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君主春秋之美人相》若水多情

33、第 33 章

　　陆飞那一贯爽朗刚直的谦谦君子风度，似一缕阳光，一进管驿的厅堂，便将室内压抑古怪的氛围一扫而光。

　　这边他们开始准备给此案落下最后的帷幕，另一边那一队黑甲铁衣的精壮部队也已来到古寒街。

　　古寒山因为名贵药材颇丰，有不愿长途去洛京城中卖药的便将药物猎资都贡献在这山下唯一一片热闹的街道上，这里虽不如洛京城中繁华，却也商户客栈酒肆林立，而有酒有药的地方，自然就有江湖。

　　一看是朝廷的军队，不少隐匿于此的江湖人士顿生惧意，赫鸾国的朝廷和江湖从来互不干涉，如今突然重装出击难免让人疑虑，一时无人敢贸然妄动。若是官方行为，江湖人士自然只要侧目旁观即可，还没人傻到要惹火烧身的地步。

　　带头的黑衣男子一身肃杀之气，冷峻古板的脸上一双黑眸如鹰眼般犀利，他稳重熟练地用手摆了几个动作后，除了一队留在主街出入口的城楼处警戒，其余小队四散而去，挨家挨户开始搜索调查。

　　两个士兵很快搬来了椅子，黑衣男子悠然坐下，而他即使坐下也是身姿挺立正气凛然的样子，淡定从容的神情看起来是要打长久战。

　　另一边，古寒山的村民们很快被聚集在山下，他们发现那里早有皇家队伍显赫肃穆而立，而在一片华贵威仪之中，竟然是赫鸾国即将登位的君王。后面发生的事情则对于从未想到有生之年能一睹王者真容的普通百姓来说，如梦似幻。先是惊艳于君王之天资卓绝的仪容风度，而后欢喜于皇家馈赠的民生厚礼，然后又有皇家司星法师上去讲了一大通看上去很神圣威严又听不懂的术语，不过大概意思就是，此地乃天道施行的圣地，而司星师经过预测今夜会有大道显现，君王愿在此与民同心，共迎天相。

　　而后是一些祭祀意味的怪异仪式，随着夜色降临，村民们也有些饥肠辘辘，却只能留在原地保持一颗敬畏和期待的心情呆在原地看表演。

　　正有些精神紧张的虚脱着，突然远处本来停在地上的巨石突然颤动，有如神助般的从地面顺着山壁一面飞上了山顶，黑夜中只被祭祀的余光照亮的远处让人看不真切，但那石头的巨影的确是飞上了山顶，而后有彷佛遥远国度飘来的轰隆隆声，正当大家被眼前怪异的景象吓得瞠目结舌时，人群中不知谁喊了一句“啊星陨降落！”人们顺着声音方向转头看去，还没看清有什么就听一声巨响，余光有火焰迸发，人群又顺声望去，只见山顶上的巨石星火迸发，似被什么炸裂，又似被什么碰撞而裂。而从这电光火石之间，司星师突然神叨叨地开始跪地念咒，神情肃穆骇人，颇有震慑力，而后他慷慨激昂地说了一大堆，什么“心为明堂，大星天王”，什么“天王兴兆，赫鸾盛世”，再观新君，不知何时已从华围艳幡中离去，而出现在暗夜星火间并缓缓走来，面如白玉，身姿威武，一袭正朱龙服，凭剑而立，如神仙下凡，带着君临天下的霸气，士兵侍卫们突然尊崇跪拜，村民们不明觉厉地也都纷纷下跪。

　　沈离凌一身便装立于山顶隐秘之处俯看下面跪拜君王的盛况，身后是陆飞亲选的几个强壮侍卫，他们利用了之前的那套石头和绳索以山为杠杆的把戏，又利用火药营造了刚才唬人的一幕。经过这番连骗带吓，恩威并施，这之后古寒山再也不会有人记得之前那块石头的凶兆，只会人云亦云越传越神的天降兴兆，天选新君这种传闻。

　　本来以为赫炎不会心甘情愿地配合这场闹剧，但没想到他异常配合甚至是听话。就在沈离凌终于舒口气时才发现原来赫炎是憋着劲玩别的呢。

　　他有些无奈地看着已换了一身黑衣戎装骑在高头骏马上无限风光的赫炎，还有他身后不知何时来找他复命的一支黑甲铁骑，那气场肃杀持重寒气逼人的队伍一看就是跟着赫炎久炼杀场的，闪耀着训练有素英勇善战的光芒。

　　那领队正是在古寒街搜人的鹰眼男子，他此刻已向赫炎做了汇报，如赫炎所料，并没有什么收获。

　　沈离凌看着面无表情的赫炎，明显觉得他似乎心情不错，尤其是那双深邃的黑眸，此刻正迸发着兴奋难耐的光芒。虽然他的确跟赫炎说过北方很少有瘴树林，而根据种种线索来看，那片林子定有问题，但是做为君王如此贸然闯进去，还是不妥的啊。

　　同样立于战马之上的陆飞用眼神安慰着沈离凌，赫炎早就在宫里呆的手痒了，此刻再多说无用，况且他们也算是身经百战了，这点障眼法还难不倒他们。

　　赫炎在黑暗摇曳的火光中从容闲逸地控缰自如，骏马长蹄轻踏，沉稳而轻缓地从沈离凌身边走过，赫炎微一抬手，骏马停身而立。

　　沈离凌还有些不放心，抬眼看向赫炎，对方正用和刚才完全不同的沉静目光盯着自己，冷峻的表情多了一丝柔和，“沈爱卿，这是在担心本王吗？”

　　“陛下威武，只是敌暗我明，林中情况难测，还望陛下谨慎行之。。。”

　　“沈爱卿放心，纵他有千军万马，也奈何不了本王。”

　　狂妄不羁的赫炎还真让沈离凌觉得心安，在沈离凌眼中，赫炎心思颇重，讳莫如深的他如果表现嚣张那是真的有足够把握。

　　看沈离凌露出安心从容的淡然神情，赫炎嘴角忍不住微微上扬，又转头对着旁边的丁大人严声说道，“丁大人，你要替本王照顾好沈国相，否则。。。”

　　不用赫炎说完，丁大人已经惊恐地忙忙点头施礼领命。

　　赫炎最后又别有深意地看了眼何叶辰，对方颔首低眉似乎心领神会。

　　尘土飞扬，一队人马如轰雷霹雳般借着月色疾驰而去。

　　丁府。

　　虽然丁大人不过是个司长，但御守司也算当地最大油水最多的一官，而且这种京城总管辖下的守官，也都是祖上三代有世家或官袭背景的。所以这丁府虽然建在临山僻野但也华美俱全。

　　丁大人今夜家有重臣，又要时刻准备迎接君王下榻，紧张地几乎派了所有兵力把丁府里三圈外三圈地包围着，让家中妻妾侍从也繁忙地准备着迎君的珍馐美酒，软榻华池。

　　沈离凌虽有倦意但也心系赫炎一行的早日归来，不想浪费时间地他将自己关在房中开始思考下一步的政务要事，例如待新君吉日登基后，将要正式开展的国务中有哪几件是紧急重要的，哪些是阻力大而又必须要推进的。。。

　　正想的投入，突听外面有些喧哗杂音，他好奇地推开房门，守在门口的叶方连忙向他禀告，原来是丁府门口突然游荡出几只野山猪要往府中闯，引起了骚乱，虽然这府邸靠山较近那些侍卫说以前也有野猪出没，但唯恐是有人故意声东击西，所以何叶辰已去找丁大人再叮嘱安保事宜。

　　沈离凌点点头，对叶方说了句辛苦了就又退回房中。

　　沈离凌对今夜倒是不太担忧，想想这赤夜国就算有心谋之，也不可能做出什么过激之举来引起战争，赤夜国皇子身份已露，他在这的任何举动同时也会牵制他在自己国家的权益，看对方虽然怪诞猖狂，但应不至于不顾皇子重担吧。

　　只是他此行的目的到底是什么呢？这种江湖气的不羁之人，嘴里的话只能信个三分，从他所言很难套出真实信息。看他此次的计谋也并不执着，倒更像是玩耍试水，难道只是给自己的皇弟刺探军情？可他为何会提到当年的琴谷一战？那一战，那个四皇子应该并没参与。。。

　　沈离凌越想越有些头晕，困意慢慢侵扰而来，乏力也肆意入侵，让他全身有些软绵，耐不住地打了个哈欠，他把额头抵在手背上，思绪还不肯停止，若是常年秘密埋伏在此的人的确不容易短时间被揪出来，但是夜白渊那么高调一人，不可能藏身村民中，而赫炎的手下也说了街上那些酒肆客栈也没有，难道他也退到他们林中的据点了？或者还可以。。。

　　突然他脑中一根神经被警觉地触动，他暗叫一声不好，一抬头，果然，夜白渊正一脸气定神闲地从房中一侧的阴影中走出来，依旧是一袭黑衣长立，优雅从容，似乎只是一个如约而来的贵客。

　　沈离凌当下稳住心神，正要叫人，却感觉浑身的力气被快速抽离一般，只能瘫软地趴在桌上，连张嘴喊叫的力气居然也没了。

　　夜白渊不紧不慢地走近他，含笑的眼睛毫不避讳地承受他眼中的怒意，然后停在他的身旁俯下身子凑近他，挑起他的如墨的发丝一边把玩一边笑着在他耳边低语，“沈公子，你这样看人可不好。。。”他忽地伸出手臂揽住沈离凌的后腰，稍一用力，就将人整个带起来搂在自己怀中，“容易勾人犯罪啊。。。”

　　沈离凌动也动不了，喊也喊不了，还好眼睛还自由，只能用力用眼神抛出自以为更为凶狠的眼刀，这个夜白渊简直就是胆大妄为，他以为自己如此嚣张地闯进来还可以没事人的走出去吗？！

　　“沈公子这是在担心在下怎么带你离开吗？”夜白渊像是看出他的威胁似的，笑的一脸轻松，故意对着他的耳朵吹着热气，继续低语道，“放心，我可是有备而来。”

　　说完将他拦腰抱起轻轻地放在床榻之上，看他用疑惑却毫无惧意的明亮眼眸盯着他，夜白渊露出一个意义不明的笑容，他慵懒地侧身而卧躺在沈离凌的旁边，低头看着他笑道，“自从那夜一别，我就对无色无味的药特别有兴趣，沈公子你看这次这种飘散在空中的下药方式，是不是值得你我再把酒言欢一次？”

　　沈离凌很努力地翻了个白眼以示他此刻鄙夷的心情。

　　夜白渊倒也不恼，心情很好地伸出骨节分明的手指挑上他的衣襟，语气邪恶而轻浮，“沈国相，你说我要是在这里要了你，你家君主会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