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大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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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河感叹这一天终于还是来了。他和秦岭之间的不明不白没有随着时间流逝而变明白，他原本觉得一笔礼金能做到“一笔勾销”，没想到是一笔勾回旧账。
关河尽量让自己心平气和，他吃着秦岭煮的粥，向对面抠鸡蛋壳的秦岭说：“你这样没意思。秦岭，大家都是成年人了。俗话说，亲兄弟还明算帐，什么叫‘算得这么清楚’？我们不该算清楚吗？再说你马上就要结婚了，结了婚要考虑爱人的感受——不管财产上还是其他方面，和别人不清不楚是几个意思？”
秦岭把剥好的鸡蛋放到关河的餐盘里——他食指上多了一道伤痕，应该是昨天晚上收拾地上碎玻璃片划的。
关河：“这不只是钱不钱的事。是态度问题。这么说吧，礼金、房子，对我而言都是无所谓的，我离不离开建江，跟这些没有关系。你‘不想’让我离开建江，我能问是为什么吗？我想有一个理由。”
清晨金色的阳光打在半边餐桌上。
秦岭和蹲在桌角的旺柴一起沉默着。
关河：“毕竟我在这里三年没动，我们三年也没有见过。当初也是你先‘离开’的。我也没有限制过你‘离不离开’。”
如果忽略两人的谈话，眼前这一幕和三年前的平常早餐环节并无不同。
秦岭“深情”地注视着关河——秦岭的眉弓高，眉眼距较短，眼窝略深，瞳仁颜色也很深，容易给人一种“深邃、严肃”的观感，而被这种“深邃”和“严肃”的目光长久注视，会让人以为自己被他特别关注和重视着。以为那是“深情”。
关河吃完东西，起身洗碗，不动声色避开秦岭的目光。
秦岭隔着一面厨房玻璃门，终于开口说：“那你为什么一直没走，现在突然就决定走了。”
关河手上一顿，拿抹布擦干碗碟上的水渍，用十足的耐心道：“因为我毕业了，家里刚好叫我回去。”
“那你为什么没有去其他地方读书。”
“......”关河心有点累。
秦岭：“关氏集团前两年在建江也开设了办事处，按行业趋势，未来建江的发展环境更为友好。”
关河扶额，忍不住轻叹了口气：“秦岭，我不是在躲你。——如果你那个时候走出这间屋子时，也不是为了躲我。”
为什么要“躲”？这个词太暧昧了，说起来就好像他们真有点什么似的。关河拒绝承认这个说法。
“我就是在躲你。”秦岭却脱口接道。
关河：“......”
秦岭拿着自己用过的餐具走进厨房，站到水槽边和关河肩并着肩：“昨天没说完。那天晚上你醉得很厉害，我洗完澡出来，看见你在沙发里......”
“等等！”关河惊恐喝断，当即转身一脚跨出厨房门槛，指着秦岭——他没料到秦大狗......秦大狗过往无数直球语录天雷滚滚地从眼前轰轰闪过，那晚沙发里的情景像一道百万伏的霹雳白电啪一下把他的大脑抽得一片空白，一瞬间他恨不得抄起菜刀剁掉自己的耳朵。
他害怕秦岭说出什么不堪入耳的东西。
“我看见你在沙发里哭。”秦岭无视关河的喝断，把洗好的碗碟放进消毒柜，转过身看着关河。
......关河怔住了。
他不记得自己哭过。
那天和同学们吃完饭、拍完照、淋完雨，他的心情是很平静的，平静到几乎已经忘掉前些天和秦岭“吵架”的不愉快。
甚至是有点高兴的。因为那天秦岭总算又回到公寓，没有回他在城市另一端自己的家里，继续其为期第九天的“我走了，你自己过吧”式单方面冷战。
关河以为秦岭开车和自己回来，算是形势缓和了。
——哭？哭个球啊我24k纯爷们你骗谁？
可秦岭却低眉凝目，认真地看着关河：“也不哭出声音，眼睛睁得很大，像水龙头一样......”
关河知道秦岭没有在说笑，也不是瞎编，因为直球秦岭的眼神很难过。
下一秒秦岭难过地说：“那让我很害怕。”
......
关河像被施了定身法，木桩子一样杵在厨房门口——这个悲惨、凄凉、弱鸡而反智的描述让他无法接受，而秦岭的“我很害怕”四字又像铁拳和战鼓一样擂向他的胸膛，心口被震得闷痛而嗡嗡轰响。
“是什么让你那么伤心，”秦岭的语气终于不再咄咄逼人，也不再阴阳怪气，只缓缓地平铺直叙道，“我从来没有见你哭过。我问你为什么哭，想着，也许是我不在的几天里你遇到了什么事，是不是因为之前的女同学，是不是家里又出事了，是不是生病了，我问了你许多遍，你不说话，就喊了一句‘秦大狗’。”
关河：“......这个我记得。你别再说了。”
“为什么不说，”秦岭轻促一笑，很快压下嘴角，隔了半步距离和关河面对面站着，“你看，哪里只是我在躲避。你叫我的名字，亲吻我的脸颊，在我的手里快活。你为什么不敢......”
“你不也......”关河脸色瞬间爆红，话到嘴边仓促地吞咽一口唾沫。
“是，”秦岭紧接过说，“我也拥抱你，抚摸你，和你......”
关河真的崩溃了，彻底地崩溃了，恨不得立即冲过去拿个碗狠狠堵进秦岭嘴里：“你并没有......秦大狗！”
“如果你觉得那不算，”秦岭丝毫不给关河反驳之机，“又有什么关系，我的灵魂都在你的灵魂里。”
关河哼哧哼哧喘气，整颗头都在充血，充血爆炸。
秦岭：“如果听说我要结婚让你这么难受，你当初为什么拼命给我介绍女朋友。你自己结交了女朋友，认为我为此不悦，就想让我也交女朋友——甚至男朋友。我其实不太理解你的逻辑，你认为‘我因为你交女朋友不悦’和‘我交了女朋友就会快乐’之间有什么因果联系，如果你真的想让我快乐，你只需要处理掉自己的女朋友。”
“......”关河都呆了，秦岭复杂而清奇的脑回路又一次震撼了他。这就是当初“吵架”的来龙去脉，或者说是秦岭眼中的“秦岭版”来龙去脉。
关河颤抖地指着秦岭：“你、你还要为这个再吵一架吗？”
秦岭：“这不过是一架吵了三年。”
关河：“……”
事情，绝非秦大狗所说的那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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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河曾经清楚地跟秦大狗解释过，那个“女同学”、“女朋友”，并不是他的同学，也不是他的女朋友，只是隔壁学校——也就是他后来读研学校的一个低一届的同学。但那个同学真的跟他关河没有一毛钱的关系。
因为她想与之发生关系的人是秦岭。
秦大狗单枪匹马为兄弟两肋插刀打趴非法讨债恶势力的事迹传遍建江高校圈，没有人关心那个被讨债的倒霉蛋兄弟，大家只想给秦大狗打电话。这位学妹就是秦大狗的盲目崇拜者之一。
但是秦大狗的形象太凶悍高冷，她不敢直接找秦岭说话，于是曲线救国找到随和好说话的关河。
此学妹同时还是秦岭的书迷——秦岭当时已经靠敲代码一样敲出的连载小说火遍全网，学妹托关河给秦岭送零食、手表、球鞋，还有她“最喜欢的书籍”《大秦拾遗》by 秦，她当然不知道那个笔名“秦”就是秦岭这人，只是表示“我喜欢的书也和你的名字有关我觉得我们俩好有缘分”，关河夹在中间觉得学妹真的非常努力，也确实挺巧的，实在看不下去，于情于理他都得帮她一下。
于是他把那些东西拿回公寓，告诉秦岭：“隔壁学校有同学托我给你的，我把她微信推给你了，她喜欢你的书，不过还不知道是你写的。”
秦岭当时明明都听见了，他在书房左右开弓，一面敲代码，一面敲连载，闻言还百忙之中抬头看了关河一眼。
但是第二天翻脸就犯驴了：“把那些东西拿走，别放我桌子上。你走吧，去和她看电影，让我自己在家吃外卖。”
关河：“？？？看什么电影？你在说什么啊？”
秦岭把微信聊天记录怼到关河眼前——
[关河说隔壁的什么东西]：学长，你明天有空吗？
[秦岭]：没有。
[关河说隔壁的什么东西]：没有吗？关河学长说你们明天有空来着。
[秦岭]：......
[关河说隔壁的什么东西]：是这样的，我这边和室友订了电影票，但她们明天有事去不了了，刚好三张，所以......
[秦岭]：我没有空，他有空。你们一起吧。
看完后关河：“？？？秦大狗你猪脑子啊！她想约你！东西是给你的！”
秦岭：“谁收的，给谁的。借口。”
关河：“我发誓我是清白的。她看上的不是我。你别吃我的醋。”
秦岭根本不听。固执地认为那女同学是冲关河的，其中最令关河无语的一条理由是：“你比我好看，比我脾气好，所有人都喜欢和你玩，连食堂吃饭窗口里给你的菜都比我多。”
关河“凸”瞪出眼珠子：“难道我没有把多出来的红烧肉分给你吃吗？！”
驴犟的死直男癌秦岭梗着脖子：“看吧，这就是你的真心话，你想把‘多’出来的女朋友分给我。”
作者有话说第5章 大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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