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并非所愿》玥辉

8、往事

　　秋去冬来，北京在下了几场秋雨，刮了几场秋风后变回了北平的模样。整个城都变的空荡荡的，生涩干冷。十一假期如约而至，秋楝的父母在放假第二天结束会议迎来了假期。
　　秋楝和家人带着姜艺宁驱车前方近郊的古北水镇度假放松，因为秋楝和她母亲的生日相近，每年十一也就成为母女二人过生日的好时节。
　　秋楝的父母自打进入的古镇之后就旁若无人的开启了二人世界，而秋楝也懒得跟他们凑热闹，就拉着姜艺宁逛起了这个摩肩接踵的地方。
　　古北水镇近几年才建起来，按着南方的水镇照猫画虎的仿建的。两人高的花布在染坊里飘扬，街上古色古香，花灯古扇一应俱全。石拱桥下南方特有的小船在掌舵人手下灵活的穿梭在河道里，常青树和一些光秃秃的树枝在天空中肆意伸张。除了十一黄金期人声鼎沸外，秋楝着实找不出什么不满意的地方。
　　姜艺宁是初中才闯入秋楝的世界里的，一呆这么多年，无人能取代她在秋楝心中的地位。虽然她们一直在不同的小学、初中和高中，但自打认识以来她发现姜艺宁在一些地方和她一模一样，简直就是上天送给她的灵魂伴侣，虽说是个女孩子有些令人遗憾。她们在对方最失意的那段时间碰到了彼此，陪伴着对方过了这么多年，成为了长期的饭友、影友和深夜相互吐槽日常的对象。虽说秋楝身边这么多年一直都有可馨的存在，可秋楝一直觉得，可馨的朋友实在是太多了，而自己若是没什么大事万万不会去打扰她的。而对于秋楝而言，长这么大遇到的大事，三个指头都能数干净了。
　　而老姜不一样。
　　其是秋楝已经对她们怎么相遇相知，到如今无话不谈的过程忘的差不多了。只知道初中有段时间秋楝连高中都不想上了，割腕离家出走什么事儿都干过。那段时间只有可馨和姜艺宁在身边陪着她，可馨在学校陪她，老姜在放学陪她。因为她们秋楝才平安的上了高中，没有沾上抽烟和酗酒，而之后的日子姜艺宁便卡在秋楝的心里出不来了。而这些年不敢和可馨可懿她们说的事情，都有姜艺宁在一旁聆听，无论话题多低级。
　　秋楝有多爱姜艺宁只有她自己知道，而她特别感谢上苍在那段时间给了她这么个特别的礼物，让她没有堕入无尽深渊，安稳长大。
　　“……你不知道，我觉得以后没人陪我采购的时候都能去询问一下那个男孩子。据他所说，他每当这个时间点都会自己待在家里，因为爹妈会一起出去遛弯儿。”
　　秋楝一边拿起了一个蓝色的钗子一边在姜艺宁那一头长发上比划着一边说。
　　“你不说那个男的女朋友是学习，亲妈是试卷嘛？”
　　“所以我觉得有点儿神奇。算了，一步一步看吧，长这么大除了你我就没让人再次成功进入我的生活了。现在的社交这么潦草，加个微信就算熟人，聊过几句就算朋友。聊崩了大不了换一个，反正也无伤大雅。讲真的这就是我讨厌现代社交的一大原因，每个人都躲在网络后面掩藏着自己真实的内心，因为怕被伤害所以可劲儿试探。真不嫌累……”
　　“哈哈哈，就是就是。”姜艺宁被我成功逗笑了，她揽着我的肩膀往店铺外走。
　　冬日的北平天高云淡，郊区空气清新，无风无尘。暖阳铺洒在大地的每一个角落，给周遭的一切上了一层金灿灿的滤镜。她们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着，佛系逛街吃东西，轻松自在。
　　“话说你们把小白就这么扔家里放心吗”
　　“怎么可能，我家主子金贵着呢。扔可馨家了，毕竟家里好几只猫的人，多一只以不算多。”
　　秋楝和姜艺宁在河边的客栈里靠着窗边坐着，安静的喝着暖茶享受着惬意的时光。秋楝望着波光粼粼的河面，渐渐出了神，小时候的事走马观花的出现在眼前。

　　玻璃杯粉身碎骨的声音从客厅传来，小秋楝蜷缩在阳台榻榻米上的大熊怀里，那是楼下哥哥送她的生日礼物。客厅父母争吵的声音仍从她捂着耳朵的指缝间溜进去。
　　“你尊重过她吗？”父亲嚷道，“公务员每个月工资就那么点儿，还完房贷再刨除开销，你还想给她请300一小时的小提琴老师……疯了……”
　　“我问你为什么不把工资卡给我了，别说别的。你心里还有没有这个家了？”
　　“给完我每个月都得负债！”
　　“我这也是为她好，你看看可馨可懿她们请的舞蹈老师，再看看爽然他妈给他报的奥数班，孙正的课外班都没停过，啧啧啧怪不得人家那么有出息，我想让她以后也有出息怎么了！……”
　　“……”
　　为什么他们老是争吵？为什么他们总因为我争吵？秋楝绝望的想着，抱着收音机在大熊的怀里蜷缩着瑟瑟发抖。打开收音机，节奏感很强的欧美音乐将门外破碎的声音遮盖住一点，秋楝放在耳边，闭上眼睛。
　　耳边只有收音机的声音，那时秋楝听不懂收音机里唱的是什么，只是觉得听着欢快的节奏，心情会莫名轻快些许，那个全是欧美音乐的调频陪伴了秋楝的整个少女时代。
　　客厅隐隐约约传来一阵东西与木地板撞击的声音，中间还夹杂着母亲撕心裂肺的尖叫声。
　　贫穷夫妻百事哀。
　　随着父亲摔门而出的巨大声响，一切归于平静。
　　上小学后，没有间断过的争吵。秋楝其实那时本该习以为常了。

　　护栏突然发出一声巨响，秋楝匆匆跑到窗户旁将窗外的白小黑接了进来。白小黑是楼下哥哥家的猫咪，当时她的屋子里还没有电话，白小黑便成了秋楝和哥哥的送信员。房子隔音效果不是很好，家丑不可外扬在院子里的可能性为零。
　　小白脖子上系着一条小绳，绳上挂着一个小纸条。取下打开，娟秀的字迹静静地躺在白纸上：小秋楝不要总是撑着好吗，哥哥和小白都陪着你呢。
　　关掉收音机，望着怀里蹲着的小白，鼻子酸酸的。
　　每次都有你陪着呢。真好。
　　她那时不知道，楼下的哥哥每次听见楼上的争吵时有多手足无措和心疼那个小姑娘。

　　一室静谧，客厅里的哭泣声渐渐停止，随后传来收拾的声音，秋楝拍了拍小白的头，指了指她的被窝后，开门走了出去。望着乱糟糟的客厅和满地的玻璃碴子，母亲跪在地上衣衫散乱的捡着地上的碎碴子，看到秋楝后眸子里满是愧疚和悲伤。急忙将额前的碎发掖在耳后，埋头收拾着一片残局。
　　“要不是因为有你，我俩早就离婚了。”
　　那你们离啊。秋楝心中有一个声音吼道，每次都是这句话，前几次我还会当真，哭着求你们不要离婚，爸爸妈妈一个都不要少，我还深深地怀疑过，正是我的出生带给了他们这么些年日复一日的痛苦。可日子久了，结婚证安然无恙的放在小抽屉里，我便不以为然了。反正都是假的。
　　那时秋楝以为只有她的父母会这样，只有她的家里面没有温度。
　　“宝贝一定要好好学习才对得起妈妈在你身上下的这么多功夫。”
　　母亲的声音虽小，但清晰有力，一次一次用相同的话语敲打在小秋楝的心上。
　　“如果爸爸妈妈离婚了，宝贝要跟谁呢？”
　　“一定要跟妈妈啊，你看三单元露露爸爸妈妈离婚后，露露跟爸爸和继母生活，连大学都没考上啧啧啧……秋楝可是个能成大器的小姑娘。”
　　“楝楝一定要争气啊。”
　　秋楝静静地蹲在母亲身边耷拉着脑袋听着她自言自语，只觉得房间突然变小了起来，压的人喘不过气。
　　灰暗的房间，散落的物品，悲伤的空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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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其实我刚来这儿，有很多事情不是很懂啊~有什么问题大家一定要和我说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