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灵之缘起生烟》净深缘

5、纽扣

　　“可以告诉我吗？”席缘淡淡发出疑问来。
　　轻声的询问尽管是玩笑般的试探，可反倒让司冰烟内心觉得难受起来。她打心底认为，只要席缘愿意主动向她询问那些秘密，她都能够选择性地给她真正的答案。可席缘并没有过，她与秘密保持着似近似远的距离，似乎对那些被自己牵连淌进浑水的秘密毫不在意。
　　博安安思考片刻朝着席缘缓缓摇头，迟疑道。
　　“其实...其实我也不大确定。”
　　她盯着茶几上的纽扣，试探性地猜测起来。
　　“若非是这些纽扣？”
　　三个人的目光聚焦在隐隐发亮的纽扣上面。
　　“——纽扣？”席缘心里暗自揣测。
　　她的表情显得些许疑虑，嘴里小声挤出一个字。
　　“泥？”
　　司冰烟望着席缘，默不做声地聆听着。
　　“纽扣上的东西让你‘复活’的？”席缘抬起头望向博安安，试图能从她那里得到肯定的答案。
　　博安安注视着席缘缓缓点头，她解释说，“因为某些原因，我的肢体原本是不能动弹的，只有在满足条件下才能灵活伸展。”
　　席缘没有打断，抬眸看了看两人，她也不打算继续去追问博安安口中说的那个‘某些原因’，尽管如此，她却莫名窃喜。
　　“这个条件很苛刻。”博安安沉下声音继续讲述。
　　她看了眼博安安，似乎想到了什么，可她并不想直接说明，只是婉言道。
　　“我的纽扣应该没问题，前些天在大秦岭寺庙，只碰了碰佛陀金身。”说完，席缘便从小沙发站起身来。
　　司冰烟一下注视起席缘来，她恍然一惊。眼前的女人让她觉得不可思议，在那个异动的寺庙庭院里，除了因席缘未曾皈依引发的石像异动之外，佛陀金身也跟着被再度‘复活’，动作虽木楞、迟缓，但一切归根结底都是因为席缘。
　　“——木偶原理？”司冰烟暗自推测起佛陀金身的异动缘由。
　　一盘的博安安迅速从沙发上窜起来大呼道。
　　“佛陀金身？”
　　她凑近席缘，脸颊与她近在咫尺，大怒询问。“你怎么能打扰到佛陀？”
　　迟疑片刻后，她疑惑地再问。
　　“还有～…什么事情，是需要能够打扰到佛陀金身的？”
　　怀疑的目光直赳赳地等着她，让席缘手足无措起来，她立在原地一动也不动，转而将目光投向了司冰烟。
　　“啊！？--你快说啊！”博安安贴得更近了些，发现席缘飘忽的目光后，扭头看了眼司冰烟。
　　“你的目光不要再乱看了！我知道姐姐很美！在店里也是，目光老是闪躲！”博安安扯着席缘衣领口再次贴近到自己面前。
　　司冰烟脸一下子红了起来，博安安说话太过直白，如她所言，席缘的眼神总是会时不时躲避朝周围乱看。
　　手足无措的席缘亦是被博安安扰得羞愧，她又瞥了眼司冰烟，弱弱反驳道。
　　“你..不要乱说…”
　　接着，她垂着头胆怯地辩解。
　　“当天在寺庙发生了一点小插曲。”
　　“——小插曲？”
　　博安安瞪着席缘，然后又看向了司冰烟，她很清楚司冰烟去大秦岭的缘由，但出她意料的是，这趟行程的意外。转而，她的脸色变得担忧起来，瞬而回头面向司冰烟轻问。
　　“姐姐，发生了什么？。”
　　司冰烟敛着笑，伸手将博安安拉回到自己身旁，她注视着她，轻轻抚了抚她的脑袋，温柔的安慰着。
　　“没事的。好安安，不用担心姐姐。”
　　说完，司冰烟也转头看向了席缘。
　　“可是为什么？”
　　席缘明白司冰烟话里的意思，她解释道。
　　“因为含金属。”
　　简单回答后她便走向了一旁的工作台，她左手拿起机器人，右手将纽扣吸附在机器人的周围，最后把机器人平稳放在地面人，然后起身将两枚纽扣贴到自己双手的神经上。
　　“看好了！”
　　她的语气里尽是自豪，司冰烟和博安安也都专注地注视起机器人和她。
　　只见她微微动了动双手，机器人便跟着双臂伸展；她手掌微微弯曲，机器人则双臂向上合拢，接着手指则跟着微微向下拼合起来；接着席缘又微微扭了扭身子，那机器人的腰部也跟着微微倾斜起来。
　　尽管机器人动作笨重，但也能大致看出做的是些什么动作。
　　博安安被机器人逗得笑开了花儿，她的目光满是好奇，一刻也没移开过。
　　仅有的观众让席缘很是欢喜，她把身体微微向前倾斜，做了一个弯腰的姿势，然后微微点头，那机器人也跟着做了同样的姿势，唯一不同的是，席缘脸上洋溢着灿烂、自豪的笑容，而机器人却没有。
　　“好厉——害——啊！”博安安发出感叹。
　　席缘抬起头，弯腰拿起机器人，然后拆下纽扣放在茶几上。
　　“谢谢夸奖。博安安小姐！”
　　“我也要试试！”面前这人的天真让席缘无法抗拒。
　　只见博安安弯腰拿起纽扣，几颗吸附在机器人身上，两颗学着席缘贴在了自己的双手神经上，然后坐在席缘身旁手舞足蹈起来。
　　可机器人并不像席缘操控的那般，只是立在原地纹丝不动。
　　席缘看着博安安和机器人，一脸不出所料的模样。
　　博安安望向席缘，不服气地站起身来，继续挥舞着，可那机器人依旧静静站立着一动不动。
　　她把目光又投向了司冰烟，希望能够得到解释。
　　可司冰烟也并不明白其中奥秘，只是一脸困惑地朝她宠溺微笑。
　　“为什么！——”纵使她换了无数姿势，机器人也还是如沉睡的木偶那般。气得博安安取下纽扣，失望地放回在了茶几上。
　　她的衣着华丽，茶几边沿摆放的豆浆一下被衣摆扫在了地面上溅在了衣裙周围。
　　博安安惶恐，仿佛下一秒即将被批评，双眼可怜巴巴地看向了司冰烟，然后又难为情地垂头朝着席缘委屈道歉。
　　“对不起。”
　　起先还是嚣张姿态的博安安竟然一下变得如同可怜的小狗那般，席缘不由觉得意外，笑着安慰。
　　“干嘛要说对不起啊？又不是犯了什么大错。”
　　她蹲下身，用纸巾把地面的水渍擦干净，然后蹲在原地望着胆怯羞愧的博安安。
　　她的身体微微颤抖着，似乎有些恐惧。
　　“——她在怕我？”
　　席缘疑惑着轻轻安慰她。
　　“这个时候怎么变得这么听话啦？待会儿我给你找件衣服换上。”
　　她站起身双手轻轻搭在她的肩膀上让她坐回到沙发上。
　　博安安浑身打了一个激，尽管觉得意外，可她也没有拒绝，只是可怜巴巴注视着席缘一动不动坐在沙发上。
　　席缘愣了愣，轻轻瞥了瞥司冰烟。
　　“…”
　　见到一如既往的沉默，她又牵强叹了叹气安慰。
　　“博安安同学，你要是一直这样委屈巴巴的模样。以后，可就再也别想知道这些小玩意儿的秘密了！”
　　博安安一下抬头，她注视着席缘，然后又看了看机器人，似有不舍。
　　随后，她抿了抿双唇，怯怯地再次道歉。
　　“对不起。我是不小心的！”
　　席缘朝她笑了笑，偏着脑袋温柔地回应着。
　　“嗯！～这个我知道！”
　　“……”博安安依旧还是一副做错事的模样。
　　席缘蹲下身，双手握起博安安的双手，故意拖长语调。
　　“所以说呢！～”
　　“我不需要你说这么多对不起。这并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她松开右手，摆弄着茶几上的纽扣。
　　“这些纽扣，是因为里面有我的基因数据。”她耐心解释着，同时也仔细观察着博安安的变化来。
　　等待片刻后，那双湛蓝的眼球总算是微微转动了一下。
　　“所以——只要不是我本人，任何人都无法利用这些小玩意儿去操控。”
　　博安安偏着脑袋，注视着席缘请求道。
　　“那你可以重新做一个只有我能操控的纽扣吗？”
　　注意到博安安渴求的小眼神后，席缘侧着头继续解释说。
　　“每个人…基本都不相同。这是一个大学问，我也只是了解皮毛而已。”
　　博安安失落的垂下头来。
　　“不过——我会尝试做一个比较基础的。”
　　“那…它也能让机器人‘复活’吗？”博安安兴冲冲地抬起头来，眼神中充满了期待。
　　“那肯定啊！”
　　博安安的情绪终究还是恢复如常。
　　司冰烟注视着席缘觉得内心莫名温暖。
　　她站直身来，望着司冰烟和博安安。
　　“那你们两个都先去洗个澡吧。我去帮你们找衣服。”
　　她走向卧室衣柜，翻箱倒柜了许久，最后找了一件衬衣一件t恤，两条短裤，她把它们整齐放在卧室床铺上，等到两人进了卧室后，她又轻轻合上了房门，坐回在沙发上等待…
　　先前席缘点的外卖到了，骑手敲门等候。席缘开门后头也没抬便伸手准备接过口袋，可余光中骑手小哥并没转身，外卖口袋也并没有顺利接到手中。她皱起眉头，只见面前的小哥满脸痴呆沉醉的模样，一瞬，她便迅速然回头看向屋里。
　　司冰烟的衬衫包裹在她的身躯上，显得格外宽大，与司冰烟平时的穿衣风格完全不同，但这件大一号的衬衫，却意外显露出另一番性感来，她的纽扣只扣了中间几颗，能隐隐约约看到一团白雪，肚脐眼儿也微微露出，腰部看起来十分健美，短裤被衬衫隐隐遮掩，大腿上还挂着几点水珠。
　　席缘看得顿时觉得自己喉咙水分匮乏，从脖子根部到脸颊唰一下子发红。
　　一旁的博安安身子过于瘦小，短裤已经被t恤遮挡住，看上去跟没穿裤子一样，头发湿漉漉的，几根发丝贴在脸颊上，双瞳依旧蓝幽幽。倘若之前的华贵衣裳没被弄脏，站在面前的仍旧会是像橱窗里的人偶那般精致美丽。
　　她迅速‘嗙’一下把门关闭，然后背对着司冰烟和博安安，垂头靠在门上，不停呼吸着。
　　“咚咚咚——”
　　“席女士，你的外卖。”骑手小哥再次敲击大门。
　　只见到席缘小心翼翼地只开了个门缝，然后迅速接过外卖，再此关闭大门。
　　“美女们！记得给个好评，谢谢啰。”
　　直到确认骑手离开后，席缘才提着外卖放到了茶几上，随后，她又径直走向了冰箱，取出一瓶冰镇矿泉水，‘咕噜咕噜’一口气喝完，紧接着，席缘并未走进客厅，她又进了洗漱室，用水打湿在自己发烫的脸颊上，静静站在镜子前尝试冷静。
　　“席缘。”温暖而熟悉的声音传入到她耳里。望着镜子里的面庞，脸颊竟又不争气红了起来。
　　这也是司冰烟第一次正式呼喊她的名字，席缘激动又羞涩。
　　“席缘，你还好吗？”司冰烟站在她身后并没靠近。
　　席缘只觉得心跳‘扑通扑通’跳个不停，整个人都紧张得不敢抬头；两三秒后，她的双眼又再怯怯的瞄了一眼镜中的司冰烟，她垂着脑袋一动不动。
　　而身后的两人却并不理解席缘此时害羞。
　　博安安从司冰烟身旁挤到席缘身旁，侧目盯着她看了许久。
　　“你干嘛？”任何的动静在席缘那里都能被无限放大，席缘缩成一团微微侧头问博安安。
　　她的古怪行径博安安早已在‘古物’时就已看透。
　　顾及到席缘此刻的窘迫博安安也并不想继续刺激，她看了一眼司冰烟，然后捂着嘴巴憋笑着。
　　随后她古灵精怪地转了转眼珠，狡诘的说。
　　“我不想吃外卖！”
　　“…”席缘没有立刻回应，她再次捧起冷水扑打在脸颊上。
　　在镜子前停留了小半会儿后，她心虚地小声回答。
　　“我家里没有其他吃的。”
　　司冰烟将博安安拉回到身旁，等到席缘彻底冷静后，三人才再次围在了小茶几前。
　　午饭过后，席缘换好了烧坏的吊灯，然后坐在客厅角落的工作台前独自捣鼓起钮扣来；博安安和司冰烟则在沙发上惬意地看起了电视节目。
　　三个人同在一个房间各自享受着惬意很快便到了傍晚。
　　晚饭依旧吃的还是外卖，博安安对此很不满意，她坐在沙发前一副闷闷不乐，而司冰烟也没有吃多少食物。
　　原以为席缘会询问很多，然而，在同一空间下呆了一天后，她也依旧没有开口提问过。司冰烟若有些失望，她想要解释的内容彷佛只是自己的一厢情愿，而席缘并不在乎。除此之外，司冰烟明显觉得自己变得迟钝，气力也逐渐虚弱起来。她想，如果所剩的时间已经不多，那唯一想要做的就是只是能够同席缘多说一些话。
　　博安安已经完全苏醒就意味着距离她们离开的日子越来越近…
　　也许是心烦混杂着失望，司冰烟想要逃离。
　　“打扰了一天…待会儿，我和安安就回店里了。”她下定决心朝席缘开口告别。
　　博安安怔怔地看了眼司冰烟。
　　正埋头苦干的席缘顿时愣了下来，她没有回答，几秒后继续捣鼓起自己手中的纽扣。
　　博安安转过头看向席缘。
　　只见她的表情没有丝毫动容。
　　此刻，司冰烟脸上竟也露出了一丝复杂来，她沉默不语地朝博安安轻轻摇头。
　　博安安会意到，只是垂着眼眸失望地叹了口气。
　　房间里的氛围一下落入至冰点，只剩下电视里嘈杂的广告声。
　　席缘是个被动的人，在听到司冰烟想要回到古物后思绪也变得复杂起来，实际上，她也不愿两人离开，虽然仅仅只有一天时间，但也足以让她感受到房间里充满了‘家’的氛围。
　　在以往的大多数时间里，这个小房间于她而言，安静得恰到好处，从不曾感受到过寂寞。人一旦拥有，就会想要更多。
　　席缘习惯克制自己内心的想法，她并不擅以语言来表达内心的想法。实际上，很多事物，只要能勇敢跨出步伐伸手紧紧拽住，有很大概率是能够牢牢将其握在手心的。
　　关乎于常人的那些情绪，席缘总是会刻意极力制止，许是早已习以为常，旁人也终难看清。
　　司冰烟两人等在大门前等待了许久。
　　“席缘姐姐。”
　　博安安轻声的呼唤她。
　　她抬起头来，看着她们，脸上的笑容依旧是淡淡的。
　　“嗯。”
　　“那我们走了。”博安安礼貌的朝她轻轻点头告别。
　　席缘注视着司冰烟停了许久，最终还有没有将告别的话说出口来。
　　“…”
　　司冰烟保持着惯有的沉默转身离开。
　　望着两人的背影，席缘失落地垂下眸子，手中的物件似乎也变得不再那么重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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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博安安是个比较淳朴天真的女人，十分依赖于司冰烟，而司冰烟也很爱护关照博安安，所以才让博安安感觉稍微有些孩子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