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5、第 45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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赫鸾国的延宴并无过于拘束的礼仪，放松愉悦的氛围下已有臣子上前给赫炎敬酒，殿下的大臣们也开始随意走动攀谈起来的。
摆脱了来自高处的寒意，沈离凌舒了口气，恢复散发出人勿进气场的清冷面色。他最烦这种官场应酬，熟悉他的同僚知道他不喜欢被劝酒攀谈，也没人敢贸然轻易上前打扰。
偏偏就有人喜欢这冰山凉意。
来人虽然也身着官服，却依然掩盖不住一身纨绔贵公子的风流气质，和沈离凌差不多大的白皙男子，有着高挺的鼻梁，嘴唇淡而薄，似乎总噙着一丝轻薄的笑意，一双上挑的狭长细眼，暗含一种说不出的诡异邪气，闪着让人琢磨不透的精光。
沈离凌很不喜欢这个人，不只是因为他们是敌对阵营的，还有一种他说不上来的内心涌起的反感。
但他还是很快掩盖住心中的厌恶，冲他露出官场的惯用微笑。
段瑞自然捕捉到了沈离凌那微微含笑中散发出的强烈疏离感，但越是这样，他就越有兴趣欣赏他隐忍克制下的礼貌亲和。
熟络地坐在沈离凌的旁边，将身子潇洒地半依在几案上，段瑞伸出手中的酒杯，微微眯着双眼笑着说，“沈国相，你我也算前朝旧知，这之后的辅国大业也要一起携手共进啊。”
沈离凌端起酒杯，也笑了笑，“段大夫所言极是。”
段瑞故意又倾身靠近，用杯沿轻触对方的杯沿，声音低柔，双眼透着几分迷醉般的暧昧，“那就莫负良辰旦共欢？”
沈离凌实在不喜他面对自己时的那种轻浮不敬。尤其是那双看不透神色的眼睛，总是不经意地锁在他身上，让他有种被蛇兽般窥伺的寒湿黏腻感，浑身不舒服。
段瑞初入朝堂时还只是一个上卿大夫之子的裙带之臣，虽然身在正统派，他的父亲却一直受左钦的压制，而他居然可以混的如鱼得水，连连高升。如今左钦尽折，他不知使了什么手段，俨然已经成了目前正统派最年轻的群首。
这让沈离凌不得不重新审视这个男人的实力，自然也需要和他维持好表面的和谐关系。而他的手段风格自己也是略知一二的，除了鄙夷和不屑他想不出还有什么可说的。
沈离凌径直收回手将杯中的液体一饮而尽，然后冲段瑞淡淡一笑。
段瑞便不再说什么，也一饮而尽。喝完并没有打算走的意思，看着沈离凌一脸淡漠的发着逐客令，段誉只是恶作剧地笑了笑，伸出手轻佻地抚了下沈离凌的衣襟，看对方蓦然将那静水般的秋眸含怒而瞪，又压低了声音悠闲地说道，“沈国相可记得当年太后身边的徐素素？”
沈离凌立刻脸色一变，因饮酒而微红的脸上显得有些苍白。
他正欲说些什么，耳边忽传一声突兀地闷响，乐曲舞蹈瞬间停止，然后是众人暗暗吸气的声音。
顺声望去，只见赫炎一双高贵沉静的黑眸透着隐隐的怒气，压迫力十足地穿过舞者众臣落在他身上，沈离凌下意识地缩了下脖子，想也没想就起身迈步，想要看看到底发生了什么。
看着沈离凌急促前来的身影，赫炎眸子中的寒意尽融，他低头看着自己手中的杯盏碎渣和溢出的酒水，以漫不经心地口吻淡淡说道，“这酒盏想必是年岁太久了，本王一时快意竟然就给碰裂了。”
说完一脸无辜的笑了，“众爱卿无须在意，继续痛饮！”
站地最近的臣子早已两股战战，他只是来给王上敬个酒，还没来得及声情并茂地，说完那些早就想好的奉承之词，就被赫炎一手握碎地酒盏给下破了胆，自己是说错什么了嘛？怎么看陛下都是一副要杀人的气势啊！天啊不会就此官运终结了吧！
还好赫炎的话让一时呆立不敢轻举妄动的众人顿时都松了口气，侍从立刻冲上来为他清理换酒，云姬拿出巾帕带着点花容失色的心疼，为他轻轻擦拭手上的液体。
刚才就觉得赫炎情绪莫名不对的云姬，只能一脸柔媚地给他递上新的酒盏，还想再娇嗔地哄下没什么表情的对方，却被突然拦腰拉到怀里，双目含情地抚摸起她的脸。
云姬心中一阵酥麻的悸动，故作羞涩地颔首媚笑，今夜的赫炎对她难得的热情和亲近，看来之前的确是政务太繁忙了，如今在她的美色柔情下自然会春意勃发。想想赵许对她的叮嘱建议，云姬又不动声色地轻撩纱罗，将那上面含有催情功效的香粉近一步散发出来。
反正只是增加情趣而已，云姬可不会觉得是自己魅力不够要靠药物来凑。不过，不知是不是这药物带来的效果，坐在自己君王的怀里，她已能敏锐地感受到一向冷静淡漠的男人，身上散发出的不同寻常的热度。
还有那微小的暗暗深喘，微抿嘴唇的压抑动作，都显得性感又可爱。
只是眼前群臣进献，男人那幽深的眸子却不能落在她的身上，云姬郁闷地想这酒宴怎么还不结束，自己今夜可是预谋已经了。
云姬不悦地抬眼去看此刻正在敬酒的臣子，目光一征，下意识地咬住下嘴唇暗压气息。
她觉得自己已经算是国色天香的美人了，可是眼前的男人却比她有过之而无不及。修长挺拔的卓然身姿，白皙细嫩的光泽肤色，面目如玉，眉眼如画，一双美目顾盼流光，纯转无辜地带出一种被酒气浸透后的迷离脆弱，秀挺的鼻子下润泽着酒水的红唇，如花开般嫣然勾人。
但若只用美人来形容眼前的男人又显得过于单薄苍白，不似粉娥的娇媚柔腻，那人带着的是一种清冽高冷的凛然英气，看上去有种只可远观不可亵玩的绝尘淡漠。
只是。。。云姬打量的眼光停在他的眉眼之间，心里忽然散发出一种莫名烦躁，而此刻空气中有些微妙的静默，也让她感到不安。再抬头看向赫炎，她的不安更加强烈了。
赫炎看向他的眼神。。。太奇怪了。。。大概是心情放松又饮了不少酒，那眼中固有的冷淡逼迫感都已慢慢融化般消失，只剩下温柔含情的笑意，而那眼神却不是那种君主看向臣子的，反而像是。。。
云姬心头一惊，凭借她这种女人天生对情感的敏锐，一个答案呼之欲出。
就像是。。。一个痴心少年望着单相思的心上人时的眼神。
她的眼神蓦然凌厉起来，搂紧赫炎的臂膀不露痕迹地用前胸去蹭男人微微发热的胸膛，依然是含笑娇俏的宠姬姿态。
被盯着的沈离凌，对来自美女的恶意眼神并没那么敏锐的自觉性，他正心中哀叹地不知喝下第几杯酒。
本来只是过来看看赫炎有无大碍，看他已经重新回归温柔乡，便放心施然地准备退回席位。
还没退出安全距离，赫炎突然又沉下脸盯着他看，沈离凌无辜地看看周围排着队伍要给君主敬酒的大臣，都因刚才的小小变故而成了被无视的雕像而偷偷瞅他，突然自觉国相责大，便在众人期盼的眼神中担当起破局的重任。
从侍从那领了酒杯，信手拈来些文雅辞令，又誓师颂德一番，果然让赫炎的脸上带出些笑容，一时乐舞钟鸣，众臣又重归宴饮之乐。
沈离凌觉得赫炎目光里的威慑力的并没有因酒醉迷离而减少几分，恣意游离在他身上的眼色也有些意味深长的幽暗感，他心中又想起方才段瑞悄悄和他说的话，更觉得脊背发凉地想要刻意绷紧。
明知道赫炎不可能知道什么却没来由地心虚，在这种不安下连如何挡酒自保都忘记了，被赫炎在轻松笑谈间赏了好几杯。
直到感觉头晕目眩地脸上发着烫，才终于结束了这场君臣互敬的戏码。可惜赫炎还是不放人，找了个恩宠的名头便让人在旁边拉了几案，赐了君侧之位。看来是没机会找段瑞问清楚了，沈离凌无奈地摸摸自己发热的脸，恭敬地坐在赫炎旁边的位置，祈祷这酒宴可以早些结束。
之后便接二连三的有大臣上来给赫炎敬酒。
赵许满意地看着那些变相给赫炎灌酒的臣子，还有云姬巧笑倩兮，庄媚益彰的宠姬风度，靠近冯瑜，“我看咱们的新君再怎么冷啊，也还是逃不过美人关的。”
冯瑜笑笑，依旧冷眼望着君王身边热闹簇拥的场景，“你有没有觉得。。。” 他突然压低声音说道，“这个沈离凌和云姬。。。眉眼之间有些相似？”
赵许狐疑地望过去，微微一怔，这两人离得近去看，却有些相似。
想当年他和冯瑜向边城异军突起，拥军自重的赫炎重表忠心时，以关心聊慰之名向赫炎送过去不少美女。正值莽撞冲动的年纪在那艰苦僻壤之地，怎会不心动于那些温香美胴，可让他们没想到的是，除了云姬其他人都被原封不动地送了回来。
“看来咱们的陛下口味还挺专一，宠姬和宠臣的喜好满一致的嘛哈哈。” 赵许打趣说道，伸个懒腰拍怕冯瑜的肩膀，“走，咱们也去给陛下表下心意。”
冯瑜看他那无比轻松的微笑模样，也无所谓地耸耸肩，端起酒杯起身。
将随赫炎征战的几个将领兄弟都是当年在边城出生入死的好兄弟，此刻正拉着陆飞在下面忆往昔岁月的痛饮着，冷言也被赫炎特意安排坐了下去。这帮将臣自然是誓师宴的主角，被君王一路恩宠地肆意把酒言欢，最后干脆抱着酒坛子跑到殿上要和赫炎豪饮一番。
赫炎将云姬打发下去，完全放下君王架子的瞬间融入，跟着他们席地而坐，又命人送上好几坛烈酒，一群人仿佛回到当年同甘共苦的征战时光，豪迈开怀。
其他的文臣便默默地退回席位，深感陛下和自己的武将们情感深厚。而君王背后不可瓦解的军事力量，就是对文臣集团最好的威慑。
陆飞径直坐到了沈离凌的旁边，俊朗的面容红光满面的荡着笑意，亲昵地端着酒杯和沈离凌去碰杯。在陆飞心中，和那些兄弟是几年的生死之交，但和沈离凌可是十几年的知己深情，此时此情，他自然也不会忘记他。
本来坐在一群武将中的沈离凌微微有些疏离的尴尬，他知道自己并不属于这群男人此刻的情怀范围内，但没有赫炎的命令又不能随便离开，而内心也被他们的豪情所感染，既然喝酒比不过他们，就干脆默默地执着酒杯微笑旁观。
陆兄这一敬，也让他想起许多当年的事情，不禁眼中微微湿润，和他碰杯而饮。
欢乐痛快的时光似乎总是过的很快。
延宴结束时，沈离凌在微微的晕沉中听到了赫炎带着醉意的低沉声音，正有条不紊地安排侍从们安置好所有的臣子。
没有大醉的群臣自然是坐着来时的马车直接回府。而已经尽兴到烂醉如泥的陆飞等武将则直接安排在宫内休憩。
沈离凌迷迷糊糊地看着那个怎么喝都没醉的冷言，小心翼翼地将已经半睡过去的陆飞扶在怀里送他去休息，这才安心的起身准备回府。
不胜酒力的他此时有些脚步虚浮，自然行动也缓慢，于是没能第一时间逃离的他，就悲催地听到赫炎那温柔含笑的关切之音，“沈爱卿这么醉了就不要回府了，本王安排人带你下去休息。”
作者有话说
第45章 第 45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