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踏雪歌》南淮月

266、良辰美景奈何天（1）

　　俗话说温故而知新，然后苏盈，就被可耻地温故了。

　　一滴又一滴汗水自两人额头滑落，打入眼中，视线时而清晰，时而模糊。

　　连绵的吟声里，他喑哑着嗓子，在她耳边低语：

　　“阿盈，唤我夫君，唤我——”

　　“夫……”她的回答断断续续，破碎不成句。

　　明月入帘，竹影晃动，雨云停歇之时，苏盈躺在洛孤绝臂弯里，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撩着他的头发。

　　未几，不知想起什么，她微微支起身体，眼澄似水，轻声问他：

　　“洛洛，我刚离开的时候，你……怎么过来的？”

　　“记不得了。”他别过脸。

　　她却不依不挠，板正他的脸，非要他直视着自己的眼睛。

　　他总算开了口，“只是后悔。”

　　“后悔？”她怔了怔。

　　“若是一开始便要了你，你怀了孩子，或许会留下来。”

　　听到他的话，苏盈一句话哽在喉咙里，没敢吐出来。

　　——其实就算当时两人有孩子，以自己的性格，她更大可能是孩子生下来往洛孤绝那里一扔，又回西州了。

　　不过如果真的这样，洛孤绝会怎么办？他还会跟着自己到光明圣教，暗中保护自己三年吗？还是留在中庭，在家带孩子？

　　说起带孩子，苏盈实在想象不出洛孤绝成为奶爸的样子……

　　光是想想那个画面，都觉得浑身上下起鸡皮疙瘩，太吓人了。

　　她正这样胡思乱想着，不料洛孤绝突然扳过她的身子，薄唇游移在柔滑的肌肤每一处，嗓音低沉：

　　“所以现在……我不想后悔了。”

　　情.欲如同开闸放水，水流哗啦啦地倾泻，几近将苏盈整个人吞没。整整三天，苏盈没有出过房门，最后不得不哭丧着脸问：

　　“你不是说男女情爱误事吗？怎么还这样？你骗人。”

　　彼时对方正埋头在温软香玉之间，低低地笑了一声，答道：

　　“那是对其他人，于你，一向是正事。”

　　当然，正事办过头，过于放肆的后果就是苏盈连下床走路都费力，只能用一双杏眼狠狠瞪着始作俑者。

　　许是出于内疚和心疼，洛孤绝低垂了双眸，侧身坐在床边，用手指沾着玫瑰色的脂膏，细心地为她涂药。

　　如羽毛般轻轻拂过的触感里，苏盈羞红了脸，将头埋在枕巾里。

　　“混蛋，欺负人。”

　　听见她的嗔怪，他也知自己确实是过火了，毕竟年轻力壮，又素了四五年，一时之间没把控好尺度，也是在所难免。

　　涂完药，他抚摸着爱妻光可鉴人的青丝，小声道：“抱歉。”

　　苏盈轻哼一声，扭过身，不再看他。

　　后面几天，洛孤绝都老老实实抱着苏盈，哄她入睡。

　　高挂的青帘掩映着半拢明月，如浓黑的墨汁般的夜色里，他轻声为她讲述自己在岭南的经历。

　　——水流湍急的若幽河，夷寨里赤红的毒蛇，夏夜山林间飞舞的流萤，还有行军时忽明忽暗的幽绿狐火……

　　以及燃烧的篝火旁，那一张张，朴素又善良的面孔。

　　初始苏盈还绕有兴趣，有时还会安抚般拍拍他的背，讲几句颜舜华的坏话。

　　但连续四五夜，听了七八个故事过后，苏盈惆怅了，洛孤绝大概担心她伤没好，承受不住，不管她怎么暗示，都没动她了。

　　实在忍不住，宁可出去冷水洗浴，然后一身冰凉地回来，拥着她沉沉睡去。

　　虽说收敛是好，可这也收敛太过头了吧……

　　郎情妻意，你侬我侬，她正是食髓知味的时候呢！

　　只可惜身为女子，毕竟面皮薄，苏盈几番犹豫，最后还是没说出自己的真实想法，在他身边闷闷不乐地翻来覆去，夜不能寐。

　　这日清晨，醒来后苏盈发现枕边无人，以为洛孤绝出去帮工。她想了想，打算先去竹林的温泉里洗个澡，然后再弄早饭，等他回家。

　　那小小的天然温泉，还是她上次提着篮子，出去摘竹笋时意外发现的，位于竹林的西北角，被翠绿欲滴的青竹所环绕，极为隐蔽。

　　发现以后她就告诉了洛孤绝，但两人迄今为止，都是分开去的。除了彼此沐浴的时间不同外，其中也有洛孤绝照顾苏盈，生怕自己孟浪过头，再次伤到她的缘故。

　　心心念念着泡温泉时的舒服，苏盈禁不住哼起小曲儿，还随手摘了几朵山茶花，放入竹篮中，预备着入池后洒进去。

　　不过她还没进入温泉池，远远便看见一个熟悉的背影——这家伙，居然丢下自己，一个人来泡温泉了……

　　苏盈心里嘀咕着，不由得起了戏弄的心思。洛孤绝正闭目养神，似乎完全没有察觉，身后有一人在蹑手蹑脚地靠近。

　　苏盈刚想伸出手蒙住他眼睛，谁曾想，下一刻整个人就“扑通”一声，被他扯进池子里，溅起巨大水花。

　　“你，你不是在睡觉嘛。亏我还小心翼翼，不弄出声音来呢。”她不满地嘟着唇，软糯糯的声音里满是不服气。

　　他轻笑一声，“动静太大，藏不住。”

　　四周竹影深深，仿若翠玉凝竿。烟雾缭绕的温泉里，他猿臂轻舒，将她搂入怀中。正是一片心旷神怡之际，苏盈突然道：

　　“洛洛，你……好像……”

　　她摇头晃脑，浅笑着吟诵：“宝剑出鞘欲如何？”

　　听见她略带戏谑的嗓音，他眼睛总算稍稍睁开一点，茶色的瞳孔在温泉的水汽里仿佛琉璃。

　　四目相对的时候苏盈还想再说些什么，不料他直接垂首埋在她项间，声音低沉而带着磁性：

　　“那你，要试试么？静待婉转春径开。”

　　他刻意咬重后几个字，苏盈脸腾得一下子红了起来，没说话。

　　发现苏盈的沉默，洛孤绝无奈叹息一声，松开胳膊，正打算起身，未几，他刚一抬头，女孩温软的唇已然印在他唇上。

　　一个绵长的吻结束，她双臂勾住他脖子，一眼不眨地凝视着他。

　　“那就试试咯。雨露承恩是今朝。”

　　听见她的回复，他大喜过望，无数片娇艳的山茶花瓣，随着温泉荡漾的水波，在两人身边不住地起伏，仿佛点点落红。

　　拥吻的间隙，苏盈忽然咬住他耳朵，轻声道：“洛洛，商量件事。”

　　“嗯？”他动作稍停。

　　她莞尔一笑，翻身坐起，“我要在上面。”

　　不知不觉，已过午时，初春的日光从竹叶的缝隙里洒落，如同点点金斑，耀眼而明亮。

　　两人分开之际，温泉附近的石头上尽是水渍，连竹子上挂着的衣服都滴滴答答往下坠水。

　　幸好他们住的地方本就偏僻，这个时间点村民又大多在田野间劳作，因而竹林里的动静，几乎无人察觉。

　　好不容易等到衣服干了，洛孤绝耐心地帮苏盈穿好衣服，一路抱着她穿过小径，回到木屋。

　　然而刚到院子，他便看到门外站着一人，白衣蓝衫，清朗爽利，正是多日未见的沐尘。

　　注意到懒洋洋窝在洛孤绝臂弯里，嫩脸匀红，慵懒娇媚的苏盈，沐尘尴尬地挪开视线。

　　洛孤绝干咳一声，苏盈从他怀里跳下来，重新站好。

　　等两人整理好仪容，沐尘方才转过身，神色凝重，缓缓开口：

　　“主上，陛下，西州……对中庭宣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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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为了过审有删减，删了……挺多的，三千多直接变成两千多（笑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