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君主春秋之美人相》若水多情

203、守得云开抱美人

　　云海中滚雷阵阵，似崩天裂地，落耳震撼，却仍不敌心底那余音未绝的山河动摇。

　　赫炎的话将他的心彻底揉成了一滩温软的水，压抑已久的情绪变本加厉地倾泻而出，顺着眼角无声流淌。

　　他死死咬住嘴唇，却怎么也止不住泪水。

　　赫炎像是察觉到什么，板过他的身子，复又将他拥入怀中，俯下头来。

　　灼热的气息温柔逼近，沈离凌微微瑟缩，本能地闭上了双眼。

　　温热触上他的脸颊，吻去他的泪水，如最和煦的春风，虔诚而轻柔的抚慰着他。

　　大脑一片空白，只能任由赫炎将彼此嵌入到身体更深处。

　　不知是谁的唇先碰上了谁的唇，一点轻触便兴起燎原之火，换来更深入激烈的纠缠。

　　顷刻间，天地虚无，只剩炙热缠绵中的肆意索取。

　　热浪逐流，空气稀薄，沈离凌的身子彻底瘫软在赫炎烫而有力的怀抱中，许久，才得以重新喘息。

　　喘息却也不过是暂时的。

　　水汽弥漫中对上一双噬人墨瞳，暗里幽光闪过，火热便复又袭来。

　　贴近又分开，来不及反应又被裹挟，几次往复，愈加缠绵。

　　一次次的目光相撞，一次次的难耐融合，像是一波波奔涌而来的浪花，一层层堆积着即将席卷一切的高潮。

　　赫炎的目光透着急切和凶狠，每一次的停歇驻目，都似在看穿他的心底，享受他的沉溺，无限满足。

　　沈离凌避无可避，只能一次次的被提醒自己此时的情迷其中，无力抵抗。

　　残存的理智微微战栗，旋即便被火热冲散。

　　灵魂深处的某种干涸涌动出难言的渴望，将他向着更深的深渊拖拽。

　　当那渴望在对方的身上清晰成型，他才蓦然一惊，在呼吸的间隙抵住赫炎再遇贴近的胸膛。

　　他狼狈急喘，看到的是一双在暗夜里幽光闪烁的野兽的眼。

　　一只极欲将他拆吃入腹的凶猛野兽。

　　沈离凌耳畔轰然，分不清是远处的雷声还是自己的心跳，身子却已止不住颤栗。

　　他盯住那双眼，那双眼也在死死地盯着他，像是在狩猎前给予猎物喘息的最后一丝温柔。

　　惊涛骇浪，一触即发。

　　沈离凌便在这灼热到几近窒息的对峙中，不由地动了动喉结。

　　紧绷的视线猝然断开，昏暗中幽光一暗，獠牙利爪即刻扑袭。

　　他心悸闭目，脸上却突被冷意侵袭，茫然睁眼，却见电闪雷鸣间，大雨杂落。

　　豆大的雨滴砸落在滚烫的面颊上，冰凉惊悸，瞬间浇灭了空气中危险的灼烧。

　　突如其来的雨滴让赫炎也是一怔，皱眉望天，脸上阴鸷一闪而过。

　　雨点大颗大颗的落下，虽不密集，却急促有力，打在桥面上水塘里，发出啪嗒啪嗒的响声。

　　这，往往是一场倾盆大雨的前奏。

　　赫炎浓眉拧的更紧，只是一刻的天人交战，便轻易松开了沈离凌。

　　沈离凌微微睁大眼睛，见赫炎解下披风罩在自己身上，恍惚明白了什么。

　　“陛下。。。！” 阻止的话还未出口，他就被赫炎用披风裹着拦腰抱起。

　　“手指放我衣襟里抓好，小心伤口！” 赫炎说着收紧手臂，将人紧紧护在怀中，迎着风雨疾跑。

　　沈离凌无暇多思，只得将身子贴住赫炎的胸膛，双手抓进衣襟里衣，像是在洪水中抓住了一棵永不会倒的大树。

　　赫炎跑的飞快，身子却是极稳。

　　风声在耳边呼啸而过，连同擂鼓似的心跳，将一切官感隔绝在外。沈离凌蜷在一团无比安心炙热的包围里，似藏身于浮沉在海的巨大船舟。

　　海面惊涛骇浪，内里却安心温暖。

　　雨势还未彻底爆发，却被狂风吹的凶猛。沈离凌纵被护的严实，也能感觉到雨滴砸落时略显沉重的敲击感。

　　他微微仰头，风雨劈打在脸，微凉刺痛。

　　眨着眼睛屏息强忍，借着火光微晃，看着赫炎目不斜视的坚定眼神，看着他咬牙用力而更显优美刚毅的下颚线条，看着影绰缭乱中可逆风雨的高大身姿。。。

　　恍惚中，周遭一切猝然远去，天地之间只剩二人。山崩地裂、风雨飘摇都不觉可怕，只因有人为他遮蔽带他躲雨护他一路周全。

　　沈离凌缓缓收回目光，耳畔沉稳有力的心跳如催眠一般，让他更加贴近赫炎的心口，第一次主动偎依上去。

　　一路奔躲，赫炎抱着他冲进一个殿室。夺门而入后，温馨沁香的气息即刻浸润身心，彻底隔绝了外面的风雨。

　　赫炎将他小心放下，一只手揽住他的腰身，另一只手抓起他的十指细细查看。

　　沈离凌来不及去想为何一路风雨君王却无人护卫，为何所在之处正是此宫寝殿，为何内室深处正有一袅袅升烟的温泉浴池。

　　他只是风雨未消地呆呆立着，透过烛火微朦望着赫炎。

　　望着他那被雨水浸润乌黑的缎色墨发，望着他那湿衣紧贴勾勒而出的精美线条，望着他那英气眉宇间略显狼狈的残留水汽，望着他那对着自己手指细查的专注眼眸。

　　室内一时温情熏然。

　　赫炎见他并无大碍，长吁口气，目光上移，看见沈离凌微微打湿的额角，蹙了蹙眉。

　　“还是淋湿了。。。” 他伸手抚上沈离凌饱满额前的一缕墨丝，似在自责。

　　指尖随着目光轻触，又缓缓滑下他的脸颊，用指节轻摩他光洁的下颚，这才望向他的眼，“最好换套干衣再。。。”

　　他的声音异常艰涩，似是干涸已久即将枯竭，目光相撞时，旋即便没了声音。

　　空气中那未被风雨浇灭的灼热，似又变本加厉地蔓延开来。顺着两人纠缠的视线，一点点燃尽着最后的克制。

　　沈离凌先耐不住地长睫微颤移开了目光，顺着一颗晶莹水滴落向赫炎那线条漂亮的下颚，心中一动，竟伸出指尖为他轻拂了去。

　　触手的凉意让他蓦然惊醒，慌忙收手，却已是迟了。

　　手腕微痛，身子一倾，视线撞入一抹幽光流转的深渊，漆黑浓郁，将他无声吞没。

　　殿外，炸雷猝响，撕裂天幕，压抑已久的暴雨终于倾泻而出。

　　如天降瀑布，酣畅淋漓，似利刃穿云，毫无阻碍。雨落声震，仿若千军万马，攻势凶猛，肆虐而来。

　　雨声滔滔传入殿内，似山间流瀑，风过林柏，空远轰然。殿内更显静寂，唯剩急促的喘息和暧昧不明的细小声动。

　　殿门到内室一路，衣物凌乱，一片狼藉。

　　内室内水汽弥漫，轻纱飘渺，隐约两道相拥紧贴的身影。

　　波纹四扩的水面上，两人墨色如绸的青丝长发交织牵绊，缠绵悱恻。

　　酒意被热气蒸腾，醉人无形。空气被侵吞掠夺，再难思绪。

　　踩着池水下的温润玉阶，沈离凌半个身子泡在水中，上半身被轻易压倒在浴池边沿。

　　背后触感松软，竟是有软垫防护，身上慵懒酥麻，似有人巧揉细按。

　　温热水波撩拨肌肤，舒适的让人昏昏欲睡睡，双手却被突然举过头顶。

　　沈离凌从迷醉中缓缓睁眼，迟钝的大脑闪过一丝清明。

　　两只手腕被什么紧紧缚住，温软丝滑的触感却并不难受。

　　但失去双手掌控的不安还是让他瑟缩了一下，眼中充满迷茫的水雾。

　　赫炎居高临下的望着他，眸色更幽，复又逼近。

　　“手指别打湿了。。。”

　　低沉暗哑的声音似在关切，意乱情迷时听来，已是理由充分。

　　不安渐渐散去，沈离凌透过轻纱柔光，恍惚看到一张俊美熟悉的脸，神色亲切，眉宇柔和，眸如星辰，唇如月染，蛊惑似的在冲他笑。

　　心脏乱鼓，眼睛便离不开那双浓郁墨黑的瞳仁，仿佛其中有神秘漩涡，引他点点深陷。

　　失神间，水下传来异样，熟悉而陌生的感觉似惊雷乍响。第一次被刺穿哀鸣的久远记忆让他蓦然清醒，一把按住了赫炎的手。

　　早已醉意绵软的身子让随后的挣扎看起来异常苍白无力，沈离凌终于停下动作，勉力望向赫炎。

　　控诉的目光流露哀求，足以点燃更多的危险。

　　“别动。。。” 赫炎撑起些身子，沙哑的嗓音听上去十分痛苦，却仍温柔缓慢，“相信我。。。我。。。不会伤害你的。。。”

　　沈离凌迷茫地眨了眨眼，深深望进那双夜色涌动的眼。

　　视线在时光纷乱间缠绕交错，碰撞出柔和动人的光泽。

　　像初遇时微醺迷人的月色，像再遇时血色肆虐的霞光，又像彼时敌对自己曾亲自射出的寒芒。

　　心底一片暖融，亦如赫炎每次紧握他手心时传来的温热安心。

　　残存的清明在做最后的呐喊，他不应该。。。不应该。。。

　　至少。。。不应该在今夜！

　　赫炎眸色闪动，却是再度贴近，像是暖云化作衾被温柔落下。

　　“今夜。。。只会让你快乐。”

　　他嘶声低吟，无限虔诚似的吻上了他的额头。

　　额间灼烫直逼体内深处，将最后一丝清明也焚烧殆尽。

　　沈离凌彻底闭上双眼，任温热泉水将他汹涌淹没。

　　殿外大雨倾盆，猛烈敲击着一切可以触碰到的事物，像是要将蓄满已久的怨念一次性喷洒而出，重染大地山河。

　　铺天盖地的噼啪声响，如穿云裂石的金戈铁马，急切的刺穿大地酝酿着最热烈的爆发，将天地笼罩在一片绮靡嘈杂的混乱中。

　　沈离凌的耳中却什么也听不到。

　　天地倾覆，似都与他无关，坠落深渊，亦可甘之如饴。

　　此时此刻，他只是他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