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0、初吻这件小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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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闭，似乎睡了很久。
等他终于幽幽转醒，却被身体上泛起难得的慵懒让他惬意地不愿睁眼。身下是结实温热、触感柔韧的睡榻，耳边回荡着某种让人沉静心安的跳动声，意识因放松而涣散，凝聚不起一点记忆。
朦胧中唇部异样，他心中一惊，蓦地睁眼，立刻对上了一双略带心虚的漆黑眸子。
呆滞半晌，他才意识到自己并不是睡在什么睡榻上，而是枕着赫炎的胸膛睡在他怀里。
马车不知何时已停，车帘也被放了下来，遮蔽下车内阳光微醺，显得十分昏暗暧昧。
初醒的迟钝让他依然在拼命回忆着如何睡到赫炎怀里的事实，竟一动未动。
“罪魁祸首”的脸上闪过一丝狡黠而庆幸的笑意，对着他柔声道，“爱卿醒了？”
男人声音中的暗哑和愉悦让沈离凌浑身一颤，彻底清醒。他这才意识到，自己此刻的姿态有多么大不敬。
“陛下恕罪，是臣僭越。。。” 他撑起身子想要离开。
赫炎却突然按住他，“别动。。。！”
沈离凌一惊，瞬间不敢动了。
他僵硬地绷紧身子呆呆坐着，过了很久，赫炎放开了他，然后用听不出任何情绪的低声说道，“爱卿可以下车了。”
沈离凌微微一愣，立即反应过来，想要起身目光却不由自主地望向赫炎。
赫炎的头早已扭到了一边不去看他，一只手掌撑在嘴侧看不出表情。眼帘下垂，神情黯淡，似隐忍似发怔，看上去冷冷的，却又透着受伤和落寞。
沈离凌只觉得心里空落落的，身子也沉的一点也不想动，迷茫的目光刚好落在赫炎的胸膛上。
那胸膛宽厚结实，有种很可靠的感觉。远远看着，就能想起方才贴紧时带给他的安心和悸动，竟让人有种贪恋的感觉。
赫炎似乎已觉察出他的反常，周身的气息神奇般地温软了下来，眸光闪动，却依旧不露声色，垂眼缓缓道，“车外便是相府，他们知道你我商议政事一时疲惫在车内小憩，也都只在远处候着。你此时下车并无任何不妥。”
沈离凌怔了怔，旋即觉得心中一暖，一种熟悉又陌生的情愫开始慢慢发酵。
赫炎对他如此体贴，他却。。。
他们君臣之间，难道不应该是他一个臣子主动去体贴君王？正所谓“君使臣以礼，臣事君以忠”，赫炎已经给了他充分的“礼”，他却总让他独自忍受那种折磨自己则冷漠离开。。。是不是自己的忠诚有些太经不起考验了。。。？
更何况赫炎的手臂还带着剑伤，自己多少也该负点责任。。。单纯来看这不过是男人之间的一种帮助，似乎也说得过去。。。而且自己之前也算帮过，回想起来似乎也不是。。。完全不能接受。。。
随着一番认真的思想斗争，沈离凌的脸色越来越红，眸光却愈加坚定。
终于，他握紧双手，长长吐了口气，毅然决然地看向赫炎。
可惜，在赫炎惊喜和期待的灼热目光下，他颤了半天嘴唇，却一个字也没说出口。
这种事。。。怎么可能说的出口！
毕竟这也是第一次。赫炎放过了他，他却主动要留下来。。。
此时的赫炎隐忍不语，只是盯着眼前似被他逐渐软化的男人，苦涩地思考着一个极度深邃的问题。
为自己深爱的人折磨自己，是不是另一种甜蜜？
昨夜那一剑，让他彻底明白这个骨子里清冷倨傲的男人就算再怎么为他心动妥协，也还是会在最后一刻将他推开。这让他难以忍受，似乎再也控制不住体内渴望暴走的野兽。
可就在他以为自己就要被那只野兽控制住的时候，他的沈离凌，又总是会做一些让他动摇的事。
那般死守城池的男人为他一点点丢盔弃甲、心软踟蹰的样子。。。也未免太可爱太动人了！那细品之下的美妙滋味，让他忍的发疼，却又爱的要死。
这种欲罢不能的自我折磨，到底是男人天生的征服欲在作祟，还是因深爱而不忍伤害他的柔情所致？他分不清楚。。。但他知道，这一次他的野兽又被轻而易举、无声无息地驯服了。
赫炎眸中现出痛苦之色，随后又被一种疯狂所淹没，最后渐渐沉静，浓郁成一片深不见底的漆黑。
他猛地将人按住，居高临下地紧紧逼视，嘶声问道，“为何不走？”
沈离凌在这突变的视野中怔了怔，紧张地吞咽着口水，眸中一片不知所措的茫然。
他呆呆地看着赫炎，看着他俊美冷峭的脸，看着他深邃漆黑的眸子，看着那浓郁色泽中倒影出的、他自己的影子，耳边只剩下自己狂乱的心跳。
突兀的沉默让空气变得更加炙热，赫炎的眼中似已燃起了火焰。
“你留下来。。。是要帮我？”
沈离凌的脸更热了。他轻轻垂下眼眸，默了片刻才迟疑而细微地点了点头，感觉到赫炎难以自制的微微颤抖，又紧张地补充道，“微臣只用手。。。”
赫炎深深地盯着他，火热的目光似有千斤重，压地沈离凌透不过气。
许久，赫炎才暗哑着嗓子缓缓道，“你不怕我又像昨夜那样。。。？”
昨夜。。。沈离凌忍不住微微颤抖，却还是竭力控制住气息，好让自己显得十分从容淡定，“昨夜，微臣知道陛下不仅贵为君王，也同样是个君子。对于君子，臣并不会担心。”
赫炎身子一顿，紧盯着他的目光似又有另一种火焰在燃烧。默了一会，那火焰渐渐黯淡，声音温和却也多了些苦涩和无奈。
“若是那般无欲无求的君子，你便愿主动亲近了。。。”
沈离凌紧张地屏住呼吸，揣摩着赫炎话中的情绪。
这时，赫炎用手指轻轻摩挲上他的唇，叹息一声，而后又投降般地笑了，“那我就如你所愿做个君子吧。”
沈离凌只觉得从唇边酥麻，正想侧头避开，又听赫炎哑声道，“这次不用手。。。用它。”
他瞬间僵硬，呆了半晌才明白这话的意思，整颗心都冷了下来。
赫炎似乎看出了他的变化，嘴角的笑意更深，盯着他的眼睛轻轻道，“不是你想的意思。。。”
沈离凌眉间微蹙，茫然地看着赫炎。
赫炎眸色更暗，痴然地瞧着他，半晌才用沙哑到不行的嗓音低喃道，“是这个意思。。。”
话音刚落，人便凑了过来。
唇边不是第一次发热，却是第一次热的这么久。
久到像是醉过了朝暮，穿过了四季，在暴风骤雨的翻江倒海里惊心，又在润物无声的缠绵悱恻中沉迷。久到他发现，原来粗暴和温柔、肆虐和疼惜是可以同时被施加的，而那过后的余韵，竟可以绵长深远到让人如此惊慌无措、泫然欲泣的地步。
他只能茫然无措，动也不敢动。
而这次赫炎也的确很君子。
等到热度消退时，他依然衣襟整齐、发丝未乱。
只是那亟待解决的热情都用在一处时，就难免会有些过度开垦的凶残。
虽然同为男人，但沈离凌却才知道，原来男人在唇边的风韵上，也有那番四季繁盛。
他困惑而茫然地平复着呼吸，耳边又响起赫炎温柔含笑的低语，“爱卿是在失望我今日怎么这么君子吗？”
沈离凌呼吸一滞，呼吸便又乱了。
“毕竟我怎么忍心。。。” 赫炎的声音几乎温柔地可以滴出水来，“我若是在这做了什么过分的事，你怕是以后都不愿坐马车上朝了。。。”
沈离凌咬住唇，不再看向赫炎，只是觉得应该说点什么来打破这暧昧不堪的氛围。
“陛下似乎很擅长。。。”
话音刚落，他就突然僵住了。被自己嗓音的沙哑，话中的酸意。
赫炎猛地握住他的肩膀，紧紧追问，“你再说一遍？”
沈离凌的心又乱跳起来，只能冷脸装傻道，“臣乏了不知道自己说了什么。。。”
然后便不再多言，任凭赫炎那火刑般的眼神拷问。
良久，赫炎轻轻叹了口气，放开了他，解释似的一字一字认真道，
“你知道我只碰过一个女人，那还是因为。。。”
赫炎没再说下去，沈离凌却能感觉到那灼热的目光在他的眉眼间细细描摹，似乎那未出口的答案就在他的眉眼之间。
他暗中握紧双手，却一点也不想再听下去。不知为何，赫炎一提到女人，他的心突然就像被针扎一般隐隐刺痛，胸口也像是被什么堵住了。
以前觉得正常、毫不在意的事情，现在听来却是那么刺耳。。。
赫炎不给他思考的时间，继续一字字道，“我说过，我以后绝不会再碰任何人，我只要你！”
明明不是第一次听到赫炎对他说这样的话了，这次却有些不一样。
心脏像是被猛烈撞击着，一种灼热软胀的悸动从心底扩散，带着奇异的麻痹席卷了他的整个身子。呼吸是乱的，人更是乱的，身上是热的，心里更是热的。
他突然觉得惊慌，为自己这种变化的失控而惊慌。
不，他不是会被随便几句情话就打动的人。他也不能。。。
他是沈离凌，是重臣，是个必须要为沈家光宗耀祖的人。而赫炎。。。是君王，是注定会美色环绕、后嗣成群的男人。
沈离凌咬牙沉息，只觉得从骨子里透出的冷静将身上的灼热麻痹拂的干干净净，心里也再无迷茫。
他微微庆幸，自己并没有变，还是那个时刻都能冷静思考、不被情绪左右的人。
于是他很快又恢复了一贯的从容淡然，温情不再，只剩几近冷漠的疏离。
赫炎紧紧盯着沈离凌，将他那细微的变化都看在了眼中。他的眼中闪出狂躁痛苦的波动，却还是很快沉寂下去，变成一种苦涩的温柔，缓缓说道，“我知道你现在不信我，但没关系，我会慢慢证明给你看的。”
沈离凌轻轻垂下眼帘，除了沉默，他已经不知该如何回应。
赫炎苦笑了一下，忽地哀怨低语，“若说接吻，我只吻过你一人。”
沈离凌眉间微微一颤，心觉意外中竟有些微妙的悸动。
“所谓擅长也不过是本能吧。。。人若求而不得，便会念念不忘，日夜思求，便能无师自通。你说一个人若是在梦中做过的次数多了，到了真实的时候。。。是不是多少也会变得很有经验？这道理，倒也不只限于亲吻。。。”
赫炎低沉性感的嗓音寂寥哀怨却略带色气，很有种蛊惑人心的魅力。
如果是以前，对于这么一段话，沈离凌只会听的莫名其妙、不为所动。可现在，他却能准确明白赫炎话里那赤露的情思、暧昧的暗示，甚至能清晰地感觉到赫炎那灼热的目光，正长了手般有条不紊地层层剥落着他的衣服。
沈离凌延长呼吸，提醒自己冷静下来。
“不过没关系。。。” 赫炎突然凑近他，用暧昧的声线在他的耳边吹着热气，“你能忍耐的。。。我也可以忍耐。。。”
“臣并没忍。。。” 沈离凌下意识地想要反驳，却被赫炎随后那突如其来的动作弄没了声音。
赫炎居然低笑着，轻轻舔了一下他的耳垂。
湿热的触感瞬间撩拨起一种甜蜜的战栗从脊背攀升，原本压制了的热度又浪潮般地汹涌袭来。
这样的他，根本没办法反驳。
沈离凌的心慢慢下沉，像是突然发现自己失去了什么重要的东西。
不安的恐惧让他立即推开赫炎，想要尽快从这个危险的男人身边逃离。
他迈到车门处，微微侧身，垂脸向赫炎恭敬一揖，清冽的声音毫无破绽。
“臣先退下了，陛下也请回宫吧。”
赫炎深深地盯着他的背影，笑了，笑地很愉悦，却也有些苦涩。慢慢地，他闭上了眼睛，让浓烈的苦涩在阵阵粗喘中被流泻殆尽。
良久，浓郁着寂寞的空气中响起哀怨地一叹，“。。。饮鸩止渴。。。”
略一停顿，叹息声中又多了些餍足的欢愉，“聊胜于无。。。”
作者有话说
第140章 初吻这件小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