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网王]徐徐清欢》沐欢

20、徐徐

　　20.

　　慵懒的午后阳光穿梭在叶影间，投射在校园小路上，形成了一块块形状不规则的光斑。

　　温度逐渐升高，天气也跟着变得有些燥热。
　　短暂的花期离去，连原先飘落一地的粉色樱花瓣都已经被清扫干净。

　　从教务大楼的二层走廊往下扫了一眼，她才恍然发觉，春天已经远去。

　　和凋零的樱花一起成为了过去式。

　　“走吧。”手冢顿住脚步，回头提醒她，“抓紧时间。”

　　“哦，好！”雪樱缓过神来应了声。

　　对上他熟悉的表情、眼神、动作……
　　她又发觉好像还是有一些东西，没有随着春天一起离去。

　　而是一直停留在她的身边。

　　昨天发生的事情，手冢答应了她没有和结城良子说，但还是让雪樱自己向她妈妈报备。

　　考虑到另一个女孩的安全，第二天中午放学的时候，他带着雪樱一起到青学的教务处找后雄大叔。

　　办公室的门被敲响，里面传来了那声粗厚的“请进——”

　　藤井后雄一抬头，双眼瞬间放光，嘴角高高扬起，站起身上前来迎他：“手冢同学，好久不见！”

　　“打扰了，老师。”手冢毕恭毕敬地颔首示意，“今天来是有一件紧急的事情需要您帮忙处理。”

　　话音落下，他往旁边稍稍挪开脚步，雪樱从身后探出了小脑袋。

　　朝藤井后雄“嘿嘿”一笑，轻车熟路地打了个招呼。

　　“……”
　　后雄大叔的脸瞬间就黑了下来。

　　眼神里是藏不住的嫌弃，额角“凸凸”地发疼。
　　纵使不说话，雪樱也能够从他表情里读出“怎么又是你”的意思。

　　她着急撇清，摆摆手解释说：“这次我真的没闯祸，相反还做好事了！”

　　“哦？”由于手冢在场，藤井后雄也不好破坏自己在他心目中的和蔼形象。

　　只淡淡地反问了句：“这样啊？”

　　但皮笑肉不笑的神情，还是被雪樱一眼就识破深层意思——

　　“我就安静地听你编故事”

　　*

　　把事情都交代完毕后，两人便不再管后续的处理了。

　　走出教务大楼的时候，雨梨迎了上来。
　　“你……”她怒气冲冲地说了一个字，在瞥到手冢之后，又咽了回去。

　　手冢朝她微微点头算是打了个招呼，回过头简单和雪樱交代：“我到校门口等你。”
　　而后不再多言语就先离开，将谈话空间留给她们两人。

　　未等雨梨接下去说话，雪樱就先开口问她：“中午一班不是要日常测验吗？你怎么在这？”

　　“连我们班中午小测都知道，你却不告诉我下午请假的事？”

　　“我……”

　　还真是坏事传千里。
　　雪樱很少见她这么生气，顿时神色慌了。

　　小心翼翼地挪到雨梨跟前去牵她的小手，语气柔软：“抱歉，一开始我是想要告诉你的，但后来又犹豫了。”

　　雨梨依旧板着脸，面目严峻，不过被她牵住的手却没有收回去的意思。

　　斜眼看她，示意雪樱往下解释。

　　“我…我是觉得，如果和你说了，那你就一定会跟着我一起出校门。”

　　南巷这个混乱地带，若是没遇上挑事的算走运，一旦摊上了地头蛇，免不了一顿架。
　　之前去琴房的时候，雨梨因为担心雪樱一个人什么防身术都不会，也总是陪着她一起。

　　“废话，不然你被那些人揍了……”

　　“所以我才没有决定告诉你。”雪樱抬眼快速瞟了她一眼，又底气不足地垂下脑袋。

　　盯着交叠在一起的手，她琢磨了会说辞：“高二学业任务不重，对学生的管理也相对宽松。但现在不一样了……而且你是一班的学生。”

　　“不一样？！”雨梨忽然拔高了音量，“是不是我妈和你说什么了？”

　　雪樱急忙摆手：“是我自己这么想的。”

　　虽然对于雨梨妈妈将她们两人隔开的做法，她也心知肚明。但真挚的友情，并不会被外在的因素所影响。

　　不过这次的决定，的的确确是她自己想的。

　　“你不会是觉得你会影响我成绩，然后说什么要远离我的话？”

　　“……”

　　雪樱抬眼看她，止住了说话声。意思好像是差不多，但总觉得这样说怪怪的。

　　果不其然，雨梨的脸色一瞬间沉了下来，扬起手就想重重地给她脑门一个爆栗。

　　“等等！”雪樱往旁边闪了半个身子，“你听我给你解释——”

　　“大概是你说的那种想法，可我并不是要远离你。”
　　她直视着雨梨的双眸，眼神坚定道：“我永远都不会想到要远离你。”

　　雨梨稍愣，手也慢慢收回至身侧：“那你为什么......”

　　“我说的「不一样」，不是指成绩好的学生和成绩差的学生，更不认为这两者不能够做朋友。”

　　“而是我们走的路不一样。”

　　两人牵着手，沿着校园小路缓慢地向校门口走去。
　　午后热风拂过树梢，吹动地上的光斑左右摇晃。

　　雪樱朝地面努努嘴：“你瞧，我们现在是走同一条路吧？可我们脚下踩的每一步，都不一样。”

　　“我们都有属于自己的未来要抵达，没有哪两个人走的路是完全一样的。”

　　雨梨垂下眼，没说话。

　　“你之前和我一起翻墙出校门，除了陪我，还想反抗你妈妈的教育方式吧。”

　　处在“未成年”队伍尾巴的孩子们，已经有了自己的想法。
　　对于父母长辈们干涉、控制个人学习、生活的做法，难免会产生抵触情绪。
　　在成年人的眼里，这叫「叛逆」;而在他们的认知下，这是「青春」。

　　尽管幼稚且充满着中二色彩，对于未来依旧没有具体的方向......
　　但他们拥有着无限的憧憬，并且已经勇敢地踏出尝试的第一步。
　　——“我想自己把握自己的人生”

　　雪樱停下脚步，转身正对着她：“其实我知道，你很想去明大的金融。不是听从你妈妈的话，只是因为你想。”

　　“......”
　　雨梨抿着嘴，眸光闪动。

　　“那你就去好好努力！”雪樱郑重地拍了拍她的肩膀。

　　大片的灿烂阳光洒落，跃进她的眸子里，点亮一池的月光。

　　“你在属于你的道路上奔跑，我也在我的道路上前进。虽然脚下踏出的每一步都不一样，但......”

　　目光下移至相握的双手，她浅笑道：“我们一直一直，都会在一起哦。”

　　雨梨沉默了好一会儿，低着头，目光锁定在两人的手上，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校外的水泥路失去了绿树的遮挡，每个角落都铺满了金灿灿的阳光。

　　而仅一扇门之隔的校内，依然是一片阴凉。

　　门口，手冢已经等候多时。见两人牵着手走出来时，暗自松了一口气。

　　三个人沉默片刻，雨梨将自己来时撑的伞重新打开，递给了她。

　　“去吧。”她瞥了一眼手冢的方向，嘴角重新勾起，“记得打伞。”

　　忽而又笑着叹了口气，附在雪樱耳边道：“以后......我就不陪你晒太阳了，但会一直一直给你递伞的。”

　　雪樱微怔住，抬头看了眼伞顶，眯起眉眼，对她笑着轻轻应了声“好”。

　　目送她和手冢离开之后，雨梨站在原地无声望了会远处，才缓缓收回视线。

　　这扇校门，把里外截成阴阳两面。她在明亮的大道上大汗淋漓地奔跑着，而她在阴凉的小道上悠闲前行。

　　她们走在不同的路上，迈向各自的远方。

　　“前辈。”

　　“嗯？”

　　“你觉得我是「坏学生」吗？”她突然出声问他。

　　垂头盯着脚下的水泥路，雪樱低声呢喃道：“可能是吧。成绩差，逃过课，还经常气教导主任......”

　　手冢错愕地看着她的发顶，推了推眼镜：“我......”

　　“不管你怎么想，反正我不觉得自己是「坏学生」哦。”

　　女孩猛地仰起头，哼了声：“那都是大人的想法。随随便便就给别人下定义，也太自以为是了。”

　　顿了下，她又笑嘻嘻地补充道：“但我个人觉得，你很好。”

　　虽然那天和她一起在南巷打架，还打得很凶，但雪樱从他的身上感受到了不同于其他大人的温柔、沉着、果敢。

　　冰崖上破冻土而开出的花，好像并不像冰块一样坚硬。
　　相反的，它很柔软。轻轻一碰，就要温柔地化成水一般。

　　男人微抿着的唇角下意识地往两边牵动。在她目视前方的时候，垂下眼睫，盯着她的发顶浅笑。

　　“嗯。”他轻柔应了声，“我觉得你也很好。”

　　或许在大多数人的认知里，她顽皮嚣张，狡猾蛮横，学习差、名声烂......哪里都不好。

　　樱花未开的时候，并没有多少人会为它驻足。一旦盛开，满天的花絮飞舞，成千上万的人都为它痴迷。

　　手冢发现，自己与她接触得越多，就越难将目光从她身上移开。

　　他不敢去想象，若来日樱花繁盛时，又会是怎样的惊喜。

　　“诶？”得到意料之外的回答，雪樱惊讶地转头看他。

　　敛起笑意，手冢撇开视线，肯定地点点头，重复道：“我个人也觉得，你很好。”

　　一面是洒满阳光的路，一面是被绿荫庇护的路。
　　无论哪一条路，都没有优劣之分。

　　所谓的“好学生”和“坏学生”，也并没有任何评判标准，谁都没资格下定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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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或许有人看到文案，就会觉得“啊，这不就是什么不良少女被正义少年教育、拯救”的故事吗。
但站在作者的角度，我始终不觉得小樱是「坏学生」、「不良少女」。
没有人能够规定什么样的人算是「坏学生」，更不能片面地说“成绩差，顽皮捣蛋”的就是「坏学生」。
就像没人有资格说“抽烟、喝酒、wen身”的就是「坏女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