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第 22 章 ...
-
面对这样的赫炎，沈离凌心中竟升起一种不解的茫然，说话也没有了一贯的深思熟虑和淡定，“陛下请自重。。。昨夜如果不是陛下主动骚扰，臣又怎会。。。那难道臣要说是因为陛下一直对臣。。。”
哪怕是一时气话也还是因为脸皮薄而没能吐露完整。
话卡在那里，沈离凌被自己弄的没了下文，下意识地去看赫炎的反应，莫名的心绪不宁。
只见那人一脸被雷劈中般的惊诧迟滞，剑眉深蹙，面色微青，平日犀利深邃的黑眸蒙上了一层闪烁的恍惚，但依然保持死死盯着他的气魄。
赫炎嘴唇动了动，喉咙却像是被噎住了般停滞着，居然什么也没说出来，倨傲盛怒的表情下透着几分青涩的慌乱。
沈离凌突然没了注视他的勇气，暗恼自己的一时语快，如此曲解圣意，大逆不道的言论哪是一个尊崇君主的臣子该说的话？
年轻气盛的君王偶尔管不住自己纨绔恶劣的性子欺辱下臣子，做臣子的受着就是了，何必在这种诡异窘迫的问题上争个上下。
想必他如此出言龌龊，也是对昨夜之事感觉羞愧难当而选择的自我防护吧，做为臣子不知如何面对，那么君王本人也同样头疼如何面对臣子吧？
沈离凌那颗竭尽辅君的贤臣之心此刻又不合时宜地跳动起来，突然觉得自己一个早已经将生死置之度外的重臣怎能为一己荣辱而忤逆君王之威严呢。
一直在心中还留着更多赫炎曾经少年稚嫩的影子，沈离凌此刻突然觉得赫炎的咄咄逼人变成了一种孩子气的幼稚。
一瞬间，沈离凌的怒气就被自己卸了个全军覆没。
不管赫炎的言语是真心还是假意，做为臣子，反正是多说无益。
于是他微微颔首低头，拿出他“以不变应万变”的杀手锏。
赫炎本来被沈离凌那带着受伤水汽的澄澈双眸一望，正暗自悸动，却听他突然对自己尖锐的指控，那种被说中般的五雷轰顶的震慑，让他自己也陌生而慌乱起来。
可还没来得及理清自己复杂困扰的心情，对方却突然如放弃般沉静冷漠起来，让他突然也没了探究的勇气。
怎么看自己的心情都被沈离凌控制的死死的，对于一个君王来说，这是件非常危险的事情。
对眼下情况失去掌控的挫败和怒气渐渐凝聚成一团在体内冲撞的狂乱。
他的呼吸兀自变得有些急促不稳，心中不禁暗暗滋生出想要能够一招解恨的心思。
正寻思着是蛮横地堵住他那张擅长诡辩的唇逼着他发出自己真正想听的声音呢，还是强硬地将他压在几案上卑劣地去探入那肯定还在肿痛的伤口提醒他昨夜的承欢。。。
可惜，陆飞来了。
沈离凌几乎是带着终于得救了的直率笑容，快步迎向通报而来的陆飞。
陆飞昨夜在新府应该是休息的不错，一副风神俊朗，神采奕奕的样子。
他毕恭毕敬地向赫炎请了安，感觉赫炎虽然笑着，却有种说不出的阴沉不悦，一副没有休息好的疲倦神色。
难道是君主为社稷国事思虑地一晚上没睡好？
不愧是自己一路培养的学生，现在已经是独当一面能文能武的明君胚子了，陆飞深感欣慰。
趁着侍女们穿梭着为他们递上茶盏美果，陆飞低声关心起沈离凌。
被多年友人关切的问道怎么脸色这么苍白是不是没休息好时，沈离凌心底的脆弱和渴望倾吐的心思就泛起了涟漪，但时机不对，他只是轻叹着摇摇头，脸上委屈示弱的神情一闪而过。
陆飞一向刚直大条，也未觉得有何不对，便只是柔声地嘱咐了几句让他平时注意好好休息。
沈离凌立刻对他报以灿烂温柔的笑容。
这一切被一直阴沉着脸怒气不减的赫炎看个清清楚楚，脸色立马更难看了。
但他也只能不动声色地饮了一口热茶，微微烫嘴的痛感让他心中的烦躁有些缓解，他望了望站定在门廊守卫的冷言，又看看陆飞，笑了笑，“陆爱卿，你昨夜那新府邸，是否满意？”
陆飞难掩喜悦之色，昨日是个惊喜今日赫炎一开口又是对自己的关心，做为臣子，他此刻只能真挚地表达出对所赠府邸的喜爱和感激之情。
陆飞双亲早亡，又没有兄弟姐妹，旧府早是凄清之境。
而这新府邸是他小时候家道兴盛时曾住过的，现在又被翻新修葺，完全是他喜欢的风格，可见赫炎是用了心的。
昨夜陆飞旧地重游，一时心绪万千，便扯着冷言给他讲了不少儿时往事，两人把酒夜话，可谓兴尽而眠。
数年征战奔波，陆飞心中对家的执着未减反增，但他和赫炎再好也是君臣有别，而冷言就不同了。
冷言是个孤儿，陆飞一直把他当作亲弟弟一般看待，两人如亲兄弟般谈天说地，相拥而眠，让陆飞有种真正有了家人的感觉。
看着陆飞谈起自己的府邸那愉悦满足的神情，一向了解他的沈离凌也为自己这个好兄弟感到高兴。
赫炎扫过沈离凌望向陆飞时那眼波含笑的双眼，脸色又暗了几分。
“陛下是不是已经收到城北古寒山的消息了？”陆飞看赫炎脸色不悦，觉得寒暄已经结束，得赶紧说正事了。
沈离凌也收起笑意，拿出谈论国事时的严肃谨慎，连忙对陆飞解释道，“陛下还不知，我还没来得及和陛下禀报。刚才我们。。。。还在讨论。。。咳。。。昨日的审讯一事。”
陆飞了然地点点头，他也收到了昨日审讯毫无所获的消息。
只是现在他更在意的是，难得说话如此不自然的沈离凌。
看着沈离凌欲盖弥彰的紧张神色，带着难得一见的慌乱和红晕，赫炎突觉心情转好。
这注定是只有他们二人之间的秘密。
想到这里，赫炎不禁脸色缓和，也换上了君王的威严带笑，“陆爱卿如此紧张，是出什么事了？”
陆飞看看沈离凌，对方给了他一个你继续说吧的眼神。
陆飞忙起身作揖，毕恭毕敬又谨慎缓慢地将刚收到的消息做了禀报。
古寒山位于洛京城北，北郊与其他城邑之间有一天然高山，高崖峭壁，山林葱郁，物资丰沛，一直被洛京百姓视为国都神山，是洛京城天然的屏障和药山。
据传当年赫鸾国祖上扩国打仗，曾受此山庇护，后立都城时便选了这个有神明显灵，富饶壮美的宝地，而四处临城的山峰也让洛京成为少有的都城傍山的奇景之都。
山下有一村落围居，村民常上山采药打猎，又以珍贵药材兽禽去城中换钱，怡然自乐。
昨日深夜，村民们都在家中安睡，迷迷糊糊间听到外面有轰隆般石头响声，又有远处天光闪亮的迷光，甚为奇特。第二天众人集结欲上山一探究竟，未曾想，到了山底，山上突然有巨石滑落，众人纷逃，待山石滚至平地，尘埃落定一探，旦见那巨石形状奇特怪异，上面赫然有几个金漆般的大字：
“易主背德，国运维艰”
短短指摘之语，加之夜星浮光之兆，在赫鸾国的百姓心中，足以种下新主大凶必引国难的不祥烙印。
民心之基，留有间隙，之后的治国之路便会如履薄冰。
还好边城的御守司灵敏负责，立刻封锁了巨石和附近的村民，又将村民进城之道悄然管控，所以暂时还没半点风言风语传到城中。
但是，这种消息是不可能做到密不透风的，如果不能快速妥当地处理，传遍全国只是迟早的事情。
此事的棘手程度让沈离凌和陆飞同样的不安忧虑，他们同时看向赫炎，适时的沉默不言。
赫炎冷着一张俊颜，垂着眼睑，似蹙眉沉思，浑身散发着不怒自威的狠厉之气。
而后他勾起嘴角，突然发出狂妄不羁的笑声，“好一个易主背德，国运维艰。”
他倨傲地挥了挥宽大的蟠龙服袖，神态颇为慵懒自得，眼神深邃透威，眉宇间隐透着一股霸气，沉稳激荡的声音中暗含不屑，“这天道还真是虚无缥缈的很，强国侵弱行霸，生灵涂炭之时不见显兆，吾国正值休养重振之时，却来虚示。”
他摸摸下巴，漫不经心地看向二人，”不知两位爱卿，有何看法？”
从小在深宫暗影中独自磨砺前行的赫炎，从小就对宗庙神灵心生冷漠，在他眼中，除了哀悼寄托祈祷的祭祀有抚慰人心之用外，其他不过是一群心怀鬼胎的虚伪之人，用来达成自己欲望的自欺欺人的工具。
天道若存，也得靠人合成一。
属于他的道，也只有靠他自己来完成。
陆飞自然是了解赫炎的心思的，他怕沈离凌一时心急说出什么惹赫炎不悦的见解，便使了个眼色，自己先开了口，“以臣之见，这巨石来源蹊跷，时机诡异，恐有内情，当务之急，应该派可靠之人速去查个清楚，将神论言说尽早想方法扼杀之，以防扩散。”
赫炎点点头，又挑眉看向沈离凌，淡淡地说，“那么沈爱卿觉得呢？”
作者有话说
第22章 第 22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