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灵之缘起生烟》净深缘

69、秽土（三）

　　宋雨尤和离萝满是期盼地望着席缘的方向。
　　只见她朝两人只是摇头。随之席缘又望向高炉一旁的楼梯，然后小心翼翼地顺着阶梯向上。
　　“哐铛——”
　　一块崭新的金属从高炉传送带上落了出来，掌心的纽扣犹如磁铁一样，迅速吸附在高炉周围的金属上，随之周围便传出\'噌噌\'作响的金属碰撞声。
　　宋雨尤和离萝立马躲到阴暗处，席缘迅速从楼梯上跳下去。
　　“什么人！”
　　开采仪器两旁仿生机器人一丝不苟地注视着高炉附近，手中的光束枪械直指席缘，下一秒即将把她击毙。
　　席缘直赳赳地望着那人，熟悉双目再次映入眼帘，压迫得她无法动弹。席缘怕得要命，显然已经暴露无疑，此时此刻的她随时将葬送在这个陌生的地下工厂。
　　黑暗里面的离萝和宋雨尤同样不敢轻举妄动，眉头紧锁地注视着席缘。
　　所有人都始料未及，那男人竟将另一名仿生人撂倒，仿生人甚至没有扣动光束枪械的余地，席缘顺势躲到高炉后方。那人动作极快，抽出军刀，刺进仿生人胸口的能源核，只听到微弱的电流碰撞的声。那仿生人便彻底躺在男人胸口处一动不动，他推开如同废铁的仿生人，冷漠地望着那副残破的躯壳。
　　后面传来的声音熟悉而阴沉。
　　“上司…”
　　席缘躲在高炉后面示意宋雨尤和离萝不要轻举妄动。
　　“哼！特纳…”
　　仿生人护卫小队跟在特纳身后，他轻蔑地望向地面上无法动弹的躯壳。
　　“上司无缘无故把家奴破坏了？是它犯了什么错惹怒了你？”
　　“特纳…你少来狐假虎威！你带着一群废物就是来质问我的？”
　　他冷笑道，“废物…废物也能变废为宝...你…跟它们难道有什么差别吗？”
　　特纳语气里充满的嘲讽，余光中高炉上金属颗粒引起了他的注意。只见他眼神犀利地望向那名被称之为‘上司’的男人。
　　“给我把你们的上司抓起来！”
　　仿生人收到指令后立刻朝上司逼近。
　　男人毫不示弱，迅速移动身体，军刀仿佛生在他手心，只仅仅两三秒的时间，他就从仿生人的包围中解脱出来，他稳稳地立在破碎机的栏杆上。
　　“你无权限制我的自由，想要操控我，你还晚了二十年！”
　　特纳随即跟上，仿生人立即把上司包围，光束猛烈地朝他射击，上司迅速躲避，光束对他毫发无伤，同为仿生人的上司在高炉前与他们扭成一团，场面混乱不堪。
　　席缘朝两人点头示意。
　　只见宋雨尤朝混乱里抛出闪光弹，场面更加混乱。在白光的作用下，离萝迅速朝出口跑去。席缘随之从高炉后急匆匆往楼梯间跑去，宋雨尤等在下面拽着拳头以作防卫，席缘撕下衣角，竭尽全力地从高炉壁上取下纽扣，布料顷刻间被灼烧，那高温再次传入到掌心，她甚至不敢松手，只好紧紧捏着纽扣强忍疼痛。
　　塞西尔的人依旧乱成一团，光束的发射声回荡在整个地下工厂。
　　离开前，席缘回头看了眼身后，终于，他寡难敌众地被制服，仿生人将它死死扣在手臂下，他依旧笔挺不屈地端着身子，跪在特纳面前的样子显得卑微既可怜。
　　上司的目光再次与她聚焦，蓝色的双瞳下是不屈服，他没有发出任何声响，他的背脊被刺入点击棒，眼前那双美丽的瞳孔变得暗淡。
　　席缘注视着他脑子里充满了困惑。眼看上司一动不动，席缘不再停留，迅速转身离开。
　　奎克接应到离萝后，焦躁不安地在出口处等待席缘和宋雨尤。
　　就在仿生守卫悄无声息靠近离萝时，宋雨尤操控阿尔法迅速将他击倒。
　　\'哐当\'作响后，离萝转身一瞬，宋雨尤拽着她饿手腕儿迅速往隐蔽处逃离，席缘跟在奎克身后。
　　四人在默契的配合下，顺利躲避了一队又一队巡逻小队。
　　回到住处后，奎克给三人倒了茶水，对离萝更是无微不至。
　　席缘摊开掌心，那块布料被烧灼得破破烂烂，掌心的那些金属安然地躺在手心上。
　　宋雨尤望着席缘目不转睛，她把所有的惊讶和困惑藏起来，只静静地望着她保持沉默。
　　金属上面包裹着一层熟悉的物质，只要用手指缓缓推开，那些细小的金属就会慢慢往周围散开，之后又再重新闭合，它们浅浅地包裹在磁石纽扣周围，颗粒感要比净土要厚重得多，如非轻手掂量过净土的重量，两者很难区分开。
　　席缘沉默着把那些金属放进瓶子里，透过玻璃，可以看到它们最终相融成一体。
　　另外三人困惑不已，席缘或许已经有了些眉目。
　　“师父…这会是秽土吗？”
　　席缘瞅了瞅三人，从表情上看，她似乎有些疑虑。
　　“不知道。在我的认知范畴里，没见过什么金属能够自动相融。”
　　离萝靠在桌面上托着腮。
　　“明天去篱罗岛。等到后天回中立区，或许就能得出结论了。”
　　席缘思考着看向离萝，现在的所有疑问似乎都被掩藏，无论从表情还是语调都是那么的平静。
　　“先休息吧，明天很早我们就必须离开，刚才的动乱不可能不让人不起疑。”
　　宋雨尤皱着眉，看向离萝和奎克。
　　“那个上司？是你们安插的卧底吗？”
　　离萝双眼一瞪，连连摇头。
　　“我们才不会做出出这么下三滥的行为。安插卧底这种事儿，对己对人都不利，更何况他还是上司级的大任务，不待个三五年哪能做得到！”，“塞西尔家也是个名门吧，开出的报酬估计也不会低于我们家，卧底？能不经受诱惑才怪！”
　　宋雨尤偷偷瞥了眼席缘，嘴里还小声地絮叨着。
　　“不是你的人，那肯定也不会是神族人。师父向来独来独往，除了我，也没跟其他人接触过，这人在暗中帮了我们好几次，究竟是谁？”
　　席缘端着水杯咽下一口，目光盯着桌面似乎有些木楞，只淡淡回了句。
　　“别想了！是敌是友不清楚，先休息吧。”
　　这几钟头确实让人有些疲惫，三人各自回了自己房间，只留下席缘依旧孤零零地坐在茶桌前。
　　她反复打量着自己的手臂，军刀摆在桌面上，眼睛一下瞄向小手臂一会儿又瞄向军刀，考虑许久后，才拿起军刀在手腕上轻轻划了一条口子。
　　血液慢慢从裂口处流出来，只见到划痕的那条缝再次凝固，军刀割出的伤口最后闭合得完美无缺。
　　她望着划痕，反复检查，手腕仿佛从未被划开一般，实在让人觉得不可思议。她似乎更加笃信，再次朝身体划了几刀，那些划痕一道一道，鲜血渗出，伤口又再次愈合。
　　\'哐--\'军刀落在桌面的声音一下子变得如雷贯耳，莫名的慞惶吓得她不知所措。她端坐在位置上，不停用右手擦拭手臂上的斑驳血迹，脑海中突然掠过一些现世的回忆。
　　“——司老板，这是什么稀奇的花卉？——”
　　“——别碰她！她那么可爱，小小的、晶莹剔透，只可惜一碰就碎——”
　　“——肯定是你身体太热了，把它给融化了——”
　　“——老席，你和姐姐见过优昙花？——”
　　“——为什么结合起来会笃定那就是优昙花——”
　　“——优昙花和七宝都象征了轮转圣王现世，3000年才会开花一次…开满遍地的优昙花...”
　　脑海中轰鸣作响，她木楞着缓缓走向床铺，然后机械般躺下，抬起手臂再次观察，然后又再次垂下。
　　熄灯后，她依旧辗转反侧，久久没法入睡。
　　男人的面庞清晰地浮现在脑海中，看起来既可悲又可怜。再次相视的场景仍旧还是历历在目，湛蓝的眼眸熟悉而陌生，让人有些恍然。她在心里默默抛出了答案，沉默地望着天花板思索……
　　天色还没彻底亮起，四人匆匆忙忙收拾了行李就刻不容缓地离开了塞西尔港。奎克的驾驶技巧极好，半个小时左右的时间就抵达了篱罗岛。
　　“岛主。”“岛主。”
　　守卫纷纷跟离萝问候，奎克带着行李和守卫自然而然地脱离了三人，好歹是让宋雨尤和席缘二人感到了些许的自在。
　　席缘二人跟着离萝转悠了好一会儿。
　　这篱罗岛跟燧地极为相像，除了中枢以外的街道，其他地方基本上是荒凉一片，这里杂草丛生，但是来往的行人却是络绎不绝，周围看似荒凉一片，却实实在在是处富饶热情的地方。
　　离萝给宋雨尤和席缘在附近的服装店挑选了换洗的衣服，三个人吃吃喝喝之后就去了离萝家的大宅。
　　用过晚饭后，稍作休息，离萝再次拉着两人离开了宅子。她很是骄傲地带着宋雨尤和席缘参观，仿佛不知疲惫。
　　岛民对三人很是热情，路过的摊贩热情地给她们介绍自家的产量，离萝很是自在，比在中立区更显活泼，对待每个岛上的居民都是礼貌而热情。席缘和宋雨尤跟在离萝身后也不知不觉自在起来，一会儿瞅瞅这边儿的商铺，一会儿逛逛那边儿的叫卖。
　　“离萝大小姐不愧家主！瞧瞧这盛世，多自在啊，这些人的热情我都快招架不住了！”宋雨尤咬了手里的口雪糕。
　　离萝双手抱在胸前，好不骄傲的望向宋雨尤。
　　“那当然，你以为人人都像你对我那样，不恭不敬的啊！”
　　宋雨尤烈着笑脸，眼睛笑得都成了月牙儿，对离萝更是巴结，甚至还给她按摩起来，一会儿在左边儿，一会儿又换到右边儿。
　　“哪敢啊！离萝小姐是主！我是仆！必须得恭恭敬敬的伺候着小主啊！”
　　席缘跟在后面望着宋雨尤不住地傻笑……
　　离萝带她们大摇大摆去了能源提取基地。
　　基地周围密布守卫，个个精神抖擞地洞察着周围的风吹草动，检巡的小队有条不紊。
　　眼前的空地约莫着有两个球场那么大，从地面上凸起一座座半圆透明球体，里面装载着蓝色、白色、红色的能量，透过装置的外壳，还时不时可以看到电流碰撞擦出的火花，能源荡漾着，似乎充满了无穷尽的生命。这些球体的确如同离萝描述的一样，从外观上看，基本上是跟中立区的能源装置一模一样，只是这些球体装置要大上好多倍，每一个都像小山丘，亲眼所见，实属让人觉得震撼。
　　宋雨尤停在原地，目睹着眼前的巨型装置，简直像是到了天堂，这份喜悦和羡慕是无法掩盖的，她来回打量着，甚至整个人都贴在了外壳上，透过玻璃仔细朝里面端详着。
　　“哇塞！离萝！你们家可真是太富足了！”，“能入赘吗！要是愿意收留我，我岂不成了首富！”
　　离萝脸上有些泛红，气焰倒一点也不消减。
　　“哼——酸里酸气！就算入赘了，这些也不！属！于！你！”
　　席缘安静地朝装置靠近，这样的巨型艺术装置她完全无法抗拒。指尖轻轻滑过包裹装置的金属外壳，那么精妙完美，无不让她叹服。
　　宋雨尤自顾自往装置群跑去，巴不得把所有装置都抚摸一遍。
　　离萝朝席缘走去。
　　“恩人…这里随便看！要是找到秽土，你直接带走就是！”
　　席缘点点头，她巧妙地掩藏了眼神中的讳莫如深，直勾勾地望着眼前的巨大装置。
　　“这些装置的设计师是什么人？竟能造出这样巧夺天工的容器装置？”
　　离萝顿了顿，“我也不知道是什么人？反正之前受雇于我家…”
　　席缘把话题转移到关于装置的其他内容上，然后分给了她一些金属，就各自分头散开了去。
　　宋雨尤在边角处的金属容器装置后面鬼鬼祟祟，兴致勃勃地打量着眼前放大版的能源球体，就只是这么望着心里就觉得美滋滋。望了几秒后还不满足，锁定两只手靠在装置上，勾着头朝装置上微微凸出的圆形上打探。
　　\'哐铛\'一下，能源球从脚下的出口里滚了出来。一两秒后，她蹲下身子望着能源球，然后又迟疑地把能源球捡起，仔细打量一番后眉头皱起。
　　心脏莫名开始跳动起来，她继续朝巨大装置的凸出圆形上凑近，隐隐约约看到一处光点。停留片刻后，没再滚出其他的球体。
　　手掌里的能源球越看越觉得可疑，尽管如此还是无法克制那种欢喜，她既而走向另一座装置，乐滋滋地靠在巨大装置前，同样的位置她再次往里面探望，仿佛多看一会儿就能窥探到它本身的奥秘一样。
　　‘哐铛！哐当！’两下，继而再次落出两颗能源球，两颗均为红色。原本的笑脸盈盈在滚出的球体前转而变成了困惑、疑虑，她朝后退了两步，行为变得拘谨了许多。坐在装置后她偷摸地朝周围张望，远处的离萝勾着头注视着脚下正专注地寻找着秽土，席缘更是比离萝更加投入。她俯视着脚下两颗球体，莫名感到浑身颤栗，甚至有些发抖，这样的恐惧促使她想要立刻物归原主，她再次蹲下身子，尝试把它们塞回装置里。只是无论她怎么回塞，能源球始终无法进入，她开始面色慞惶起来，一边焦虑地望着洞口，一边小心翼翼地注视着其他人的一举一动，手里还得不停将能源球往里送。
　　如此这样，滚出又塞回，滚出又塞回…额头上已经冒出了冷汗。
　　这时，不远处的离萝朝她缓缓靠近，眼看那两颗能源球不听使唤地一遍遍滚到自己脚下，她愈发急躁，离萝每靠近一步她就愈发慞惶。
　　眼看离萝马上靠近，她索性把能源球捧在怀里迅速站起朝席缘跑去，一边跑嘴里还一边叫喊着。
　　“师父！师父！你看我找到了什么！”
　　席缘转身一看，三颗完整的红色能源躺在宋雨尤双臂间，离萝随即跟在宋雨尤身后。
　　席缘眉梢微微上扬，注视着迎面而来的宋雨尤，然后又看向离萝。这种疑虑其他人根本无从察觉，她很快又恢复了原本的淡然。
　　“你在哪里得来的？”
　　宋雨尤食指朝身后一放，指尖一下抵在离萝脸颊上，吓得她连忙把手收回，朝后退了几步。
　　“怎..怎么…谁找着的就是谁的！”
　　离萝望着她沉吟不语，拿起她手臂里的球体看了好一会儿，最后再放回到宋雨尤手臂间。
　　席缘沉默着朝宋雨尤跑来的方向看去，然后缓缓朝那个方向走去。
　　宋雨尤沉默着跟在席缘身后，离萝的注意力也在席缘身上，丝毫没发现宋雨尤的怪异。
　　席缘朝装置里仔细瞧了瞧，能量干净而透彻，没有沾染任何杂质。
　　“这儿得来的？”
　　宋雨尤默不作声的点头。
　　离萝撇了撇宋雨尤。
　　“算你捡到了便宜！托塞西尔的福！最近能源订单需求量巨大，遗漏几颗算不上什么…就算本小姐送你的了！”
　　宋雨尤没有回嘴，一双无辜的眼神注视着离萝，脑袋还连连点头道谢。
　　席缘继续观察装置周围，她并不想放过任何一处地方。
　　宋雨尤捧着能源球塞进离萝手上。
　　“呃…有些急，我去下厕所…”说完就迅速转身准备逃离。
　　席缘依旧专注在搜寻秽土上，离萝捧着能源球跟在席缘身后，嫌弃地望了眼宋雨尤的背影。
　　“没羞没臊！”
　　宋雨尤关好卫生间的门，不停地用清水洗脸，尝试平复混乱的内心。她往瞳孔里塞进控制器，灵活地对离萝家的网络进行操控，眼前的程序编码迅速地滚动，汗珠不停从额头上冒出。她把落出的能源球编码牢牢刻在记忆里，找到离萝家库存服务器后迅速进行检索，几番操作下来，她把对应装置的输出记录调配到之前出库记录里，最后将修改记录彻底抹除。
　　站在镜子前的宋雨尤脸色发白，她目不转睛地望着自己，直到慞惶的内心慢慢平静下来后才镇定自若地离开卫生间。
　　基地上，离萝垂着头直立悬浮在半空，能源球还在地面上缓慢地滚动…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让所有人为之慞惶。
　　席缘脸色刷一下变得卡白，宋雨尤回到基地后目睹到腾空的离萝慞惶而惧怕，她迅速往离萝身下跑去。
　　只那么一瞬，离萝迅速从半空中落下，索性宋雨尤在下面，准确地接到了她。
　　宋雨尤望着昏迷的离萝，几次想要伸手去抚摸，却都让惧怕给阻止了。
　　席缘蹲在一旁注视着宋雨尤一言不发，她安静地等待离萝苏醒，离萝周围零零散散地落着一些金属，上面包裹了一些与希沃尔港一样的物质，她悄悄把金属一粒粒捡起来放进瓶子里。
　　离萝突如其来的昏迷悬浮于她而言似乎并没有任何影响。
　　宋雨尤脑子再次被倒腾成空白，她说话有些结巴。
　　“师…父，师父！她…怎么会？”
　　席缘淡淡地摇头，她望向离萝，沉睡的女人眼眸缓动。
　　三个人安静片刻后，离萝总算是再次苏醒。
　　躺在宋雨尤的手臂里，离萝只看到宋雨尤一脸惊恐的模样。不知道是什么促使了她将宋雨尤使劲儿推开，离萝翻身站到席缘身后，看也不敢看宋雨尤一眼。
　　宋雨尤皱眉疑惑。
　　她从未想过离萝会是这样对待自己。
　　“雨尤，我们可以休息了，明天就回去…”
　　宋雨尤瞪着离萝，听到席缘的话更是诧异。
　　“师父？”
　　席缘把瓶子递到宋雨尤眼前。
　　“离萝大概是因为秽土的缘故…”宋雨尤依旧不解，席缘再次解释说，“之前在神龛不是也莫名其妙昏迷了好一会儿吗？”
　　宋雨尤甚至来不及思考，只一言不发地望着两人，始终觉得有些惴惴不安。
　　席缘转身看向萝望，交流的眼神仅离萝可以看到。
　　离萝朝她轻微地摇头。
　　席缘微微垂眸，嘴角微微上扬，她问离萝。
　　“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没！我很好。我觉得恩人安排得挺好，晚上带你们再四处走走！”
　　宋雨尤装满了心事，垂着头立在原地一动不动。离萝走上前两步，拽起她的手腕儿跟在席缘后面……
　　晚饭后，宋雨尤把自己锁在房间里，她恐惧而不安，从未想过自己会如此轻而易举地将能源装置打开，错综复杂的记忆里，她始终都记得离萝苦苦寻找的人，这让她更加恐惧。越来越多的困惑交织相连，装置的构造她确信自己从前从没见识过，基地里那些巨型装置，更是前所未闻。她希望这个秘密连同自己内心的恐惧，被永远掩藏，如果可以，她希望这个秘密永远不见天日，甚至对席缘也得三思而后行。
　　秘密一旦揭晓，跟离萝必定成为陌路，除了凡事谨慎以外，绝不能让任何人发现，尤其是离萝…
　　席缘悄无声息地站到离萝身后。
　　“有感觉到异常吗？”
　　离萝摇摇头，然后坐到阳台最底下的阶梯上。
　　“恩人…我是不是该告诉雨尤…”
　　席缘与她靠肩并坐。
　　“该不该告诉最终还是由你来决定。”离萝沉默，席缘接着望向天空，“以前，我的确摸不透雨尤对你的情感，但是今天…我可以真切感受雨尤对你的不一样…”
　　“……”
　　“雨尤一定被吓坏了，虽然看起来笨拙，实地里却是个胆大心细的女人…今天的意外，别说雨尤，连我都吓得不知所措。”，“如果不知道你就是龙王之脑，想必我也会跟雨尤一样慌乱得不知所以…”席缘笑了笑。
　　离萝眼眶涟漪激荡，双眼周围微微泛红。
　　“好讨厌自己跟你们不一样……”她哽咽着忍耐着，“为什么…我会是这样的怪物…”
　　席缘扶着她的脸颊温柔地把她头靠到肩膀上。
　　“离萝，是不是怪物不是由你单方面下定义。你跟我们，除了构造不同，没有哪里不一样，你同样拥有感情，你可以愤怒、可以忧伤，可以恨，也可以爱…”
　　离萝从未想象过自己崩溃的瞬间，身边的人会是席缘，她把席缘当作支撑，紧紧抱着她抽搐发泄。
　　“谢谢你，席缘…真的谢谢你…”，“我不能让宋雨尤知道…谢谢你一直以来帮我保守秘密…”
　　席缘轻轻安慰着，等离萝恢复平静后，再给她脸上的泪痕给擦拭掉。
　　“去看看雨尤吧...”
　　离萝坐直身体揉揉双眼，稍作整理后，转身去往宋雨尤的房间。
　　她轻轻推开房门，轻轻地坐在她身旁，举手投足里都是温柔。
　　“你今天很反常诶…”
　　宋雨尤双眼一睁，扭头把双唇贴到离萝面前。
　　离萝没有拒绝，顺势与宋雨尤交织而起，缠绕片刻后，两人红着脸，垂着头，谁也不想先开口说话。
　　空气像是凝固一般，两人都紧张地一言不发，只能在紊乱的喘息回荡在周围。
　　片刻安静后还是离萝开了口。
　　“你…你这是干嘛？又…又准备做流氓了吗…”
　　宋雨尤专注地望着离萝，她甚至不想反驳。
　　这个吻饱含着太多情绪，愧疚、慞惶、爱恋与不舍。
　　“我又不是第一次昏倒…你不用…这样…况且，这事儿又不是你引起的…是我自己问题。”
　　“……”宋雨尤依旧沉默。
　　离萝偏着头把宋雨尤脑袋跟自己靠在一起。
　　两人静静地彼此依靠。等到宋雨尤入睡后，离萝把她稳稳当当地放回床铺，最后再轻轻合上房门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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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席缘跟离萝的对话内容信息量比较大，但是仍然没有直接道明。离萝有所保留，之前两人也挑明了很多内容，设定上只要席缘肯深挖，是足以推测出真相的，在现世篇中，席缘也明确挑明不会去干涉离萝的秘密。以至于离萝对她有保留，但更多的是感谢。席缘目前也并不知道龙王之脑的实质内容，但很清楚离萝跟神像的联系很深。至于宋雨尤对能源装置的反应，可回顾第一次解锁能源球的章节——机械师（三）。在第十六章——离萝也有部分暗示，只是当时打开方式错误了，所以没有成功启动装置。后面会继续补充，丰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