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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5、君王之念 初露端倪 ...


  •   空气中暗流涌动,灼灼升温,两人皆似凝滞,各有各的筹谋,各有各的进退。

      许久,赫炎才收起对沈离凌望眼欲穿的探究视线,将目光落在他因紧绷而略显苍白的唇上,叹道,“好...我不逼你...”

      眸光闪动,又滑向他侧头间领口敞开更显深陷的锁骨,哑嗓继续道,“虽然离我想听的相隔万里,却总比...”

      他艰难地透了口气,像是将万千委屈吞进肚里,“...没有的好。”

      沈离凌心中微动,荡起一丝涟漪,脑中下意识却是一句腹诽。

      什么不逼,昨夜不知是谁暴君似的硬要逼人开口...

      思绪戛然而止,脑中蓦地闪出许多不可描述的画面,沈离凌身子瞬间僵硬。

      画面中那粗粝般反复摩擦脆弱神经的低哑嗓音犹在耳畔,兀自清晰回响。

      “乖,叫我名字...叫赫炎...”

      “说...说出来...说你喜欢...说你想要...”

      “不要?不要什么...?你明明是喜欢的...”

      沈离凌一下涨红了脸,大脑一片空白。

      混乱空虚中唯有赫炎才能给予解脱的深刻印记,被从体内深处一点点唤醒,如惊涛骇浪,顷刻将他淹没。

      那好不容易重建的一隔之墙,终又倾覆。

      失神间赫炎伺机压下身子,慰藉着他微微渗血的嘴唇,在他微微颤抖的瑟缩躲闪中粗重喘息,半天才安抚似地柔声道,“其实...”

      他的嗓音嘶哑,压抑中似有不甘,“昨夜我已是十分君子有礼了...”

      ???!!!

      沈离凌猛地瞪大双眼看向赫炎,见他低垂着眼凝住自己抵于胸前护卫的手,自顾自幽幽叹惋道,“你啊根本不知道我昨夜为了不伤你忍的多辛苦...我都这般委屈自己只吃个半饱,你就不能回应下我的心嘛...”

      说罢深长一叹,抬眼望他,目光深邃,幽怨似海。

      沈离凌一时气结,怔然无话。

      他自恃君子涵养,很少会被人惹恼,可在赫炎面前,似乎一切风度都随之飘散。

      此刻也只能微微闭目,忍住气血翻涌,更要忍住以下犯上翻出白眼的冲动。

      想想赫炎也许只是为了报复他方才的冷漠,便沉了沉气又看向他。

      眼见赫炎面无愧色,一副透着坦诚甚至还有点委屈的认真之色,沈离凌气息一顿,只得又闭上了眼。

      他决定...拒绝思考。

      这样的缄默自然不会让赫炎满意。

      闭目间,便觉赫炎身子乱蹭,复又贴近他的耳畔闷闷道,“你看...若不是我昨夜太过君子,又怎会此时一点也耐不住小人...?”

      沈离凌受惊似的大睁了眼,随即呼吸一滞,瞬间感受到了那形象清晰的所谓“小人”。胸口顿时犹受重击,几乎再度背过气去。

      且不说自己被折腾一夜都不知晕过几次...却居然只换了个赫炎的...“半饱”?!

      就说男子清晨虽易冲动,但眼下自己尚还虚脱未愈,赫炎却即刻便能生龙活虎...这就未免...

      太过嘲讽。

      对未来身子的堪忧在心底萦绕而生,藏于某处的男子自尊也开始隐隐作痛。

      皆为男人,原来可以差距这么大?

      好吧...沈离凌一声长叹,幽幽想着,是他的清心寡欲,让他孤落寡闻了。

      正忙于羞愤的他并没注意到,以往这种让廉耻心盛的他避之不及的隐秘情事,如今已可在心里做寻常思虑了。

      只是,他永远不可能像赫炎这般直面坦言,反驳辩斥的话便也羞于出口。

      一种秀才遇见兵的无语悲怆油然而生,将他一贯的矜持逼出些冷气,可身上却是“趋炎附势”地生出几分热意。

      赫炎那强而有力的身体凹凸着肌肉优美的走势,兀自生机勃勃地在他身上散发出侵略似的灼热气息。沈离凌在这熟悉压迫的官感下,愈发觉得呼吸困难。

      他没有想到自己坚持了二十多年清心寡欲的屏障,竟可一夜之间便被赫炎冰消瓦解。

      羞恼间更加痛恨起这具不听掌控的身子,只得在心里冷冷自嘲,原来自己那一向自持的理智清醒,终究也敌不过情欲二字。

      心底泛起酸楚,旋即又被他咬牙止住。

      不...他并没被情欲收服!他还是他,就算身体变得陌生,心志也绝对没被改变。

      思绪渐渐平静,身体也随之冷却,他看向赫炎,明净的目光几近清寒,“陛下不会忘记了昨日大典之变吧?”

      赫炎一僵,盯着他的炽热目光微微不稳。

      “此时想来已是日上三竿,陛下与微臣都政务繁重,又急需稳定局势,实在不该在此虚耗。”

      赫炎沉凝的目光动了动,神色难明。

      “陛下贤明自然知道大局为重,微臣便不再多言。毕竟...陛下不是那种贪图享乐的昏君。”

      赫炎身子一颤,木然片刻,终是微微松开了对他上身的压制,只是沉着身子仍不愿起。

      光线昏暗,气流暧昧,赫炎身上泛着一种慵懒眷恋的温软气息,沈离凌冷冷等着,也不禁神思受染,生出几分昏昏欲沉的恍惚贪恋。

      只是他惯了清心律己,即刻便能警醒,心里暗笑自己还真想做个以色误国的佞臣不成,手上便更坚定施力抵在赫炎胸前,口上兀自不饶,“陛下这般不舍得起...难道还想把臣一直囚禁在此不成?”

      他言辞虽重,也不过是为了激起赫炎起身,却没料到赫炎第一反应并不是自辩其清,反而眸色一动默然不语。

      莫名的沉寂让沈离凌心头一紧,不由睁大了双眼,戒备的冰霜在眼中点点凝结。

      赫炎并没逃避他的视线质问,纯然乌黑的眸子微微闪动,露出些许懵懂困惑,“那样...不行吗?”

      俊美面容上神色痴然如醉,蓦然多出几分孩子气的天真,竟有些无辜似的魅惑。

      沈离凌一时移不开眼,脊背却已渗出寒意。

      赫炎安静地望着他,眸色仿若暗夜深渊,浓郁真实,将他一点点无声吞噬。

      压抑的寂然下,沈离凌几乎要被幽深侵吞殆尽,赫炎却蓦地眸光流转,低低一笑,“嗬嗯...戏言而已,爱卿莫要当真。”

      他微微勾唇,露出一个君王惯有的深沉微笑,“本王怎么舍得如此对待我的国相大人呢...”

      说罢抬起沈离凌的长指凑至唇边轻柔摩挲,垂眸沉浸半晌,才抬眼笑道,“离凌可是要陪本王谋取霸业的爱臣,本王怎会不好好珍惜...”

      他的目光深情炽热,足以融化一切冰凌。

      沈离凌怔怔回视,一颗心缓缓下沉,犹入牢笼。

      *

      比起宫内的一夜旖旎,宫外却是一夜喧嚣。

      暴雨之夜,最易隐匿罪恶,也最易引发躁动

      是夜赵府。

      赵许和冯瑜在厅内密议大典之事,正是踟蹰。

      “不管段瑞有没有和秦阳勾结,你我都不宜参合进去。” 一向常挂笑容的赵许难得面色沉郁,捻着胡子不断叹息,“那日我提供信报给段瑞,想让他借此打击下姓沈的,却没想到能有今日之乱。陛下若真受此事影响,被正统派的那些老头子牵制住,对我们可没好处。”

      冯瑜默然点头,依旧深思寡言,“如今观望为上,确不宜多动。”

      “哎,没想到陛下越来越狠辣...实在超出了你我当年的预计。” 赵许摇头晃脑,又是一声叹息,“再想借功压制是不太可能了,好在陛下念着你我夺位之功,至少能保全住眼下好处,只是...”

      他眉头一皱,压低嗓音带出一股戾气,“恩厚却更威重,有陛下压制,你我早晚都只能对国相言听计从 ...到时未免吃亏啊!”

      “就是!爹爹莫要瞻前顾后,我看这次就是个机会!” 一旁默默伺候聆听的赵许之子赵元终于耐不住性子,阴笑插话道,“姓沈的那般不知好歹,不如趁这次踩上几脚,将他压到我们身下...”

      赵许无声睨了一眼浑身纨绔浪荡之气的赵元,“哼,耐不住气的败家玩意儿!”

      赵许对自己这个只知吃喝玩乐的儿子向来没耐心,一扫老谋深算的气势,拍着桌子喝道,“你不就还惦记着当年那几个被他救跑了的小娃娃!一个满春阁不够你得瑟的,还老想着多上几个良家处子...没事就到处给我惹事!什么家大业大也不够你祸害的!”

      赵元撇了撇嘴,暗自小声嘀咕,“又来了...”

      见赵许一个瞪眼又要爆发,忙闭嘴噤声。

      “算了,赵公子也是为你我打抱不平。”冯瑜淡淡劝道,“眼下咱们虽不是国相对手,但若一直放任等到时机成熟,他那些新政难免要对咱们下狠手...”

      “哎,现在陛下盯咱们盯地有多紧你不是不知道!” 赵许面露无奈,“找你商量点啥都得找个合适理由掩人耳目,连身前伺候的也怕又是陛下的人,只能让这败家玩意儿一人来...”

      “谁是败家玩意儿...” 赵元又不甘心地小声嘟囔,被赵许一记眼刀又缝上了嘴。

      赵许继续道,“虽说现在对国相不利,但时局变化难测,陛下若能顺利解决,必然会继续重用国相,朝堂上的都不是傻子,现在踩他日后还不得被陛下寻晦气,我看多数也只敢观望。”

      “是,所以我们也不能显露出对国相的敌意,适当的还得对陛下和他表现支持。但背地里,也许还有些机会...” 冯瑜阴沉着脸沉吟片刻,看向赵元,“赵公子似乎有什么想法?”

      赵元终于有了表现机会,忙挺着脖子道,“千、千里之堤毁于蚁穴!咱们大的来不了还不能煽风点火挑些小动作恶心他嘛!”

      赵许听着似乎有点东西,便不再阻止,任由他说下去。

      赵元更来了劲,扬眉吐气道,“国相如今深得圣心,明抢明斗必然是自讨苦吃。但若有足够耐心,从根底慢慢腐蚀,再顺势而为,累计些薪火,就如长堤蚁穴,早晚有一天便能塌方!”

      “哼,终于学会点耐心了。” 赵许终归是宠儿子的,只是听到这已觉得是言之有物,大有进步,实属可塑之才,脸上又露出了亲切的笑意。

      “具体如何?” 冯瑜则脸色不变,追问道。

      “我呢,虽然平时爱喝花酒,却也不是不学无术,” 赵元微微扬眉,自满之色溢于言表,“这些日子各地才子们在城内吟诗论道,我也没少去凑热闹,自然也是交往了不少人才。我找几个人气不错,借此机会让他们煽风点火,保证国相大人的风评日渐下跌!说不定...”

      他眸色一暗,脸上渐露邪气,“不仅能让人笑他叛王求荣,还能有机会让他背上个叛国求荣的罪名!”

      赵许笑容渐收,目光深沉,赵元立刻知道自己老爹在想什么,忙又道,“当然,我不会那么傻让人看出来我找的是谁,反正下面朋友多了,多绕几个道自然有人能替我们做这些事。”

      赵许面色和缓,眼中又有了笑意。

      赵元更不无得意道,“国相大人不是一向最重视学子嘛,可他却不知道,那些闭门苦读的家伙有多好骗!随便捧他们两句,就觉得自己是个辅国治世的稀罕人物了,再旁敲侧击暗示两句,就真觉得自己是忍辱负重对抗强权的有志之士了。到时看着自己一心袒护培养的人才们争着污蔑打压自己,不知沈国相还能不能如今这般淡然优雅?”

      “嗯,可是,我看这些年轻后生有不少非黑即白头脑简单的,他们这种情绪上来了分不清是非敌友的最好掌控,正所谓文能杀人,倒是比煽动百姓更安全有用些。他日真出什么事,陛下也不会追查到咱们身上。” 冯瑜点头道。

      赵许也露出一丝满意笑容,“很好,正所谓替敌人培养一个愚蠢的同伴,远比给自己培养个聪明的同伴简单。”

      他这话说的深沉,赵元一时难以理解,便只点头称是,不敢多言。

      “挑几个足够傻的好好培养,先一直捧着,让他觉得自己永远是对的,永远有一堆人人支持他,到时自然会勇往直前。” 冯瑜冷笑道。

      赵元又是一阵点头,立刻觉得自己也算运筹帷幄了。想到有一天也许能亲自扳倒国相,也许还能趁机对那种清贵美男子做点什么,不禁喜形于色,踌躇满志。

      他那点花花心思自然逃不过赵许的眼睛,看他还什么都没做成就自命不凡的德性,赵许老眼一翻,无语问青天。

      这败家傻儿子到底是随了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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