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蛇》坑王狐

11、朋友未满

　　斯内普先生从未预期过眼前的情景。
　　他被压制在床上，看着一条蛇挥舞着自己的魔杖——用尾巴，梅林啊，它看起来用的还挺顺溜的。
　　什么时候他们的交情好到这种地步了？
　　斯内普先生惊讶地发现自己的心里完全没有被冒犯的愤怒或者其他不良情绪，他当然不会承认自己交付出去的信任，于是他将之归类于自己对于海尔波种种诡异言行的麻木和妥协——斯莱特林总是能审时度势的，不是吗？
　　“斯内克先生，谁给你限制我行动的权力？”
　　“我不知道，也许你那糟糕的身体？”
　　斯内普先生闭上了嘴，一旦对方的出发点是为了他好，他就毫无对策，再说和邓布利多的对峙已经让他耗尽心力，提不起力气来反驳一条蛇对他善意的嘲讽。
　　“你需要好好地休息，亲爱的斯内普，”海尔波不在意地挥着魔杖，那种方式和人类不尽相同，它每一次的挥动都像有着其独特的韵律，“周旋在两个强大的巫师之间，你要准备的还有很多。”
　　“你又知道了。”虽然斯内普先生明白海尔波话语的正确性，但……这并不表示他就会变得顺从。
　　“斯内普，动物的世界不比你们简单，”海尔波将一条薄被盖在他身上，想了想，它又召唤了一条毯子加在上面，“很多时候我们是以生命做赌注的。”
　　斯内普先生咕哝了一句，在层层被子下声音显得模糊不清，但听起来像是抱怨。
　　“生死水或者昏迷咒？”
　　然后从被子里挺出一只手，“生死水。”

　　直到斯内普先生的身体回复到最佳状态，他才被允许靠近他的坩埚。
　　“抵抗死咒的魔药并不存在。”
　　“……只是没人研究出来。”斯内普先生倔强地说。
　　海尔波翻了个白眼，它决定无视某人到世界末日都还会保持的固执，“不规律的作息、不顾身体的透支体力和魔力、还有没有任何防护的研制过程——我倒觉得你更像是在开发死咒。”
　　“我已经有头绪了。”
　　“关于因为研制魔药而死？”海尔波毫不示弱地与斯内普先生对视，“如果你一意孤行，我想在你成功之前你会先变成亡灵。”
　　“……我必须研制出来。”
　　“好吧，你必须，”海尔波摇摇尾巴，尾尖在地上击打出沉闷而细微的声响，“但是在此之前你得学会魔力探查的技巧，”他看斯内普先生不解的眼神，“这能让你缩短挑选材料的时间，并能更好地进行魔药调和，当然，也可以让你在爆坩埚前有个心理准备。此外，还需要加强防护，美杜莎啊，你竟然连龙皮手套都没有。”
　　斯内普先生小小地羞恼了一下——那种高端设备又不是路边的大白菜。
　　“那会让我无法精准地处理材料。”
　　海尔波斜着眼瞥了他一下，“我会解决这个问题的，斯内普先生。”
　　沉默了一会儿然后抿着唇怒气冲冲踩着重重的步子去书房的斯内普先生……怎么看都像很不服气，但他并没有反对海尔波的安排。
　　——审时度势？哦，也许吧。

　　晚餐时出现在桌边的猫头鹰小姐没有得到斯内普先生过多的注意，毕竟在他眼中所有的猫头鹰都长得一样，包括莉莉的猫头鹰。
　　“嘿，嘘嘘。”海尔波在书房的门边招呼着，猫头鹰小姐看了他一样，大大的眼睛充满疑惑，“这边，这边。”
　　“哒哒？”
　　它咂咂嘴，展开翅膀，一个简短的滑行，停在了海尔波的身边，斯内普先生瞄了它们一眼，转过头去，开始苦恼于今晚的鱼汤——他讨厌鱼！但他从不浪费食物。
　　欣赏了一会斯内普先生一点也看不出来的挑食后，海尔波转过头，对着猫头鹰小姐说道：“我要的东西呢？”
　　“哒哒哒哒哒哒。”
　　“哦……”
　　名副其实的大眼瞪小眼，两只生物互相看了一会。
　　“……再见。”
　　“哒！”
　　“喂！是谁过分啊，你的口水都滴到我头上来了。”
　　“哒哒……”
　　“好吧，我了解，天性嘛……”
　　又是一阵沉默。
　　“再见？”
　　“哒！”
　　猫头鹰小姐第三次撞破玻璃飞走，海尔波看着窗上破碎的天空，觉得自己不该那么早丢上去一个“恢复如初”。
　　——也许猫头鹰小姐被伤害了的少女心更需要那个？
　　“……最近的猫头鹰都喜欢体现自己头部的坚固吗？还是说它们开始钟情于这种突破常规的方式？”斯内普先生皱着眉——鱼汤至少得为此付上一半责任——在吞咽的空隙中给予评价。

　　斯内普先生感到有那么一点郁闷，这种没有出处不请自来的突兀情绪让他心中烦闷，但同时他也为自己会出现这种情绪吃惊。
　　让他想想，这种好像因为被忽略而生气的情绪几乎有十几年没有造访他了。
　　就算不另加说明，斯内普先生也是一个严谨克制的——啊，也许还是别扭内敛的人，这也许就是为什么他明明知道自己的不满是来自什么地方，也不肯爽快地解决它的最大原因。
　　——斯莱特林嘛，总擅长用最委婉最曲折的方式处理问题，大家都了解的不是嘛。
　　可是说到底，究竟是为了什么呢？
　　昨天晚上和今天中午桌子上都没有出现任何和鱼有关的食物，——鱼子酱应该不算？
　　今早三只猫头鹰连续的打扰，每只都送来了厚厚的书目——那只蛇还会英文读写真是不错——从那扇玻璃破掉的窗户里飞进来——难道它们不知道敲门才是礼貌吗，就算爪子和嘴都没空闲，但它们不是有着足以撞碎玻璃的坚硬头部吗？
　　从前天开始的魔力探查课程虽然有点不适应，但是万事开头难……好吧，他从没试过用魔力去烹饪，做出来的菜难免是那个鬼样子，可还是能吃的不是吗！——要求完美的斯莱特林愤愤地在厨房里按某蛇的吩咐，纯用魔力来控制火候和探查食物的鲜活度，并试图在最佳时机对事物进行翻炒和搅拌——为什么不能用天平来测量调味料的分量！
　　总之，到昨天为止，那条该死的•总是处于神经错乱的•说话随便的•来历不明的蠢蛇不是还好好的吗？！今早一副死气沉沉的样子是给谁看啊！
　　斯内普先生完全没有发觉自己的状态就像是在为海尔波担心一样。
　　它非得选在这•种•时•候闹情绪是吗！我已经够忙了！
　　忿忿不平的斯内普先生踢了踢在他脚边装尸体的黑蛇，梅林知道，他其实还是将海尔波看做朋友的——也许比普通朋友还要好上那么一丁点？
　　“要装死请到那边去，”他对着常年失修的壁炉示意道，“别挡路。”
　　……哦，盐又放早了。斯内普先生撇撇嘴，将锅子里的南瓜奶油焗饭倒在盘子里。
　　锅子凌空飘起——这是海尔波说的，在日常生活中就习惯自己的魔力，让自己的感知更敏锐，操作更细微，然后一斜，南瓜奶油焗饭全部掉了下来，将海尔波埋了进去。
　　“……魔力抖了。”
　　——这种说法就像是“手抖了”一样。……斯内普先生你难道不是故意的吗。
　　黑蛇在饭里沉寂了一会，然后动了动，将头伸了出来，“好咸……”
　　“呯——”
　　锅子掉下来，将它倒扣在里面。
　　“魔力又抖了。”
　　海尔波将锅子顶起来翻到一边，黑色的身躯上沾满饭粒和南瓜酱，看上去狼狈极了。
　　它慢吞吞地抬起头，看着斯内普先生，斯内普先生双手环胸，眼睛半眯着，一副“你再评价看看啊”的模样。
　　“斯内普……”
　　斯内普先生没好气地从鼻子里哼出一声当做回应。
　　“我明明心情不好……”黑蛇低沉的语气充满了失望，“你就不问是为了什么吗？”
　　斯内普先生沉默了。
　　海尔波向后退了几步，低着头看着地上，“……我还以为我们……”
　　它的声音渐渐悄不可闻，斯内普先生咬咬牙，仍然什么也没有说。
　　“你一点也不在乎我怎么想，对吗？”
　　斯内普先生简直痛恨自己优秀的听力，就像此刻，他根本不想听到那些软弱的近乎可笑的话语，而且海尔波的声音那样微弱，他偏偏听到了，一个词都没落下。
　　“狠心的人啊……”海尔波微微地叹息道，“可我偏偏……偏偏……”
　　每一处语气的转折都充满了惋惜和惆怅，每一个词都说得那样柔情百转，那叹息声仿佛被微风吹落经过了良久跋涉的蒲公英，在地上轻轻一沾又飘向了远处。
　　斯内普先生眨了眨眼，抿紧了唇。
　　他弯下腰，伸出手……合上了摊开在黑蛇面前的那本《你不能不知道的爱情对白》。
　　“啊！我还没念完呢……”
　　斯内普先生提起黑蛇，走出厨房，将它放在桌子上，而他自己，皱了皱眉，想了想，似乎极为不情愿地开口：“我想你没必要表现出若无其事的模样，我并不会真的嘲笑你的软弱。”
　　黑蛇盯着他，也许在思索他为何会说出这样的话——近乎安慰。
　　“斯内普，”海尔波偏过头，“我并不想……让你认为我会为什么事感到困扰，这会让我觉得自己不够强大。”
　　斯内普先生抿了抿唇，他为这种似曾相识的心情感到心情复杂。
　　“我不会这么认为，”他隔了很久才开口，“如果你相信我。”
　　黑蛇眨了眨眼，即使它有着千年的阅历，但它仍无法真正地理解人类的想法，“好吧，你想知道什么，我都会告诉你。”
　　然后海尔波低低地叹息了一声，这是真正的叹息，带着无法说出的怅惘，“斯内普，我迷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