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竞天记》常怀山

213、第213章

　　喀..嚓…”铺满林间小径的落叶在元勍慢步走过时发出了细微的碎裂声，林间偶有一股山风吹拂而过，卷着地上的落叶纷飞而过，像是在她的面前下了一场落叶雨。
　　猛烈的日光照射在林荫遮掩不到的地方，炽热的阳光将花草晒得丧失了活力，洞悉兽探听心声的力量在她得到魔之力后削弱了大半，此时山林间极静，没有人谈话声，她亦听不到任何生灵的心声。
　　南吕与墨泉正在启明堂中等着她，她一想起南吕恭敬温顺的模样就不免在心中猜测南蛮的局势。
　　已知如今的南蛮是执掌济生堂的鬼师离宋与南蛮王豪徵的争斗，离宋拥有人族、妖族平民与一部分兽人的拥戴，豪徵则是大部分兽人、部分妖族的拥戴及有人族奴隶可用。
　　宗易的介入令二者的暗潮涌动演变成了内乱，宗易是济生堂的神明，若没有宗易的答应离宋怎敢公然与豪徵为敌。
　　林钟的死很是蹊跷，需要金虎族力量的豪徵是不会轻易弃掉他的长子，因林钟是豪徵用于制衡金虎族的质子，林钟早亡对豪徵毫无益处，她得出的结论是南吕趁着大战趁乱派人杀死林钟坏了豪徵的大计，豪徵在林钟死后将象征王室正统的通天葫芦赐予南吕不是默许他将成为南蛮王储而是在警告他，只怪这聪明反被聪明误的小子自以为自己做的事天衣无缝。她掌握的信息极有限，不知道豪徵的情况如何亦不知道豪徵流落在外的另一位王子，凤鸣城城主夷则如今是何身份。
　　以宗易而言他可以任何时候以任何方式杀死豪徵却偏偏这样大动干戈，除却他需要源源不断的亡灵外一定还有着什么样的理由令他无法自现身，身为南蛮的神衹，他只需动动嘴南蛮的各族都会听命于他，济生堂亦无需调动力量与豪徵率领的兽人交战。
　　宗易在得到她的妖血后复活，她的力量在其的计算下提升，连同她前世封印的记忆都被解封了一部分，她是在宗易的安排下走到今日，南吕入鼎山学艺在往后的每一步她都按照宗易的计划在行事，正冥想着见她察觉到两股不同的气息分别自东南与正北朝着自己走来，是姜翟、少辛和剑灵。
　　自正北而来的姜翟和少辛走得较慢，二人像是在散步，自东南而来的剑灵脚步极快，她对精神力的分辨不强，猜测不出来者是卓野还是靳纥，竟水剑冢的剑灵们只有他二人会到鼎山来寻她。
　　她站在原地稍等了片刻卓野便已至眼前，她在卓野拔剑相向的瞬间抬起右手，将妖力凝聚于掌心以妖力形成一道防护，象征着灵剑天鹿的青色焰火在自卓野的剑尖直击向她的掌心。因怕击伤卓野，她扭动着手掌将蕴藏着魔之力的蓝色妖力变成一条长鞭，只轻轻冲着卓野一抽打，卓野便被击退一二丈远，如今的他根本不是她的对手。
　　她看着卓野被击退后勉强站定，卓野的状态都极佳，应是恢复了七八成，在苍茫城消耗的力量在回到剑身后得到了补充，她看着他略有些疑惑地收起了剑，她亦将妖力收回。
　　卓野的突袭是在试探她的力量，他在蛇鹫国流火之前离开了南蛮，回到竟水剑冢查看有异动的法阵，她在南蛮、常世的种种遭遇想必他还不清楚。
　　“元勍..你入魔了！”卓野在收好佩剑后颇为惊讶地上下打量了元勍一番，此时他的情绪已回落，他的话中讶异与同情皆有之，在见她施展的妖力中显露魔气时他的神情更为震惊。
　　“是的，离岸崖的魔潮中出现了一只大天魔，他和陆虎联手在离岸崖中设了八方镜阵，我为了自保不得这样做”元勍正声解释道，因离岸崖魔沼的缘故，卓野对魔族有着相当的抵触情绪。
　　她入魔不只是为获得强大的魔之力更是为自保，她需要卓野知道她是不得已而为之，毕竟她们勉强也算得上是朋友，她入魔了，成为了往日人们最忌惮的魔族。
　　“看来真如浑云所言，你是凶兽而非传闻中神兽、瑞兽，你血脉中的凶煞之气在力量提升的同时跟着加强”卓野直视着元勍的脸正声说出了这番他认为元勍应该知道的事，洞悉兽并非是神兽。
　　在陆虎提及洞悉兽真正的身份时她就有意料往后会有人不断地提醒她，她的真实身份。
　　三迭川的高人曾为她指点过迷津，她记得高人说洞悉兽可为神兽亦可为凶兽，而每一世的洞悉兽都无法断绝尘尽数早亡，她信命却也但不尽信，她不信仙族的星辰命簿真能将世间的每一种生灵的命运都掌握在其中，总有异数。
　　“咻”的一声利器划破空气的声音传来，她看着一把利剑已飞向卓野，她看着卓野用剑鞘挡开之时姜翟和少辛二人配合着一人在前一人在后，逼得卓野不得不拔剑自卫。
　　身经百战的卓野与全盛时期的倏忽族姜翟，她们二人旗鼓相当，其中的变数是少辛，少辛虽弱但已能够发挥出三四成蛇鹫族妖丹对她提升的妖力，卓野在三个回合后渐落下风。元勍没有出手干预，她二人对卓野没有杀心，她也难得见卓野被人打得节节败退。
　　“卓先生，我们敬你往日是元勍的友人，适才的冒犯之言只当我们不曾听过，他日再如此失礼休怪我们对你不客气！”姜翟右手的短剑击落卓野手中的剑时她语气很不友善地警告着卓野，她和少辛是在为元勍教训卓野。
　　“是卓某失言，还请姜姑娘、少辛高抬贵手”卓野好声好气地认输道，他看了元勍一眼，她耸了一下肩膀，以表示她对姜翟和少辛的行为并不知情，她没有安排她们这样做。
　　“好”姜翟在得到她想要的答复后冲少辛使了个眼色，二人收起自己的武器。
　　“少辛、姜翟卓野说得不错，我确实是凶兽！你还记得吗？你们拜我为师后我带你们到竟水剑冢取剑，在剑冢我叮嘱你们选定了佩剑就不要松手，上一个在剑冢挑挑拣拣的家伙被剑灵们赶出了剑冢，我是唯一一个两次入剑冢挑选佩剑的人，剑冢中除却七杀、问脩和已封剑的天鹿外纾郁、寂风、青夭三把上古凶剑，勾星还有其他的灵剑都愿认我为主皆因他们察觉到我血脉中的凶煞之气，我与云歌离成年还有一段时间却拥有与自身年纪不匹配的力量，除却本就拥有的洞悉兽的力量外烈焰古城地火中我们也获得许多不同妖族的妖丹以增强自身的妖力，我们救人也杀人，只是比起云歌我杀得更多，救得更少，夜罗刹册封我为元成少君亦是因此” 在少辛得意洋洋正打算向元勍邀功时她沉声向姜翟和少辛解释着她凶兽的真实身份，上古凶剑都承认的力量，她确实极具煞气，比起神兽确实更像凶兽。
　　话音落下，少辛和姜翟都有些拘谨地看向元勍，姜翟似乎还不知道她是凶兽，二人都有些讶异。
　　“ 诸位！凶兽并非是贬义，元勍你也不必如此菲薄！地火形成的火海吞噬着所到之处的所有生灵，凡是亲眼目睹过地火的妖魔们都不愿再回想当时的情形可见地火有多凶残，那些神志因受地火影侵噬神识的妖魔，你不下手杀了它们，它们只会残杀其他的生灵，杀与救都不简单！我只是觉得你的力量增长得太过惊人，或许你应该离云歌远一点” 卓野此时出声解释着自己口中所言的凶兽的解释，卓野从未看轻元勍，她当然清楚他没有这个意思，只是他一直对云歌存有敌意，她不明白是为何。
　　“何故？”元勍沉声问道，她只见卓野瞥了一眼姜翟，似乎他对姜翟有些在意。
　　“也许是我多虑，她的出身与你的经历都太离奇，水能载舟亦能覆舟，你应当明白妖力既能存亦能取的道理”卓野没有顾忌他的眼前此刻站着少辛和姜翟二人，他平静地给出了元勍想要的答案，他这么一提她便想起了卓野在弥苋山中安排蛇鹫族偷袭她们以逼迫云歌动用她本不想妄动的洞悉兽的妖力。
　　蛇鹫族在蛇鹫国流火事件中捉了叶长庚和少辛引她们去紫棠洞见宗易一事她不知道卓野是否知晓，单单想起此事她对卓野心中也存了疑，因此她暂时不打算告诉卓野蛇鹫族灭的消息。
　　“这样的话往后不必再说了，我与云歌结为道侣福祸相依，对了！你知道靳纥的下落吗？”元勍态度强硬地表明了自己的心迹后询问着靳纥的下落，按理这家伙应该也在剑冢才是，她昨夜与叶长庚交手，在那样危急的情况下靳纥都没有现身，她想到的是靳纥或许是在剑冢疗伤。
　　竟水剑冢的死戾之气与剑气能够令身为凶剑剑灵的靳纥得到治愈，想来他也只有剑冢可去。
　　“靳纥？他前些日子回到了剑冢，受了极重到伤，我此番前来便是受他所托来告知你”卓野在听闻元勍问起靳纥的状况稍有停顿，思虑过后才告诉元勍靳纥的状况。
　　“ 既是如此便好，南蛮的瑞山君南吕此时正在启明堂等我，你们若是无事亦可随我前往”元勍得到靳纥的下落后温声询问着他们是否愿意随自己前往启明堂。卓野身为巨鹿剑灵，少辛是她的徒弟，姜翟是她的挚友，三人和南吕都算得上相熟，随她前往启明堂并无不妥。
　　“我和姜姐姐要去”少辛拽了拽站在她右手边的姜翟的手臂，她先一步出声表明自己的意向，姜翟见元勍的目光落在自己的身上，略有些为难地点了点头。
　　“那便一起吧”元勍看向卓野时他亦点了点头，她先行一步，卓野走在她身后，少辛和姜翟亦步亦趋地跟在卓野的身后，他们四人一齐朝着启明堂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