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君主春秋之美人相》若水多情

32、第 32 章

　　能欣赏洛京城最美夜景的客栈酒楼，早已坐拥不少城中城外的纨绔子弟，沈离凌刚在三层阁楼站定，便吸引不少探究灼热的视线。他一身冷绝地穿过喧闹的酒桌来到靠窗的雅座，举着玉扇对含笑待他的神秘男人抱拳施礼，“在下李凌，巧得公子玉扇，特此还之。”

　　男人豪爽友善地笑着接过扇子，伸手做了个请字，“在下白渊，今日有缘，承蒙公子亲为，既已来此，何不同席一饮，把酒言欢？”

　　沈离凌也不拘束，潇洒入座，叶方林裳二人便立于身后守着。

　　简单交谈才知这位白公子是从外省游商而来，刚到洛京也不过几日，两人先是互探着底细，而后聊起一些风土人情和商行见闻。

　　看这人身着华贵，言语举止优雅沉稳又不失些江湖侠气，交谈时渊博睿智，别有一番君子风雅，自己推脱害了风寒而不便取掉面巾时，对方也只是豁达的笑笑，沈离凌不禁有些惜才求友之心，慢慢便放松了警惕。

　　当夜白渊说房内有一偶得的商运古书邀请沈离凌去房中续饮时，他便不顾叶林二人的眼色欣欣然地答应了。走入客栈雅房的迂回长廊，身后隔了几步的叶林二人被突然出现的客人莫名碰撞牵制而困在原地。沈离凌还没来得及回头去看就被一股冲力带入一个温热的怀抱而后一个旋转进了一间上房。

　　被抵在木门上微微有些晕眩地沈离凌疑惑地对上白渊的眼睛，心下一沉。刚才还温文尔雅的翩翩君子此时像换了一个人般，在昏暗烛火照耀下的立体五官透着一股狂肆的邪气，正饶有趣味地盯着他，语调也不似刚才温润得体，“李公子如此绝色美貌，藏在面巾之下实在可惜了。”说完还轻浮地用手指抚摸了下他的下巴。

　　沈离凌这才发现自己脸上的面巾早已不知何去，他即刻便有些了然，想着这男人心思聪慧，又似有深功暗藏，且先看看他到底意欲何为，便稳定心神，装出一副呆脸懵然，“白公子不是说有古书相讨论吗，不如叫来酒菜你我再一同痛饮品书论道？”

　　夜白渊低头故意在他耳边嗤嗤地笑，而后退至一边，深深作揖，又恢复了一脸纯良豪迈，“哈哈刚才看李公子求书心切，便有了戏弄之心，还望李公子不要介意。”

　　沈离凌礼貌地浅笑摇头以示无妨。

　　夜白渊暗思了一路美人真容，如今得愿，又见他此刻如花笑靥，温柔淡雅的样子，顿时心荡神怡，心痒酥麻起来。虽说他此行的重点是要低调持重，但无奈平时江湖肆意惯了，遇到这番心醉魂销，浸淫风月已久的他自然不愿白白错过。

　　只是不知对方的心性好恶，也不想上来就唐突了美人。

　　夜白渊双目含情，举止上更显优雅风度，一副诚挚善心的好客之友，将沈离凌请到桌前坐定，桌上早有之前店家供给上房客人的一壶美酒，倒了两杯给自己和沈离凌，完全不提书的事，而是举着酒杯又附庸风雅地感慨起这他乡遇知己的美好缘分。

　　沈离凌也不拆穿他，颔首浅笑，低垂着眉眼故作柔媚地含笑附和，也是一副感天惜缘的动情姿态。

　　刻意没有被增加烛火而略显混沉的暗室一时竟有些暧昧的流光。

　　夜白渊从高山流水谈到某地盛行的契兄契弟之风，看沈离凌并没有表现出身厌恶躲避的样子，自视甚高的他以为对方也是同道中人心亦有意，一时邪思泛起，不禁嘴角上扬，殷勤敬酒。

　　沈离凌故做娇态地端起自己的酒杯以袖遮脸，眉眼弯弯，顾盼生辉，又灵动地抬眼嗔笑，伸出酒杯示意和他交杯饮之。

　　此时早已被勾魂摄魄的夜白渊不作他想，一双黑眸闪着赤骨的烈焰直直盯着沈离凌，对送到嘴边的酒毫不犹豫地张嘴饮尽。

　　反观沈离凌对送到他嘴边的酒只是微笑，看他喝完就收回了手，直接推开了自己这杯没喝的，然后一改娇媚，冷脸正色地用一双寒眸盯着他。

　　白渊刚要说话却突觉浑身一酥，竟开始发软无力，头也渐渐昏沉。

　　呵，居然敢对他下药。夜白渊暗笑自己真是美色当前一时大意，正想运功逼毒，却发现丹田虚空，毫无用处。

　　沈离凌站起身，带出一脸讥讽的冷笑，眼神清冷坚定，虽然没了刚才故作媚态的美艳，却别有一番白玉清冽的勾人气质。

　　夜白渊撑头伏在桌上，眼睛却还是不依不饶，神情自若地用欣赏和玩味地眼光继续盯着沈离凌，他此刻浑身无力越渐昏沉，反倒更对眼前的男人兴趣盎然起来。

　　沈离凌不得不佩服此刻这个白渊公子的厚脸皮和淡定风度，他无奈转身避开那人暗含情欲的露骨眼神，去拨弄房间内唯一的烛火灯芯，“我看白公子应该是武功高强之人，所以用的药也是趁得起阁下身份的奇药，它无色无味，可以短时间内让人无法发功并陷入昏迷，当然它的药效也并不持久，白公子不到一刻便可恢复正常。”

　　白渊挑挑眉，很想开嘴揶揄一下，却只觉身绵无力，眼皮沉重，他只看见了沈离凌那漂亮的不像话的侧颜在烛火中鬼魅地一闪，便陷入了黑暗。

　　没多久他就醒了，发现自己躺在床上，还被恶作剧地形象很不优雅地捆在床柱上。身旁的冷峻少年正帮他解手腕上的绳子，如画的眉目间藏着一丝担忧，看他醒来赶紧把最后的束缚解开，恭顺谨慎地要离开。

　　夜白渊觉得很没面子，想他也算叱咤风云的人物怎么换个环境反而闹出了个笑话。暗沉的目光落在墨夕身上，看他倒是一如既往的不苟言笑，彷佛一切如常。这让夜白渊烦躁的心情有所缓解，他身随心动地一把拉住墨夕，用幽深的眼神紧紧地盯着他。少年清澈的双眸蓦然闪烁，而后隐藏在长长的睫毛下，他主动地将双手伸向夜白渊的衣襟。

　　虽然开辟新战场很有兴奋感和成就感，但对于自己熟知到闭眼都能勾勒出轮廓的已占据地形，依然能让他兴奋难耐，一心投入并肆意驰骋起来。乖顺的炙热和本性的冰凉交织纠缠，别有一番让人欲罢不能的魔力。

　　狂乱到炙热甜腻之时脑中又闪现刚才的清冽美人，夜白渊邪气地一笑，心想，好个正气直烈的李凌，居然连我也敢骗，看我不逮到你，让你在我夜白渊的床榻之上狠狠哭泣求饶一番！

　　事后他根据记忆画了画像派人去寻，却发现那人居然是赫鸾国的堂堂国相。得知真相的他不禁狂笑起来，好个沈离凌，看来你还是值得我夜白渊深入。。。切磋的，既然你就是四弟要找的人，那我就接下四弟的这个委托，咱们来日方长吧。

　　之后的沈离凌自然不知夜白渊的这些长远想法，他捆完夜白渊走出房间，很快就遇到了摆脱了明显是被派来拖人的客人而来寻他的叶林二人，看他没事两人才如获重释。

　　沈离凌自己到没觉得怎样，只觉得不过是遇到出门寻欢的浪荡江湖公子哥了，都城热闹日子时难免会出现这种放荡纨绔爱惹事的家伙，除了让城中加强警戒他一国相也不好跟跟平民计较这些。

　　宫中重臣的公子们也不乏这样的狂蜂浪蝶，他也算见识过，自然处理起来也得心应手。李伯平时就喜欢研究药理，总让他出门配齐自保之药，对于暗访体恤民情时，遇到麻烦自然是用不引起外人注意的暗药更安全高效，所以沈离凌在如何下药方面也颇有造诣。只是感慨世风日下以及世家贵族之衰，城中再难寻志气相投坦荡浩然的一两知己，多少心情有些黯淡。

　　如此这般把故事讲完，又情不自禁地感慨了下国中子弟不学无术之风气，这才觉得说的口干舌燥，便抬眼看向赫炎，以示自己讲完了。

　　只见赫炎脸色铁青，嘴唇紧抿，冷峻阴沉地盯着他，令人不寒而栗。

　　不知道自己又是哪句话说错了，沈离凌下意识地咽咽口水，迎着头皮打破沉默，“陛下。。。臣是说错什么了吗？”

　　赫炎深深地看了他一眼，这才移开目光落在眼前的一盘菜上，漫不经心地挑着里面色泽鲜艳的虾仁，语气低沉，“看不出来，沈爱卿挺喜欢暗访民间的嘛？”

　　“咳。。。还好吧。。。”不自觉打了个颤，陛下是嫌他不务正业？

　　“这民间混杂，爱卿又是国相，以后这种事。。。”赫炎似乎终于挑到一块形状色泽都让他满意的虾仁了，准确地夹起放到沈离凌的碗里，对他冷冷地挑眉一笑，“就免了吧。”

　　沈离凌顿时一阵寒意，他装作唯唯诺诺地样子恭敬地端起碗，点点头，“陛下所言甚是。”

　　之后的场景一度很尴尬，赫炎一直面无表情地沉默不语，只是眉头紧锁似乎在深深思考着什么，毫无感情地吃着饭，莫名散发着一股泛冷的怒气。

　　沈离凌也不敢随意开口，只能专心埋头苦吃，想他曾经也是能言善谏的权臣，可如今在赫炎面前，却打心底里有种切骨的害怕。他也不知是因为对方的反复无常，还是难以揣测，抑或是他对自己毫无章法礼教的肆意玩弄。

　　想到这不禁有些食难下咽，白日的清明让埋藏在黑夜的污秽有了刺痛的利齿，他习惯将真实情感压制隐匿于公务政事之下，直到忙不过来的彻底忘掉。可是此时的寂静沉默，给了他大脑太多去回忆自省的空间。他甚至有种冲动冒死质问君主，为何要那般羞辱一个忠君报国的臣子呢？还是。。。根本没把他当忠臣

　　已消散了不再迫切的求生和稳官欲望后，沈离凌开始对自己这几日优柔寡断的昏沉度日感到深恶痛绝，暗下决心，如果赫炎下一次再做什么奇怪的事情，虽然不能对他用药吧，但是下一次他肯定。。。嗯肯定。。。那个肯定。。。唉算了，应该没有下一次了吧。

　　一顿饭吃的缓慢而磨人，沈离凌暗自叹口气，额。。。胃疼，还不如陪丁大人在草棚吃点粗茶淡饭。

　　还好没过太久，赫炎主动问下之后的计划，他言辞谨慎地跟赫炎讨论后续安排，没过太久，终于把陆飞等到了。

　　陆飞的到来算是救了沈离凌备受煎熬的内心还有胃，真是官场不易，随时需要友人帮衬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