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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1、近色筹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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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飞发现最近的陛下心情很好。
无论是上朝还是退朝后的召见，平时故作威严的俊美冷面，最近总是荡漾着一种说不清的暧昧愉悦，眼角眉梢都是含笑的柔情。
对此他的好兄弟，一向心细敏锐的沈离凌却表示，并没有发现。
反观起来，自己这位一向温润如玉的沈贤弟，气质却愈发的疏离和淡漠，被陛下召见时还总会找理由拉上自己。
结果就是，陛下高高在上含情脉脉地噙笑而视，沈离凌低眉顺目若无其事地淡然而立，自己则夹在一种莫名暧昧焦灼的气氛里一脸茫然，唯有努力暖场。
就连他这么人际关系不敏感的人，都觉得这君臣俩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难得今日退朝没被召见，陆飞只是被一个同僚拉住问了几句话的功夫，就找不到沈离凌了。
走出殿门外四处搜寻，发现他不知何时被段瑞拉到了廊阶侧面的阴影里，似乎在交谈。
陆飞的眉头微皱，即使隔着一段距离，他也能看出沈离凌现在的脸色并不好看，段瑞不知道凑近他说什么，沈离凌神色微乱地凝神倾听。
一看段瑞那张笑的像是狐狸的脸，就知道他不怀好意。
即使离开这么多年，陆飞也还记得这个叫做段瑞的男人。
当初入宫前在乾阳学院的最后一段学子生涯，他算是他们的师弟。
那时飞扬跋扈的纨绔子弟很多，他并不算突出，时而沉稳低调时而嚣张跋扈，让人琢磨不透。
沈离凌那时因为外貌问题没少受骚扰，最后只喜欢和自己在内的几个性情相近的走的亲近，其余人基本无视。他家教森严，又一心向学，自然不怎么记得这个叫段瑞的人，当年有多喜欢暗地里找他麻烦。
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了，这个段瑞居然在朝堂混的风生水起，还成了正统派的主力。
大概也是如此，赫炎居然和自己说想要尽快除掉这个人。虽然他也不太喜欢这个私下风评很差的男人，但是贸然除掉一个党派重臣，引发的混乱可不容小窥，如今朝堂初稳，只能从长计议。
被自己以老师之威制止了的赫炎，当时脸色阴沉地让他也吓了一跳。
也不知道这个朝堂上低调行事的段瑞怎么就得罪了君王。
不过现在并不是想这些的时候，陆飞直直地走了过去，一把搂住沈离凌的肩膀将人带了过来，“哎呀离凌你在这啊，我正有急事找你呢。”
“陆。。。陆兄？” 沈离凌被冲力带的靠在了陆飞的怀里，惊诧地回头，一看是他，随即浮现出一个安心的笑容。
陆飞冲他笑着点点头，依旧熟络地揽着，英挺的眉头肃然挺起看着段瑞，“段大人也在啊，有事吗？”
“啊是陆大人，没什么，我只是在和沈大人讨论城里一起最新的案子。” 段瑞眯起狭长的眼睛，毫不在意地回望过去。
“哦什么案子？我也可以帮忙参谋参谋。” 陆飞端正的脸笑地儒雅。
“陆兄，你不是有急事要找我吗？案子的事我们毕竟不是内行，就让段大人自行夺断吧。” 沈离凌有些急切地说道，然后冲段瑞微微一笑，“段大人刚才说的线索我觉得可以继续查下去，再有什么我们下次再说？”
段瑞低头把玩着手中的玉石，眼角上挑盯着沈离凌笑着说，“好啊，那后续的讨论。。。我，等你。”
说罢向两人微微行礼，转身漫步而去。
“离凌，你没事吧？”陆飞关切地问道。
“没事的，陆兄是有什么急事吗？”
“也没什么，看你脸色不太对我就过来了。”陆飞拍拍他的肩膀，“你要是遇到什么事可要跟我说啊。”
他知道沈离凌一向有事喜欢憋在心里，也不喜欢被人追问，自己再关心，每次也只能等他自愿开口。
沈离凌低眉浅笑，他自然知道陆飞这份善解人意，“刚才听段大人说起最近宁理司在调查一个有关拐卖儿童的案子，一时有些恍惚，让陆兄担心了。”
宁理司是洛京掌管刑狱案件调查审理的专司机构，和刑部、监察院并列为赫鸾国中“三法司”，而掌管这三司的最高官员就是司寇一职，也就是段瑞的职位。
三司一直是尊法重礼的正统派所把持的势力。不仅负责百姓的罪罚，还包括弹劾调查并据法诛戮大臣，而段瑞上位后，其阴险狠辣的风格让三司的作用更被凸显出来。
而这种民间的案子正常情况下是不会惊扰段瑞的，可如今主动拿来和他说，无非是。。。
“这次失踪的都是两岁左右的幼童，为了尽早抓到罪犯，我已经让宁理司严禁出城，并全城搜查这个年龄段而身世不明的幼童。。。沈大人觉得这种情况，若是有些身份可疑的孩子会不会被揪出来呢？”段瑞那狡猾的笑容还真是让人印象深刻。
这明显是一次揪出罗平存在的变相施压，案件真假都有待考证。。。
沈离凌知道，段瑞无非就是想逼得他情急出手，再伺机寻找破绽。
只是让他最不安地还是另外的一个线索。。。段瑞口中的蝙蝠纹印。。。
那是关于他哥哥沈质之死最重要的线索。
“离凌，你这么多年还在追查那时的拐卖案吗？” 陆飞担忧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
他9岁那年和哥哥一起被人贩子拐走，最后哥哥为了救他出逃而惨遭杀害的事并不算什么秘密，但他这么多年一直暗中调查想要查处当年那批罪人的事情，却只有少数人知道。
沈离凌苦笑了一下，点点头。
当年出事被救后，那伙坏人却如人间蒸发般消失，他的爹爹也许是因为痛失爱子过于悲伤，竟也没再追查下去。他那时年幼无力，直到自己做官后才有了实力可以继续追查。
但是十多年前的案件调查起来谈何容易，而当时厮斗坏人身上被暴露出来的蝙蝠纹印就是他唯一的线索。总觉得有那样纹印的人不可能是寻常的图财之辈。
段瑞想要知道这些并不困难，所以如今他是故意想利用此事，还是真的有所发现，沈离凌还不能确定，尤其又牵扯罗平一事，知道的人也就只能越少越好。
“虽然知道希望不大，但是听到相关的案件总是会忍不住多关注一下，所以刚才听的有些入神，陆兄不用为我担心。”
“好。。。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尽管说，特别是给宁理司施加压力什么的。”陆飞爽朗一笑，适当的表达他体贴和支持的心意。
“谢谢陆兄。” 沈离凌看着他，眼神有一丝寂寥的黯淡，但很快又笑了起来，“对了，陆兄上次说的私书新本我已经拿到了，怎么样可以拿去给冷弟弟惊喜了吧？”
说着故作神秘地从衣襟处拉出被薄纱轻裹的书卷一角。
“啊？啊！离凌你怎么把这书直接带到朝堂了？” 陆飞瞪大眼睛，脸色居然有些发红，慌慌张张捂住他的胸口，还警惕地四处张望起来。
自从知道那书是讲男人与男人之间的故事后，他就已经不敢直视冷言了，现在还要亲自送书？
“陆兄，万物存在皆有其自然之道，这种又没有伤害任何人的人情偏爱，作为兼听则明的圣道之人，若是一心排挤岂不有违圣人开明仁爱之训？尤其对待冷言那种内向还不成熟的少年，被他知道你的这份嫌弃和忌惮，想必是会留下什么心理阴影，从而走上性格阴暗扭曲的不良之路。。。”
陆飞越听眉头皱地越紧，一丝不苟的脸色一点点裂开，眼神微动，“这样说来也是。。。他很容易就会封闭起来的。。。也许应该以此获得他的信任然后在慢慢了解他引导他？”
“嗯，是个好大哥。”沈离凌欣慰的点点头。
于是，沈离凌将听说宫中有书迷的林裳立刻兴高采烈硬塞给他的书，成功的托付了出去。
做贼一般将书揣的紧紧的陆飞，匆匆和他道别，也忘记想要探究下他和赫炎君臣二人是否有什么误会的打算，直奔冷言而去。
看着陆飞为了新的家人而操心忙碌的样子，沈离凌笑了，他知道，这样的陆飞很幸福。
那么下一步。。。就不要让段瑞久等了。
沈离凌走出宫门，跟自己的随从嘱咐了两句让他们先等着，然后顺着楼墙来到停靠在不远处树阴下的一辆豪华马车前。
那是段府的马车。
他身影刚刚站定，段瑞的声音就从里面气定神闲地飘了出来，“沈大人想必是来找在下讨论案子的吧，不介意的话就直接上车一叙吧。”
沈离凌微微蹙眉，还是上了马车。
里面的气质倒是很符合段瑞，车窗厚重的帷幔将还属于白日的光芒挡了大半，并没什么装饰的灰墨色空间，昏暗的有些阴森。
沈离凌从容自若地坐下，马车里还算宽阔，但是两个大男人对面而坐还是显得有些拥挤，尤其是段瑞故意懒洋洋地斜靠着，两条修长的腿大大咧咧地敞开，若有若地碰着沈离凌的膝盖。
即使看不太清段瑞背光下的神情，也还是能感觉到对方投向他的锐利眼神。
沈离凌毫不避讳地迎向那目光，淡淡地问道，“段大人，你刚才说到捉了一个带类似蝙蝠样子纹印的犯人，能问一下具体是什么样子的吗？”
“沈大人，可以先看看这个。” 段瑞平淡地说着递出一个木质小盒。
沈离凌接过木盒，内心蓦然发出一种凉意，空气中似乎有淡淡的血腥味。
他小心地打开木盒，借着光线低头一看，一种强烈的恶心感油然而生，恨不得立刻扔掉手里的东西。
那里赫然躺着的是一片恶臭的带着纹印的肉皮，粘连着黑红色固态物体的肉色断皮，依稀可以看出那个黑色的印记。
这么血腥粗暴的手法果然是段瑞的风格，他忍住心底的寒意和恶心，屏息又仔细地看了看，心里徒然一惊。
没有错！那就是他无数次深夜惊醒的梦魇里所看到的纹印！就是当年杀死了哥哥的人手臂上的纹身！
他的眼里闪过剧烈的情绪，手指微微颤抖，一个深呼吸后，他垂下眼帘关上了木盒，冷冷地开口，“这个人现在在哪里？”
段瑞的声音似乎带了些愉悦的兴奋，“这个人可是重点嫌犯，已经被我秘密关押在一个很安全的地方，沈大人可以放心。”
“他有供出什么吗？”
“唉这种一看就是背后属于什么奇怪组织的人，怎么会那么轻易开口呢。不过沈大人放心，以我段瑞的手段，绝对可以让他说出所有该说的。”
“你。。。可以把这个人交给我吗？” 沈离凌抬眼看向他，嘴唇下意识地紧绷着抿住。
“呵。。。” 段瑞盯着他低沉地一笑，暗哑地说道，“那要看沈大人的。。。诚意了。。。”
沈离凌略微直身有意避开对方收拢而靠来的膝盖，微微扬起下巴眼神一凛，冷冷地说， “这个犯人背后的势力，能跨越十几年在国内隐现，说不定和敌国密探有关，宁理司这个案子也许应该交给我国相府来处理，毕竟陛下是让我一直追查上次赤夜国的间谍事件，这么重要的线索陛下也不会允许我错过的。”
段瑞暗暗嗤笑了一下，还真是官大压死人呢。
可是能多欣赏几次一向温润如玉的美人突露锋芒的性感，他也值了，只是他还没达到真正的目的呢。
“沈大人说的有理，只是此次调查，我还发现些线索，可能沈大人并不想让陛下知道呢。”
沈离凌听完段瑞的话，神态虽然自制而隐忍，却还是能看出激烈的情绪在他清冷绝美的容颜上发生的复杂变化。
沈离凌没再说什么，做了个告退的手势便下了车。
“那沈大人我等你的回复了。” 段瑞笑着对沈离凌的背影喊道。
他眯起狭长的眼睛，轻轻舔舐自己淡而薄的嘴唇，深深地嗅着空气中那种迷人的清香，俊帅的脸上露出一种压抑痛苦般的诡异表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