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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回忆章——神溃 ...


  •   “怎么会这么快!”博安安惊恐万分。
      司冰烟竟毫无预兆地昏倒在她面前,愣在原地的博安安陷入了来到现世的回忆…
      “安安!”
      温柔又着急的声音一遍又一遍地呼喊着她的名字。
      “安安!”
      “——冰烟姐姐。”“你为什么在哭泣?”
      “冰烟,安安已经进入神溃了。”
      祭坛一旁,威严的成熟女性面无表情地望着她们。
      那双眼神充满了坚毅。
      “她一定会醒来!”
      “你想要怎么救!已经没有最纯净的泥土了!”
      说话的女人是司冰烟和博安安一直以来最为尊敬的人——神司。
      尽管如此,司冰烟还是笃信,神司的冷漠让她充满了抗拒。
      “既然我们都有面临神溃的危险,你干嘛还要造就我们?”,“眼睁睁看着亲人离去,这就是所谓的神识吗?”
      只听到‘啪——’一声,神司的巴掌便落在司冰烟脸颊上。
      “神母!?你不要这样对姐姐!”
      还尚存一息意识的博安安,不停地在发出无声的呐喊,可谁也听见。
      争吵还在继续。
      “冰烟!你不要那么固执!”,“你是神族仅存的神明之后,不可以说这样的胡话!”
      “…”司冰烟面无表情,只无奈地摇头否决,几秒后,她冷冷道。
      “你不要再孤注一掷了,我和安安就已经证明了,往后无法再造出新的生命了。”
      神司脸上瞬然变得惨白。
      “造不出来?你难道就要毁掉所有的希望?”
      说完,神司便转身。
      “…”司冰烟被神司的话一下拉回到现实,她怔怔地将目光投向周围的族人,仿佛每个面忙都被阴霾和绝望笼罩着,那一瞬,心头也莫名生出了歉疚与懊悔。
      司冰烟是彼世最为纯洁的灵魂,代表着神族人的希望,也寄托了彼世人类的信仰。博安安和她生不逢时,错误地被创造乱世的现在,打自降临起便遭受到彼世最不公的待遇。
      在她们的世界,过度超前的开发让各利益团体相互争斗,人们失去了信仰,专注在争名夺利的权势中。从神司那代起,便不再出现过上等神灵。她把能孵化出神灵体质尚存净土用在了司冰烟和博安安身上,也是最后的神族,神族不生不死,创造他们的便是父母。从出生开始,司冰烟和博安安便接受她的教导。神司对她们很呵护,两人被无微不至地照顾着,除了神族琐碎的公务外,神司时时刻刻都注视两人,她们也都很尊敬她,神司学识渊博,无论遭遇到多少不公的对待,她都能安然处之,唯一让她束手无策的便是无法阻止族人‘神溃’的发生,神族人在面临神溃降临那刻起便会逐渐变成只剩躯壳,不能言说、不能动弹,除了供人膜拜以外别无任何意义,若是供奉者都屈指可数,那仅存的神识也会被消之殆尽。
      司冰烟比博安安大6岁,可接授的知识却比博安安要多得多,在学校里,司冰烟时常帮助博安安,除了要面对其他族群的针锋相对以外,还要得体地为那些‘悔过的罪人’祈祷、宽恕。在博安安的记忆中,司冰烟对任何人都是温柔礼貌的,她笑起来很好看,于她而言便像最温暖的阳光那般。可是很多时候,博安安都会发现司冰烟的笑脸时常充满着违和跟勉强,袭位之后,那笑容更是少之又少。为了替她分担袭位后的重担,博安安回回都努力会竭尽全力去做她力所能及地事情,可是回回都办得差强人意,甚至会好心做坏事,而那些由她造成的烂摊子,司冰烟始终都会不求回报地替她解决;在她犯错的时,司冰烟会像神明一样及时出现,在这个世界,除了神司以外,她便是博安安最敬重、最喜欢的人。最不愿看到司冰烟伤心难过的恐怕也只有博安安一人了。
      她被困在意识里,躯壳之外她最敬重的两人已经争执了许久,可她却只能束手无策地独自担忧。
      “现世。”“我会带着安安去现世。”司冰烟毅然决然的说道。
      ‘现世’这两字于神族而言近乎等于自杀。
      “——姐姐。不可以!”博安安被束缚在躯壳里拼命挣扎呐喊着。
      神司停了下来,她回过头恶斥道。
      “糊涂!”,“在现世你撑不过一年!”
      彼世的大多数与现世相差无几,除了科技、文明、族群,这些在神族的史卷中已清晰记载,现世是‘净土’的源头,在现世诞生的‘泥’自然也会是最纯净的,可那上千次才能孕育诞生的‘泥土’怎么可能如此轻而易举被发现呢?那微乎其微的机率即使存在,可毕竟不属于彼世,能否能阻止‘神溃’的降临终究也只是未知,毕竟谁都没见过从‘神溃’中从新苏醒的神灵。在彼世,‘泥土’虽遭到污染,纯度不够,但依旧能够让神族赖以生存。
      “发现闯入者!——立即——歼——灭。”
      机械的声音盘旋在上空。
      “主神大人,神司大人…我们被侦查歼灭机发现了。”
      现在所在的地方是祭坛,在这里被人发现,无人能够活着离开,原因只是因为彼世种族之间的相互制约,这里,原来是最为神圣的地方,如今却被视作彼世的禁地。这片被荒废的土地多数时间由中立联盟管控,可它本属于‘神族’。在博安安和司冰烟的记忆中,祭坛总是人声鼎沸的,场面相当热闹,可后来,便再也没去过,这也是她们第一次看到现下荒芜、潦倒的祭坛,众草不生、四周显得死气沉沉。
      神族虽没有管控权,却有拥有祭坛的绝对操控权。
      “冰烟。”神司一脸焦虑,她担忧地看向司冰烟,她明白,如果她们被联盟发现,那将牵连至整个神族,亦或会影响到彼世存亡。
      神族从诞生之初听到的词语就是‘信仰’、‘希望’,没有一个神族人有例外。对现世的渴望,是每个族人最遥不可及的期盼,好比信仰,它合理存在着,却不容去践踏,希望永远推着人向前,人们也永远都追着希望向前,可是无人知晓究竟是人追着希望跑,还是希望推着人前进。很多时候,信仰只是寄托,人们把希望寄托在信仰上,看到希望的曙光,信念便会增强,倘若看不到希望的光芒,信念也就会被慢慢遗忘。任何生命,都会经历得到和失去,无人可以抗拒。神族人也一样,现世渺渺,它近在咫尺,却不敢逾越。
      周围再次传来歼灭机的警告声音,大批歼灭机正朝祭坛的方向驶来。
      “姐姐!”“神母!”博安安在意识中已呼喊了千遍万遍,她试图打破躯壳的牢笼,可不管如何竭尽全力,那幅躯壳也终是一声不吭。
      “照顾好自己和安安!”神司无奈叮嘱着“你一定要记住,安安苏醒后,必须回来!”
      歼灭机已距离10米不到,神司伸出右手利用神力打开了连接现世的通道。
      半空中出现了一条蓝色的裂口,裂口随着神力的灌注越变越大。
      “一定要记住,安安苏醒的时候,洞口一定会被打开。”,“到时候一定要带着安安一起回来!”
      司冰烟刻不容缓抱起博安安停在通道上的圆环中。
      歼灭机再次逼近。
      “安安,我们走!相信我,我一定会救你的!”
      随即,司冰烟便抱着博安安跳进了巨大的蓝色裂缝中。
      另一边的现世,充满了好奇、害怕,她期待着现世的纯朴,期待着现世的一切未知,同时也恐惧现世的流逝会将她最重要的姐姐‘司冰烟’层层击垮,直至神溃,从而全盘皆输,死在一个不属于她的世界里。
      ……
      现世30年7月。
      姐姐扶着我走在现世的陌生街道,这里和书本及神母说的一样,大多数都和彼世差别不大。道路上也都是人来人往,热闹非凡的,有人面如土灰,有人匆忙疾驰,有人嘻嘻哈哈充满欢声笑语…路边有流浪者乞讨,也有学生相互追逐打闹,路边的店铺挤满了人群,霓虹灯光充满活力地闪烁着,这样场景像极了童年时去过的祭坛,只是它缺少一些隆重与庄严。
      “美女,可以帮你和你的人偶照张相吗?”
      一个陌生的脸出现在视野里。可姐姐依旧礼貌地挤出了笑脸来,她把我移动到路边的座椅上,然后亲亲靠在我的肩膀。
      ‘咔嚓——’拍照结束。
      “美女,我们加个微信吧,之后我把图片返还给你!”
      “不好意思,出门太匆忙,没有带。”
      那人取出一张纸和笔,在上面描了几笔,然后又礼貌地递到了姐姐手里。
      “你回家后可以再联系我。”交代结束后那人就离开了我们。
      现世很多生活常识,先前在彼世的课本上都有了解过,大多数事物对彼世人而言都不足为奇。
      在现世的第一天,姐姐做了酒托,赚了这个世界的第一桶金800元,买了现世的通讯设备‘手机’和黑卡。
      第二天,姐姐联系了纸条上的陌生人,要到了我俩在现世的第一张照片。在这之后,姐姐便接触到更多赚钱机会,姐姐每天都不知疲倦地在彼世赚取今后赖以生存的资金。
      偶然的机会下,姐姐接触到人偶师,靠着神族人与生俱来的手艺,赚取一大笔资金。半月后,这种忙碌的日子,终于结束了,我们依靠现世仅有的小圈子人脉,在一个陌生却平静的街区拥有一个小家,对此我很是开心。
      那是一个双层旧楼,来往的人不多,道路两旁站立着枝繁叶茂的大树,树木的枝杆从半空遮挡了道路中央,阳光明媚时,光芒便会透过树叶直直射到小家来,我跟姐姐都十分喜欢,姐姐把这里叫做‘古物’,因为它和我们寻找的东西一样,来自远古。
      现世30年11月。
      古物还在装修阶段,这些事件,姐姐时不时将我独自一人‘抛弃’,自行去寻净土,每次等到姐姐回来后,都能看到她一副哀伤失落的模样。
      她一边靠制作人偶赚钱,一边通过人偶材料的源头寻找‘净土’,身体也逐渐有了一些变化,我着实担忧姐姐在这个陌生的世界里会变得我一样——神识溃散。
      古物终于完成了装修,姐姐对帮助我们的陌生朋友们十分感激,她带着我入住到这个期许已久的小家里。
      夜晚临近,我静静地立在一楼角落里,等待姐姐整理她亲手制作的人偶。
      橱窗外面却出现一个陌生的脸庞,她目光炯炯得盯着我看了老半天,她的嘴唇上下闭合似乎在说些什么,不小会儿便就趴在了橱窗上。她手上提着食物袋,表情惊讶得夸张,显得格外滑稽。姐姐也发现了这人,她走向这个短发女人,邀请她进到古物里来。姐姐还是礼貌地露出了淡淡的笑容,是我许久不曾见到的笑容,自从来到现世,我显有见过姐姐的微笑,每次瞧见总感觉微妙,我也说不清楚缘由是什么。
      那位短发女人在古物里环顾四周,她并没有仔细打量姐姐的其他作品,而是直直朝我走来,古物的灯光洒在她的脸颊上,我可以清晰看到她的五官以及打扮,这人头发没有我和姐姐的长,轮廓也不似我和姐姐这样分明精致,但却生着一双格外出众的美眼,她的眉毛浓得恰到好处,看得出并未描过妆容,眉形微微弯曲,像两弯月牙儿,眼睛锃亮锃亮的,干净透彻,瞳孔上面刻着两条深深的凹线,与她的眉眼完美契合。她和姐姐一样高,大概172左右,身材不胖也不瘦,给人一种健康、阳光的感觉。
      但她很是奇怪,每次眼神接触到姐姐后,便立刻会变得飘忽不定,四处张望,从姐姐和她的对话中,我能够感受到她一定是个胆怯害羞的人。
      她的问题也十分多,接二连三地提问,也不等姐姐做答,每次姐姐开口回答后,她又变得唯唯诺诺起来。
      等她离开店里后,姐姐把我带上了二楼,她忧伤终于还是袒露无遗。
      第二天,我竟再次看见了那个久违的笑容。
      这天,姐姐让我一个人在二楼等候,她出门需要买些日常用品,我百无聊赖地坐在床铺上打发时间,没过多久便听见了“铃铃铃”的声音,我有些好气,于是把目光看向了二楼的房门口,只见一个陌生的男人身影出现在视线范围内。
      “——不是姐姐,这是谁?怎么会出现在二楼。”困在躯体里的我十分担忧,二楼是私密的房间,这人怎么能直接闯入呢?
      “铃铃铃——”
      “姐姐!在二楼!”我在躯壳里大声呼喊着,仿佛外面的人可以听见一样。
      可那脚步声十分急促,不像是姐姐,随后出现在视野中的人竟会是昨晚那个胆小、害羞的女人。我感到一些失落,她没有跨进房间,和那男子交谈几句后,便细心把房门轻轻掩上,随后离开了二楼。
      开门声又响了起来,我在二楼等了很长时间才终于看到姐姐推开了房门。她坐在我身边,嘴角微微上扬,看上去心情十分愉悦。
      她笑了,笑容那么温暖。
      姐姐把画笔粉膏拿出来,往我脸上轻轻点缀,我觉得自己开心得快要起飞了。
      ……
      这天后的不久,姐姐再次独自出了远门,希望这次能够有一些新线索。
      我在二楼独自等待了好几天,终于盼回了姐姐的归来,她看起来十分虚弱。
      “——究竟发生了什么?”
      回来后的第二天,姐姐的神色显得更加苍白。我更加担忧,这样的状况,在彼世我也曾经历过,我很清楚,这是神溃最开始的迹象,我的大脑一片茫然。
      “——难道真的会死在这里吗?”
      第三天夜晚,姐姐终于熬不住神溃的侵袭,晕倒在二楼的地板上。
      “——姐姐!发生了什么?你怎么会这样?”
      我十分担忧,恨不得马上挣脱这幅躯壳,我讨厌自己此时此刻的无能为力。在来往现世的祭坛上,神母曾说过姐姐熬不过一年,想到这里,仿佛心跳停止一般,难以呼吸,我竟然会十分后悔会姐姐来到现世,来到现世后,姐姐每天都加倍努力寻找净土,每次带着希望去,最终都带着失望而归。这种长久、安逸的陪伴,却让我生出了跟姐姐永远呆在这边儿的想法。
      我傻傻呆在这幅皮囊之下看着垂死挣扎的姐姐,我真的很希望有人能够在这时候闯进小房间里来帮助姐姐。
      “铃铃铃——”
      我万分期盼地望着房门,那个熟悉的身影再次出现在我视野中,她表情十分焦灼,好似尤其担心。
      “——快让姐姐躺下”,“——拜托你!”
      “安安。”姐姐虚弱的声音传入到我的耳边。
      “——我在!”
      “——我在!”
      躯壳中的我,急切的发出呐喊,盼望着姐姐能够听见。
      “安安…”她再次发出虚弱的声音。
      只见那短发女人用手轻轻碰了我一下,我竟然感到一丝微弱而熟悉的温柔来,但与姐姐的温柔又有所不同。她突然一下又愣在了原地,她在害怕我。
      这时,姐姐彻底昏倒,我更加心疼,如刀绞一般,以往那个拥有神力,充满温暖的姐姐仿佛即将消逝。
      可房间中的那个女人始终犹豫不决,嘴巴小声念叨了几句,才把我双臂放在了她的肩膀上,我可以隐隐约约感觉到她脖间的冷汗,可我仍旧最担忧昏睡的姐姐。
      突如其来的神溃让我百思不得其解。
      慢慢的我感觉到眼皮缓缓下垂。
      趴在她的背脊上,感到无比安稳,她一只手托着行李,一只手搂着姐姐,一步又一步小心翼翼的前行。
      这条道路实际上并不长,可她却走了许久…当我的视野一下亮堂起来的时候,映入眼帘的是一间不大却整洁的小房子,进门便是客厅,两间房。
      她把我端端正正地放在客厅沙发,然后带着姐姐进了主卧。再之后,她的身影一次又一次从我的视线中路过,她并不作声,每次进入卧室都会在姐姐面前停留片刻。
      姐姐依旧没有醒来,她再次走出卧室,这次她在客厅停留的时间有些长,从行李箱中取出了一堆衣服便去了我视线之外的另一侧,最后又回到了茶几前,她放下一堆被污秽包裹着的颗粒。
      随后,猛的一下,我被扯回躯体里。我惊讶极了,垂着眸子注视去桌上的污秽颗粒。
      “净土?”
      这首卧室里出现了一些动静,我隐隐约约可以听到姐姐和女人的说话声。
      突然间,我的眼前变得一片漆黑,我紧闭双眼试图发出一些动静。
      “——加油啊!博安安,就差一点了。”
      尽管我十分努力地想要伸展躯体,可依旧还是毫无作用。
      我把眼睛再次投向卧室里,使劲儿眨了眨双眼。
      “——姐姐!——姐姐!”
      我再次努力眨了一下双眼。
      “姐姐…”
      发出声音了,我很是激动,迫不及待地尝试发出第二次声音。
      “姐姐!”
      声音虽然微弱,但足以传入到卧室里,我更加兴奋,视线中我看到坐立起的姐姐,恨不得马上跳过去。
      女人再次出现在我面前,她使劲往自己身上擦拭双手,然后把我轻轻抱起走向了卧室。
      灯光打在我的脸庞,望着苏醒的姐姐近在咫尺,那面庞的苍白也渐渐散去多了些血色来。她落泪了,身体缓缓抽搐起来,落泪的姐姐让我更加心疼,我的眼眶也跟着开始滚烫,随后我的泪水也终于掩藏不住,即刻间从眸子里滚落而出…

  • 作者有话要说:  本章节主要交待了部分背景以及世界观,是故事的线索,主要以博安安视角讲述。
    修改了调整了标点,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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