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并非所愿》玥辉

9、往事（2）

　　我的出生是不是一种错误呢？为什么以前相敬如宾的父母在遇到我的问题的时候都会起冲突？我已经努力了，为什么母亲总是不满意？为什么……
　　每次他们吵完，小秋楝都会静静地陪着她的母亲，听着她一遍一遍讲这些年一个人在家带小秋楝的艰辛。虽然她的母亲不曾向她讨要什么，只是简简单单的要求秋楝好好努力，不要辜负她。可那些话语却像千斤顶一样压在小秋楝年幼的心上。
　　随着他们争吵愈加频繁，秋楝练琴的时间越来越多，快乐的时光仿佛在上小学那一天戛然而止，留在了模糊的记忆里。
　　秋楝那时慢慢变得沉默了起来，一个人沉浸幽蓝色的世界里，静谧、孤独。

　　之后发生了一些事情，秋楝离开了熟悉的小院儿和朝夕相处的人们。直到小学毕业后才又回到了小院儿，却发现早已时过境迁。那时的北京作为一座快速发展的都市，家家的经济水平都快速提高，手里的闲钱都不约而同选择了置办房产，毕竟是个稳赚不赔的买卖。都用闲钱在三环外又买了间带电梯的新房，家家似乎都不约而同的选择了住新房，将二环里的老平板房以高价租出去。
　　因而当小秋楝满心欢喜的挨家挨户敲门儿时，迎来的却是一张张陌生且诧异的面孔。
　　一瞬间所有珍视的东西，化为泡影，好似不曾存在过。
　　那天秋楝茫然的在楼下的杨树荫下坐了很久，身旁的老大爷们仍光着膀子在那里下棋，只是那些老大爷里没几个认识的了。落子声和交谈声在秋楝的耳边回荡，身边的一切那么熟悉又那么陌生，心里空荡荡的。
　　“小秋楝？”
　　温柔且有磁性的嗓音从秋楝的身旁传来，摊转头，看见了那熟悉且儒雅的身影一如既往地迈着四平八稳的步子，穿过唠嗑儿的老大爷们，似乎周围的喧嚣都与他毫不相干。
　　楼下的大哥哥啊，原来他一直都在。
　　那个常年穿白衬衫的男孩子如今穿着一个黑色帽衫，身旁的山地车把上挂着一个篮球，斜挎包儿慵懒的搭在身上。夏日的骄阳打在他自信且温柔地笑容上，有些耀眼。
　　小秋楝笑着蹦起来，跑到他面前，甜甜的叫着哥哥。
　　“小秋楝都长这么大啦，你刚出生来咱们院我抱你的时候，才那么小一只……”哥哥一边摸着我的头比划一边笑着说，“搬回来啦？”
　　秋楝点点头，白色帆布鞋在地上画着圈儿，小心翼翼的问他：
　　“哥哥白小黑还记得我吗？”
　　“它肯定都想死你了。走，到哥哥家玩儿去。”
　　望着有些破旧的老楼，熟悉的感觉渐渐回到心中，秋楝笑着小跑两步和哥哥并肩走着，讲述着她这几年的生活。
　　进门儿是同秋楝家一模一样的格局，白小黑迎了过来，在她的脚脖子旁绕来绕去，一遍一遍的叫着。秋楝连忙蹲下抱起它笑着给它顺着毛儿，看着它一脸满意的小模样儿，心里暖洋洋的。
　　它还记得我耶。秋楝开心的想着，抱着它转了个圈儿。
　　“小秋楝帮哥哥养几年小白好不好呀”
　　“好呀！”脱口而出的回答。
　　秋楝抬眼望着端着两盒冰淇淋从厨房出来的哥哥，星光熠熠，她笑得更灿烂了。哥哥竟然还记得小秋楝最喜欢冰淇淋了。
　　“那小白就给你喽，要照顾好他呀。”
　　秋楝使劲点头，满是疑问的问道：
　　“哥哥是不想要小白了吗？”
　　“不是，哥哥今年大二了，年底就要去美国留学喽，就照顾不了小白喽。”
　　哦？哥哥也要走了吗。秋楝的笑容渐渐凝固，直勾勾的看进哥哥的眼睛。
　　“那哥哥还会来吗？”
　　“回来呀，小傻瓜。”
　　“那我们拉钩。”
　　叶子超看着小秋楝固执有坚定的眼神，笑得更深了，一脸无可奈何的和她拉了勾。阳光透过窗户打在屋子里，小白蹭着秋楝的脚踝，她抱起它。透过它碧蓝的眸子秋楝看到了自己明艳灿烂的笑颜。那天他们一起吃了冰淇淋，并一起将小白的窝在秋楝家布置好。
　　眼睛里有星辰瀚海的少年会在小秋楝悲伤的时候静静地陪着我，会在母亲逼她的时候告诉她母亲不要给她那么大压力，希望她开开心心的。小秋楝经常在想如果她有一个像他这样的哥哥该多好呀，能陪她长大。
　　从那时起，每一个从我生命中路过的人离开时秋楝都会认认真真的笑着道别。无论会不会再次相见，无论多年后他们会不会记起她。
　　秋楝只希望，她再次回忆的时候，没有遗憾，无愧于心。
　　人要慢慢学会离别，这是生活教给他们的第一节课。
　　那天小秋楝坐在院子里的石凳上望着天空。瞧瞧这白云聚了又散，散了又聚，人生离合，亦复如斯。她又回到了熟悉的地方，除了小白，她一无所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