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军团禁止恋爱[星际]》九尧倬

56、第五十六章

　　一晚上我都没睡，睁着个眼睛看着茫茫夜色。
　　听着外面好像要淹没整个世界的雨声，闻着逐渐变得浓郁的羊肉味。

　　雨到了早上就停了，我把自己骨骼发酸的手从季家书的手里抽出来，抽了抽鼻子往外走。
　　只要钱已经醒了，蹲在帐篷外抽烟。

　　我蹲到他身旁。
　　“还有烟吗？”

　　“没了。”
　　只要钱说完后用眼睛瞟我。
　　“算了，看在你羊又被宰了的份上，老子就赏你一根。”

　　他从衣服里掏出一根皱巴巴的烟塞到我手上。

　　我接过烟，用打火机点燃。
　　“不是我的羊，就算是林不罢的，也不是我这个林不罢。”

　　“啧。”
　　只要钱吐出一口烟。
　　“要真不算你的羊，那我能不能去尝几口。”

　　我低着头掸烟灰。
　　“之前真是我的羊，也没见你少吃一口肉，怎么，打了一场仗，精神还升华上了？”

　　“屁。”
　　只要钱站起来，拍着屁股上的灰。

　　非洲老头儿走过来，哑着嗓子。
　　“那羊肉汤火候不好，太腥了，也没点儿黄菜叶子煮着，汤都是糊着。”

　　“你有得吃就不错了。”
　　只要钱一边拍非洲老头的背，一边用眼睛瞟我。

　　“行了，别在这儿使眼色了，你要吃你就自己过去吃，我又不会拿枪蹦了你的腿。”

　　“这可不行，到时候你又拿这事儿说我怎么办，你要是真不在意你就陪着我去。”

　　“你这事儿怎么这么多？”

　　我不耐烦地跟着他一起往篝火旁走，一群人围着个大铁锅舀汤喝。

　　“你们来了啊，还好来得早，要不然全部被我们给喝了。”
　　小耳朵拍凳子。
　　“来，坐着！”

　　只要钱规矩地坐上去，姿势出乎意料地扭捏。

　　我皱着眉坐到他身旁。
　　“怎么回事，你怎么坐得跟个娘们儿似的？”

　　“你才娘们儿呢，我这不是还顾忌着你不敢下筷子吗，我再问你最后一遍，你真不介意我吃？”

　　“你要吃就快点儿！”

　　“那你怎么不吃？”

　　只要钱和我正吵着，突然“诶呀”一声，把我吓了一跳。
　　“干什么呢，你吃饭就吃饭，还得练个嗓子？”

　　“不是！你看！”
　　只要钱指着自己手上颤抖的筷子。
　　“这筷子自己在动！”

　　这一声吼叫吸引周围人的注意。

　　“兄台。”
　　小耳朵跟着搭腔。
　　“哪里是筷子在动，明明是你的手在动，喝汤就喝汤你怎么还演上了？”

　　我看着只要钱夸张地拽着自己的手，活像真得在和筷子做斗争。
　　这么一来一回演下来，他跟个饿死鬼一样，把锅里的羊肉一扫而空，动作大到整个锅都在晃。

　　聒噪怪喊道。
　　“兄弟，你一个后来的，怎么吃得比我们都多！好歹给还没来的人留点儿！”

　　聒噪怪和小耳朵走上前阻拦，直接被只要钱给掀开。
　　“老子吃老子的，管你们呢，你俩还横起胆来了，是不记得老子拳头的味道了吗！”

　　一群人全被暴怒的只要钱给吼得往后退，高学历支支吾吾。
　　“请允许我发表自己的意见，你们知道的，我是常青藤的毕业生...这羊是我迷晕的，怎么论功劳也不应该是你吃得最多...”

　　我看着狼吞虎咽的只要钱，终于察觉到不对劲起来。
　　他手上的筷子似乎是真得在牵引着他探向锅中，要不然就真得无法解释他为何突然变得如此异常。

　　我站起身，想要握住只要钱的手，但是他直接给我甩开，眼睛如同饿狼般眯起来，一身心只看着锅里。
　　我皱起眉，怎么会这样...

　　周围的人都在抱怨，而我的内心也逐渐升腾起一股莫名其妙的怒气。
　　不是针对只要钱，而是针对喋喋不休的高学历。

　　这股怒气之所以来得莫名其妙，是因为它突然而起，而且完全没有逻辑。
　　有个声音在我的心里不断地说：是高学历迷晕了你的羊，你应该生气。

　　这个声音不像是来自于我自己，因为理智非常强烈地记得这不是二二二星球，而羊八也不是我的羊八。
　　我强迫自己吞下这股怒火，但是怎么吞咽也吞咽不下去。

　　接下来发生的事情，让我完全相信只要钱刚刚嚷嚷的话语——
　　我的双腿开始自己挪动起来，我想要停止步伐，但是身体就是自己动起来。

　　我豁然被带到高学历跟前，“砰”得一声把拳头砸在他的脸上。
　　高学历如同麻袋一样被我拍到地上，而我立马跨到他身上，挥起拳头连续往他的脸上砸。

　　高学历的鼻子被我砸出血，也开始愤怒起来，跟我扭打成一团。
　　我的脸因为气氛扭曲成一团，但其实我的内心却只有惊愕。

　　我的四肢如同被无形的线所牵引一样，按照预定好的轨迹，落下、抬起，落下、再抬起。
　　挥拳的根本不是我，愤怒也根本不是我。

　　“你把我的羊还回来！”

　　说话的，也不是我。

　　我睁大着眼睛，耳朵里传来杂音，又像是钟表的走动声，又像是木鱼的敲动声。
　　我的拳头砸在高学历的鼻子上，正如我曾经做的那样。

　　想到这，耳朵里的杂音达到最大声。
　　对啊...就像曾经...就如同曾经...

　　曾经我的羊死了，这一次六八的羊也被煮成肉汤。
　　曾经只要钱是抢夺肉汤最多的人，这一次他也没有例外，哪怕内心并不想多吃。
　　曾经我因为羊死了而和高学历扭打成一团...

　　挥舞着的拳头变得僵硬而冰凉，我咽了咽口水。
　　殴打的过程持续了将近半个小时，哪怕我一点打斗的意图都没有。

　　到最后，天空又下起雨，拉架的人都纷纷跑回帐篷。
　　“你们就在这儿打着吧，到时候看看指挥员怎么收拾你们！”

　　就算是如此，我依旧没有办法停下手下的动作，就如同曾经一般，我的怒气仿若旷日持久。
　　高学历伸出手掐我的脖子，眼睛眯成两条缝。
　　“你神经病啊？”

　　雨砸在我的身上，让整个肩头都发重，眼睛发酸。
　　我开始回忆上一次我和高学历的打斗是怎么收场的...

　　事情还会沿着二二二的轨迹重合着行进吗？

　　雨声中，我的身后响起脚步声，不轻不重。
　　一股冲力把我掀翻在地，我的喉咙嘶哑到发烫，而雨水直接砸到我的眼里。

　　蒸腾着雾气的雨幕中，季家书的枪顶在我的额头。
　　“停下来。”

　　我和季家书隔着雨水对视，水珠沿着枪往我的额头流淌。
　　季家书的眼睛里有惊讶，我看着他想要收回自己的手，但枪孔却依旧顶在我额头上。

　　一切确实如同二二二一般。
　　轨迹重合起来。

　　雨大到把整个天地吞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