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君主春秋之美人相》若水多情

23、第 23 章

　　“臣觉得，上天的旨意是会跟随君主的德行而改变的。就算真是天意，君王尚未登基，霸业未行，无为而判，何来不祥之理？”沈离凌正色道，坚定的神情让他原本柔美温润的面孔异常动人。

　　赫炎星眸闪烁，定定地看着他，微微点头，嘴角勾起一个而迷人的弧度。

　　“只是。。。”沈离凌并没注意赫炎的神情，他的心思还在如何化解这次人心危机上。

　　刚才陆飞说的都在点上，他想的是，还有没有什么遗漏需要补充的。

　　“异象横生，天道显灵，单纯以阴谋论湮灭凶相，恐难服众。。。”沈离凌锁眉沉吟，完全没注意到赫炎越来越难看的脸色。

　　“哦？既然难以服众，那不如把凡是知道此事的人都连坐诛杀好了。”赫炎带着嗜血的愉悦神情，漫不经心地摆弄着手中精致的茶盏，语气轻松而残酷。

　　沈离凌和陆飞不禁身子一僵，被一股寒气慑住。

　　他们都知道，赫炎并不是随意开玩笑而已。

　　“王道忌杀，陛下若在登基前便施行暴虐，恐遂天意凶兆。。。毕竟推翻长立而登位。。。”护民心切的沈离凌急急谏言道，刚说完便心惊自悔起来，此时谏言，只会火上浇油。

　　赫炎虽然是这么想的，也可以这么做，但是，这仍然可以退回为君王一时的戏言。

　　而自己过于偏激的面对，反而让这戏言一时难以收回。

　　不同于陆飞常年跟在赫炎身边已掌握的审时度势，一向谨慎灵活的沈离凌暴露出如此低级的错误，正显露出他对君王的不了解和信任不足。

　　如果赫炎足够敏锐，他此刻必然已觉受到了冒犯。

　　更何况他还提到了赫炎推翻太子而立的这不争的事实。

　　沈离凌不禁懊恼起自己今日状态的反常，看来以后还是不能放任自己睡过头。

　　果然，赫炎很生气，但又和他想的不太一样。

　　“所以，沈爱卿也觉得易主背德是天道真意？是啊。。。想我赫炎非长非嫡，非贤非贵，一个哪一条都沾不上的落魄皇子，如今却做了赫鸾国的国王，还真是天意弄人啊。”赫炎带着意味深长的自嘲笑容盯着他，语气里的讽刺和愤怒尖锐而冰冷。

　　沈离凌微微愣住，这话怎么听着。。。如此耳熟？

　　他下意识地瞄了一眼陆飞，果然从对方眼里读出了同样的惊诧和不安。

　　那是他们在刚被诏令指派为皇子少傅后两人私下对当时形势的讨论。

　　不知道赫炎怎么听了去，而且似乎还听的断章取义。

　　陆飞想要开口说些什么却被沈离凌用眼神止住了。

　　现在再来解释什么陈年旧事多少有些欲盖弥彰之嫌，不如先把更重要的事情做好。

　　沈离凌从容自若地承受着赫炎对他散发的怒气，深深作揖诚心表态，“天意如此，陛下自然应该坦承国运，天命已归，祖宗之愿，我等虔臣，必将誓死效忠，共谋天人合一之赫鸾霸业！”

　　一席话说的慷慨激昂，衷肠直叙，既回避了刚才赫炎的言下之意，又将赫炎逼上君王之态，他若再继续刚才的情绪，就显得君主小气了。

　　赫炎冷笑了一声，刚才的威严冷峻已被卸去，他微微后靠，慵懒而睥睨地着沈离凌，那怒气也转成了别的心思在胸中暗涌。

　　沈离凌趁胜追击，换上一副柔和含笑的恭敬模样，语气缓和：“臣刚才的意思其实是，这阴谋借了天意，我们的解决之策也应该借用天意，让真正的天道昭示天下，盲目镇压反而容易适得其反。”

　　沈离凌那顾盼生辉的含笑眼眸和语气中的讨好成分，让赫炎颇为受用，他饶有兴趣地看着他说，“那沈爱卿是有什么好办法了？”

　　“臣暂时还不能定论，只是这天意显露的时机很难让臣不将它和昨夜的火药案相联合，这案件对我们来说，正是追寻新线索的时机。”

　　陆飞正在心里感叹沈离凌在赫炎面前化险为夷的得心应手，听了他的话，也赞许的点点头。

　　赫炎沉吟片刻，抬眼看看陆飞又看看沈离凌，想想刚才两人的“眉目传情”，眼眸暗了几分，他叹口气一脸为难，“陆爱卿公务缠身，而这案子越少人知道越好，看来本王能倚重的也只有沈爱卿了。”

　　“臣必将竭尽所能，还赫鸾国一个天道兴盛之相。”沈离凌低头领命，心中燃起一番斗志。

　　他要用实际行动提醒赫炎，自己可不是什么替他纾欲的后宫替代品，而是实至名归的堂堂国相。

　　“此事要破，讲究一个快字，沈爱卿是不是要尽快赶往古寒山？”赫炎的眼光闪出一丝戏谑的光芒。

　　“臣即刻出发。”沈离凌知道赫炎在他这，一向牙呲必报的性子，早已有了心理准备，他是不会让自己舒舒服服的离开的。

　　“啊，此事需要低调，马车也过于累赘拖延，爱卿不如就御马速行吧。”

　　沈离凌蓦然一怔，他的脑中不知为何闪过昨夜的纠缠身影，几乎是条件反射般地挑起眼角瞥了赫炎一眼，随即眉眼温顺地颔首领命。

　　那一瞥稍纵即逝，反而有种娇嗔的朦胧意味，赫炎眼神微微闪烁，却也不再说什么。

　　从相府赶至古寒山快马加鞭也需要几个时辰，沈离凌不敢耽搁，和陆飞稍作商议，又对李伯和林裳嘱咐了几句，便叫上何叶辰，叶方准备一同便装出行。

　　赫炎站在相府楼阁负手而立，一副君临天下的倨傲风度，深邃的冰黑却蒙着一层茫然若失的光芒，低头望着下面正要出发的沈离凌。

　　下人牵过一匹白色骏马，沈离凌亲热地摸摸白马的长颈鬃毛，白马温顺地用头蹭着他，让沈离凌不禁露出温润柔和的笑容。

　　背着简单包袱的何叶辰和叶方一袭黑衣肃穆，已经上了马。

　　沈离凌再次和李伯嘱咐了几句之后恭送君王的礼数周全，感觉到赫炎从楼阁重檐下投来的凌厉目光，并没有迎上去。

　　才不会让赫炎如愿看到自己怯懦的样子。

　　沈离凌咬咬牙，脚踏马镫，一个敏捷的用力，便轻松地稳坐在马鞍之上，一种难言的痛楚蔓延开来，他深深呼吸，腰板挺直，长腿潇洒地一踢，只见骏马飞驰，白衣翩翩，青丝舞动。

　　长风猎猎中，一行人英姿勃发的绝尘而去。

　　赫炎望了一会，沉下眼眸，脸上是没什么表情的冰冷。

　　也好，那伤口越痛，昨夜的回忆就越清，好的越慢，那夜色也就保留的越长。

　　他微微握拳，逼着自己立住一身寒气，转身对侍立在旁的冷言道，“回宫。”

　　古寒山，山林陡峭。

　　夜白渊正迎风立于一山头高树下，一身浅绿色华服隐于林间，饶有兴趣地远眺着山下被官兵封锁的巨石和人群。

　　墨夕施展轻功，飘然而至，恭敬地立在他的身后，微微作揖轻声说，“公子，如你所料，沈离凌正往古寒山赶来。”

　　夜白渊露出愉悦欣慰的神情，捋了捋吹散在额前的发丝，维持着远目而朓的俊朗丰姿，“蛇隐的南支也算没有白白牺牲。。。看来今夜我们终于可以开始一场好戏了。”

　　“公子是早已猜到城南烟火库有诈了吗？所以才选择，昨夜城北庶务兵力有限，以南支的牺牲成功完成巨石凶兆的迷象？”墨夕一脸淡漠平静，说着自己心中的疑问。

　　“哦，那倒没有。”夜白渊无辜地眨眨眼睛，转头冲墨夕云淡风轻的笑着，“主要这两天忙着研究如何把石头上的金字弄好看点，一时忘记查看南支的进度，谁知道他们这么勤快。。。唉。。。”

　　夜白渊年轻英俊的脸上满是闲逸从容的风度，眉宇见带着不怒自威的笑意，看着他的目光也温柔多情，却让墨夕有些不寒而栗。

　　跟着夜白渊久了，他很了解自家主人。

　　看上去风流随性，豁达爽朗，心狠起来，不择手段，不吝牺牲，且心思诡异，毫无章法可寻。

　　墨夕不再多言，微微颔首，眉目乖顺。

　　“来，墨夕，送你个小礼物。”夜白渊突然笑着伸出手。

　　清高绝尘的俊俏少年乖乖地伸出双手，夜白渊立刻主动而霸道地托起他左手的四指紧紧握住。

　　手指间传来的温度让人有些迷茫的悸动，而后墨夕感觉自己的无名指一紧，上面居然被套上了一个金灿灿的指环。

　　“好看！果然很配我们家墨夕！”夜白渊一脸得意的骄傲神情，颇为欣赏地用指腹摩梭那金指环的表面，“刻字的融金还剩点，我就让他们顺手打造成了这个指环，大小跟我要求的差不多，没想到还真合适。”

　　“谢公子。”墨夕垂下长长的睫毛遮住眼中的闪烁，毕恭毕敬地施礼谢恩。

　　夜白渊始终带着如沐春风般的笑容，点点头，对着墨夕拍拍肩膀，又把他的手放在自己的掌心里欣赏把玩了一会，才一脸心满意足的放开。

　　“哎呀，还是在别人家地盘撒野爽啊。”夜白渊继续望着刚才的方向，戏谑地说道，眼眸中闪烁着兴奋和期待的光芒。

　　墨夕没有说话，脸上依旧是静如秋水般的恬淡。

　　只是趁夜白渊没注意，微微低头，用手指轻轻抚摸那金色的指环，脸上笼上一层淡淡的红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