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师宠妻日常》蝶香香

12、012

　　“可陛下就一定能像先帝那样？”秦怀的语气软了些许。

　　这点，景妤也不敢保证，但以她认识的那个弟弟景璁，应该不会太坏就是了。她道：“正所谓三岁定八十。康王这辈子怕是改不了了，但陛下还小，只要有人用心辅佐，从旁教导，我相信至少应该是可塑的。父亲可愿试上一试？相信朝中有人与您一样，也是保皇一派，您可以与这些人一起努力。”

　　“那我也不能全信了莫北辰。谁知道他今儿那些话不是忽悠我？我问起宫变当晚究竟发生了什么，他态度坚决，一个字都不肯吐露。只说内情关乎先帝声誉，恕他不能相告。有什么事是不能昭告天下的？着实令人不解。”

　　听到这些，景妤总算松了口气，至少眼前这人应该不会再答应与康王合作了。其实多一个人看着莫家，也并非不是好事，谁知道他们眼下没有野心，将来不会改变呢？她并不想打破这个局面，治国如同铸鼎，三足鼎立才是最牢固的。

　　说起宫变，景妤似乎知道那么一点点，却又压根儿不信自己听到的，看到的。她知道，这是保皇派与莫家派系之间的症结所在，若能解开这个结，兴许局面就大不一样了。可莫家在遮掩什么？有什么事关乎父皇声誉？若对他们有利，为何一定要将秘密死死攥在手里？她对此也疑问很深，“如今莫家对外如何解释宫变当日的情形？”

　　“众说纷纭。他们咬着一个字都不肯透漏，唯一知道的便是敬王反了。不仅即将登基的太子殿下被其所杀，就连……除了陛下逃过一劫，先帝血脉无一幸免。这哪里是反？简直就是丧心病狂的灭门！得多大的仇恨？可敬王……他像是那样的人吗？”秦怀一拳打在身侧的案桌上，震得上面的笔墨纸砚都随之一颤。

　　景妤没说话，五哥反了？这可能吗？为何与她的记忆大相径庭？若五哥想要继任大统，为何这些年，他都如闲云野鹤一般，丝毫不问政事？他喜欢游山玩水，每回回来还给他们都带上许多礼物，各宫人人有份，他给他们讲宫外的趣事，他的足迹几乎遍布了大燕的每个角落。景妤也是那时候开始憧憬宫外的山山水水。就连父皇都拿他没办法，总是笑说也只有他才这么野。

　　她不信。无论如何也不相信，反而更信自己记忆中的所见所闻。那日宫变，一开始是说二哥谋害了父皇，可二哥已经是太子了呀！莫非这一切都是精心布好的一个局？那布局之人又是谁？莫家？可若如此，他们何必留下景璁？就因为他年幼，容易操控？还是说另有其人？但为何不肯透露此人的所作所为？景妤很乱，乱得自己也理不出头绪。

　　“要想知道实情其实也不难。”秦怀摸着下巴上的美髯，若有所思道：“恐怕一阵还真得靠你。”

　　景妤直到用午膳才明白为何得靠自己，菜尚未上齐，秦嘉元便亲手抱来一坛子酒，耀武扬威地在楷模面前夸赞道：“姐夫，方才您与我聊起漠北的葡萄美酒，我今儿也给您献个宝。之前打水贼时，我在他们船上缴获了不少美酒。可都是舶来之物，外面买不到，烈得很。你敢不敢饮？”

　　景妤正欲阻止，便听身旁这人有恃无恐道：“有何不敢？”

　　嘿！这两人才半日不到就一拍即合了？景妤转头看他一眼，余光瞥见他身后的风兮就什么都明白了。人家显然有备而来，秦怀的如意算盘恐怕棋差一招。

　　席间众人推杯换盏，翁婿之间气氛也好了不少。秦家父子上阵，轮着番儿的来，莫北辰单枪匹马，却似乎全没当回事，照单全收，来者不拒。就连袁氏瞅着机会敬他的一杯酒，他也不看她一眼便饮了。压根儿不是别人在灌醉他，反倒像他自己想把自己饮醉。

　　景妤还是第一次见莫北辰这样豪放地饮酒，隐约看到当年漠北战场之上那意气风发，心比天高的少年。心下难免有些感触，见他又饮了好几杯，安安静静地往他碗里夹了一筷子菜。

　　谁知秦嘉元喝得高了，拿起筷子也给阿姐夹了一筷子肘子肉，笑道：“阿姐，这可是你最喜欢的，知道你今日归宁，父亲和我亲自叮嘱伙房替你准备的。你怎么一口没吃？”

　　景妤正欲往外丢，听了这话哪还丢得出去？倒是莫北辰将她夹的菜不动声色地挑到了手边的小碟中，看样子是不打算领她的情。

　　景妤夹着肥腻的肘子肉，丢也不是，吃也不是。最后硬着头皮喂进嘴里，忍着从胃里泛出的恶心，连嚼都没嚼，甚至味都没品出便一口咽下去。却生生卡在胸口处，忙让小芸端来一杯茶，一口饮下才透过气来。

　　喘了几口大气，便察觉一桌子人都望着她，尤其是身边，似有一道寒芒要将她剥皮拆骨一般。她心虚，不敢往他那处看，近似强词夺理地解释道：“太久没吃了。心急了些。”

　　秦怀夫妇与秦嘉琴均信了，毕竟养伤之时景妤的饭菜一直很是清淡，三人又恢复一贯的常态，秦嘉琴甚至还偷偷瘪了下嘴。

　　秦嘉元也没多想，只道阿姐是真嘴馋，又夹了一筷子放进她碗中道：“阿姐，你慢点，还有一大半呢！”

　　景妤真想拿筷子戳死他，未免碗里再多一块连皮带膘的大肥肉，夹起碗里的肘子肉道：“我倒是想吃，不过最近胖了不少，还是少吃点好。”

　　“那你像从前那样早早起身舞剑呀！反正你身上……哎哟！父亲……”秦嘉元捂住嘴，将差点儿出口的话又咽了回去。

　　景妤只觉身侧那道寒芒更凌冽了些。他这样看她作甚？莫不是看出什么端倪来了？原来秦嘉月起身都很早？

　　莫北辰饮了不少酒，此时只是强作镇定，他撇开了身边这人的无事献殷勤。却被她吃肘子肉的模样困住，那人也不喜欢吃肥腻的东西，每回被逼也是这样如出一辙，生不如死的样子。

　　记得有回被留在姑婆宫里用膳，先帝嫌那人不长肉，硬是夹了块红烧肉丨逼她吃下，还板着脸说，这是御赐之物，不许丢。她也如眼下这般生生吞下，随后让人端来了一盏茶漱口。就连动作都一模一样。

　　莫北辰晕乎乎分不清眼前之人是谁，却已全然听不见四周说话的声音。忽弯起嘴角一笑，想起那人瘦巴巴、又不可一世的样子轻声叫道：“小猴儿。”

　　是你回来了吗？

　　声音温柔得让坐在他身边的景妤背脊一僵，他这是在叫谁？是姓还是名？

　　立于他身后的风兮见状，立马道：“公子醉了。属下这就带他去客房。还劳引路。”

　　只怕有人又见了什么似曾相识的一幕，放松了心神，勉强压制的醉意上了头。

　　秦怀忙冲景妤打眼色。

　　不待她反应，风兮便如他主子一般冷冰冰道：“下人足矣。夫人归宁应多陪父母。”

　　摆明了不让任何人接近醉酒的莫北辰。

　　一时间就连秦怀也没了主意，总不能硬来吧！否则一切就太明显了。

　　景妤早就猜到有这一出，倒没抱什么希望，转头叫了小芸。手腕便被身旁这人捉住，只听他醉醺醺道：“陪我。”

　　她转回头看到他满眼恳求，目光灼灼。她又看了看风兮，风兮正盯着他俩连在一起的手，不知什么事让他琢磨了许久，还是强硬地伸手去拖莫北辰的手臂。

　　后者猛地一掀，风兮被他搡退几步，定住便听他道：“滚开。”

　　说完他又死死捉住景妤的手腕不放，就好似怕她跑了一样。

　　景妤猜想风兮此时定然十分崩溃，他深吸一口气道：“既如此，劳驾夫人。”

　　呵！谁能想到这出？景妤都觉得是父皇在天有灵安排好的。就是想借莫北辰的口告诉她真相。

　　那她唯有却之不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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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从饭厅到客房，莫北辰一路不肯松手，不仅如此，甚至目光呆滞地拧头，眼巴巴看着景妤，模样极为可怜。

　　路过几名下人，见到他们异样的目光，景妤试着抽过几次手，但都被人攥得更紧。

　　“不许离开我。”最后一次，莫北辰真生气了，霸道得很，将她手臂抱进怀中，跟宝贝似的。

　　想起陈氏之前说过的话，景妤觉着他定是将她当了心里暗暗喜欢的那位女子，但想着或许就快知道真相，忍了。瘪了瘪嘴，心想果然还是母亲了解儿子，莫北辰确实很痴情，不过对象就不知是谁了。

　　她弯腰走得有点儿累，哄他道：“莫北辰，你这样我很累。我不离开你，但你可不可以让我好好走路？”

　　他似乎很吃力地想了想，终于放开了，但依旧牵着她的手。走上几步后，又兴高采烈地甩了甩，跟个三岁小孩一般。

　　景妤白眼一翻，再忍。不过这一幕倒是勾起了她一些已经模糊的记忆，那时她还很小，他也没后来那般难相处。他总爱牵着她的手逗她玩，时不时也会来上这么两下。只是这些美好的记忆，都在那次意外之后被他生生掐断。

　　进了客房，景妤就犯愁了，风兮将莫北辰放到床上便双手抱胸站在一旁，看样子没打算离开。她也不好刻意赶人。

　　可她的手仍在莫北辰手中，也不可能此时走开，气氛着实尴尬。

　　“小猴儿，过来。北辰哥哥给你当树爬。”莫北辰一沾床就闭了眼，看样子喝得太过，怕是很快会睡着。迷迷糊糊竟醉醺醺又慢吞吞说起了胡话。

　　景妤与风兮你看着我，我看着你，忽的手腕一紧，扑到莫北辰胸口上。这一扑力道不小，他却连眉头都没皱一下，竟还跟孩子似的抿着嘴角笑。

　　她瞬间瞪大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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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加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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