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忆那半年》夜空乌云

25、第25章

　　达伦办事效率其高，第二天已经把事情办妥，他抠门于格斗场的二十万入场费，却用二十万美金收买了运送垃圾的两父子。

　　天刚朦朦亮，苏寒竹来到了实验室附近的垃圾场，为了看上去更像垃圾工人，他没有刮掉满脸的胡茬，他挑了一个最脏最臭的垃圾桶走进去蹲下来。

　　里奥在他头顶盖上一个黑色的大塑料袋，接着往里面倾倒生活垃圾，酸臭味瞬间充斥着鼻腔，艾丽斯忍不住掩鼻，苏寒竹靠着塑料袋的缝隙呼吸，不久后，他感觉身体摇晃起来，车子在动了。

　　没多久车停了，隐约传来脚步声，卡车的后挡板晃铛一声被打开，脚步声更近了，他紧张地屏着呼吸。

　　“怎么又有一桶垃圾？”

　　“昨晚在军营收的，太晚了，所以没有掉倒。”这句话是老头练了两小时的效果，效果明显不错。

　　“以后再晚也要倒掉，再有下次我不会放行了.........哎，前几天送过来的一只怪物被弄死了，你待会得搬走。”

　　老头唯唯诺诺地答应着。

　　死了？会是顾阳吗？苏寒竹手心颤抖，他强压下担忧的情绪继续听下去，这时一支长杠枪在他的后背上戳了两下，同时传来了守卫的声音。

　　“里面是什么东西啊？”

　　“是..........是死猪肉，都长蛆了。”老头吓得有点哆嗦。

　　“死老头，你刚才怎么不说，弄脏我的枪了。”

　　收垃圾的父子连连道歉，守卫终于放行了，所有雇佣兵在不同角落观察着一切，看着卡车驶进实验室大楼，提着的心总算放下了。

　　老头儿子把卡车开进垃圾处理间，苏寒竹从垃圾桶里出来，身上臭气熏天，老头儿子处理垃圾，老头则带着苏寒竹来到拐角处的一个小小休息间，这是他们父子俩平时休息的地方，斜对面是一楼大堂的门口，老头递给他一套垃圾工人的衣服。

　　苏寒竹在休息间简单地冲了一下水，换上他们的衣服，戴上同色的鸭舌帽和工业棉手套，老头从卡车座位下取出苏寒竹的工具包递给他，苏寒竹叮嘱他们不要乱跑，随时准备撤退，父子俩听了蹲在休息间不敢出去。

　　苏寒竹推着收垃圾的推车乘坐电梯直上18层，昨天他从吉米口中画出了实验室的大概分布图，知道马丁的办公室就在本层。

　　电梯门打开，苏寒竹把帽沿压低，低着头推车走出来，他在贴有保罗 . 马丁教授牌子的办公室旁边的垃圾桶停下，拿出装满垃圾的内桶，把垃圾倒进他的小推车里。

　　马丁的办公室很大，占了本层的三分之一，另外一个房间是偌大的会议室，落地玻璃窗显示里面空荡荡，空无一人，马丁办公室的房门紧闭，白色的百折窗帘落下看不到里面的情况，苏寒竹猜想，马丁可能在实验室，他把内桶放回去，正准备推车离开时办公室的门猝然打开，同时传来两个男人的声音。

　　“请你立即离开。”马丁的手按在门把手上，侧着身说。

　　“马丁教授请息怒，将军也是为了格斗场的生意，前几天的意外对格斗场的声誉造成极大的影响，现在急需找个打能的挽回赌客的信心..........”

　　“如果没有我的研究，他的格斗场还有人看吗？说给就给，根本不尊重我。”

　　“只是借用几天，将军说了，一个星期内肯定归还，到时候对他做什么研究都悉随尊便。”

　　苏寒竹聚精会神地听着他们的对话。

　　“万一打死了怎么办？十万个实验品都不及他一个，他是我见过与试剂融合度最完美的新人类，别的都叫怪物，他不是，他有思想，有灵魂，他是我最完美的实验品。”

　　“马丁教授，你都说了，他是融合度最好的新人类，以他的身手不可能被打死的，我保证，保证一个星期后把他还回来。”

　　苏寒竹悬着的心放了下来，他能肯定，他们口中的他就是顾阳，顾阳还活着。

　　马丁伸出一只手指说：“一个星期，如果一个星期内不把他带回来，我亲自去格斗场要人。”

　　“行，行！马丁教授，谢谢你的配合。”

　　一个穿着军装的男人从马丁办公室内迈步走出来，苏寒竹转过身低着头装作整理垃圾桶，马丁走到房门口准备关上门，苏寒竹低头朝他走过来，由于帽沿压得低，只看到到苏寒竹两腮和下巴的胡子看不清他的脸，马丁以为他是清洁工人，便站在门口说道：“我的办公室不用清理了。”

　　距离马丁两步之遥时，苏寒竹抬起头，神情从容淡定：“马丁教授，我们又见面了。”

　　马丁脸色大变，他仓促地去关门，苏寒竹猛跨上前同时从口袋掏出迷晕喷剂喷向马丁，马丁愣了两秒踉跄后退，苏寒竹带笑的俊脸在他面前晃悠了几秒后，马丁倒在自己的办公桌旁。

　　苏寒竹把房门关上，发现办公室竟然没有装摄像头，他按奈着找顾阳的冲动，只要顾阳活着，即使被送去格斗场，以顾阳的实力应该所向无敌。

　　格斗场没有实验室的管理严密，比较容易混进去，大不了用赌客身份花50万美金进去，如果顾阳再被送回实验室只有死路一条，所以实验室必须毁掉。

　　苏寒竹回到办公桌旁，从工具袋里掏出短刀，马丁绝对不能留，只要他在，实验室烧了他一样可以重建另一座实验室。

　　正当他准备下刀时，桌上散乱的照片吸引了他的目光，他心脏扑扑直跳，照片上的人正是顾阳，这是顾阳在实验室里被拍下的照片，数十张照片中，顾阳的表情只有一个：痛苦地痉挛着，而且他身上没有一处皮肤是完好的。

　　照片下面是数十页打印的纸质报告，详细记录了顾阳血检结果，电击测试结果，还有愈合能力等，而这些测试都在顾阳身上进行无数次实验得到的结果，电击测试由10安5万伏开始测试，每次增加电流和电压，直到他不能承受为止。

　　还对他身上各处皮肤进行割、捅等方式制造伤口，以此计算愈合的速度，报告上还有伤口刚制造和愈合后的照片对比，有些伤口捅得太深，甚至看到白森森的骨头。

　　苏寒竹紧攥着手中的照片和报告，冷冷盯着地上的马丁，本想一刀结果他，不过这太便宜他了，他环顾办公室四周，发现了一个装着不同试剂的玻璃柜子，走过去取出一个银色常温盒，苏寒竹打开一看，赫然是一支新型药试剂。

　　他用胶布包住天花板上的消防烟感器，又用强力速干胶水把消防喷淋头的出水口堵上，从工具包掏出一副手铐，把马丁的右手铐在办公室的一条铁柱上，然后手起刀落砍掉马丁左手的食指，马丁在剧痛中苏醒过来，他满头大汗竭力嘶喊，右手的手铐与铁柱在挣扎中发出铛铛的响声，可是他的办公室隔音效果太好，外面根本听不到任何声响。

　　苏寒竹蹲在他眼前说：“马丁教授，如果你愿意的话，可以试试自己的实验成果。”

　　苏寒竹把新型试剂放在他面前，马丁的衬衫被汗浸湿了，泛红的眼角溢出了生理泪水，身体因为疼痛痉挛着模样狼狈至极，但是他仍保持着绅士的笑容说：“我能说不愿意吗？”

　　“当然可以，决定权在你。”

　　苏寒竹站起来走到窗户前向下俯瞰，大楼下面至少有十几辆里迈军队的军用车，其中一辆卡车后面装着一个巨大的钢制笼子，超过一百名里迈军人排列着整齐划一的队伍站在空地上，这是刚才的男人派过来的军队，这更提醒苏寒竹不能硬碰。

　　在实验室大楼外的达伦眉头紧皱，他说过在半路上救出顾阳，看来他要食言了。

　　马丁疑惑在盯着他的背影说：“什么意思？”

　　苏寒竹从窗户前转身，手中打火机蹿出火苗，他把照片和报告点燃说：“就是这个意思。”

　　马丁盯着他手上的火苗，表情越发不淡定，苏寒竹把点然的纸质报告和照片散落在办公室各个角落，火苗顺着各种易燃物越烧越旺，苏寒竹在马丁凶煞的目光下关上房门。

　　新人类被安置在实验室的15层，苏寒竹按下了15层，电梯钢门打开时，他刚好看见顾阳被关在笼子里从实验室被推出来。

　　顾阳片体鳞伤，身上只穿了一条内裤，他闭眼坐在笼子内，像一只被剥夺了自由的野兽，看上去疲惫不堪，笼子的底部沾满了鲜血，空气中弥漫着血腥的味道。

　　“快走开，别挡路......”

　　穿着军装的军人不耐烦地把苏寒竹推开，苏寒竹低着头站在一旁，目光紧紧盯着笼子里的顾阳，像感受到了无形的呼唤，顾阳猛地睁开双眼。他们的目光隔着人群相视，苏寒竹甚至忘记把帽沿压下来，即使现在他满脸胡茬，头发乱糟糟的支楞着，身上穿着不合身污渍满布的工作服，顾阳仍然能闻出他的味道，一眼认出他。

　　“看什么？”其中一名军人察觉到他们怪异的神色，大声质问道。

　　苏寒竹红着眼收回了目光，低头吱吱语语地说：“对不起军官，我.......我是新来的。”

　　有军人轻蔑地大笑：“哈哈哈，你们看他都快吓尿了。”

　　“快去里面清理一下，别愣在这里。”

　　“是的，军官。”苏寒竹推车走进实验室，他在实验室门口转身看过去，顾阳的目光没有追随他，而是闭上了眼。

　　顾阳在努力控制自己的情绪，顾阳说过保护他，而且做到了，苏寒竹暗暗发誓，顾阳承受的非人折磨，必须要整个南区一起偿还。

　　顾阳的笼子推进了电梯，电梯钢门合上，苏寒竹头也不回的走进实验室里面，里面的情况和他预想的一样，关押了十几名新人类，科研人员在里面忙碌着，看见一身工作服的苏寒竹后，命令他去收拾笼子旁一堆疑似人体器官组织的东西。

　　因为气味太大，关押新人类的房间用半透明玻璃与实验室分隔开，苏寒竹推门走进去，几台抽风机轰轰响，他走到笼子前仔细观察密码锁，里面的新人类奄奄一息，看见他后没有作出任何反应，似乎被折磨得害怕了。

　　马丁拥有实验室的一切权限，由于斯里国技术人员有限，实验室各种设备只设置了密码和指纹开锁，而马丁是实验室的最高管理者，他的指纹拥有全部设备开锁的权限，这是苏寒竹从吉米口中得知的。

　　他拿出马丁的手指按在新人类的笼子感应器上，小小的显示器显示：1、立即开锁 2、预设开锁。

　　大概是惧怕新人类的可怕速度，所以马丁设计了预设时间开锁，让押送新人类的士兵做好充分准备，苏寒竹按下2。

　　显示器又显示：请设置开锁时间

　　苏寒竹按着提示输入了半小时后，在抽风机的巨响掩护下，他把房间内十几个笼子都设定了半小时后打开，然后把那坨内脏的物体装进了小推车后离开了15层。

　　他站在走廊的窗户向下望，一层空地上冷冷清清，格斗场派来的军队已经离开了，他们人数众多，浩浩荡荡一行过百人，如苏寒竹所料，达伦的雇佣兵根本无法下手，只能眼睁睁看着顾阳被押走送进格斗场，达伦不放心苏寒竹，他自己和里奥、洛德留下来亲自接应。

　　苏寒竹离开15层后，坐电梯直达一层的仓库，仓库外人不得进入，苏寒竹凭着一身工作服畅通无阻地进去了，仓库里各种实验用的化学用品整齐码在货架上，物品种类标识得非常清楚，易燃易爆类的化学物品则集中放在一个区域。

　　苏寒竹不动声息地朝易燃类物品走去，仓库的工作人员不多，有的去实验室送货了，只剩下了两个人，一个在敲键盘入账单，另一个在清点刚进来的货，货架高转角又多，没人注意他的举动。

　　苏寒竹抓了一大包磷粉，在小推车的掩护下，一边推车一边把磷粉洒在仓库的角落，最后回到存放易燃物的区域，往里面塞了一个打开灯光的激光小手电，他抬手看了眼表，推着车离开仓库回到了休息间。

　　老头父子不敢多问，只是安静地等待着苏寒竹的指示，今天是他们最后一次倒垃圾了，今天之后，他们将会带着钱逃往东区或者北区，南区的一切再也与他们无关。

　　达伦在实验室对面的破楼顶，顾阳送走了，苏寒竹还没有出来，不知道是好事还是坏事，至少他知道苏寒竹为了顾阳，不会轻易丢掉自己的性命。

　　突然间，他看见18层的办公室飘出一团滚滚浓烟，一支训练有素的军队从一层冲上去，场面可以说井井有条，并不混乱，但是随后仓库传来“轰轰轰”连环爆炸声后，场面开始混乱了，由于斯里国的消防设备有限，实验室只有一辆消防车，水柱对着马丁的办公室喷射时，仓库严重的火灾只得靠人手扑灭，连门口的守卫也慌乱地加入到救火的队伍里面。

　　“快把马丁教授救出来，不惜一切都要救出马丁教授。”说话的男人是实验室的第二负责人，里迈军队的西蒙上将。

　　“报告上将，马丁教授不在办公室里面，不过我们发现了一只烧焦的右手.........”一名从楼梯冲下来的士兵报告。

　　西蒙心头涌上一丝不安，他语气镇定地说：“分成两队人，一队负责搜索马丁教授，另一队人去仓库救火。”

　　“报告上将，由于风太大，仓库的火势迅速漫延到二三层了。”

　　西蒙仍然镇定从容：“立即请示总部支援。”

　　老头父子躲在休息间，听着急促的脚步声，看着匆匆而过的人影，吓得大气不敢喘一口，苏寒竹翘着二郎腿坐在櫈子上，沉默地盯着在空地上指挥的西蒙。

　　“上将，总部回复半小时内支援赶到。”

　　西蒙松了一口气：“好，我们再坚持半小时。”

　　“不好了，不好了，上将...........”

　　西蒙脸色微僵：“慌什么？有事慢慢说。”

　　“报告上将，15层实验室的怪物全跑出来了，把里面的科研人员全.........全咬死了。”

　　西蒙脸色剧变，大吼道：“全体人员准备爆裂枪，见一个杀一个。”

　　“是，上将。”

　　苏寒竹冷笑了两声，老头父子突然觉得面前的男人很恐怖，甚至比杀人如麻的西蒙上将更恐怖。

　　“他们来了，开枪......开枪..........”

　　“砰砰砰...............”

　　新人类满嘴鲜血从实验大楼一层的大堂冲出来，他们可是与试剂融合度较高的新人类，无论速度和力量都比普通的新人类更胜一筹，场面极度混乱，爆裂枪的枪声连绵不断，嘶喊声、哭声、骂声混成一片，经历了十几分钟的厮杀后，几百平的水泥空地上染上了一片血红，尸体横七竖八的躺在血泊之中。

　　西蒙踹着大气，握着爆裂枪的手微微发抖，溅在脸上眼睛上的血模糊了他的视线，他刚抬头想抹掉眼皮上的血沫，耳边传来一声下属的惊叫。

　　“还有一只，还有一只怪物...............”

　　只见一楼大堂门口出现了一个修长的身形，他穿着笔挺的西装，左手的食指被砍了，右手也不见了，右手腕的断口处血肉模糊，隐隐看见露出来的森森白骨，他站在大堂门口的阴影下侧着身，左顾右盼像在寻找什么。

　　西蒙有一瞬间觉得这个身影有点熟悉，但是对新人类的恐惧迅速占据他的大脑，他想也没想便举起爆裂枪朝新人类连发两枪，站在阴影下的新人类按着被打中的胸口从阴影里走出来，在场的军人惊愕地看着他。

　　在阳光下新人类的身体迅速膨胀，脸颊在痛苦中拱起来，赤红的双眼一直四处张望，似在寻找什么人，最后他的视线和远处的苏寒竹对上，苏寒竹倚在柱子上戏谑地看着他，马丁一腔怒火喷礡而出，怒火瞬间化成一声巨响，身体在原地爆炸了，血沫溅了西蒙一脸。

　　“上............上将，刚才的怪...........新人类是..........马.......马丁教授。”

　　“上将，我们..........杀了……马丁教授。”

　　西蒙终于有机会抹了把脸，他颤抖地扔掉手上的枪跌坐在地上，他杀了南区的最高荣誉者，保罗 . 马丁，他被派来实验室的目的就是保护马丁，现在却杀了他，他根本承担不起这个后果，他拔出腰间的手|枪，枪口对准自己的太阳穴，一声枪响，西蒙倒下了。

　　里奥放下了望远镜，心有余悸地说：“我以后再也不敢惹苏了。”

　　洛德：“你现在才觉悟？我早就不敢了。”

　　达伦跳下了阳台说：“撤退吧，去接苏大人回家。”

　　之前都在对付新人类无暇救火，西蒙死后更是乱成一团，火势已经漫延至整栋大楼，苏寒竹和倒垃圾的两父子趁着骚乱之际逃出来，达伦的车在门口接走了他，他们刚走不久，里迈总部的支援军队赶到，可是马丁已死，实验室成了一片火海，再也无力回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