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踏雪歌》南淮月

98、柳暗花明又一村（1）

　　洛孤绝拾起梅花镖，无论是形制还是材质，均和先前在神水门偷袭他们，还有后来在凌霄阁后山找到的暗器一模一样。

　　“这飞镖看起来似乎有些眼熟。”

　　颜舜华从洛孤绝手里接过梅花镖，翻来覆去地查看。

　　“你在哪里见过？”洛孤绝当即追问道。

　　颜舜华回忆片刻，道：“天耀城王家。虽然不敢肯定。但是兵部尚书王大人的贴身侍卫李陵，似乎就颇擅长使用此种暗器。”

　　“兵部尚书王大人……不就是齐夫人的父亲吗？”云无心忍不住插嘴道。

　　颜舜华微一颔首，对洛孤绝道：

　　“此次承剑大会，我父亲定会邀请王大人前来观赏，若此事当真与齐王两家有关，届时我定会助你调查。但事情还未水落石出之前，你决不可轻举妄动，毕竟与朝廷命官有关，谨慎行事方为上策。”

　　听到颜舜华的劝诫，洛孤绝沉默不语，只是攥紧了手里的金铃。

　　看到好友的表情，颜舜华猜出他心中所想，同样不再说话，一时之间只剩下风吹动树叶的簌簌声响，萧索莫名。

　　敏锐发现气氛有些不太对劲，云无心扯住颜舜华衣袖，半是撒娇半是命令地道：

　　“我饿了，我要回山庄吃饭。你上午还和我说今天特意让厨子做了我爱吃的酒酿烧鹅。”

　　颜舜华拍了拍她的手背，然后看向洛孤绝：

　　“不如洛兄也一起去吧，吃完饭再商议此事。”

　　承剑山庄的午膳精致华美一如寻常，然而面对满席的美酒佳肴，洛孤绝却失去了享用的胃口。

　　吃饭时候，云无心偷偷觑眼瞧着洛孤绝，只见黑衣青年面色如笼罩着一层寒霜，纯钧剑尚在鞘中，却已让人感受到逼人的剑气。

　　等颜舜华放下筷子，洛孤绝终于抬起眼，“你说李陵擅长使用梅花镖，那他现在人在何处？”

　　颜舜华以绿豆面子洗了手，又以丝巾擦拭过后，方才开口：

　　“李陵是王大人的贴身侍卫，自然是跟在王大人身边了。”

　　“那个……我离开天耀城的时候，听说王怀化大人也离京来到汧灵郡探亲了。”云无心小声地道。

　　洛孤绝瞳孔一紧，起身欲出凉亭，却被颜舜华拦下：

　　“你打算去哪儿？”

　　“阿盈与怀光现在生死未卜，你说我能去哪。”洛孤绝冷声道。

　　“王大人是朝廷命官，岂是你想见便能见的？我已经和你说过了，等他来到承剑山庄，我定会找时机助你查明真相。你现在这样闯过去，就算见到了王大人，又能如何？拿着剑逼问他苏姑娘与萧怀光的下落吗？”

　　心知他说的在理，然而洛孤绝的手依然按在剑柄上，只是低声反问好友：

　　“倘若失踪的是和颐郡主，你是否愿意等候？”

　　他的声音虽然低沉，但一字不漏地传入云无心耳里，云无心小声嘀咕一句“关我什么事啊”，却也将目光投向颜舜华。

　　颜舜华沉默半晌，道：“在我身边，她不会失踪。”

　　听见他的话，洛孤绝一言不发，正当两人僵持不下之际，水面的浮桥上出现一名侍从，走过来以后对着颜舜华微一行礼，而后道：

　　“老庄主请公子过去一趟，说是有要事吩咐。”

　　颜舜华点点头：“我知道了，现在便过去。”

　　离开之前，他忽又顿足，微回眸看洛孤绝：

　　“若我预料得不错，王大人应该已经在碧落城中，你想做的事，我也拦不住。万事小心，倘若发生意外，及时告知我。”

　　等洛孤绝也走了，水榭便只剩下云无心一人。

　　她百无聊赖地倚着阑干，拿发簪逗弄着水面的锦鲤。就在她无聊得快睡着的时候，不远处突然传来一声瓷器摔碎的清脆声响，伴随女子的尖叫。

　　云无心霎时清醒，决定过去看看。

　　等她走到声音传出的地方，发现是颜夫人居住的抱月轩。

　　“怎么回事？”看着眼前一地的碎瓷和散落的红色花瓣，云无心微微皱眉。

　　“见过和颐郡主。”小侍女福身行礼，而后带着哭腔道，“奴婢按照夫人的吩咐，将这瓶新摘的曼珠沙华送入房里，不曾想半路突然飞来这只怪鸟，奴婢被吓到，花瓶就砸在地上了。”

　　顺着小侍女指的方向看去，云无心看见一只通体火红，尾羽却纤长而洁白的鸟，不由得“咦”了一声——她记得这只鸟，上次与苏盈在茶馆初会时，见过它。

　　云无心正纳罕着苏盈的鸟为何会出现在抱月轩，重明鸟似是也认出了她，长长地鸣叫一声，张开翅膀在云无心的头顶盘旋一圈，旋即飞出了抱月轩。

　　“哎，等等我！”发现重明鸟飞走，云无心顾不得小侍女诧异的眼神，提起裙袂也追了出去。

　　云无心走后，抱月轩又恢复往日的平静，小侍女蹲在地上收拾花瓶的碎片。

　　等她兜着一裙子的碎瓷重新起身，突然发现，曾经何时抱月轩的窗户已经被人推开。一只金丝的鸟笼悬挂在房里，笼子里空荡荡的，唯有打开的笼门孤零零在风中摇曳。

　　“放你离开，希望能帮到他们吧。”重重纱帘后，似是响起一声轻叹。

　　一路追着重明鸟，云无心不知不觉来到碧落山的山涧里，清澈的溪流顺着鹅卵石的河床蜿蜒而下。

　　重明鸟似是故意将她带到这里来，飞飞停停，等云无心好不容易跟上它，已然到了溪流的尽头。

　　触目所及，唯见衰草丛生，悬挂着无数藤萝薜荔的绝壁。

　　重明鸟盘旋在溪流消失的地方，不住地鸣叫。

　　云无心小心翼翼走上前，拨开绝壁上枯败的藤蔓，一处深邃的石洞赫然出现在眼前——原来溪水就是从石洞里发源的，里面大概是条暗河。

　　正当云无心迟疑着，要不要进去一探究竟的时候，突然注意到，从石洞里流淌出的溪水，夹杂着几线猩红，仿若鲜血。

　　源源不断的血色在水里扩散开，令石洞周围的溪水，都泛着淡淡的红。

　　被这诡异的一幕所惊到，云无心吓得“刷”得一声放下藤蔓，不由自主地往后退了一步。

　　凝视着泛红的溪水，她咬了咬唇，最终还是转过身。看见云无心意欲离开，重明鸟不住地啼鸣，叫声焦急无比。

　　云无心看了看它，安抚道：

　　“别急，我这就回承剑山庄找人来帮忙，颜舜华那个家伙不会坐视不管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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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检查稿子的时候，发现这里没有讲清楚，所以修改后加了一段，希望大家不要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