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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4、如何哄人手牵手 ...

  •   聚贤大街原本是条酒楼林立的繁华商街,因为聚贤大会的召开,便成了才子齐聚的风水宝地。

      年轻文人聚在一起不是诗文会友,就是激辩论政,不是吟诗作对,就是酌酒赏月,个个才气横流、神采飞扬,人人华衣翩然,潇洒倜傥。

      整条街可谓是谈笑皆才俊,往来俱风流,如此风光雅韵自也引得佳人低眉含羞过、商贩献宝殷勤来。更有不少权贵子弟为得个才情名望厮混其中、交游唱和、自得其乐。

      如此文人雅士齐聚的盛景之地,自然成了洛京最引人注目的闻名圣地。沈离凌便建议炎王将此街赐名号为聚贤,又减税贴补、特开言路,将此街打造成不仅能吸引赫鸾才子,更能配合着招贤令吸引诸国能人贤士的真正“聚贤”之街。炎王欣然允之,这条街便彻底成了条名街。

      炎王鼓励建言献策,争创开明之世,还特开名令规定文人畅谈无须讳言。只是前几日大典之乱,宁理司到处抓捕议论之人,闹的人心惶惶、大家讳莫如深,这里也就变得名不副实、一片死气沉沉。

      好在炎王亲自派卫鸾司平息事端,重申广开言路之重,又用王诏告示安定民心,这里便即刻恢复了往日繁华。甚至还因前几日的萧条压抑,更显热闹了。

      孟月走了几步便意识到今夜的人头攒动、喧闹异常。人群中不是派头十足的华服公子,就是低眸浅笑的娇贵佳人,他下意识整了整自己的青衫布衣,一阵局促难安,不敢上前。

      但想到赵日还在等他,也只能硬着头皮往人群里钻。

      他低头躲闪着行人,渐渐便觉得呼吸急促、头晕目眩,眼前似有大片绫罗绸缎在纷飞缭乱,鼻间似有无数芬馥香气在萦绕冲溢。

      光影斑驳中身子被人猛然一撞,他忙鞠躬致歉,未及站直身子就又被一撞,这回整个人都踉跄起来,几乎跌倒。

      “喂!你走路不看人啊?!” 熟悉的声音蓦然响起,孟月微一恍惚,已被人稳稳揽住了肩头。

      他在一种温热宽厚的安心感中迟钝地眨了眨眼,就看赵日将他护在身侧,正对撞他的人恶声恶气,“撞到人还不道歉?!”

      那人慌忙低头一躬就灰溜溜跑了,周遭人也似被他那凶神恶煞的气势所感染,纷纷避让。

      赵日满意地扬了扬下巴,拉着他的手腕大摇大摆地向前走,边走还边小声嘟囔,“让你坐马车你偏不听!……走路呆头呆脑地不被撞才怪……被撞了就不会撞回去嘛!慢吞吞地……一看就又没好好吃饭……”

      孟月被他说地理亏,只能乖乖跟在后面埋头快走。

      人潮依旧汹涌,他却心潮雀跃。

      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有人这么关切地数落他。

      待终于踏上容锦楼的宽阔门阶,赵日便松开了他,转身将手中的荷花灯笼塞了过来,“喏,无聊时买的,我拿这个进去太丢人,送你了。”

      “啊……谢、谢谢!” 孟月并不意外,却还是有些不好意思。他紧紧握住花灯细柄,忍不住仔细端详。

      近看下,花灯小巧玲珑,更显可爱。逼真的花瓣粉嫩细致层层绽放,发着萤萤柔光,宛若开在月光之下的清荷,有种引人入胜的美。

      孟月越看越喜欢,深深弯起了眉眼。

      “……好看吧?” 赵日道。

      孟月拼命点头。

      “那是!” 赵日立刻得意洋洋,“这可是我万里挑一选来的,绝对是洛京城里最好看的!”

      “嗯,真的很好看。” 孟月望着那柔光,眼里多了层朦胧的雾气。

      以前他盯着别人手中的花灯出神,兄长只会骂他竟喜欢些无用的东西。可上次赵日却不仅没笑他,还兴致勃勃地给他讲起各种他没见过的花灯样式,信誓旦旦说他闭着眼也能做一个精美绝伦的来,等真问他怎么做时他便支支吾吾扯起花灯趣闻逗的他笑了大半天……而今日,他就直接送了他一个……

      看来这人果然看上去像个恶少,其实是个大好人。

      孟月心里发热,这才发觉赵日一直在盯着他看。他忙假装无意地揉了揉眼,顺势去掏买好的扇子。

      “给你的。” 他认真地递给赵日,又略带忐忑道,“那个……你要是不喜欢……我可以明日再去挑……”

      “谁说我不喜欢!” 赵日一把抢过扇子,美滋滋地拿在手里翻看,又哗地展开,在胸前缓慢轻扇,摇头晃脑地闭目沉醉,“不错不错,美人赠物,自带清风,日欲扶摇,何愁不达。”

      孟月听不懂他的怪言,只被美人二字羞地发窘。

      看来这洛京待久了,是人都会沾染些奇奇怪怪的习性。

      孟月无奈苦笑,只劝自己入乡随俗,莫要在意。

      “赵兄不看看上面的字嘛?” 他小声提醒。

      “对!” 赵日忙将扇面凑近檐下灯笼,仔细品读。

      孟月紧张地盯着赵日看,只见他神色微凝,忖的认真,继而眉头一展,大笑道,“好诗!雄浑浩然,纵豪深沉,既有家国千秋的磅礴之气,亦有壮志未酬的激锐之心,正适合我!”

      “那……赵兄可知这是谁人之作?” 他忍住笑意,问道。

      “这……” 赵日皱眉沉思,摸着下巴道,“我虽说是饱读诗书对各家名作如数家珍,但世间佳作岂止三千?就算我这么聪明的人也是难免遗漏……”

      孟月见他摇头晃脑振振有词,笑了,“是沈大人的。”

      “啊?!” 赵日张大了嘴,好半天才尴尬地扯动了嘴角,“这、这是他何时所作?我、我怎么没听过……”

      “这是尧王时期沈大人在学院读书时所作。那时举国重武,文人受压,这诗表面是在歌功颂武,实际却是在鼓励文人深藏若虚,阴霾时不失志,待光时仍旧冲天……”

      “不失志……” 赵日眼中闪过一丝触动,神态也是从没见过的认真忧郁。

      孟月有些意外,却还没来得及多看两眼,赵日已是扬眉咧嘴,恢复了一贯的玩世不恭,“哎果然!想在文坛出名不是顺势而为就得逆流而上啊,从心而终这种事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啊……”

      “什么?” 孟月不解地望着他。

      赵日看着他,摇起了折扇,“君王重武时,就多写金戈铁马,君王重文时,就多写玉帛笙歌,如此顺势而为,自然朝堂重视、举国捧之。至于逆流而上,就是与大势反向而为,别人谈左你说右,别人说右你谈左,自也能在众人之中脱颖而出、备受瞩目。”

      孟月听懂了其中讽刺,立刻急了,“沈大人才不是这种人……!”

      “确实不是,我是说也只有他的身份能做到从心而终,无论何时都能勇抒胸臆。” 赵日笑意加深,一把合了折扇轻拍了下他的头,“你看你又激动了!”

      孟月无辜地揉了揉脑袋。

      “来,过来……” 赵日握住他手腕将他拉向楼角暗处贴靠在墙边,一手撑在他脑侧,另一只手潇洒地打开折扇,遮住两人的脸,压低嗓音凑近道,“既然要进洛京文坛,就让哥哥给你讲点这里的门道。”

      孟月被赵日高大的身影笼罩在阴影里,几乎能感受到对方说话时喷洒的热气,还有那种独特的气息。

      赵日平日喜欢嚼一种碧翠的小叶,说话时便总带着一种清爽的香气,孟月开始觉得新奇,闻多了便莫名有些上瘾。他被忽悠着嚼过一次,那味道微微辛辣,回味却是清新透爽。虽然赵日说那东西不会上瘾,他却不敢再碰,只是偶尔跟着拿来泡水喝。

      结果是,每次赵日靠近他说话时,他便忍不住会加深呼吸,等反应过来时,便因自己的行径古怪而心跳加速。

      此时两人姿势暧昧,赵日又故意凑的极近,孟月忙下意识控制呼吸,紧张地竖起耳朵。

      赵日神秘兮兮娓娓而谈,“洛京不比外面,能在文坛出头的自然要有些背景,这时候真才实学也就不是首要看的了。若是背景相当,才学相当,又要如何脱颖而出呢?自然就是我说的那两条了。尧王专制,逆流而上就是找死,所以只能顺势而为。沈大人懂得这个道理却又不愿掩埋志向,便会韬光养晦,名扬暗讽,照样赢得尧王喜爱,还能为文人谋下更多生存空间。”

      这话说的公正透彻、鞭辟入里,孟月暗觉赞赏,心神也全被吸引。

      “雅王时期待文人宽和,则是逆流而上的好时机。众人都说好的,若有人能说出个不好的道理来,就容易赢得一片激赞、另眼相看。但说谁不好才能安然无恙又能声名大噪?沈大人这种君子权臣便是最好的选择了。他讲究包容气度,不会计较,就算真计较了,还能说他是以权压人。所以啊,你看洛京以往那些风头最劲的文人雅士,除了个别真才实学,哪个不是靠骂沈大人博得头彩的?”

      孟月听地连连点头,又忍不住抬眼看他。

      赵日读懂了他眼中那句“你不也是那样”的无声之吻,忙轻咳一声,使劲摇起了扇子,“我那时不是对沈大人还有些误会嘛,也的确是初入洛京想彰显下自己直言不讳、不畏强权的形象,虽说有点沽名钓誉吧,但也确是当时的有感而发,不算为名而骂,顶多算是……信口雌黄、有勇无谋、思想偏颇、目光短浅……”

      看着赵日搜肠刮肚地自我贬低,孟月轻垂了眼,忍不住笑了。

      他知道赵日不是那种心思狡诈之人,虽有时言语尖锐偏激,却也不过是些坦率直言,在一众滴水不漏的才子面前,反而显得真实可爱。

      他对沈大人的看法或是立场角度不同造成的观点冲突,或是秉性喜好不同导致的价值矛盾,或是所知不全而妄下的定论,不算故意中伤也并无恶意。而且他听的进意见,通的了情理,能知错就改,也能求同存异。所以两人开始时虽常因沈大人而争论不止,却也还是成为了友人。

      沈大人曾写过,与人相处应和而不同、取长补短,倒是正合适他和赵日。

      此时孟月便觉得该说出自己的想法让赵日心安,可话到嘴边却又有些羞赧,“我知赵兄为人,所以才……送你的……”

      他眼垂地更低,鼓了鼓勇气,嗫嚅道,“我曾经有段时候……很难……就是被沈大人的诗文鼓励到的。我很喜欢这首……也觉得……适合你。”

      终于把真心话说了出来,孟月心里顿时轻松不少,竖耳倾听,回应却是一片寂静。

      他有些不安,小心抬眼,正对上赵日俯身望他的视线。

      那视线直直的带着热度,他大脑蓦然有些空白,呆呆地便也移不开眼。

      赵日漆黑的眼中星光璀璨,似乎比他身后的灯火阑珊还要引人入胜。孟月在里面仿佛看到了自己的身影,又似乎看到了一种陌生而神秘的专注。

      他从未与人这般凝视对望,只觉一股热流自心底蔓延向全身,带出一种难言的安心和满足。

      但两个大男人如此对视……始终有些奇怪。

      他回过神来,尴尬地眨了眨酸涩的眼,歪头问道,“赵兄是不是还没讲完?”

      “……” 赵日的神色似乎有一刻的挫败,继而又眼神飘忽,慌乱了似地道,“对对,没讲完呢,要讲什么来着……”

      孟月觉得好笑,温言提醒,“赵兄刚讲完雅王时期,那是不是要说如今了?”

      “哦,对!如今……” 赵日恢复正色,摇着扇子一脸深沉道,“如今炎王对文人也是宽厚,对沈大人更是宠信之至,这风气呢,便和雅王时期差不多。不过……炎王的性子不同……”

      赵日顿了一下,眼中似乎闪过一丝后怕,更压低了声音,“ 那个……简单来说炎王秉性难测,反正绝不是雅王那种仁和宽厚便会放任自流的。目前看似畅所欲言,就算议论攻击下重臣也无碍,但这背后啊……是有度的。简单来说,逆了沈大人就是逆了炎王,要是看不出这层就肆意放言,必是没好果子吃的!可以说如今没人能真正伤害到沈大人,更不可能借着踩他之机来抬高自己……”

      孟月若有所思地点着头,对于朝堂形势,赵日确实比他清楚多了,只是……眼下和他说这些干嘛?

      “最近时局,谈论沈大人的自然会变多,但他是炎王的人,别人说什么也伤不了他,反而能彰显其君子大度之美德。所以啊,你一会上去听到什么对沈大人不利的,也别激动,由他们说去,反正最后倒霉的肯定还是他们……”

      孟月一怔,明白过来。原来赵日是怕自己一时口快得罪了人,这才如此费心提醒。

      他感激地看向赵日。赵日一脸受用,愈发眉飞色舞说地起劲,“还有,你可知这条街酒楼那么多,为何容锦楼最火?”

      孟月呆呆摇头。

      “这里没有其他酒楼那么奢华市侩,最得寒士之心。据说这家酒楼的主人背后也有朝中关系,所以啊这里传出的消息是最及时最靠谱的,开出的辩题也是最应景最争议的。如今洛京都知陛下有心扶植寒士,就算是那些权贵之子也愿靠拢而来,各方势力自也不甘示弱,就连百姓要知道点家国大事,也多半要从这里打听。可以说啊……”

      赵日扬眉一笑,那风流气度犹如炫耀自家产业,“说时政风向,论公议人心,测国运走势,赏文人风骚,一切尽在容锦楼!”

      孟月微微张大了嘴,也不知是对赵日还是对身后的酒楼,油然生出一股崇拜似的敬畏之心。

      赵日略一沉吟,满脸高深莫测,“这么一个可以搅动时局、影响人心的地方,各方势力又怎会不来推波助澜?虽说拉拢寒士还为时尚早,但有没有借此引导人心、释放消息、暗中博弈、排除异己……又有没有黑曜势力渗透后的从中搅乱?可就不好说了。”

      孟月听地几乎忘记眨眼,心里既紧张又好奇。以往都只是在传闻中窥见一点朝堂纷争、国政外交的波云诡谲,如今竟能这般近在咫尺地旁观甚至是参与其中,多少有些激动。

      “一场论辩下来,你知哪句发言背后会是谁的授意?哪句言论背后是为了暗示什么?哪句感慨陈述又会被传到什么人耳中?一不小心会不会被有心之人抓住把柄从中作梗?又会不会被奸诈之人拿去陷害卷入什么阴谋?”

      孟月不安地咽了咽口水,下意识地向他靠了靠,“有那、那么危险嘛?”

      “当然!” 赵日猛地一收扇子,在空中配合着打出了一个漂亮的脆响,惊地孟月身子一抖,更向他贴近了一点。

      赵日更是直接将两手撑在孟月脑侧,低头对着他阴测测继续道,“洛京水深,贤弟可要小心了。在这里,没有隔岸观火世外之人,只有敌友分明各靠山头。就算你不去攀附他们、不去得罪他们,也不代表你不会成为他们的眼中钉、绊脚石,不代表他们就不会找你麻烦!”

      孟月后背一阵发凉,不禁握紧了手中的花灯,身子几乎缩进墙里。赵日却又贴近上来,几乎是在他耳边低语,“你想想,万一你得罪了什么不该得罪的人……他们派人半夜潜入你的房里,趁你睡着把你捆上直接扔入马车扬长而去……你说这么大的洛京,谁会知道你失踪了?谁又能查出是谁绑的你?谁又能救的了你?”

      孟月惶恐地看向赵日,对方在昏暗中的神情并不真切,一双眼睛尤其幽光发亮,配上暗夜角落的阴森语气,实在有些骇人。

      他自小就没什么安全感,又在洛京无亲无故,此时听到这样的言论,不免有些战战兢兢。

      顿了一会,孟月咬了咬唇,颤声喃喃道,“那我还……还是别上去了……”

      赵日一愣,反而慌了,“不行!我的意思是……倒也没那么夸张。哎我……我是吓唬你呢!看你胆子小的……”

      他语气揶揄,嗓音却蓦然柔和,“怎么跟只瑟瑟发抖的小兔子似的……” 说着没了声音,一只手安抚地摸上他的脸,而后顿了顿,又享受似的改为用指腹摩挲脸颊。

      孟月正兀自陷在“自己就算被害了可能也没人知道没人在意”的悲凉心情中,被突然被摸了脸,一时反应不来,只能呆呆茫茫地望他。

      赵日的手瞬间便僵了,眼神也有些不太对,盯了他许久,才不自在地闪了闪眼,哑着嗓子道,“放心,有我在你身边,谁敢动你!再说你要真丢了……我肯定会去寻你。”

      孟月心底烘然一热,重重点头,只觉此刻的赵日比他兄长还要高大威猛、亲切可敬。

      赵日在他晶晶亮亮的眼光中笑地神采飞扬,使劲揉了揉他的头,“哼哼,一会上去了只能乖乖跟紧我,谁也别搭理哦!”

      他说地恶声恶气,底色却十分温柔。孟月觉得浑身暖烘烘的,忙极认真地点了头。

      “那走吧,他们都开始了。” 赵日好心情地转身迈步,无比自然地抓住了他的手。

      孟月猛地颤了一下,五指轻易被牢牢扣住,耳边只剩豁然放大的心跳声。

      他慌乱地看看四周,又望向赵日,见他神色淡定,眉宇凝重,却又唇角勾笑,说不上是严肃还是欢喜。但那目光炯炯发亮,很有些理所应当又慷慨赴义的神气。

      他本就生的丰神俊朗,加上这样的神气很有种独特的魅力。孟月被感染着莫名心潮涌动,仿佛两人是要携手去赴什么龙潭虎穴,立刻升起丝壮志英豪的气概,下意识就回握住了他的手。

      赵日顿了一下,反手又将他的手攥地更紧。

      一阵夜风吹来,孟月才惊觉脸上已是滚烫一片,却还是鼓起勇气,没有抽回手。

      两人就这么手牵手地缓步走了一会,快到门口光亮处,又都默契地松开了。

      “伙计,可以按我说的上了!”

      赵日从容迈入容锦楼,熟稔地扔下一句,便带着孟月大跨步地上了楼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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