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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3、旦为君归 ...


  •   夏季的骄阳如年轻气盛的男子,刚褪尽夜色便用最饱满的热情展现着自己耀眼的力量和光芒。

      北军大营沐浴在这片璀璨躁动的光芒中,伴随着整齐嘹亮的晨练声,呈现出一片生机勃勃的朝气。

      训练场上健壮的士兵们在骄阳下挥洒汗水,另一边,一队华丽威武的奢华车马已整顿完毕,招摇过市地向营门前进。

      那是何守父子带着处理好的审判公文和免刑债书要去宫中复命。别看车队此时轻装而行,却会在洛京城内的一些府门停留,将收缴的金银装上马车,一路拉入宫内。

      如此拉风显赫的行程,父子俩自然得意。早早就梳洗打扮,然后骑在镶金带玉的高头大马上,耀武扬威地在北军全军的注目洗礼中,意气风发、扬长而去。

      而就在他们走后不久,君王的诏令特使便驰马疾奔进了北军。

      此时,在洛京宫城,即将开启一天的早朝。

      上朝的时辰到了,炎王却迟迟未出现。

      就在众臣纷纷疑惑一向勤勉守时的炎王为何会迟到时,却被告知陛下因突感身体不适,要延缓上朝时间。

      虽然纳闷炎王身体一向强健为何会突然不适,众臣也只能顶着日头在殿外候着。正苦于日晒难耐时,陛下居然派人安排他们进次殿休息。

      殿内早已放好冰块降温,又有侍从们端茶送果倒水扇风,众人便在一片感恩戴德的欣喜中安然享受起来。等的时间一久,不少人便放松了精神,有的闭目小憩,有的两人对弈,有的则三五成群地闲聊。聊着聊着自然绕不开最近炙手可热的国相大人。

      “听说了吗,今日北营那边的回报。。。” 说者声音谨慎却藏不住兴奋,飞快跳动几下眼皮,似乎想借此煽动起旁人的热情。看那些人纷纷点头凑近,便捋着胡子得意洋洋起来,“这次咱们国士无双的国相大人算是藏不住了,什么淡泊名利,不也就是恃宠而骄吗。。。”

      “是啊,仗着陛下恩宠,连何长老的人都给。。。啧不就是急着树威嘛!想他一个文人能拿什么压住北军,也就只能乱杀些人了。。。” 另一人低声附和。

      “哼,还不得陛下给他收拾残局,以何长老那脾气今天肯定要闹事。。。” 说着用不怀好意的笑容斜眼瞥向不远处的何谨。

      只见几个高阶官员恭敬地围着一个富态骄横的老者,那老者正铁青着因纵欲而满脸褶皱的老脸,昏浊的双眼闪着愠怒的光。他听着旁边人趋从献媚的低语,时不时露出傲慢之色快速翕动着嘴唇,沧桑的老脸露出蛮横的凶光。

      紧挨在他旁边不远独坐着一个长相俊秀却气质有些阴森的年轻男人,格格不入地安然自若,一双狭长的狐狸眼微微闭着,似凝神静听,似沉思算计,眉目间隐着一丝不快,嘴角却噙着轻蔑的笑意,正是宁理司的段瑞。

      猜测何谨定是商量着如何报复国相,说者掩饰不住幸灾乐祸的眼神,又回头低语道,“说起来咱们这国相大人也真有趣,领着那么高的俸禄,常常受赏,天天还一副清贫廉洁、无欲无求的样子!这身居高位平时也不宴请犒劳下我们这群低位的小官,唉。。。你说那些钱都去哪了?是不是都得藏满庭院了?”

      “我看是,都说沈家的门槛比陛下的殿门还要高,一般人啊进不去!八成就是为藏他长年偷偷搜刮积攒的金银珍宝,不想让人看见拆穿他那君子无双的名声。。。”

      看旁人都似有所悟地点着头,此人立马又来了精神,阴阳怪气地补充着,“所谓天生丽质难自弃,他长的。。。啧啧比女人还美,又不娶妻。。。哼说不定是藏了什么野男壮汉。。。你们懂得。。。” 说着邪笑起来一顿挤眉弄眼,猥琐之色溢于言表。

      他心中一直藏着结交美人权贵的心愿,可常年拜访国相府却屡屡被拒之门外。此刻一言,顿感长久累计的羞恼愤懑一泻而出,十分爽快。

      其余人立刻会意地发出窃笑,也有胆小的惶然提醒,“嘘,你们是不要命了吗!”

      “担心啥,没看最近弹劾他的折子都要累成山了吗,陛下全都招收不误,怕是也后悔一时冲动给了兵权。。。”

      此人的话倒是道出了不少人的猜测。国君年纪尚轻,难免喜欢这些个美貌风流的君子雅臣,但牵扯到权柄利害,也定会有自己的思量。国相在北军那么大动静,说不定就触了君怒回来要受一番敲打。

      “陛下现在把那些折子都压着,对朝堂上的直言弹劾也没直接表态。。。难得正统和世族两派系合作无间一起给他身上泼脏水,陛下的心思虽然难测。。。但不可能不受影响吧。”

      “不算泼脏水吧,正所谓无风不起浪,他以前是掩饰的太好。在前朝提倡重文轻武,如今看陛下一心振武,立刻就响应上了,也不知用了什么手段要了这等表现机会!”

      最年轻的那个官员一脸文人雅相,此刻却露出了被嫉妒折磨已久的狰狞嘴脸,早已忘记若不是沈大人提拔他也不会有今天,只是一味地愤恨道,“亏得还那么多人赞颂追捧,我看他就是个。。。伪君子!”

      “谁是伪君子了!” 一声怒喝突然打断了这场角落里的密谈。

      众人惊惶抬头,居然是陆飞!

      谁不知道陆大人和国相是情深意切的莫逆之交,性子又一向刚烈耿直,就连在朝堂上面对那些德高望重的老臣,只要是弹劾沈大人的,他都能毫不留情地将那些人怼的哑口无言。

      现在看到他盛怒的脸,众人立刻吓得纷纷噤声,都怕得罪这位国君的老师和重臣。

      也有不服气地故意挑拨着说,“陆大人不是我们说啊,我们也是在为你打抱不平啊。你一路追随国君,丰功伟绩自不用说,可现在呢多少好处、声望却都给了国相。。。”

      陆飞坦荡明亮的眸光一凛,轻笑着打断他,“张大人,正所谓春兰秋菊,各有所长。我与沈大人不过是各司其职,都在为国效力,有何可攀比的?什么好处、声望,这难道就是你为官的追求?”

      “不、自然不是。。。” 张大人立刻慌张地否认道,做出一派贤臣之相,“吾乃追求圣贤之道,行君子之行。。。”

      陆飞匿笑道,“也不知道在张大人眼中什么是君子之行?像你一样在闹市中故意救助摊贩老者然后弄的满城皆知算是?还是。。。”

      他目光一转,凌厉的光射向那个猥琐的官员,“像钱大人那样定期要去满春阁以身践行窈窕淑女君子好逑?还是。。。”

      他又把目光落在那个年轻文人身上,眼中有不屑却更多的是痛惜,“满腹经纶、空有抱负,却一点苦、一点委屈也受不得,不懂民生不学实务,只会怨天尤人!还真是大隐隐于朝的真君子!”

      几个人被戳到痛处,气得浑身颤抖却无话反驳。

      “真想做强国富民的贤臣,就做些真正有利于国家民生的事务!一边做戏拉拢民心,一边阻止新政好继续搜刮民脂民膏,你们也配谈君子二字!沈大人万事躬亲,为民求利,你们帮不上忙也就算了,还在这唧唧歪歪妖言惑众!”

      陆飞俊逸端正的脸上迸发处一种逼人的气势,朗朗之声响彻殿宇,“当年尧王仙逝,我赫鸾内忧外患羸弱不堪,是谁扶持新君稳定了民心扩充了国库?是谁整顿了吏制安稳了郡守?又是谁以经济战降服了左邻花湛保我赫鸾西境安宁?”

      原本有些嘈杂的次殿顿时安静下来。这种牵扯到前朝攻绩的言论也就陆飞敢提,还能不受任何追究。

      他顿了一下,笔直挺拔的身子微微侧转,一双正气凛然的星眸凌厉地扫视早已偷偷将耳朵凑过来的那些人。

      “当年国弱君危,难见一臣如他般殚精竭力!如今万事渐稳,却不乏跳梁鼠辈、张牙舞爪,滥用弹劾之权,行歪曲污蔑之事!找不出个贪赃枉法、结党营私,就挖旧政言策、诗文片语,断章取义,肆意扭曲!昔日的为民请愿,成了假公济私;昔日的激励士气,成了暗讽朝局、私藏乱心,真真展示了什么是欲加之罪,何患无词!”

      说罢横眉冷哼,拂袖而去。

      殿内的众人面面相觑,神色各异。有的不为所动,有的羞愤不平,有的面露尴尬偷偷将弹劾的新折子往怀里藏。还有一些人目光闪闪,备受振奋一般露出赞赏快意之色。

      陆飞在殿外的长廊下伫立远眺,感觉几日来压抑的烦闷总算有所纾解。

      突然庆幸沈贤弟远在北军,不需要看那些弹劾背后虚伪小人的丑恶嘴脸。但随即转念一笑,他在的话定是淡然如常,不为所动,不会似他这般大动肝火。

      而沈离凌的派系则都如他一般的风格。不似其他派系那般靠利益牵连,党派分明,其成员往往让外界模糊难辨。倒是将“君子矜而不争,群而不党”坚守的很好,越是这种时刻,越是将心思都放在政务公事上,彰显君子无党、不辩而其心坦正的风雅。

      想想也明白了之前沈离凌说过的,如果他为任何一个前朝旧部说话,也只会害死对方。前朝尚文的他本就和那些武将并不熟络,而这次秦阳事件他若露出一丝端倪,定会被人攀扯谋逆勾结之罪,和他扯上关系的旧部也定会成为派系博弈下的牺牲品。

      只是让他惊诧地是陛下如今对那些弹劾一改常态的暧昧态度。但他了解自己的君王,往往越是这般安静难测之时,越是要有大动作。

      沈离凌就该回京了。。。

      陆飞终于露出点笑意,迎风闭目,深深呼吸,享受着风势渐大所带来的酣畅痛快。

      吹吧,吹吧,吹的更大一些!吹散这宫中浊气,还贤弟一份应得的宁静!

      没想到很快,陆飞所期待的大风就真的来了。而这场让人酣畅痛快的风势,出自赫炎。

      朝堂上,姗姗来迟的炎王神色凝滞含忧,让不少人觉得一定和昨夜国相升帐引发的骚乱有关,便抓住这个火上浇油的好机会,直言弹劾起来。

      可让众臣震惊的是,赫炎居然一改这几日的含糊态度,勃然大怒,狠狠地教训起那个弹劾的臣子。

      然后一发不可收拾地,将所有弹劾奏折中故意污蔑、攀扯、曲解的不实之责一一列出,鞭辟入里、条理分明、证据齐全、声色俱厉,一下子重罚了许多人。

      朝堂上顿时一片肃杀寒噤的凝重。

      那些被有意纵容的气焰,因嚣张而盲目,即刻便反噬为自我毁灭的寒冰利器。

      正统派的几位掌政老臣和世族派的赵冯二人早就脸色灰败、心惊胆战。他们知道陛下是在杀鸡儆猴,更是在炫耀随时能牵制他们党羽的雷霆手段。

      随着朝堂议事的低压进行,陆飞端严的脸上露出几许困惑,方才被他痛骂过的那几个人,居然都因突然被问查公务暴露弊病而获罪受贬。。。

      他若有所思,微微欣慰。虽然当初对陛下要建立卫鸾司这种密监性质的部门心有芥蒂,但现在看来,陛下借其对百官品行的了解和鞭挞,倒是对朝政有益的。

      时间缓缓流逝,众臣终于挨到退朝,却见憋着怒火的何谨依然面有不甘,颤巍着身子要求单独觐见炎王。

      毕竟是何氏长老,炎王十分礼遇地将他迎到内殿单独会见。由于宴请何守父子的庆功宴就在午时,其他人便被请到青云殿候宴。

      没过多久,殿外居然起了骚乱。

      众臣在殿内不明所以,只听得殿外步履疾走、人声焦灼,一时都有些人心惶惶。

      之后便传来了炎王被何谨刺伤的震惊消息!

      紧接着,陛下亲卫请走了段瑞,说是炎王正在紧急处理伤口,无暇顾及,而罪犯身份特殊,便请段瑞以宁理司司蔻的身份亲自押送回宁理司,先行关押。

      众臣都知道何谨一向骄横跋扈,又身份尊贵无需验身就能近身国君,猜他也许是嚣张惯了一时激动误伤君主,倒也不觉奇怪,只是担心炎王会不会一会迁怒到他们这些臣子身上。

      焦灼紧张地等待了许久,炎王终于出现了。

      只见他依旧是英姿飒爽的人君风度,只是胳膊处缠着纱布。仔细看时,却是面色苍白,露着从未见过的虚弱伤感之色,似流血过多又心力交瘁所致。

      面对众臣,却并没任何被冒犯后的愤恨迁怒之意,而是大局为重地继续行着宴席之主的职责。

      悬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众臣再看向年轻君王俊美苍白却依然沉着高贵的脸庞,看向他胳膊处那渗血的纱布,立刻生出些为臣者的敬意和疼惜。

      进宫献礼的何守父子一入宫就被告知何长老干出的大逆不道之事,立刻也惶惧不安起来。

      宴席中,赫炎却没再提及此事,只是夸赞他们二人有功,当场便给两人都升了官。

      何守这才知道自己上当了。

      他虽然升官却是由之前可掌管北军的将官变成了朝堂内的闲职高官,完全被架空了!

      就在他极速思索想要找出拒绝的理由时,又被告知自己那群在北军的亲随此刻也在受赏。他立刻明白,那是把他的人都借着升迁调岗之由给瓦解了。

      手中没了胜算,儿子却被授予可领大批军队和金银的将军,何守权衡再三只好接受。

      没想到最后宴席中谈到了黑军压境的问题,炎王一脸忧愁地看向何贵,无比器重般地将他派驻边城,以为边城守军护送军费辎重为由前往留守。

      如此国难当头,何贵自然不敢推脱。何守气得浑身颤抖,居然让自己儿子去那么危险艰苦的地方!却也知儿子未来的安危留归只能靠炎王一句话,他便再也没了脾气,只得乖乖顺从。

      这边何守父子的心情从高谷堕入深渊,那边何谨却是连命都没了。

      宴席刚结束,就传来了何谨在宁理司牢狱中不堪重刑发病身亡的消息。

      在众人惊愕的目光中,赫炎比任何人都显得震惊哀痛。他不堪重负地瘫坐在椅子上,一脸不敢置信的痛心疾首,嗫嚅着嘴唇惨淡地重复着,“都是本王的错。。。都是本王的错。。。是本王没有叮嘱好宁理司。。。竟让他们把何长老当一般的罪臣对待,何长老不过一时激动误伤了本王,我原本不想追究。。。没想到就这么一会。。。!”

      说着,痛苦蹙起的剑眉下,一双含愧带疚的双眸竟闪出了泪花。

      众人第一次见他如此悲戚动情,也被感染着叹惋起来。之后赫炎以隆重的礼仪送葬何谨,又厚赏体恤其家属,还重新调整何氏其他人在朝中之臣的官位职能,便是后话了。

      很快,宁理司负责监管和施刑的人都按罪论诛,段瑞则不在其中。按照他所说,他只是下令关押何谨,便着急回宫赴宴。是下面的人认为如何谨可能牵连谋逆大案,求功心切擅自动刑,没想到不小心害得老人家发病身亡。而两个关键犯人也都为证明他所言无误一般,很快便畏罪自杀。

      炎王没再追究,只是责令整顿宁理司一贯受人诟病的虐待酷刑之风。并下令,为避免类似的悲剧再度发生,以后有关朝臣的监察、处置、刑狱审理,转由直接向他汇报的卫鸾司负责。

      这件事很快落入下帷幕,炎王处理得当未受过多指摘,而段瑞则引起越来越多人的不满。

      他本就行事随性肆意,不吝手段。前面秦阳事件刚有不少人死于宁理司,如今何长老也难逃一劫,宁理司成了众矢之的,更让原本就对他有意见的同派成员对他畏惧排斥。

      陆飞对这一连串的惊奇变故,一直沉默思忖,心情微妙。他想起沈离凌曾劝慰过自己,炎王需要他们这种臣子,也需要一个段瑞那样的。。。酷吏。

      他似有所悟,酷吏为王者所用,替王者无声杀伐,来维护君王的专制统治;而一旦众怒难平,便可以通过牺牲酷吏以解众恨,减少对君王的伤害。

      陆飞心中不知该喜该悲,只觉得自己似乎再也没有什么可以传授给,这位已经羽翼丰盈的年轻君王了。

      比起陆飞的复杂心境,段瑞的心境可以说是十分明了,他被炎王利用了!

      行刺是大罪,无论对方什么身份,正常流程都是关进宁理司先行审讯再由君王定夺,炎王熟知这一切却故意做出无暇顾及的样子给了他自由发挥的余地。

      他也不过是藏了一个私心,要让何谨吃点苦头、受点伤。他从不在意派系粘连,早上听到何谨对沈离凌的下作侮辱,就定了要让那个老东西付出代价的心思。

      但他还没傻到让何氏长老死在他宁理司的地步。安排的人都是自己得力的刑罚老手,尺寸拿捏最为擅长,断不会搞出人命。

      可他却忘了,宁理司还有不少烈焰军,趁他被紧急召回继续赴宴之际,他们可以顶着炎王的名号干出不少小动作,而自己却没法将这份猜疑拿到明面上为自己辩护!

      看来自己在北军的那点小把戏已经被看透了吧。。炎王是等不及想对他动手了。。。。

      而这一场大戏闹下来,何氏大概以后也只能仰仗何深和何叶辰了,而两人势必只会对提拔自己的炎王效忠。

      不过何守也活该,竟然擅自换掉了那把匕首,他的计划可没有真要伤害沈离凌的意思!何氏不足为惜,可自己这么多年的积累,可不是为了要成为炎王的一把利刃!

      段瑞坐在回府的马车里,嗤笑着闭上了双目。

      那些动不了他的人怎么看他,他一向不在意,只是这位陛下啊。。。

      他将手中那块常年摩挲的玉石放在嘴边,贪婪地用双唇感受着那玉石的光滑细腻,露出一个危险的微笑。

      我段瑞可不会白替你卖命!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13章 旦为君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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