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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0、第 40 章 ...

  •   其实赫炎的心思早已开始蠢蠢欲动。他几乎要感激那个蛮横地选定了这套祭祀朝衣的自己。

      看着夜色如墨中,那修长挺拔的温润男子一身雍容雅致款款向他走来,他的心有一刻莫名的停滞,而后是急切又剧烈的跳动。

      那人眉眼如画,低眸似笑,鼻梁挺秀,红唇嫣然,任柔美的乌发轻垂而落,夺目的艳红衬着那光洁白皙和乌黑亮丽,在月色迷情中组成了异常生动美艳的画面。

      原本可以放纵柔媚成就勾人心魄的唯美绝色,却在正色中透着一种倔强决绝的孤清,像是长久以来刻意隐藏那花容月色而刻下的冷傲疏离,孑然独立的让他眩目,心中一片炽热的悸动。

      不像过去无数次的无力远望,这次,这个男人是向着他走来的。他沈离凌,现在,只属于赫炎!

      赫炎就那么静静地盯着他,眼神炙热而汹涌,像是要将眼前的人用目光锁进心底最隐秘的黑暗深处,那样便可以肆意妄为。

      他还记得那人曾被自己逼迫出过怎样的脆弱和迷乱,那清冷隐忍被自己毫不留情地摧毁后,会露出过怎样甘甜美味的难耐呻吟和慌乱羞怯。

      不受控制的心思涌动,让沉寂了一天的波澜不惊顷刻间暗流汹涌,赫炎闭目片刻又睁开,深深呼吸,而后将自己修长有力的胳膊伸向沈离凌,掌心朝上,四指收拢轻抬,高大挺拔的威严下,带着一种不容拒绝的霸气。

      沈离凌抬眉一惊,心头一热,这是君王对臣子并肩齐驱的邀请,是极为少见的对陪同守臣的殊荣。

      有些不可置信地直起身子望向对方,依然是那双深不可测的黑眸,静默中透着某种浓烈的执拗,让被深深注视的人有种莫名的颤栗。

      沈离凌并不是轻易就被打动而感动涕零的臣子,但在这天地沉寂的肃穆中,他也被感染着眼眸流转出一抹真情,伸出他白皙细长的手,恭敬而毫不犹豫地搭在了赫炎的手心上。

      掌控祭祀的执事者围绕着即将进入祭祖神殿的二人身旁,开始了他复杂诡异的开仪舞蹈,将象征圣洁能感召天地鬼神的圣水以杨柳枝洒在君王和首臣的身上。主祭官和陪祭官们肃立两侧,庙院内陈列的钟鼓鼎器中宫廷乐师们端正而坐,随着三声低沉而悠长的鼓钟,开始奏曲,而执事者停止了舞蹈,开始吟诵长而难懂的祭文。

      在庄重严肃的仪式中,沈离凌感觉自己的手指被赫炎的掌心慢慢地收拢,最后紧紧地被握住,没有人注意到这个小小的动作,但是沈离凌却觉得从手指见传来的热度和力度让他的身体在一片神圣诡谲中异样地发着热。

      两人维持着一手平举连接着彼此的姿势接受完入殿前的洗礼,之后赫炎竟也没有放开他。沈离凌只能当他是过于激动沉浸给忘记了,便任由他紧紧地握着,跟随着主祭官的威仪步伐缓步向前。

      此时,忽有一阵夜风袭来,旦见庄严肃穆的太庙正殿前,俊美霸气的男子牵手握住一个清冷绝色的男人,并肩而立,迈着优雅沉稳的一致步伐,在墨丝飞扬,红袂翩翩中,犹如仙人漫步缓缓进入大殿长廊。

      穿过黄琉璃瓦重檐庑殿顶的大殿,就到了供奉着赫鸾国的所有祖宗先王的正殿,烟雾缭绕中,木制金漆神座前还留有白天的告祖仪式中留下的祭器祭品,静静显示着白天仪式的威严盛况。

      气势雄伟的太庙有正殿内殿之分,左右又各有配殿若干间,东西配殿神位林立,分别供奉着历代有功的赫族王族和异姓将臣。殿宫之间的长廊在金丝楠木的大柱分隔下,廊壁上有一块块九龙贴金的牌匾,在片金沥粉彩画装饰中用文字记载着整个国家在漫长而悠久的历史长河中那些值得被铭记的重大事件和明君贤臣的流史事迹。

      赫炎在先祖的祭位前竟然也没松手,沈离凌不安地试探着想要抽出,却被握的更紧了,眼看就要向着祖先灵位行跪拜之礼,沈离凌不顾逾格的使劲抽出,下一秒却那人执着地追着又重新握住,而后霸道地随着自己低头跪拜的姿势不容拒绝地将那五指收紧于掌心固定在金砖的地面上。

      赫炎一脸从容自若的将额头跪拜在地面上,而沈离凌也只能维持着同样的姿势跪拜。

      一同进殿的祭祀官都是常年守庙祭祖的老司仪出身,在这沉闷庄敬的仪式中都将注意力放在祭文吟诵和诚心拜祭上,却也没人在意那君臣的越轨行径。

      完成三个叩首,两人同步起身,在主祭官的引领下又穿过东殿和西殿,在每一个牌匾前驻足凝视,旨在让新君在历史的沉淀中以古思今,开源明智。

      长廊里火光在高高的烛台上闪烁摇曳,只能看清廊壁上的牌匾字画,沈离凌就在这暗沉中被握着手只能恭顺地紧紧跟着赫炎,怪异的感觉随着手心传来的热度让他根本看不进去那些字画,只能头脑发昏地茫然跟着。

      直到两人重回正殿,陪同的人们规矩地颔首鞠躬后退而出,沈离凌的手还是没有松开。

      当正殿的大门被从外面轻轻关上,沈离凌终于才长舒了口气,而后不安地看向赫炎,心想,整个仪式都结束了赫炎也应该意识到自己无意识中干了件多么蠢的事情吧,居然握着个男人的手走了一路,不知道的还以为新君怕黑呢。

      赫炎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冗长疲惫的仪式终于全部结束了而心情大好,此时的他脸上带着一种难以名状的满足神情,嘴角止不住的上扬,看向他的眼神也是出奇的沉静柔和,在殿内烟雾弥漫的淡淡火光中肆意蔓延。

      想到这又是两个人独处的时刻,沈离凌开始不自在起来,略显尴尬地想要挣脱他的手心。

      还好,赫炎似乎注意到他的窘态,缓缓松开了手,然后贵气十足地盘坐于神位前早已备好的软垫,当然也是按照新君的喜好用的喜庆祥瑞的龙凤红绸面。

      剩下的流程就是君王和臣子留在殿内静思沉坐,等到第二日的吉时,再由祭官们开门迎出。

      祖训留此仪式的目的就是让初登上高位的君王有深思自省的冷静时刻,面对祖上圣训,以沉淀思考未来的君王之道。

      不过经过长时间的演变,形式已然大过内容,现在不仅有酒水软塌配置,君臣也由静坐守夜演变成可以随意坐落议事。

      刚才还有些不安的沈离凌看赫炎按规矩的自然落座,心中一笑,自己正是要担心什么呢?这一夜可是要一直对着王室祖先的神龛牌位,怎么会发生什么荒唐的事情。于是便放松心情也跟随着赫炎静坐在斜侧的另一个软垫上。

      这漫长繁复的一天终归是兴奋混杂着疲倦的。沈离凌坐定于那厚厚的松软上身体便感受到一种放松,他轻轻叹出一口气享受片刻的舒缓。

      抬眼看看对面,只见赫炎此刻依旧以挺拔威严的姿态端坐着,闭着双目不知是沉思还是休神。沈离凌也即刻挺直腰背,调整成一个正襟危坐的端正姿势。

      守臣其实是一个枯燥无味的苦差事,要坐的就是向这样陪君王静呆到第二日的开门之时,不过也有像赫炎的父王那样,带着的宠臣陪着他把酒言欢第二天两人大醉被祭官们抬出去的典故。

      赫炎并不像是耽溺酒色享乐有不良嗜好的君王,这让沈离凌很是欣慰,便觉得陪他这样枯坐着也是很好的。

      于是,他也闭上眼睛静思起来。

      之后的朝堂暗涌,政务繁琐,并不会轻松,他已习惯在任何可能的沉思中去慢慢梳理自己的思路。

      思考并没有持续太久,他隐隐中感受到一种难以忽视的炙热视线,蓦然睁开了眼睛。

      果然,赫炎此刻正眯着好看的眼睛盯着他,那眼神是毫不掩饰的直接,在昏暗迷蒙的空间内颇有些被野兽窥视的骇人。

      沈离凌不自在地干咳了两声,心想年轻气盛的君主肯定是久坐不住,想聊天了。这种时刻,作为臣子自然是要主动给台阶的,便带着浅浅笑意说到,“今日盛典天利人和,想必也预示着我赫鸾国之后的国泰民安,繁荣昌盛,陛下此时可有何感慨?”

      赫炎的眼神像是刚从梦中被唤醒般微微闪烁,嘴角淡笑,“沈爱卿觉得本王今日表现如何?”

      没想到问题居然被抛回来了,沈离凌微微一愣,而后官方但也真挚地说出自己的感受,“陛下威仪英武,高贵从容,万事都能轻松应对,所有环节游刃有余,无论国内上下还是外交使臣想必都能感受到我赫鸾国新君的威名。”

      赫炎一听此话,黑而深的眼眸中似乎光芒万丈,眉宇间尽是含笑自得的风流,像是一个被老师夸奖了的学生。

      “那沈爱卿。。。是否愿意效忠于本王这样的君主呢?” 赫炎看着他,表情并没有什么变化,还是那么自得怡然。

      可这话的分量并不让人轻松。深知伴君如伴虎,尤其是赫炎这阴晴难定的笑面虎,沈离凌作为一个深受其害者,断然不会认为这个问题只是赫炎一时兴起的随意闲聊。

      “臣必然殚精竭力。” 沈离凌双手匍匐在地,额头贴在手背上,他想用这最恭敬臣服的姿态来表现诚意。

      但赫炎接下来的话,却是让他瞬间掉进了了冰窟一般。

      “哦?不知道你当初对我大哥,是不是也在这里说过同样的话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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