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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13、君醋红颜知 风雨欲满楼 ...


  •   街道上,夜色笼罩,一辆马车缓缓行进。

      马车车身高大,骏马神采奕奕,两旁护卫随行,俨然出自富贵之家,但在这洛京城中,却也显得寻常。

      车内,沈离凌正将一颗黑色药丸含入口中,闭目调息。

      叶方端坐于侧,忍不住道,“大人,陛下说了,这养心丸一日不可超过六粒……”

      沈离凌略略点头,仍是蹙眉闭目。

      叶方无奈,小声又问,“大人今夜都这么累了,要不……改天再去?”

      “无妨。” 沈离凌轻轻摇头。

      叶方只得掀开车帘,对着车夫一番嘱咐。

      夜风袭来,吹得人神思清明。沈离凌眼皮微动,不由摸向腰间佩剑,细细摩挲。

      马车徐徐,轻声拐入一条宽阔街巷。街巷尽头矗立着一座华丽阁楼,高墙环绕,护卫林立,阁楼牌匾上书商香阁三个大字。

      远处,林荫遮蔽,一个黑影望着马车消失的方向,转身轻移,融于夜色之中。

      商香阁内。

      商君素衣轻装,秀发高挽,一路恭迎。

      沈离凌正厅高坐,身后侍立着叶方与两黑衣人,其余护卫则守候于厅门外侧。

      “小女子商君拜见沈大人,愿大人健体长安。” 商君端庄自持,对着沈离凌盈盈一拜。

      一众侍女随后奉上香果蜜茶,退居两侧。

      沈离凌抬手虚扶,微一扬唇,“许久未见,倒是不知该唤你商君,商女,还是……商婷了。”

      商君敛衽又拜,“小女子自认商君之名因大人而得,便是大人所赐,早已认为本名,不愿再改。但若大人觉得不妥,小女子愿听大人敲定。”

      “嗯,这两名都是你自己赢得的,私下凭你喜欢就好。不过,若是面见陛下,便叫商女吧。”

      “商君明白。”

      “这些日子辛苦你了,一切可好?”

      商君凝目望前,眸光闪动,“承蒙大人垂念,商君这里一切都好。倒是大人……看着憔悴了。”

      “还好,只是国事纷杂,有些忙碌罢了。所幸此处有你操持,省去我不少心力。”

      “大人谬赞。小女子出身卑微,幸得大人栽培,不敢居功自傲,只愿终生潜心,为大人经营好商栈。如今商栈上下十二盟,皆运转自如,谨供大人调用。”

      “我知你忠心,也知你能干。既然这么久没见,就别拘束了。”

      “是。” 商君含笑挪步,在沈离凌旁侧坐定,“大人,如今商栈上下十二盟,皆已内清完毕,北关互市也已搭线完毕,随时供大人吩咐。”

      “做的好。” 沈离凌颔首,正欲再言,只听厅外脚步细碎,孩童娇语,不由呼吸一颤,站起身来。

      柔影拂窗,轻盈移动,旋即,便见一青衣女子牵着一稚嫩小童缓缓入室。

      “沈大人……” 罗素素抬头怯步,眼眶早已红透,“你来了……”

      沈离凌怔然发愣,恍惚回到了多年前的深宫庭院。

      那时,女子低眉含笑,为他提笼引路。亭内,雅王垂首抚琴,柳瑟弹瑟伴奏,正自逍遥沉醉。见是他来,两人便都停下动作,笑着望他。

      他微微闭目,压下心底刺痛,“我……来了。”

      此时,在商香阁的对面斜街,正有一黑影闪入一米铺仓库。

      仓内,粮袋散堆,烛影微弱,二十来个凶煞恶汉或坐或站,顺着进门人影的移动,齐刷刷地看向正中跨坐高椅的髯须大汉。

      大汉髯须伟然,满脸刀疤,浓眉如虫,随着近来之人的耳畔低语,露出兴奋光亮,大笑出声,“兄弟们,时机已到!今晚动手!”

      “太好了!”“老子总算能见血了!”“他奶奶的,终于不用憋在这破地了!” 众人不禁欢呼。

      髯须大汉扬手一按,仓内又现安静。

      “我知诸位兄弟都等着这活赚上一笔,好赶紧逃离这是非之地,但这次任务牵扯朝堂重臣,你我断不可大意!诸位既愿意叫我一声大哥,听我调遣,那我就把丑话说在前面,这次任务谁敢有误……老子就他娘的第一个把人宰了!”

      髯须大汉瞪眼一扫,见众人应和点头,方满意摸须,又道,“那边说了,等任务顺利结束,各位领到的……可以是定金的十倍!”

      众人大喜,不禁窃窃私语。

      “这次任务说来也简单,除了刺杀赫鸾国相,就是找出香阁里的垂髫小儿,若能带走最好,不能就……全杀了!谁若下不了手,眼下后悔,还来得及。”

      有人当即哼笑出声,“哼,老子身子数十条血案,这还有什么下不了手的?”

      余人陆续附和,不以为意。他们本就是流窜诸国的凶匪恶徒,早就习惯了刀口舔血,这次混入洛京就是为了以命博财,哪里还在意杀的是谁。

      唯一能让他们在意的,反而是……

      “都杀了?听说那里面有不少白嫩嫩的小娘子哩,到时不先给哥儿几个玩玩?” 一方脸壮汉袒着胸脯,抓裆嘻笑。

      “就是!我们不能白杀进去啊!” 有人立刻符合。

      一黑脸硬汉也不禁抬眼邪笑,“还有那个什么国相,不是出了名的美男子吗?想咱爷们什么女人没玩过,那等高贵货色倒是……嘿嘿,到时把他先交给老子,等老子玩腻了再杀!”

      对面一匪气壮汉皱眉道,“想玩男人?回你们赤夜去!”

      黑脸硬汉瞪眼怒怼,“凭什么?!你们花湛国君男女老少荤素不忌的,还有脸说我赤夜了!”

      “你……!” 匪气壮汉一怒拔剑,身旁伙伴也不禁摸向腰刀。

      黑脸硬汉也立即捏拳转脖,身后亦有人跟着动作。

      眼看两拨人剑拔弩张,髯须大汉拍刀怒喝,“都什么时候了还窝里反?!不知今夜时机难得?!你们谁敢耽误时辰乱了计划,老子这时就把他削了!”

      两人不由互剜一眼,敛气噤声。

      黑脸汉子望向一个角落,见那里的两个冷面剑客一个低头擦剑,一个抱剑闭目,皆是置若罔闻、事不关己,不由呸了一口,“呸!都是赤夜的也不知帮忙!怪不得被赶出无咎盟了!”

      髯须大汉瞪他一眼,见他冷哼一声,安分下来,也不由扫视起这群在诸国黑市上多少都有名有姓的剑士刀客。他的目光重点打量了下那两个闭目埋头的,随之又扫到一个其貌不扬瞠目呆听的,一时也分不出这些人是高深莫测,还是敷衍配合,只得心里暗骂。

      要不是这生意太大,老子早就带弟兄单干了!统领你们这帮牛鬼蛇神,谁知道会不会折寿?!

      他沉了沉气,想想自己横行多年闯出来的“髭虎”大名,重新来了底气,“诸位,我知你们各个都是高手,但也别把本事浪费在自己人身上!那边说了,今夜卫鸾司都被引去抓别的刺客了,只剩宁理司巡街,时机难得,咱们可不能错失!一会我们趁换班出去,什么路线怎么藏身都按之前讲过的严密执行!动手后,我们在士兵包围前至少能有一盏茶的时间,之后能不能杀出重围安全撤退,就看你们各自造化了!”

      “髭虎大哥,不是说宁理司那边不会难为咱们吗?” 有人大声叫嚷。

      髭虎冷笑出声,“是,可他们也不会只当摆设!到时诸位还是要凭本事说话!总之还是那句话,弟兄们各自躲好,一旦风头平息收到暗号,就城西破庙见。到时,有命的拿钱,没命的……也有我等兄弟祭上烈酒,叫声好汉,等十八年后人道再见,照样还你这笔泼天富贵!”

      众人顿时热血沸腾,举刀扬剑,一片昂然。

      “至于你们那点念想…… ” 髭狗摸唇□□,“只要完成任务,那就不管是什么小娘子还是美男子,你们大可随意!”

      “好啊!”“痛快!” “大哥威武!”

      众人激动应喝,已是摩拳擦掌,蠢蠢欲动。

      米仓外,夜色浓重,院落寂静,街道上,人烟稀少,一片冷清。

      近日因刺客案未结,洛京城中人心惶惶,往往未到宵禁,便已是一片沉寂。今夜更是连巡查士兵,也显得人影凋零,偶有寒鸦飞掠、草木窸窣,更为这深秋之夜,添了几分萧索阴诡。

      而此时的满香阁内,却仍是一片祥和,温情脉脉。

      沈离凌与罗素素一番叙旧,虽是伤感动情,却也面上未显。直到看到罗平,看到那像极了雅王的一双细秀眉眼,方不由心头一颤,目光凝滞。

      这孩子,是雅王的恨,是柳瑟的痛,是两人执拗求全却终败于人伦礼法只得决绝于世的一抹残影。

      曾经的他,不是不能体谅雅王对这孩子的冷漠推拒,却无法真正体会到对方的痛恨绝望,也无法真正明白两人明明已知己相伴却还要彼此苛责的独占执拗。

      如今的他,却随着赫炎坠入了更为炙热危险的深渊。同样的礼法难容,同样的前途未卜,让他轻易便理解了那样的痛恨绝望、独占执拗。

      只是再怎么决绝,也还是难逃血脉相连的羁绊。

      雅王终归不是一个冷血的人,所以在决定舍弃王位、自入死局之前,依旧对自己那素未相见的孩子有所交代。虽然那交代,只是托付给他了两样东西。一样,是一块用自己贴身玉佩分出一角亲自雕成的“平”字玉坠,另一样,是足以证明罗平身份的亲笔书信。

      那时,雅王私下见他,背对着他道,“离凌啊,我累了……身为君王,我欠了她们母子。这一世,就由你替我还吧。只望他……一辈子平安喜乐,无需用到此信。下一世,我欠你们的,欠赫鸾的……皆愿得报!”

      沈离凌闭目忍痛,庄重深揖。

      出身王室,便无自由。雅王被储君身份捆缚了一生,也痛苦了一生。他看在眼里,怜在心底,只愿贡献一点微薄之力,让这一心求雅的人间客对这世间再无亏欠,魂归琴瑟,纵享自由。

      后来,他便将玉坠给了罗平,将书信藏起,只愿罗平过上平安喜乐的一生,不会卷入王室纷争。

      可今日,他却改变了心意。王位纷争,素来是树欲静而风不止。随着时局愈乱,沈离凌愈发觉得,想让罗平摆脱出身束缚,是多么的不切实际。

      人生在世,大抵有两样东西始终无法逃避,一样是命定的出身,一样是心底的恐惧。他其实也问过自己,打着“为对方好”的名义,为其改变身份,掩盖真相,真的能让对方逃离束缚免受其害?真的能为对方改善命运隐瞒一生吗?若有一天,罗平被迫知道了真相,到底是会庆幸自己逃离了另一种人生,还是会怨恨被夺走了原本的人生?

      答案无法定论,他只能狠心决断。既然赫炎不是那种不择手段、罔顾亲情的人,那罗平入宫,便是这对母子最好的归处。

      如此决定,自然也是为了赫鸾。

      但更多,却是为了……赫炎。

      沈离凌知道自己藏了私心,也愿为这份私心去承受母子二人将来对他可能的……怨恨。

      “哥、哥哥……不、不要皱眉!”

      一双肉乎乎的小手蓦然抚上眉心,沈离凌一颤回神,正看见罗平拿一双乌黑水亮的眼睛凑近望他。那双眼纯洁明澈,直抵人心,仿佛能净化世间一切。胸中郁结顿时一空,沈离凌含笑收臂,拿起第二块桂花糕,“好。”

      “嗯!” 罗平开心点头,却没急着接那糕点,只直勾勾地盯住他看,不一会又捂住小脸,埋入他怀里,泥鳅般地蹭来蹭去。

      沈离凌忙将他小心搂好,一时哭笑不得。

      罗素素笑着摇头,“我们平儿啊,这是害羞了…… ”

      商君侧目打趣,“方才还躲你腿后认生不叫人,一会功夫就会黏着大人叫哥哥了。看平儿这心眼,日后见什么人肯定都能混得如鱼得水啊。”

      罗素素无奈,“哎,还不是阁里姐妹们太宠他了,没事就由着他讨亲要抱的。好在大人安排了其他童儿陪他打闹玩耍,要不我还真担心他这么大了就会撒娇呢。”

      听娘亲这么一说,罗平愈发不肯老实,一会仰脸歪头傻乐,一会继续打洞乱钻。沈离凌怕他跌落受伤,动作越发小心翼翼。

      看着平素端庄高冷的沈大人竟也这般动作凌乱、略显狼狈,商君不由掩袖低笑,“沈大人素来心软,怕是只能被孩子欺负了。”

      罗素素揉揉额头,故意沉声,“平儿,不可对大人无礼。”

      罗平动作一顿,将脸埋入沈离凌怀里,不再动了。

      “无妨,让他玩吧。” 沈离凌笑了笑,轻抚罗平后背,一时感慨,“真快啊…… 一晃眼他都这么大了。”

      “是啊……” 罗素素揉了揉眼,亦是感怀,“这孩子这么亲大人,想必也是记得襁褓之时大人对他的悉心呵护。”

      “那……素素,你可为他想过将来?”

      “将来……?”

      “都所三岁看老,平儿眼下应该是性情彰显之时。若能顺着性情用心栽培,他日后人生想必也能轻松一些。还是……你只想让他做个寻常百姓,就算无技傍身也可?”

      “我……” 罗素素看向商君,商君对她鼓励一笑,她深吸口气,认真道,“大人,我希望平儿能够平安快乐,但……也希望他能有机会实现自己的志向。”

      “志向?” 沈离凌忍不住揉了揉罗平软乎乎的脸颊,“原来平儿已有自己的志向了?”

      罗平蹭地抬头,兴冲冲道,“平儿长要当将军!骑大马,打、打大仗的……大将军!”

      濡软童音透着清脆执着,惹得叶方和一众侍女皆是忍俊不禁。

      沈离凌摸了摸罗平的头,“好,平儿只要想当,就一定能当上!”

      说完,看向罗素素,“素素,既然平儿有志,我也想为平儿选一条能让他走得更远的路。只是不知……你意下如何?”

      “大人之意是……?”

      “我想让你们母子……回宫归位。”

      罗平平身子一颤,似乎有些猝不及防。

      沈离凌望着她,道,“封禅在际,谋逆未除,必会有人再对你们母子动手,所以……”

      “大人。” 罗素素抢先开口,郑重跪拜,“我理解你的苦心。其实我母子二人已亏欠你太多,这一次,就让我们也能为大人考虑一次。”

      “你的意思是……?”

      “素素早已不在乎是否揭露我和平儿的真实身份,只要大人觉得应该,那就是应该的。之后无论是回宫守静,还是为棋造势,素素和平儿皆愿听大人安排,绝不后悔!”

      沈离凌呼吸微颤,起身将罗平交给商君,双手扶起对方。

      两人默然相望,已是无须多言。

      只有罗平窝在商君怀里,一会看着娘亲,一会看看漂亮哥哥,歪歪脑袋,好奇眨眼。

      彼时的他,还不知道自己的命运,即将展开怎样翻天覆地的变化。

      厅外,秋风萧萧,落叶纷纷,月光染地,草枯犹荣。

      风势渐小,云影遮月,夜幕浓垂,城内更见萧索。

      萧索之中,杂音破空,似有刀剑相击、利刃入肉之声。声音传自城墙桑树林,林外一群甲士挎刀警戒,林中一群武者正自厮杀。

      厮杀双方,一方是黑衣劲装,锦服飒爽,袖口衣摆绣着烈焰纹饰,各个身手矫健、出手迅猛。另一方是布衣杂色,武器各异,皆是出身来历路数不一,各个拼尽全力、手段阴狠。

      乍看下,刀光剑影,你来我往,似是两方激战。细审之,黑衣凶猛,训练有素,布衣残喘,混乱难抵,却是一场围猎剿杀。

      黑衣围剿中,一人面容俊美,剑气如虹,尽显龙凤之姿。旦见他出手强霸,剑剑毙命,周身肃杀,直逼得对手仓皇败退,宛若主宰进攻的头狼。

      不远处,两道身影负手而立,悠然眺望。

      “陛下这回可过瘾了。” 卫勇凝神点评,转目盯住斐安。

      斐安微笑看他,“没办法,谁让陛下在宫中憋了太久。倒是你,怎么不上?”

      “我在军营也能过瘾,这些就都留给陛下他们吧。再说了,我知你聚起城中这些作恶多端的亡命之徒有多不容易,可不得替你省着点。”

      “嗯,看来就算在军营作威作福久了,也还没忘本。”

      “嗬,我忘没忘本你试试不就……啊痛!”

      卫勇揉了揉被斐安踹中的小腿,“唉,这是谁入宫久了,连自己主将都不放眼里了……”

      斐安扯扯嘴角,“你之前不也没把我这副将放眼里,扯平了。”

      “你……哎,好,等你回营了再说。 ”

      斐安一笑,右脚又动,却是击出一石子,正中前方一冲出杀阵欲逃向林外的贼人膝盖。那人应声倒地,很快便被后人追刀毙命。

      斐安望回杀阵,不由皱眉,“陛下杀得……是不是凶残了点。”

      “我看陛下是在泄愤。”

      “哦?这你都知道。”

      “我们不也是亏得沈大人,才有今夜这一聚?”

      “嗯……也对。”

      “说起来,若沈大人给陛下当副将,想来定是会像你我这般合作无间……”

      “像你我这般?是你比陛下勇猛,还是我比沈大人擅谋?”

      “我看啊,是我们比他们……直白干脆!”

      卫勇说罢,左掌出击,袭向斐安,斐安抬手一挡,转腕反攻。两人左突右挡,你来我往,一口气过了数招,方相视一笑,尽兴收手。

      “咱们几个好久没这么一块出任务了。” 卫勇微微眯眼,已是恢复了正色。

      “是啊……陛下一直说要带咱们游玩围猎,结果朝堂难安,竟是一直都没机会。”

      “哎,我可是等的弓箭都长毛了。不能打猎,杀敌也行啊。”

      “你这才享多久太平就又不安分了。” 斐安苦笑摇头,望向那些熟悉身影,目光温煦,“想想当年战场也是这般,你我按陛下之计围住敌人,让冷言陪着陛下酣畅厮杀,何叶辰在旁查缺补漏,陆飞则留在营地策应……”

      “嗯……我看陆飞不是在策应,是忙着抓耳挠腮痛骂咱们又陪陛下冒险。” 卫勇挠了挠耳朵。

      斐安笑了,“也是,眼下他大概又在哀痛咱们怎么还陪陛下出来胡闹。 ”

      “可不是。” 卫勇也笑。

      两人宛若围炉夜话,就着血腥冷风,闲聊笑谈,一派岁月静好。

      不多时,贼人除尽,斐卫二人快步上前,为赫炎递上手巾擦血。

      身后,冷言正举着一截断臂,歪头研究着什么。何叶辰有条不紊指挥众人收拾残局,路过时顺便一踹,冷言便忙丢下断臂,昂首挺胸跟在他身后巡视全场。

      斐安见赫炎杀气已退,恭谨揖道,“陛下,剩下那处藏身之地的流匪虽也接触过黑市招揽,但并未联系,也要下手吗?”

      “当然,不然留着他们在赫鸾过年吗?”

      “可……” 斐安看看周围的血尸残肢,咽了咽喉咙,“陛下,这般大开杀戒……会不会影响太大了?”

      “太大?” 赫炎挑眉轻笑,“本王还觉得不够呢!我就是要让那些人知道,谁敢对我赫鸾重臣生出刺杀之心、藏有觊觎之意,哪怕只是扯上一点关系,也要被大卸八块、赶尽杀绝、死无葬身之地!”

      斐卫二人自然明白这所谓重臣重点指的是哪一位,不由对视一眼,不敢再言。

      过了一会儿,有密信传至赫炎手中。

      赫炎看完碾碎,幽幽笑道,“哼嗯……告别少年郎,还有红颜知。看动作,还挺亲密的呢……”

      斐卫二人再度对视,不禁心底默叹。

      沈大人啊,你今夜可要自求多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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