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君主春秋之美人相》若水多情

124、兵部失窃 陆兄来府

　　一顿早膳，把沈离凌吃的莫名心慌意乱，等脸上的热度渐渐淡去，他便低头不语，面上淡漠地一丝不苟吃起饭来。

　　再看赫炎，并未借此给他难堪，只是用似有似无的柔和眸光望着他，对他的有意回避也坦然受之。这种含情脉脉的温柔体贴，倒是更让人心悸难安。

　　好在赫炎一心想在阅兵大典上彰显新朝军威，之后将全部重心都放在亲自训练烈焰军上，平常政务也由他和陆飞代管，两人单独见面的机会便少了。

　　那日赫炎虽然提起商君一事，却没再细问，事后也未有任何行动，让沈离凌悬着的心放下不少。只要赫炎不动，段瑞那边没有十足把握，便也不敢贸然出手。

　　只是他没想到，这么快就被段瑞发现了问题。当年商君从西殷归来，他正好将罗素素安排进了商香阁。两人互相照顾，朝夕相处关系日渐亲密。商君为了让她安心留在商香阁生胎养子，便想出了这“偷龙转凤”之计。

　　可让年纪轻轻从未婚嫁的她为此背负一个未婚生子的枷锁，沈离凌和罗素素都十分不忍。偏偏商君是言出必行的倔脾气，外表柔媚的她性子也是十分决绝果断，似乎想用这种方式彻底断绝了自己和男人的联系，以后一心从商再不谈情。那时沈离凌还不知赫雅以后会不会改变心意，便不敢送罗素素出京，而罗素素本人不知怎么也被她说动了，沈离凌便亲自安排了两人一明一暗的生子计划。

　　后来罗素素生下孩子，母子俩身体都很羸弱，沈离凌便彻底将这场戏定了下来。表面上罗平是商君养在阁中深处身份尴尬的私生子，而罗素素则心甘情愿地改头换面成为了商香阁一个不起眼的小奶妈。

　　后来他又做了许多精心安排，同时救助了不少类似情况的女子。等段瑞开始查找时，可以混淆视听的各种线索纷繁错杂，需要花大量时间精力去一一排查。而早就成为坊间笑闻的商君之子，在大量更可疑的线索中反而显得真实可信，就连之后的户籍安排，也像是商君利用沈离凌的势力为自己儿子谋福利，也就更不引人注目了。

　　段瑞这种人从不会轻易怀疑自己的判断，对已经排查过的线索便不再上心，他也不会相信沈离凌居然能将人安排在自己眼皮底下，所以最危险的地方反而成为了最安全的地方。

　　不过他还是低估了段瑞的缜密心思。自己对他的各种手段一直都淡然不动，反而让段瑞学会了逆向思考，猜测出自己的这份自信可能来源于已经被忽略过的线索，所以又开始从头彻查。西殷国和赫鸾国这两年的关系并不好，段瑞居然能透过他掩盖的线索查到早已改名换姓成了入赘女婿的那个男人。。。

　　这说明。。。沈离凌心中突然掠过一丝惊疑，让他隐隐觉得自己似乎露掉了什么重要线索。

　　段瑞从未有过和其他国家往来的迹象，宁理司处理的也都是国内事务，并没有向他国延伸渗透的需要。而他短时间内就能调查清楚异国情报。。。看来他平日一定故意隐藏了很多东西。

　　沈离凌心中沉积的纷杂线索突然有所觉醒一般自动融合串联，渐渐形成一个模糊的形状，但始终还不清晰。

　　就在他忙完一天政务终于可以在自己书房好好整理思路时，陆飞突然火急火燎地赶来了。

　　“兵部失窃了！” 陆飞一脸焦急，进门便直奔主题。他是沈府的常客，一向是不需通报就能见到沈离凌。

　　沈离凌连忙迎他坐下，听他声音嘶哑一边为他斟茶一边安抚道，“不着急先喝口水，慢慢说，是丢了什么？”

　　陆飞猛灌了口茶水，稍微喘口气连忙道，“是东部十二城的城军驻防图！！”

　　“东部十二城。。。不正是洛京至刁城之间的赫鸾东半国土的十二城？”

　　“对！兵部对此一向保护严密，这次是因为君上要看刁城至洛京的军事连防，白日就特意取出送到了训武场给君上过目。晚上送回时也不知哪个环节出了问题，最后进入舆图库的却只是一张假图！”

　　“经手的人都查了？”

　　“查了，人都被我私下扣着呢暂时也没什么可疑。唉要不是最后我想再看一处君上叮嘱的要道，那假图就被放进去了，那样一时半会也不会发现是被盗了！”

　　沈离凌略一皱眉，沉吟道，“近年东部几个新城整治完善，炎王登位又做了不少军防调动，如今这版连防图正是最新最全的，偷图的人看来是早有谋划。眼下洛京严禁出城，黑曜使团即将入城，此时丢图，必有联系。”

　　“是啊！眼下正是黑曜国莫名交善之际，丢的却是攻破刁城直攻都城的连防图！这也太巧了吧！” 陆飞拍着桌子，恨恨道。

　　军事要图被偷本就是牵扯朝堂内臣的叛国大案，若是牵上黑曜国则更加凶险难测。沈离凌心中翻腾，面上却看不出分毫，反而是平静从容地柔声安慰道，“陆兄也不用太过忧虑，这图只有在黑曜攻破刁城大举侵略时方才有用。而城防部署的细微之处还可随时调整，就算真有破城直攻的那一天，我赫鸾也不至于会因此败北。”

　　沈离凌一出言安慰便直指核心，让陆飞瞬时安心不少。

　　“果然如贤弟所说，朝内早已埋了间谍，你当初让我多多留意小心，我却还是没能防住。。。” 陆飞在沈离凌面前从不遮掩，眼下被卸下了最大的担忧，便说出了更深处的难堪，“兵部由我主管，如今内部有贼，我真是无颜面对君上！”

　　“陆兄不该自责，这种事情本就敌人在暗我们在明，再怎么小心也只是防不胜防。他们既然能打入兵部，便是多年前就已筹谋深入，君上又怎么会怪罪到你身上？”

　　看陆飞神色和缓，沈离凌便又继续说，“你已经第一时间发现问题，并及时采取了行动，我这边一直跟着黑曜密探的线索，而他们的使团还需几日才能到洛京，咱们总还是有时间的。”

　　陆飞暗暗咬牙，“对，还有挽回的余地。”

　　“其实早年我查西郊密使案已经有些头绪，只是后来线索中断再难突破，之后又遇上赤夜国的密探案，如今再加上这次的案件，三次线索若是经过严密的比对筛选，对我长久以来的调查必然有所助益。”

　　陆飞神色一亮，飞快抬眼暗含期待地望着沈离凌。

　　“陆兄也知道我的手下在配合君上构建更严密的密探组织暗鸾司，君上在组织建制上很有头脑，这事一出，倒是更能推进这暗鸾司的成形。以陛下的心性，怕是兴奋会大于气愤。”

　　“贤弟所言，真是句句贴心。” 陆飞受到鼓舞，颓败灰暗的脸上也有了明亮的笑意，“以你的意思，这次的案件跟当年的西郊密使案可能有所联系？”

　　“不好说。。经过上次，赤夜应该和那个案件无关，那。。。就极有可能与黑曜有关。”

　　多年前的西郊密使案，暴露出赫鸾内部有他国间谍，但之后再无动静，间谍的目的、行动是否还有残余都不可知，让沈离凌一直耿耿于怀。若真是黑曜所为，那说明黑曜对赫鸾的觊觎之心不仅足够早，还足够深。。。这实在让人有些不寒而栗。

　　这么想着，沈离凌却还是一点也没表现出来，毕竟一切都是猜测阶段，没必要多让一个人跟着担忧。

　　陆飞突然想到什么，愤恨地又一拍桌子，“真是可恶！兵部之内都是我赫鸾本民，怎么会作出这种大逆不道之事！”

　　沈离凌只觉得自己的陆兄果然是在边关呆久了，气性比以前大了不少，带着笑意继续安抚道，“以前各国之间密探策反也不乏案例。不是所有人都如陆兄这般忠直爱国的。而且很多人可能只是被抓了软肋，又觉得自己所为不过小事，侥幸地觉得自己还不至于披上通敌之罪。”

　　“唉也是，如今各国虽然表面平静，却早已是暗流涌动，各自绸缪。。。” 陆飞摇头叹道。

　　“若是出现一个可以逆天下民心而大举兴兵的契机，这份平静就会被立刻打破。” 沈离凌若有所思，也是淡淡一叹。

　　陆飞感觉到沈离凌不经意间流露出的沉重，立刻有些愧疚，“哎看我，来这只给贤弟找心烦了。”

　　沈离凌轻轻摇头一笑，“不会，陆兄能第一个找我来谈，我很高兴。说起来，我当年积累的线索对这次案件也能有所启发，陆兄再细细跟我所说下事情经过，我们一起敲定之后安排。”

　　陆飞立刻来了精神，凑近细说。两人探讨分析了半晌，算是大概有了眉目。

　　“经贤弟这番梳理，我这心立刻安定了，也该去见陛下了。” 陆飞起身爽朗笑道，突然眼睛一亮，“诶贤弟要不要与我同去？你可以当面和陛下说出方才的见解。”

　　陆飞倒不是怕单独上奏此事，只是觉得每次只要有沈离凌在，陛下总会更温和好说话一些，便忍不住就想带上他。

　　沈离凌明显身形一顿，面色凝滞地哑在那里。

　　陆飞倒是很少见到沈离凌这般突然无措的样子，关切地说，“贤弟怎么了？”

　　“。。。” 沈离凌抿了下唇，不自然地垂眸思忖着，眼神微微闪烁，“突然想起手头还有一件紧急公务要处理，明日需要陛下定夺，我还是处理好了白天再去觐见吧。”

　　知道沈离凌重视效率，有工作总是尽可能攒到一起才去打扰君王，他便理解地点点头，笑着告辞而去。

　　第二日，兵部失窃的案件因为被小心压着，倒是没多少人知道。可很快又出了件事，让沈离凌不得不尽快去了训武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