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网王]徐徐清欢》沐欢

21、徐徐

　　21.

　　午休这段时间许多人会选择到校外用餐，学校也就没有严格限制学生的进出。

　　两人并肩往明大走的时候，引来了不少人的侧目——

　　“那那那那不是手冢前辈吗？！他今天回青学？”

　　“天呐，幸好你今天叫我出校门吃饭，不然我就见不到男神了！！！”

　　“我以为新闻报道上的照片就足够帅了，没想到真人……看得我眼睛都直了。”

　　“这就是坐稳青学三年全科第一宝座的人吗？呜呜呜妈妈，我见到学神了！”

　　“全科第一？这么说，一班那个没人坐的第一排靠窗位置是手冢前辈的？！”

　　“对啊！除了他就没人所有科目都排第一过，所以那位置就一直空着。”

　　“……”

　　连续三年
　　全科都第一

　　虽然这件事发生在手冢身上再正常不过，雪樱还是忍不住惊讶地挑眉看他。

　　传说中无人能坐的一班“白月光”宝座，她有幸亲眼见过几次。

　　当时还觉得奇怪，为什么第一排要空一个位置出来。

　　“原来那座位是你的啊？”

　　“不是。”手冢神情淡淡地否认，“谁都能够坐。”

　　“嘶——”这平淡的话说出来，就让人觉得有点窝火。

　　怎么听都莫名有种“你有本事就坐啊”的味道，路过的同学们听见这句话，也脚下一顿。

　　“手冢前辈旁边的是结城雪樱吧？他们怎么会走在一起？”

　　“......一个学神，一个学渣。但是同框好像也没什么违和感。”

　　“雪姐威武。连手冢前辈都认识，看上去好像还挺熟的样子。”

　　“不会是情侣吧？！”

　　雪樱斜了个眼神过去，旁边的人立刻噤了声。

　　不服气地嘟喃道：“不就是个位置嘛，跟中大奖了似的。”

　　“嗯。”手冢认同地点头。

　　语气轻飘飘的又来了句：“只要全科第一就能坐，不稀奇。”

　　“......”
　　哥哥，您说这话就有点那啥了。

　　懒懒地抬手将束发的发带收紧了些，雪樱佯装一副风轻云淡的模样附和他。

　　“是啊，不稀奇。就一个位置嘛，说不定下次就换我坐那了！”

　　好一会，手冢没应声。

　　“看不起我？”她迈向前一步转过身来面对着他，“我只是数学差了点，还真说不准呢。”

　　这回手冢点了点头，迈大了步子迫使她乖乖转回去。

　　感受到身旁人的不服气，他得逞似地撇开视线，稍稍牵起嘴角笑了下：“嗯，拭目以待。”

　　“......”
　　他刚刚是偷笑了吧？

　　紧盯着他的雪樱自然是没有放过这一微小的细节。

　　结果就是自己闷闷地沉思了一路“到底什么事让他这么高兴？”

　　直到走进体育馆，两人都各怀心事地沉默着。

　　“啊！”踏入场馆地板的那刻，雪樱幡然醒悟过来。

　　她一把扯住手冢国光的衣角，向他确认：“你是在用激将法？！”

　　“没有。”手冢从容淡定地摇了摇头，“是你自己说的。”

　　......
　　可！恶！

　　*

　　明大体育馆二楼是专门的室内网球场，分为正式比赛用场地和练习用场地两种，中间隔着一堵墙。

　　除了正式比赛，学生们只能够使用练习场地，墙边的大门也紧闭着。

　　跟着手冢上来时，看台上一个观众也没有，场下也只有稀稀落落的几个运动员。

　　每个人都专注地盯着发球机器进行自我练习，或是搭档对打，丝毫没有留意到从外面进来的两人。

　　“手冢前辈，这边签到。”

　　小男生将表格递给他后，又疑惑地看向正往里张望的雪樱：“这位是......？”

　　“家属。”手冢面不改色地应道，在签到表上特意备注了一下。

　　雪樱：“？”

　　这人居然会说谎？！
　　脸不红心不跳，甚至都不打草稿顺口就来啊？

　　说完后自己倒没什么表情，可对面的小男生不知是想到了什么，脸红心跳的。

　　看得雪樱也有些尴尬，干笑两声就推着手冢先进去了。

　　“为什么要说是家属啊？”很容易就让人浮想联翩的。

　　手冢低头整理自己的东西，眼也不抬地解释：“这里只能特长生进。”

　　“......”
　　意思就是，要不是说家属，可能你现在还被关在外面。

　　明大还真是对人才爱惜得很啊，还专门建了个体育馆给特长生使用。

　　这里简直就是艺体生的天堂院校，莫名很心动。

　　不过话又说回来——“你就说家属会让人想歪的啊！”

　　想到刚才那纯情小男生的表情，雪樱肯定他绝对是想偏了。

　　手冢从包里拿了训练服，表情无辜地看了眼她：“有什么问题吗？”

　　她忍住冲动，挑高了一边眉，发出无声的拷问：“？”

　　有没有问题，你心里没点AC数吗？

　　两人对视了一会。

　　手冢先一步移开视线，拿着衣服转身，准备下看台往更衣室去。

　　越过她时，语气淡然地来了句——

　　“你上次好像说要改姓？”

　　“......”
　　很显然，他心里真没点数。

　　雪樱实在没忍住，整个人都气炸了。张牙舞爪地就要扑上前，和这老狐狸打斗起来。

　　但后颈一紧，又被人扯了回来。

　　猛地回头就看见结城拓一副“雪姐，算了算了”的表情。

　　还小声提醒她：“我们加在一起，都打不过他的。”

　　“......唉。”
　　人生不易，小狐狸叹气。

　　*

　　一整个下午，雪樱都郁闷地趴在看台栏杆上，也不想动笔写作业。

　　眼神追随着那抹紫白色的身影，时而听旁边的结城拓为台下的运动员惊呼几句。

　　靠近看台的这片练习场地里，手冢已经对着机器自我练习一下午了。

　　无论是挥拍还是击打，每一帧的动作姿势都那么完美。肌肉的线条在汗水的洗礼下，更加清晰迷人。

　　并且像精准计算过的一般，所有的回球都打在同一个落球点。

　　雪樱掩嘴打了个哈欠，揉了揉发酸的眼睛。

　　原本她还计划着等手冢这边结束了，再溜去琴房。

　　但照他这不知疲倦的打法看来，直到晚饭前估计都要呆在这里了。

　　“话说回来，学长你怎么也呆在这里啊？”

　　疑惑的语气中，还让人觉得略微有点嫌弃的意思。

　　他这个特长生难道不需要训练吗？

　　结城拓仰坐在位置上，一副“我就赖着不走”的模样，“我在修身养性啊～”

　　“啊？”雪樱一点都不信他的鬼话，是坐着偷懒才对吧......

　　“真的啊！”结城拓坐直了身子，一本正经道，“看明大的白月光打一下午球，比我自己闷头练习还要有收获。”

　　“白月光？”

　　“你手冢前辈啊。”

　　“......”明大的人还真是会取外号，不过都意外地很符合？

　　雪樱将目光重新转向球场内。

　　男人依旧没有停下挥拍击球的动作，即使练习一下午，力度和精准度也不减分毫。

　　不过她除了犯困，就没有收获什么特别的东西。

　　倒是他，
　　该不会真的是个机器人吧？

　　“在做自己热爱的事情，怎么会觉得枯燥乏味？更何况手冢他啊，是个做什么事都会认真到极致的人。”

　　结城拓顺着她的目光看去，若有所思地喃喃着。

　　虽然他也经常调侃手冢，说他这样下去是会打一辈子光棍的，但同时也真心佩服他。

　　“看他的练习、比赛，都能够让人热血沸腾。”

　　结城拓侧头看着她，轻笑一声：“当然啦，一部分女生是觉得他帅。而另一部分......”

　　“嗯？”

　　“是被他对于网球的热爱所感动。”

　　说罢，他又将视线转回到手冢身上。
　　语气轻而真挚：“好像只要手冢站在那里，就会让人忍不住想要以他为榜样。确实像「白月光」。”

　　犹如昏暗难辨的夜晚，洒下一斗清浅的白光于前路上，指引往来人不由自主地追随。

　　“我倒不觉得「白月光」很好。”被人一直当作榜样其实也很累吧......

　　雪樱站直了身子，朝底下擦干的手冢歪了歪脑袋。
　　勾起浅浅的微笑道：“不过前辈真的是个很优秀的人。”
　　这点她从不否认。

　　“学妹，你觉得无聊......不会是没有热爱的事情吧？”

　　这个问题让雪樱的微笑猛然滞在嘴角，眼神迷茫。

　　该怎么回答呢。

　　她还不清楚什么样才算得上是「热爱」，只知道自己有喜欢且愿意去做的事情。

　　那么......
　　这算是热爱吗？

　　或者说，她拥有热爱的事情吗？

　　*

　　春夜清风勾起窗边的帘子，徐徐吹进屋里。两人刚沐浴过，身上的清香味被风肆意撩动着。

　　还未步入盛夏时节，空气里的闷热感就让雪樱觉得烦躁。

　　眼下，这已经是她今晚遇到的第四道熟悉却想不出来的题目了。

　　“要我讲吗？”手冢淡淡瞥了眼题目，是他不久前刚教过的。

　　雪樱只是基础比较差，但逻辑清晰，记忆力强。只要是他讲过的题目，都能够记得住。

　　所以今晚这种情况......摆明了是她遇到烦心事。

　　不过手冢也没有挑明问，他向来不喜欢主动窥探他人的隐私。

　　但若是她需要，他会义无反顾地伸出援手。

　　“咳，那个。”雪樱纠结了一晚上，最后还是决定开口问他。

　　“前辈你......热爱网球吗？”

　　他稍愣。
　　下一秒毫不犹豫地点头。

　　雪樱放下笔，转身正对着他。

　　收起平时嬉笑的表情，异常认真地注视他的眼眸：“那什么样才算是「热爱」？”

　　......

　　手冢没有立刻回答，微皱起眉头与她对视。说实话，他没有想到是这个问题。

　　而犹豫也不是因为不知道答案。

　　只是对于这个年龄阶段的她来说，这个问题，就像是一道“数学压轴大题”。

　　答错了，倒也不会太影响排名，毕竟难题不是人人都能够做出来的。可答对了，就会让名次发生重大的突破。

　　思忖再三，他才整理好答案，严肃郑重地开口回答她。

　　“一件事本身或许枯燥反复，回报甚微，但你仍然乐意为它花费时间和精力，并且能够从中感受到快乐和获得感。”

　　“在我看来，这就是「热爱」。”就像网球于他而言。

　　这样听起来文绉绉的解释，若是从其他人口中说出来，雪樱大概是不容易相信的。

　　但现在，是手冢国光告诉她。

　　从一个拥有热爱且一直在为自己所爱而奋斗的人口中说出来，她毫无理由地就想点头肯定。

　　回来的路上，她不停在思考自己对于钢琴、对于音乐，算不算得上是「热爱」。

　　小时候跟着爷爷，用稚嫩的手指去推动琴键，听它发出不同的声音，是觉得有趣。

　　后来随着时间推移，成长的烦恼不断累积，钢琴对于她来说，除了“有趣”之外，更像是一个乌托邦。

　　能够带她进入一个隔离外界干扰的纯净世界。渐渐的，她发觉自己好像离不开它了。

　　不仅是因为能够从中获得快乐，好像还想要得到一些其他的......

　　“就算很困难，也想一直坚持吗。”她忽然松了口气。

　　轻声自言自语道：“那好像的确能够算得上所谓「热爱」的程度了。”

　　手冢看着她，没有应声。

　　上次在南巷遇到他之后，手冢并没有过多询问她为什么要去那个地方，只是嘱咐她要注意安全。

　　不过......

　　若是他真的问下去，雪樱觉得，自己很有可能会告诉他。

　　“前辈。”

　　她眯起眼，冲手冢笑了笑：“你知道明大的同学们还叫你什么吗？”

　　“嗯？”

　　见她恢复了乐观开朗的笑容，手冢缓缓沉出一口气。

　　心情也轻松了不少，竟附和着她往下询问：“叫什么？”

　　“白月光。”

　　“......”好像听过。

　　“但重点不是这个啦。”雪樱用手撑起下巴，歪着脑袋对他眨了眨眼，“我想说......”

　　“你好像真的在发光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