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细水长流的青春》镟以

44、第二十九章 远去的晴朗（上）

　　在比赛后的第三天，体育周报的头版头条，赫大的粗体红字：天才归来！
　　沸沸腾腾半个月后，国奥主帅终于浮出水面，他就是目前中国大运男足主教练李飞扬。这是一位中国足球的奇才，但却过早地陨落。当他再次出现在人们视线中的时候，是以一支大学生球队的主教练。他的球队在韩国世界大学生运动会上一鸣惊人，夺得了第七名的好成绩；紧接着在全国大运会上称霸，一举夺得了机会所有奖项；而他的弟子中，林萧，展杰，刘扬，路遥，更是如沙漠中的甘泉一般，给中国人带来了久违的希望和热情。
　　而现在，更加夺人眼球的是他的另一个弟子的名字：秦远！
　　这个还在高中就已经被国外诸多俱乐部看上的守门员，作为对手的韩国守门员教练称其为天才，意大利队教练称其为神的门将，传言中，李飞扬宣称要与之共同进退的爱将。这个名字赫然地出现在新一期国奥队集训名单中，他将占用了一个宝贵的超龄名额。
　　这个人，引起了媒体和球迷们极大的兴趣。之前的媒体已经对他有所报道，但这些显然是不够的。人们开始挖掘他的一切。海津的媒体率先爆料，秦远原来是海津秦家之后。话说这秦氏一族本是东北有名的药材商，据说其药材生意可以追溯到清末。而后秦家三儿子和当时大名鼎鼎的“纺织大王”龙天华之女结亲，遂定居于海津。秦家在海津的这一支，因为得到了龙家的大力支持，生意越做越大，便有了海津秦家的说法。而秦家唯一的儿子，却没有继承父亲的纺织及地产生意，坚持创办了自己的电子信息公司，挺过来当年的IT泡沫，如今已经成为IT业的个中翘楚。
　　不过，最能满足人八卦心里的还不是这些，而是秦远的姑姑，也就是秦家的小女儿，和一个足球运动员私奔的故事，这在当时轰动一时。秦家的小女儿，据说出生时便有一道霞光出现，人们都说这是仙女下凡。这个三千宠爱在一身的女孩儿，秦家的掌上明珠，全海津人的宝贝，却在18岁如花的年纪，跟着一个球员私奔了。此后的故事，有很多的版本，有说秦家从此废掉了那个球员，有说女孩儿后来被球员抛弃了，有说两人殉情而死的……可是，谁都不知道后来的事情到底是怎样，而这件事情成为秦家的禁忌。
　　但如今，他们唯一的孙子，不但踢球，还成为了国奥队队员，秦家的反应又是如何呢？

　　宽阔的大厅，灯火通明，几个人坐在沙发上，沉默不语，空气连流动也很困难。
　　“你们谁能告诉我，到底是怎么回事儿，啊？！”坐在中间的老太太厉声说道。
　　所有人都低着头，不说话。
　　“不是说很少踢球了吗？怎么现在不但再踢，还踢进了国奥队！”老太太激动得满脸通红。
　　“妈，您别那么激动。”左边的男子低声劝道。
　　“你也知道我不能激动，你们还做这些事情来气我。好啊，是不是就是要把我气死啊，把我气死了你们就都安生了。”老太太大声呵斥道。
　　“妈，看您说到哪儿去了……”男人旁边的温婉女人柔柔地说道。
　　“你给我住嘴！你还好意思在这里说，这么简单的事情你都办不好。那么多年了，他都不能把你当亲生妈，你到底有什么用？一个小孩子……”老太太毫不留情地打断了温婉女人。
　　“妈，”男子严肃起来，“请您尊重怡儿，也尊重您自己！”
　　老太太非但没住口，更加地激动起来：“怪不得，现在越来越和我对着干，感情有人撑腰了？！你--”她指着男子，“有了媳妇忘了娘！”
　　男子起身，拉起温婉女子，一字一句地说：“我很累，明天公司还要开早会，要去休息了。您也早点休息。”
　　温婉女子想说什么，被男子制止了。老太太看着离去的两人，更加激动起来。

　　“怡儿，对不起，让你受委屈了。”男子怜惜地看着地面的女子，轻声说道，“我们真的……”
　　怡儿用手挡住他的嘴：“天，别再说搬出去之类的话了。她毕竟是你母亲，只有你一个儿子，我们孝顺伺候她是应该的。那么多年都过来了，我不要紧的。”
　　秦天看着妻子，心里一暖，将她拥进怀里：“你总是这样，老是委屈了自个儿。”
　　怡儿笑笑：“哪有啊，你对我这样好，别人求也求不来。”心里暖暖的，也有些酸酸的，他能对她这样好，她还有什么不满足的？
　　“远远的事情……”转念间，又想到了那个他最放不下的孩子。
　　“远远的事情，你认为我们能管得了吗？”秦天自嘲地摇摇头，当年，他本来是想说服妹妹放弃那个男人，却没料到反被她说服，还帮助他们私奔。现在，他怕更是说服不了秦远吧。
　　“可是，妈那么生气，我怕她气坏了身子。”她在他怀里安心地躺在，无论如何，这个怀抱是真实的，“要不，我去找他说说。”
　　秦天摸着她的长发，恍然间，好像看到了那一袭乌黑发亮的头发，他发誓，这辈子再没见过如此乌黑，如此顺滑，如此浓密的，如此…诗情画意的长发了。从小，他就喜欢玩儿她的头发，小时候是恶作剧，长大后是一种溺爱。她总喜欢蹭在他怀里，听他给她讲故事，不时发出“咯咯”的笑声，长大后，她更多的是挽着他的臂头靠在他手上，喃喃细语，讲着属于他们之间的话；受委屈或者伤心的时候，她便会找到他的怀抱，倾诉自己的心事，而他的怀抱，亦只属于她……
　　他默然不语，怡儿知道，他又在想她了。她自嘲地笑笑，老太太说得对，她真是没用，那么多年了，不但孩子的心没法赢得，连他……她猛然地摇摇头，胡思乱想什么，他对你这样的好，你还要求什么，人要知足，她告诉自己。
　　“别去了，我不想你看他脸色。”他终于开口了，“怡儿，这些年，太委屈你了。”
　　她摇摇头，紧紧地抱住他，有他这句话，就什么都值得了。

　　他微微地叹了口气，她抬起头：“是在想那个人吗？他如今怎样？”
　　秦天看着怀里的妻子，心里面一阵感动，天底下再也找不出比她更了解他的人了。从前也许有，可现在……就只剩下她一个了。“他现在在台湾……过得……哎”
　　她的手轻拍着他的胸口：“别这样，你已经尽最大努力了。有些事情，终究需要他自己面对。谁也帮不了。”
　　他握住她的手：“怡儿，我觉得我很没用。她临走的时候，托付给我的两件事情，我一件也没办好。”
　　她另一只手放在他手上：“天，你真的认为小朗不想让远远踢职业吗？”
　　他一怔，有些迷惑地看着她。
　　她微微一笑，眼睛有些出神：“我始终觉得她话中有话，但是我也不敢确定，只是心里的感觉而已。”
　　他默默地听着妻子的话，陷入沉思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