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灵之缘起生烟》净深缘

26、不安

　　茵芙琳自诞生后最是亲切席缘，每天都陪伴在她周围，席缘去哪她跟去哪，女主人一有时间便会给她做漏洞升级，将她系统中添置新补丁，使她更加像一个鲜活的生命，除人类的躯体以外，席缘尽其所能为茵芙琳贡献自己的智慧。
　　黑市的屠杀已过去半月有余，仍旧让席缘觉得历历在目，在宋雨尤的帮助下，中立区能源装置的改造工作已经步入尾声…
　　两人懒洋洋地靠在在椅子上，心满意足地望着装置看。
　　“师父，这样做真的好吗？”
　　席缘若有所思地摇摇头回答道。
　　“我也不知道…装置完全锁死，看似对谁都好，但是谁也没办法预料后果…如果我的选择错了，就连我自己也不知道该怎么办…”
　　“师父…”
　　席缘觎着宋雨尤莞尔一笑，“今天就到此结束吧。”
　　整洁的小房间里，女人们早已经等待多时，各自怀抱着手臂坐在沙发上。宋雨尤跟在席缘身后走近。
　　“离萝小姐，席拉小姐。”
　　“席缘小姐。”
　　礼貌问候后，四个人直奔主题。
　　席缘拿出箱子里的木盒，“这是成品。”
　　席拉接过木盒放在桌面上仔细打量观摩，面容依旧冷漠。
　　“看起来几乎没什么变化啊！席缘小姐。”
　　女人点点头“装置内部构造有些变化，现在它跟手环一样，直接受控于中立区数据中心。”
　　“……”
　　她再次补充道，“如果要想强制开启，只能将它彻底破坏粉碎。”
　　女人仍旧疑虑目视着一脸正经的席缘。
　　“感应器依附在装置内部，强制解除会立即触发保护系统，感应器会直接把能量消耗殆尽。”
　　“……”席拉有些困惑，皱着眉头不语。
　　离萝依旧抱着双臂，对席缘的解释更加疑惑不解，“什么意思？怎么就能自发地消耗殆尽了？”
　　席缘让出空位留给身后的机械师，“这个由雨尤给你们展示。”
　　宋雨尤把装置平稳地放在桌面上，然后眼神示意大家躲开，随后拿出一个小型机器人，依照原本设定的拆除步骤进行指令，‘咔吱咔吱’，装置上方的金属被微微推出，然后转瞬间消失在桌面上，房间周围开始噼里啪啦地作响，地面上出现破碎一地的玻璃渣，墙壁上被能源装置不停撞击，落下灰尘和细碎的墙面碎石。
　　席拉蹲在沙发后面，迫于好奇微微朝上探了探脑袋想要寻找到装置的所在处。能源装置的速度实在太快，人眼根本无法锁定它的位置。
　　“趴下！”席缘蹲在桌子下方喊道。
　　女人来不及做出任何反应，席缘迅速从桌面下方窜出来，将她扑倒在地。被压在席缘身体下方的席拉有些不自在，能源装置依旧在房间里四处破坏，两人紧紧贴在地面上，看起来十分亲密。陌生的躯体接触让席拉想要躲避，然后目光却完全无法从席缘身上移开，两人面面相觑，能清晰感受到彼此的呼吸…
　　肆掠的破坏仍旧在继续苍狂，任何人都不敢轻举妄动。直到撞击声结束后听到‘咔哧——’一声后，装置‘哐铛’落地。
　　温暖的鲜红色液体顺着面前女人的肩胛骨滴落…
　　席拉神色惊讶慞惶，瞳孔瞬间放大，不可思议地望着席缘沉默。
　　确认安全后，席缘从地面上爬起身来，瞅了瞅行为缓慢的席拉，默默走到装置下落的位置将空置容器捡起，然后递给离萝再次慎重的解释道。
　　“所以…一定不能强制开启，明白了吗？”
　　离萝惊讶地看着眼前的装置点头。直到一个慌乱不已的声音打破房间里的沉寂。
　　“师父！你受伤了。”宋雨尤下意识瞥了一眼站在席缘身后的席拉。离萝猛地抬头，看到缓缓下落的血液，脚步也担忧地微微超席缘靠近。
　　席缘依旧代着温暖的笑容回答道，“没事的，幸好这只是c级能源。”
　　“离萝小姐！”她看了一眼身后走神的女人，“...席拉...小姐！”
　　“装置的升级方案就是现在这样。虽然危险了一些，但是却是目前为止最严密的方案。”
　　离萝若有所思地望着席缘。女人朝她轻轻点头，才得已让她舒缓紧张。
　　“有得必有失，这样很公平。”席缘继续补充道，然后把目光再次落在席拉身上，女人面无表情，机械木楞地点头回应。
　　……
　　能源装置升级协议签订完毕后，宋雨尤刻不容缓地带着席缘离开，来到库斯卡医学研究院处理身体的伤口。彼世的科技发展远远超过现实，医学水平也自然是出神入化，这样的伤口，只需要医学研究院的基础治疗仪器配合生物治疗药物就能即刻止血痊愈，然后固执的席缘坚持使用原始的治疗方式--纱布。医生帮她简单将血液擦拭干净后做了伤口包扎处理。宋雨尤陪在席缘身旁焦急地等待止血…
　　“主神大人，外面有人找。”
　　司冰烟皱着眉困惑地走向神学研究院外面的小花园。一个陌生的面孔出现在她的眼前，那人宛若人偶，五官挺立，肤色白皙，只是双目暗淡无神。
　　“请问…你是？”
　　“主神大人！初次见面。”女人礼貌地问候道，然后解释说“我叫煜橙，我有疑惑需要跟主神大人请教。”
　　“……”司冰烟微微点头聆听。
　　“信仰神明的人□□腐烂后，灵魂还会存在吗？”
　　问题显得有些怪异，这让司冰烟觉得有些诧异，在库斯卡学院几乎没人会主动寻求神族解惑，眼前的陌生女人一来就是这样深刻的提问。对煜橙的提问，想要获得确切明了的答案，她也不知如何解释。
　　出生在彼世的神族人不仅不会躯体腐烂，更不会灵魂消失。神族人的终点是神溃，而神溃也并不能算做是真正意义上的灵魂消亡，神溃于神族人而言就好睡觉，只要收到\'干扰\'，终究会从睡梦中醒来…
　　思索片刻后，司冰烟回答道“如果信他，他就会存在。”
　　“如果他原本就不存在呢？”
　　“既然不存在，你又怎会感知到呢”
　　煜橙追问道“那他究竟从哪里来？”
　　“……”
　　司冰烟被问得哑言不语，煜橙三问之后便告别离开。
　　司冰烟独自停在花园里思考最后一个提问，脑海中始终无法找到答案。这样突如其来的提问让她莫名觉得忧心，忧心的根源跟煜橙最后的提问一样，让她茫然失措，无从解答。
　　……
　　纱布换了一次又一次，终于将血止住，尽管宋雨尤依旧不放心席缘的身体状况，在席缘的软磨硬泡下也只能作罢。
　　“师父，你真的没问题吗？”宋雨尤担忧地跟席缘确认。
　　席缘望着她勉强一笑，“你难道很希望我有个什么吗？”
　　看到席缘还能跟自己打趣，宋雨尤朝她温柔一笑，然后挽起女人的手臂关切道，“师父待会儿还要去什么地方？我陪你！”
　　席缘总是能在人群中一眼锁定司冰烟的身影，她望着不远处缓缓而来的身影，嘴角浮显出笑容，目光如炬地盯着看。
　　“不早了，我们各回各家！”
　　宋雨尤随着她的目光看去，席缘嘱咐道“不要对冰烟和安安说伤口的事情。”
　　宋雨尤疑虑地点头然后离开。
　　迎面而来的两个佳人，背靠斜阳，肌肤光洁如玉，笑脸盎然，在夕阳的包围下显得温柔而圣洁。
　　“老席！”“席缘。”
　　结伴回到家里，司冰烟满脸愁绪，莫名的焦虑感迫使她陷入困境。回到房间后，司冰烟靠在枕头上垂着脑袋深思，席缘歪着脖子好奇地望着她看。
　　“我的神明大人！你不想要庇佑你的信徒了吗？”
　　神明、庇佑。
　　两个词打破了司冰烟的沉思，她抬起头望着席缘，面前的女人笑若暖阳，双目清澈透亮。除了依靠她，拥抱她意外，任何事都无法缓解她的焦虑。
　　“席缘…”她紧紧抱着席缘，慢条斯理的说“我不是神明，你也不是我的信徒。”
　　女人用脸颊轻轻摩挲她的面庞嘴角含着笑意。
　　“我永远是你的信徒。”
　　席缘的体温如同暖炉融化了冬日的泠冽，司冰烟从肩膀轻轻吻下去，亲吻侵袭全身，让本就温暖的躯体更加火热，她微微侧过脸颊，呼吸缓慢而平稳。女人被稀稀疏疏的呼吸一下点燃热情，从席缘下颚游走徘徊，女人的呼吸变得短促而沉重。
　　（自行脑补～～）她把遮挡的扣子一颗一颗解开，白皙细腻的皮肤宛若水莲一般，胸口轻微起伏，司冰烟侧着身子用手指拨弄那道浅浅的分割线。
　　“席缘…这条搁浅线上的颜色也快跟下面的颜色融为一体了…”
　　席缘趴在枕头上，歪着脑袋望着司冰烟，“喜欢吗？”
　　女人脑袋凑到她面前，蜻蜓点水地吻在额头上，指尖顺着她的身体曲线滑动。
　　“只要是你，我都喜欢！”
　　（自行脑补～～）
　　司冰烟撩开遮挡在席缘颈部的发梢，从肩背一寸一寸地移动到颈部，发梢下面一条细细的伤口，微微发红，虽然缝补得极其细致，残存在肌肤上的线路依然清晰可见。她惊地一下坐起身子，凝视着席缘，然后弯着腰仔细观察那条细缝，眉头拧成一团。
　　“席缘？”
　　女人趴在枕头上扭着脑袋，笑着解释说。
　　“没事的，只是不小心而已，已经让医生处理过啦。”
　　这样的解释并没有让司冰烟安心，她依旧直直地坐在女人身旁望着席缘沉默。
　　女人侧着身子笑脸盈盈地盯着司冰烟，右手亲亲的抚摸着担忧的脸颊。
　　“主神大人，你不相信我吗？”
　　席缘的目光让司冰烟难以抗拒，她俯下身子，心疼地亲吻那条泛红的伤口，然后把席缘抱在胸怀里。被搂抱着的女人想要转身面向司冰烟，却被那拥抱着自己的手臂紧紧束缚。
　　“不许动！就让我这么抱着你。”
　　她呵出的声音如同命令一般，她深知席缘一定不会反抗，心中却被像针刺了一般疼痛，她靠在席缘后背上用脸颊轻轻地摩挲那条伤痕。
　　席缘被拥抱着安稳入睡…那股隐隐的不安感再次涌入司冰烟心头。
　　“他从哪里来——”
　　“如果他原本就不存在呢——”
　　“……”
　　白天的问题翻涌而来回荡在脑海翻江倒海，让她越发觉得惶恐不安，“这个叫煜橙的人，究竟想说什么？”
　　……
　　能源球升级计划公布后，离萝宣布将原始的能源在中立区统一发行促销，蜂拥而至的人涌入中立区进行大批量购买，库斯卡学院俨然成了科技派的天堂。
　　离萝家掌控的能源活动结束后，中立区即将迎来等待了二十多年的神族庆典。
　　库斯卡学院里也混杂了越来越多的族群。
　　“恩人，你要那么多能源干嘛？”
　　席缘笑而不语。宋雨尤望着她，在心里暗自揣测一番后，也跟着席缘购买了大批量促销能源。尽管与席缘相识不到一年时间，对席缘的品性，离萝毫无质疑，她坚信席缘是一个善良的人，大批量购买能源也许跟自己的目的不谋而合——阻断黑市能源交易。
　　中立区依靠能源生存的人大有所在，装置全面升级后，受到波及的不仅是塞西尔家族，还有更多流落在中立区底层的‘人’。离萝一直以来都暗自调查非法能源的来源走向，黑市里那些勾当对她而言已是司空见惯。为能源，人们心甘情愿用身体做交换，目的也仅仅只是是为了生存。残酷的现实让她产生怜悯心，见识到能源装置被席缘和宋雨尤轻而易举打开后，彻底让她下定决心升级装置--减少阴暗里毫无意义的交易。她认为，人类的躯体是神明赐予的最完美且温柔的赏赐。长期以来，离萝家族都暗自救济着中立区的底层，会将能源的无条件馈赠给中立区苟延残喘的可怜人。席缘并非彼世人，毫不吝惜自己的善良，在黑市屠杀事件结束后之后，原本犹豫不决的席缘对升级装置的事情也变得坚定不移，不管是因为席缘自身原因还是其他因素，离萝的初衷终究即将如愿以偿。
　　“谢谢”，离萝情不自禁把心里的感谢说出了口。
　　三个人在人群里相视而笑，一切尽在不言中…
　　司冰烟远远地看到了席缘地身影，迫不及待地朝她奔去，远处站成一团的三人身边出现了熟悉的身影。
　　她放慢脚步，皱起眉头猜测，“煜橙？”
　　三个人将大批量能源收在箱子里，准备离开。司冰烟停在原地目视着席缘三人和那个熟悉的人影，疑惑布满了脑海，她越发觉得突然出现的煜橙昨天的提问若有所指，不安逼迫着她难以平静，眼看煜橙已经快要消失在视线范围内，她晃过神来，在人潮追随这个陌生而熟悉的身影。
　　“姐姐？你在找老席吗？”
　　博安安从后面拍了她肩膀一下。司冰烟看了她一眼，不做任何理会，目光迅速回到在煜橙身影上，博安安忽闪着蓝色眼眸疑惑不解，却依旧沉默不语地跟在司冰烟身后。
　　司冰烟一刻也不松懈地在人群中穿梭跟随，直到跟随的身影在人烟稀少的空地里明目张胆的消失在蓝色缝隙中，原本的不安慢慢变为恐惧侵袭全身。
　　“姐姐…”
　　司冰烟忧虑的晃动脑袋，熟悉的黑影再次出现在视野范围内。
　　“跟之前在黑市工厂的黑影一模一样。”博安安确切地嘀咕着。
　　两人相视点头，然后分头准备\'围剿\'。然而两人却并不知周围的黑影不止眼前所及的那一个…
　　黑影步履轻盈地走在前面，司冰烟小心翼翼地跟在后面，他们穿过热闹的人群道路，停在学院僻静的小角落里。司冰烟谨小慎微地躲到大树后面，静静地注视着眼前可疑的身影，花园中央站着一群扣着衣帽的黑衣人，每个人都是轮廓分明，五官挺立，肌肤雪白，像极了身为神族人地模样。
　　人影背对着她，对面的站立的人是煜橙，她垂着脑袋面向身前的人影，显得很是恭敬。
　　“你的时间即将结束，准备好去见神明大人吧！”陌生人影冷漠的说。
　　锋利的刀刃从手臂划出，手柄准确地落在人影手掌，他毫不犹豫地将刀刃朝煜橙脖颈处划去。
　　暗中观察的司冰烟诧异至极，浑身颤抖。脖颈的鲜血缓缓下落，前一天鲜活的生命变做待宰羔羊，她丝毫不敢发出任何声音，捂着嘴巴静静注视。
　　几个相同的黑影蹲在煜橙尸体一旁，从已经逝去的身体里，取出各个器官。仿佛是首领的人影，微微垂了垂额头，黑影蓄势蹲在地上一动不动，司冰烟宛若囊中之物一般被黑衣人包围。
　　细微的脚步声越来越靠近…
　　背对着她的黑影伸出右手臂，熟悉的蓝色光缝迅速划开，周围的黑衣人纷纷进入。尖锐的声音仿佛嘲笑一般回荡在司冰烟周围。
　　“主神大人！你还记得这个地方吗？”“她对你们的关照还真是无微不至啊。”
　　话音刚落，司冰烟愣在原地，全身颤栗不止，这句提醒像利刃一样劈开了她的胸膛，恐惧哽咽在喉咙里，嘶哑的呼喊憋在嘴里发不出任何声音。她双眼包裹着湿润，脑海里不停回荡的名字--席缘像割破煜橙脖颈的利刃一样，一刀一刀刺入脑海。眼泪彷佛下一秒即将喷涌而出。
　　黑影彻底消失在裂缝中，连同滴落在泥土里的血液消失得无影无踪，花园里仿佛从未发生过任何事。周围一片寂静，只有冷冽的寒风刮出的\'呼呼\'声。眼前的大树，和那把座椅…仿佛烟雾即将散开一般变得越来越模糊，她只能呆若木鸡地守在原地浑身颤抖。
　　“姐姐！”背后的声音疑惑而焦虑，“我跟丢了。”
　　司冰烟再也压制不住内心的害怕与恐惧，身后的博安安是她现在唯一的依靠。她无力地转身抱起博安安，泪珠顷刻间涌出，藏在博安安胸怀里她发抽泣地说。
　　“安安，彻底结束了。”
　　博安安面色发青，一脸落寞，强忍着心痛怀抱着司冰烟。能让眼前的女人如此张皇失措、痛心疾首的只有唯独那一人--席缘。
　　哭泣的声音把一切美好毫无保留地封存起来。两人掩盖的秘密终将暴露无疑。让她始料未及的是，这个秘密暴露地竟会如此防不胜防。恐惧不仅侵蚀了司冰烟，同样让博安安掏空了博安安。
　　……
　　手环微微闪烁，右手腕微微的震动起来。
　　“席缘。”司冰烟擦干泪水，故作镇定地接通设备。
　　“你们在哪儿，可以回家了吗？”
　　司冰烟干笑着回答说，“等我，我现在和安安在一起，马上来找你…我们一起回家。”
　　通信设备里传出的声音如此轻描淡写，彷佛从未发生过一切。挂断通信后，司冰烟站在原地深呼吸平复着自己的慞惶无措。
　　她注视着面前的博安安，心中已经做出了艰难的决定。
　　“安安，我们要快。不可以再等待了。”
　　“姐姐…”博安安无可奈何地低语，似乎有话想说，但最终哽在喉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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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司冰烟和博安安之前一直留意在可以开缝的神秘人身上，这是基于彼世法则(开缝人必须是神族人，且仅在祭坛附近有效)；能够操作缝隙的人身份不明且意图不明，并且一直以来都监视在周围，还涉及到席缘，司冰烟和博安安没有退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