟和宋雨尤汇合后，席缘只是轻轻一笑。
　　“这事儿…我们需要从长计议。”她垂下头再次犹豫，然后诚挚地看向司冰烟和离萝。
　　“我想请你们帮个忙。”
　　“……”
　　“在…联盟打探一下传票的事…尽量不要被人发现。”
　　宋雨尤大步上前挡在席缘面前期盼地望着她。
　　“雨尤，我要你留在实验室帮忙。”
　　她皱眉反问。
　　“师父？你的意思是…不会跟我们一起行动？”
　　席缘望向司冰烟和博安安。
　　“我要消失一段时间。”
　　“席缘？”
　　“老席？”
　　她瞄了眼离萝，沉默着再次望向司冰烟和博安安，眼神里似乎藏满了歉疚。
　　“席缘必须消失，我要以谢若云的身份去塞西尔实验室。”
　　司冰烟疑惑而惊讶，望着席缘那副人畜无害的面孔满脑子的疑问却难以启齿。
　　博安安偷偷瞄了瞄司冰烟，目光再回落在席缘身上。
　　“老席，你觉得传票跟塞西尔家族有关？”
　　席缘对此坚定不移。
　　气氛有了微妙变化，离萝和宋雨尤相视而望，随后便跟席缘一行人告别离开了巷子。
　　离萝和宋雨尤一行人离开后，司冰烟和席缘都没有任何反应，只是驻在原地沉默，博安安送走宋雨尤她们后守在两人身旁停了片刻，气氛依旧还是凝固在之前的冰点上。再次沉默小片刻后，司冰烟才招呼席缘和博安安回家。
　　回家后，司冰烟早早洗漱完缩进被子里。席缘也快速冲了澡回了房间，见司冰烟已经睡下，只好小心翼翼地钻进被子里，她深深呼气，盯着天花板独自发愣。
　　房间里静了许久，席缘扭头望着司冰烟后背，轻轻低语。
　　“晚安，冰烟…等我回来。”
　　司冰烟耿耿于怀得同样是难以入眠，黑市区传票的事情已足够让她困惑，之后在巷子里席缘独自追寻的那位神秘的‘故人’更加让人不安，就连枕边人最后作出的大胆决定都更加是让人匪夷所思。没有任何思绪足以让她可以安枕无忧。
　　从圩村之战之后，她已经习惯了席缘的陪伴，两人日日夜夜伴随在彼此身边，几乎从没分离过，就算到现世，两人分隔两地，也会频繁电话沟通。司冰烟深知，作为谢若云的席缘只会更加谨慎，绝对不会走得太近，甚至连说话的机会都没有，她那么冷漠、高傲、让人望尘莫及，却偏偏跟席缘是同一个人，即使伪装得再好，装得甚至让自己都无法区分，她还是满心装满了席缘这个人。
　　她觉得憋屈，独自挣扎着一动不动，久到甚至觉得席缘已经入睡。
　　她微微转身面向席缘。
　　面前一双大眼直勾勾地望着自己。
　　席缘不带任何情绪地注视着司冰烟，静静看了许久后才撇开一笑。
　　“我知道你还没睡。”
　　司冰烟内心微微一震，脸颊开始发热。她丝毫没有掩饰自己的不开心，垂着脑袋撇了撇嘴，小声嘟囔道。
　　“不想…我不想你离开我，不想你对我爱答不理…”
　　望着月光下司冰烟唯唯诺诺的模样，席缘觉得分外可爱，甚至有些窃喜，面前这人一切所思所想她都掌握得一清二楚，只是从未坦明过。
　　她捧着司冰烟的脸颊，温柔地感受她的炽热。
　　司冰烟目不转睛地望着席缘一言不发。
　　“主神大人是我的全部，我永远都会跟你站在一起，也不会对你爱答不理。”
　　“……”女人眼眸微动，依旧是沉默着。
　　席缘挪了挪身子朝她靠拢。
　　“谢若云难道就不能受到主神大人的庇佑吗？”
　　司冰烟紧紧勾住她的脖颈回答。
　　“谢若云是你，席缘是你，我要的只是你。”“我不习惯作为谢若云的你，况且…况且”
　　“况且什么？”女人右手放在司冰烟腰肢上问。
　　“况且你离开后我们也不能像平常一样理所当然地见面。你回家也不知道要多久，几天？一周？一月？甚至可能更长…”
　　“……”席缘眼巴巴地望着司冰烟聆听
　　“而且，而且，我不喜欢你跟席…拉走得太近…”
　　席缘噗嗤一笑。
　　“主神大人放心，不管我离开多久，我依旧视你为信仰，不管一天或是一周、一月，甚至更长的时间，只要你在，我一定不会离开，更不会忘记你。”她思索着继续解释。
　　“谢若云自己有家，更加不会跟席拉走得太近。我是去塞西尔实验室调查，不会太久停留…”
　　司冰烟注视着面前的女人，她的所有言说那么自然，那么诚恳，就算心有不甘，也无法抗拒。
　　这项计划涉及范围过大，连自己都无法估量，传票的事确实充满了谜团，人体改造，不老不死，非神族人完全不可能做到，明显传票只是个幌子，如果今天没去闹市区，这事甚至可以长久不衰的继续进行。自从黑市器官交易的路子被搅坏后，那里很长一段时间处于平和安静的状态，离萝家长期以来投放暗线在黑市区里，就连奎克调查的结果也都让人摸不着方向，传票的事合规合法，甚至连警卫都无法涉足干涉…能够长期在中立区安然无恙地运营至今，背后没有联盟的支持显然说不通。现在的局面就是一盘死棋，明知前方危机四伏，也不得不去拨开层层迷雾，席缘的提议是眼下能获取到线索的最佳方式。
　　司冰烟抱着席缘沉默思考了许久，依旧满是煎熬，只是为了不让席缘担心，她把所有情绪都藏了起来。
　　“席缘…那位故人也会在塞西尔实验室吗？”
　　女人思考着迟疑了片刻，她缓缓摇头回答说，“我也不知道…”
　　片刻后她又问，“冰烟，你知道特修斯之船吗？”
　　女人困惑地抬起头，突然不着边际的提问弄得她有些迥然。
　　“你怎么突然跟我讨论起哲学问题了？”
　　“……”席缘灼灼地注视着她一动不动。
　　司冰烟继续说，“按照质量而言，用旧木板重建的船就是原本的船，如果旧木板受到破坏，再用于重建，我觉得应该就不是原本的船了…可是…”司冰烟被自己的话绕了进去，她翻身把席缘压在身下，捧起她的脸颊安慰说。
　　“特修斯之船原本就没有答案…你干嘛突然问起这个？”
　　席缘皱眉晃脑，她又问。
　　“那你希望，受到破坏重组之后的是原本的船还是其他的新船呢？”
　　“我当然希望会是新船呀！这就好比人犯错后及时改正，我们总不能仅凭以前就断定一个人的未来吧。”
　　席缘垂下眸子，沉思片刻后注视着司冰烟。
　　“冰烟，我告诉你，我说的那位故人是谁…”
　　“……难道”，“我也认识？”
　　席缘轻轻点头。
　　“代卫…”
　　这两个字一下让司冰烟从席缘身上坐了起来，她无比诧异地望着席缘。
　　“怎么可能？代卫在我们眼前明明已经灰飞烟灭了，怎么可能是代卫？”
　　席缘面色不改。司冰烟注视着席缘思索片刻，这天的所有信息量都早已超乎了自己的接受范畴，死而复生的代卫似乎也有了那么一丝可能性。
　　席缘补充说，“但又不是代卫…”
　　司冰烟皱眉聆听。
　　“有人收集了代卫的神识，重新塑造了仿生人代卫…”
　　“仿生人？”
　　席缘笃信地点头，“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在希沃尔港他会舍身帮忙，我第一次见他是在之前买宵夜的时候，那时候他好像并不记得我，但在希沃尔港他又确确实实对我们有所帮助。我感觉他的重生并不简单…”
　　司冰烟脑子有些反应不过来，她一边思考着嘴里还一边小声嘟囔着。
　　“…你说的特修斯之船…指的就是代卫…”
　　席缘望着司冰烟困惑的表情不禁一笑。
　　“主神大人！你别想那么多，就像你说的这是想不出答案的，如果事实已经存在，不如直截了当地接受这个事实，顺着它的走向来。”
　　司冰烟呆坐在席缘身上梳理所有信息量。
　　“代卫和传票都指向塞西尔家族，所以你才肯定背后的主谋是塞西尔家？”
　　席缘毫不掩饰的点头。
　　“所以我们一定要调查清楚，塞西尔家究竟在做什么研究…”，她笑了笑朝司冰烟撒娇说“所以…我的主神大人，请原谅我被迫作出的决定。”
　　席缘把司冰烟的睡衣缓缓从腰部向上移了移，司冰烟撇眼一笑。
　　“…原谅你！”
　　她佝偻着身躯俯在席缘身体上慢慢解开她的衣扣。
　　“我的信徒…现在是想干什么呀！”
　　席缘坐起身来慢慢靠近她的耳垂。
　　“提——前——预——支！”
　　轻轻的嗜咬让司冰烟直哆嗦，她紧紧抱起席缘，两人靠得更加紧密了些。
　　“我要让主神大人永远记住我，想着我，念着我。”
　　双唇从耳垂缓缓沿着下颚线探进女人的嘴唇，熟练地缠绕探寻，女人配合地追随…….
　　…她们相互缠绵，沉浸在彼此的索求中，直到天空微微泛起了光亮，两人才相拥抱成一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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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最近心情不佳，没怎么改原稿，凑合凑合吧。司冰烟的小心思还是很可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