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军团禁止恋爱[星际]》九尧倬

57、第五十七章

　　枪口顶着额头。
　　这个姿势持续了大概有几分钟后，季家书的手最终松开。

　　“砰”得一声他扔开枪，把我从地上拽起来。
　　我沉默地看着他给我擦去脸上的血迹和雨水。

　　“他娘的Fuck...”
　　我骂出声。
　　“那个冰穴到底是什么鬼东西，这一切...”

　　我低下头，想要把地上的高学历拉起来，但他甩开我的手，自己挣扎着站起来。
　　“这要是你的羊，你不早说...”

　　高学历的别硬一瘸一拐地消失在雨幕中。

　　我转过头，看向季家书。
　　“指挥员，你说说...这些到底都他娘的是些什么情况啊？”

　　季家书沉默地抬头看向天，仿若在感应着什么。
　　我也学着他的样子往天上看，什么都没看得到，只能感觉到雨水砸得眼皮子疼。

　　“先回去。”

　　我带着满身的雨气回到帐篷，一边换衣服，一边在脑子里试图捋平思路。
　　结果越捋越乱，就跟玉米的须子一样，一根一根地缠绕在一起，看不出个所以然来。

　　帐篷里地抽水机自动弹开，空气中逐渐有了些干燥温暖。
　　我拉着个凳子坐到季家书跟前，盯着他等待一个答案。
　　“指挥员，你是不是知道些什么...”

　　季家书坐在书桌前，眼睛从书上抽离，弯下腰拿出医药箱。
　　“你把衣服解开，我帮你包扎。”

　　闻言我下意识地就开始执行他的话语，把扣子解开。
　　胳膊和脖子上都有淤青和血迹，最姹紫嫣红的位置是脸部，果然高学历也没下轻手。

　　酒精的味道弥漫开，火辣辣的。
　　季家书一边垂眼帮我包扎，一边开口。
　　“刚刚，对不起。”

　　我愣了一秒。
　　“啊...你是说拿枪指着我额头的事情？我知道那不是你本意，我刚刚...竟然也是控制不住自己的身体，就像...就像身后有一股力量推动着往该有的轨迹行进，对了，指挥员，看你刚刚那样子，你是不是知道些什么？”

　　“我...”
　　季家书拿着棉签擦我的脸。
　　“有一件事没有告诉你。”

　　我以为棉签会很用力，但没想到季家书的气力竟然出乎意料地轻。
　　我咧开嘴。
　　“指挥员，你就告诉我吧，我又不会被吓到，眼前这些情况已经够我喝上几壶的了，还能有什么能震住我。”

　　“你还记得前几天你问我时间的事吗？”

　　“啊...记得！你是说在牢里，当时我问你几点来着...”

　　“当时我告诉你是傍晚五点三十六。”
　　季家书冰凉的视线落在我的脸上。
　　“但是我没告诉你我察觉到的日期。”

　　“什么...日期？”

　　“日期倒流了整整三个月，回到我还没有遇到你们的时间。”

　　这句话落下后，帐篷陷入长久的沉默。
　　我抬起头，直勾勾地盯着季家书，思绪被挤压到喉咙眼儿，但是支支吾吾说不出半个字来。

　　“时间...”
　　我哆嗦着嘴，突然觉得脸上的酒精变得尤其呛人。
　　“时间....”

　　我没说出个完整的话来，万千思绪如潮水般没有规律地扑朔。
　　我们不仅来到了另一个地球，我们还回到了过去。

　　怪不得...刚刚所有发生的都是过去的事情。
　　怪不得他们还活着。

　　我开口，这一次带上了笃定。
　　“我们被投影了，而且是被投影到平行的过去。”

　　季家书点头。
　　“是。”

　　“那个冰晶的缝隙，既让我们来到了平行的六八，又让我们回到了平行的过去...那么...”
　　我的嗓子突然如同被卡哽咽住。
　　“我们是不是可以改变过去？”

　　内心膨胀起一个前所未有的念头。
　　“一切都还是刚开始的模样，阴谋论机甲迷都活着，大家都还活着...这是不是意味着，在二二二上，所有人都还活着？”

　　“也许。”

　　“但是...为什么上次我听那群山民讨论，他们都知道冰晶被砸出一个缝隙，还说很有可能会停战，这明明不是曾经发生的事情。”

　　季家书拿起绷带。
　　“冰晶被砸出缝隙是不可逆的，你可以把时间想象成一个折叠，以缝隙为折线，我们被折叠到了过去。”

　　我听得稀里糊涂，只能感觉到胳膊上的绷带绕了一圈又一圈。
　　“反正无论如何，只要我们确保这群人活着，二二二的那群弟兄们便会一直活下去。”

　　“现在看来，确实是如此。”
　　季家书用剪刀剪开绷带的边缘。
　　“但从刚刚的事看来，事情的轨迹很难改变。”

　　“是啊，他娘的...”
　　我低头看着缠着绷带的手。
　　“我根本控制不住自己的手。”

　　这个世界，到底是怎么运行的。
　　折叠是怎么一个折叠法，平行又是怎么平行的....

　　他娘的...

　　“先试试吧...”
　　我抬起头，坚定地看向季家书。
　　“只要能救回他们，无论发生什么事，我都要试试，既然我们已经经历过这些事情，就一定能找出改变轨迹的办法。”

　　我揣紧自己的枪，和季家书对视。
　　他看着我，慢慢地点头。

　　我实在想不通季家书口中的轨迹到底是什么意思。
　　羊确实是死了，我和高学历也确实打架了，但这仅仅只是两个事情。

　　所有的事并不完全相同，就比如说我和每个人说得话不再相同，我对待他们的态度也不尽相同。
　　我琢磨了几天，得出一个结论。

　　所谓轨迹相同，并不是说所有的事情都相同，而是大致的方向相同。
　　就像在纸上画直线一样，只要定下几个点，就能画出方向一致的线条，而并不要画出所有的点。

　　我把这件事跟其他六个人说了，他们一个个瞋目结舌，重复着只要钱的口头禅。
　　“他娘的，活久了果然什么事都能遇到。”

　　遇到是遇到了，但完全找不到规律和解决的方法。
　　我们永远不知道，下一刻中有哪些事情会再次重叠。

　　就比如现在，我坐在小板凳上，和其他人一样认真地看着季家书在白板上讲机甲。
　　虽然我屁都听不懂，但是我坐得比所有人都端正，看不懂字我就看图。

　　看了半天，我还是觉得这些机甲就是拖拉机的各种变形。

　　不管听不听得懂，我可以派胸膛保证，整个场地里绝对我的态度最端正，就连机甲迷都没有我坐得笔直。
　　但是事情就是不按照人的预想走。

　　讲到中途，季家书突然看向我。
　　他看着我，其他人便也看着我。

　　我皱起眉毛，疑惑地扫视他们。
　　“怎么了，看猴儿呢？”

　　季家书站起身，拎着我的肩头让我蹲到他身旁。
　　“林不罢，扰乱课堂纪律。”

　　我一脸懵，上一秒明明我还在认真看白板，下一秒我就被罚蹲。
　　季家书的枪指在我的太阳穴，表情却波澜不动，继续平静地讲着白板上的机甲。

　　我小心翼翼地蹲着，这他娘的...比窦娥还冤啊。
　　枪口指着我太阳穴的位置和曾经季家书指着的位置一模一样，左太阳穴跳得发疼。

　　我委屈地打了个喷嚏，要是六月飞雪，那雪一定是给我下的。
　　我抬起头，发现台子下的那六个人盯着我笑，尤其是只要钱，笑得牙缝儿都露出来了。

　　他们都是知情人，也知道我为什么会如此倒霉。

　　我蹲得腿麻，被嘲笑也就算了，我他娘的好像还听到了季家书的低笑。
　　我转过头，果然发现季家书微微往上翘的嘴角。

　　他娘的...合着被枪口指着的不是他。
　　我再次用力地打了个喷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