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君主春秋之美人相》若水多情

102、袒露相见如此安慰

　　被那澄澈的眸光趋着，赫炎只好咽咽口水收回自己贪婪的视线，假咳一声正色道，“那个。。。爱卿请便，本王忧虑甚多，暂需捋之，我这就去思考下人生。。。”

　　说完目不斜视，风度翩翩地踱步而出。随后背靠屏风，微微仰头负手而立。

　　沈离凌凝望着赫炎行云流水一般潇洒的背影，最后被烛火落定成屏风上的一道挺拔暗影，心里勾起一抹笑意。

　　别说，他这样子还真有点思考人生的意境。

　　心里一时放松，低头准备解衣，却很快又忐忑起来。

　　虽然赫炎表现的足够君子，但和这么一位“劣迹斑斑”性情反复的跋扈君王仅有一屏而隔的袒露自己实在是。。。

　　突然一种炽热的视线刺的沈离凌一惊，急忙抬头望去，却只看到一个纹丝未动的背影。但即使就只有一个背影，也压迫力十足地让人有种被偷窥般的错觉。

　　顿时衣重如金，脸炙似烤，只能在心里痛恨自己为什么刚才没正气凛然地将人赶走。。。

　　但事已至此，还是早点结束让陛下早点回去休息吧。。。

　　想到这，沈离凌咬牙开始慢慢动作，眼睛却是紧紧地盯着那背影。

　　静谧无语下，衣料摩擦的悉嗦之声尤为清晰突兀，纵是清正如他，也很难不想歪。。。

　　这简直就像一个为了侍寝而沐浴清身的妃子。。。而屏风后是耐心等待的。。。

　　沈离凌赶紧晃晃脑袋，将这可笑的想法赶出脑子。看着赫炎那一动不动略显僵硬的背影，突然希望他说点什么来打破这可疑的宁静。

　　不是什么心中忧虑嘛怎么现在却什么也不说了。。。没什么可说的干嘛还不赶紧回去休息何必非要留在这。。。

　　沈离离无奈地在心里腹诽，心底却有另一个声音在陈述答案。

　　还不是因为担心你。。。

　　眼前蓦然出现赫炎挡在他身前那一刻的伟岸身影，竟让他有些心跳加速。

　　一定是被热气熏的，他摸了摸自己发烫的脸，逼着自己不要乱想。只是动作越发小心翼翼，到最后一件时手又停住了。

　　迟疑了片刻，直到确定那挺拔伫立的身影依然丝毫未动时，他才暗吁了口气继续动作。

　　将衣物放好后，沈离凌缓缓进入水中，任热水将他轻柔包围。怡人的温度让身体顿时舒展开来，提着的心也慢慢柔软放松下来。

　　想到自己方才谨慎小心的可笑模样，似乎有些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毕竟是自己的君主啊，还是应该相信他的吧。

　　他轻轻闭上双眼，静静享受这疲惫一天后难得的舒畅惬意。美好的感觉让他忍不住发出一丝满足的叹息，丝毫没有注意到屏风后赫炎的身影猛然一颤。

　　热气缭绕中让人有种私密独处的错觉。清醒时的理智被这种朦胧迷离的舒适感一点点吞噬，脑中开始走马灯似的闪现着今夜的光影。

　　挥之不去的郁结被那光影晕染成巨大的阴团慢慢在心底扩散。

　　单文等士兵中计枉死，他却为了大局没有惩罚真正的幕后凶手。。。这种必须压抑本心、处处受限的事情，他做过太多了。

　　而那少年的境遇，竟与自己出奇的相似。当年若不是他的任性负气，他和兄长就不会身陷险境，他的质哥哥也就不会。。。

　　质哥哥。。。你会怪凌儿到现在也没能抓住真凶，为你报仇血恨吗。。。

　　“是你害死你兄长的！。。。害得你兄长无辜惨死！。。。替你弥补愧疚！” 孙安那尖锐锥心的质喝在他的脑海久久回荡。

　　沈离凌蹙眉屏息，猛地将头扎入水中。

　　绝对的安静隔绝让他绞痛的心慢慢麻木平静下来。晕眩恍惚间，却听到有什么声音似在唤他。。。

　　“离凌？！离凌？！”

　　那声音。。。好熟悉。。。如此深切而焦急。。。会是谁呢。。。

　　如此珍视般的呼唤。。。似乎以前也听到过。。。是。。。？。。。！

　　沈离凌心中一颤，忽地将头从水中仰出。平复喘息间慌忙伸手抹掉眼前滑落的水珠，看到的是赫炎半跪在浴桶前那写满紧张担忧的俊颜。

　　“离凌你。。。没。。。”赫炎关切的嗓音随着目光所触戛然而止，整个人入定般地盯着沈离凌，喉结不自觉地上下滚动。

　　一向严衣冰裹的美人，如今脆弱慌乱地如易碎的精美瓷器，带着处子般纯净无辜的柔弱可欺直直地暴露在眼前。水色缭绕中凝脂白嫩的肌肤、纤细柔韧的漂亮线条隐入水中，若隐若现氤氲出勾人心魄的光影，让人无限遐想。

　　光影交错于水间飘摇，波光粼粼似有轻歌曼舞撩人而起，乱花迷眼般地引诱着人去一探究竟。。。

　　倏忽间，沈离凌已然回神，只觉赫炎凝滞的眸光如火似焰，一寸寸撩拨轻抚，灼地他阵阵战栗。

　　危险！

　　沈离凌惊觉地向后躲去，水面顿时腾起一簇水花。

　　水花荡出水面，跃空绽放，轰地一声在赫炎脑中炸裂。压抑已久的波涛骇浪如决堤之洪，狂奔向四肢百骸，血脉贲张地无法自持。

　　谁要当什么君子圣人，明君贤王！今夜他只想做一个纯粹的男人！

　　“陛。。。？！” 沈离凌的质问刚到唇边，就被骤然吞掉。

　　顷刻间，浴水幻海，四面来风，吹起层层波涛。波涛互相逐浪对抗，激荡出朵朵清花。那清花在赫炎的前襟蔓延而开，就像他心中升起的烈火，迅猛燃炙全身。

　　最后，炙热的火融化了清冷的水，水面渐渐趋于平静，只剩余波涟漪，倒出两个几乎融为一体的乱影。

　　此时的北军军营牢房帐门外。

　　何叶辰正立在帐门不远处的密林中，漫不经心地把玩着一朵随手摘下的嫩花，一双深邃的眼睛时不时地瞟向帐门。

　　突然，他的眼光一亮，把花一扔大步上前。

　　叶方笑嘻嘻地跟门官嘱咐着什么，对方殷勤熟络的回应着，最后恭敬地将他送出帐门。

　　叶方头也不回地挥挥手，一边走一边伸了个懒腰。

　　终于把那少年安顿睡了，在没逾格破纪下给了他最大的照顾，这回沈大人应该可以放心了。

　　想着心中不禁升起一些忧伤，只好仰头看向那圆盘一般的明月，不知沈大人现在。。。

　　忽然腰间一热，一个蛮力猛地将他拉向一个温热结实的胸膛。

　　居然可以如此悄无声息，让他毫无防备！叶方心一惊，正要反手攻击耳边忽地一热，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小叶子这是在想谁呢？”

　　戏谑的声音让叶方一时气极，抬起后肘骤然攻去，“别在军营重地这么叫老子！”

　　“哦？那不在这里就可以了？” 何叶辰一把捏住他细白的手腕，笑的如沐春风。

　　叶方头爆青筋，再次出招，“在哪都不行！”

　　“哎呀，那可。。。” 何叶辰游刃有余地拆解着他的攻势，最后把人整个圈在怀里，看他挣扎地满脸通红，笑意更深，“不行。别人能叫的你辰哥自然也能叫。”

　　“你。。。！” 叶方咬牙切齿地瞪着他，无奈技输一筹，被他箍着胳膊控制地紧，怎么也挣脱不开。虽说这片人少林密，但这么闹下去难免不被巡夜的士兵看到。

　　老子可还要脸呢！

　　叶方瞪着他，却已经软下身子，眼珠转了转对何叶辰挤出个笑脸，“你。。。咳何大哥这么晚这是在等我？难不成是被今夜大火吓得睡不着觉了？”

　　何叶辰看着叶方那透着狡黠的明亮眸子，只觉得可爱异常，忍不住深伸手摸了摸他的头，“乖，叫辰哥。”

　　看他一脸炸毛立刻收回手笑道，“是啊，你辰哥夜不敢寐，那小叶子。。。”

　　他嘴角勾起一个暧昧的笑容，另一只将那柔韧的腰身拉的更近，“要不要陪我睡呢？”

　　“你。。。！” 叶方再次败下阵来，这个何叶辰自打进了军营后，整个人就处处如鱼得水，在他这莫名其妙的废话也变多了。

　　不愧是跟着君王征战多年的男人，口味那么重！诶不对，怎么感觉把自己也骂进去了？？

　　冷哼一声，叶方趁机施力摆脱了何叶辰的桎梏，身子一甩大步走开，“老子没时间和你玩，还有一堆事没忙完呢。。。”

　　何叶辰变脸倒是比他还快，立刻紧随其后正色问道，“你还要忙什么？”

　　“我还要去看看那几个犯人尸体的处理情况，明日还要警醒示众。。。”

　　“有张校尉他们在做。”

　　“那我还得去查看汇总下其他营帐的具体情况。。。”

　　“我已经派人都一一在查了。”

　　“。。。” 叶方停下身子，咬着嘴唇烦躁地挠了挠头，又疾步向前走，“那、那我也得去看看，万一你漏掉了。。。”

　　“我做事你还不放心。” 何叶辰拉住叶方，脸色有些阴晴不定，紧紧地盯着他，沉声道，“你该去休息了。”

　　叶方不知为何被盯地十分慌乱，眼神乱瞟，浑身躁动，收不住嘴：“不行不行，我不能休息。我还要去再检查下，今夜善后关系着明日沈大人安抚军心的计划。。。不能让人再有机可趁。。。对！不能留下话柄，万一军中之人再胡乱议论。。。”

　　何叶辰扬眉一皱，不等他说完突然把人连拖带拽地拉入林中暗处。

　　“你干什。。。” 叶方惊诧地问道，却在下一秒又被拦腰搂住，而后嘴上一热。

　　他睁大双眼看着近在咫尺的何叶辰的脸，惊诧地忘记了呼吸。

　　不知过了多久，久到他头晕目眩，才重新感受到空气的流动。

　　“笨蛋！” 何叶辰难得如此不淡定，拍拍他的脸蛋低声喝道，“你被吻时不会呼吸嘛！”

　　哦对要呼吸的！

　　叶方这才缓过神来，连忙大口喘息，然后用见鬼一般的神情看着何叶辰，战战兢兢地问道，“你。。。你。。。刚才。。。是在干嘛？”

　　何叶辰则报以同样见鬼一般的神情回望着他，“你觉得呢？”

　　“你。。。你在吻我？！”叶方犹如一只受惊地小兽，一双水亮纯净的大眼睛满是愕然和迷茫。

　　“不然你觉得我是在给你擦嘴嘛？”何叶辰恢复了一贯的温和淡定，含笑的眼睛在叶方那还留有他痕迹的双唇上来回巡视。

　　叶方这才猛然醒悟，赶紧甩开何叶辰的双手，粗暴地用手背去擦嘴上的湿意，“啊！呸呸呸！太恶心了！都是大男人的。。。你是不是有病啊？！”

　　“还不是因为你，实在是。。。”何叶辰挑了挑眉，迎着叶方那又狐疑又慌乱的眼神，笑了，“。。。太吵了。”

　　。。。。。。

　　！！！！！！

　　叶方只觉一口气没上来，气得差点昏厥过去。

　　不、不行，昏在这的话岂不是更丢人！

　　他闭目深吸，缓了一会，两手握拳捏地关节啪啪作响，“何。。。叶。。。辰。。。！”

　　刚想来个狮吼功一展雄风，人却又被抓进怀里。

　　叶方怒目而瞪，正要发作，却被何叶辰哄孩子般温柔地抚摸着后背。

　　他微微一怔，只听耳边柔声细语，让他瞬间破功，“今夜你做的很好，可以停下来休息了。我想沈大人也一定是这么想的。”

　　叶方愣在他的怀里，有些手足无措。

　　“那些伤亡是无法避免的。如果换做是别人，就算是我，也不会出现比这更好的局面了。。。”

　　“你。。。”

　　“自从进了军营，沈大人交给你的每一件事，你都完成的很出色。你难道不觉得自己很棒吗？”

　　“我。。。”

　　“沈大人这么信任你，而你也从没让他失望，这就足够了。今夜，他肯定也希望你能好好休息。”

　　轰地一声，叶方觉得心里的防堤被瞬间击塌。

　　怎么会？这个家伙怎么会看出他一直以来的不安和惶恐。。。。

　　沈大人手下比他武功高强、经验老道的人多了，但年纪轻轻的他却能成为沈府总管，哪怕来军营，首选要带的人也是他。

　　这种偏爱提携，恩情信任让他无时无刻不提醒自己，一定要做的完美，变得优秀。

　　可是，今夜之乱，他却没能阻止那个少年失去兄长，也没能阻止沈大人被勾起旧伤。。。今夜，沈大人一定很难过。。。

　　所以他才会如此焦躁不安，恨不得让自己忙的天昏地暗来弥补自己的失误。

　　而这一切，居然这么轻易地被何叶辰点破。而那短短几句的肯定，也让他异常感动。

　　“哼，别以为随便夸老子几句，老子就会原谅你占我便宜的事！” 叶方扭过头，快速眨着眼睛想要把眼前的水雾散去。

　　“不原谅，不原谅，你想要的话随时可以找我讨回去。”何叶辰继续哄小孩般的抚着他的后背，语气柔和的像是要滴出水来。

　　“哼，谁要跟你讨回去啊！” 叶方没好气地嘟囔着，“哪次能从你身上讨到便宜。。。”

　　叶方嘴上凶狠，心里却一阵暖意，竟也舍不得挣开那怀抱，干脆大大咧咧地放松身子将上半身的重量彻底压在何叶辰身上，“算了，大人不记小人过。老子累了，才懒得计较！”

　　“好，我的小叶子最大度了！累了就睡吧。。。”何叶辰笑着伸手将他的头轻柔地向自己的肩上靠了靠了，又细柔地按摩着他的后背。整个身体微调角度，让人靠的更舒服，而另一只手臂则暗暗缩紧。

　　“谁是你的小叶子啊。。。就爱占人便宜的混蛋！” 叶方撇撇嘴，声音却越说越小，只觉得后背被抚揉的一阵舒坦，愈发动也不想动。

　　重归宁静的军营在月色轻抚间，只有林间树叶的颤动和不知名的虫鸣在耳边哼吟般响起。

　　两人没在说话，似乎都享受着此刻微妙而舒适的气氛。

　　一天积累的倦意被放逐而出，脑中升起些迷离的睡意。叶方双眼开阖的频率越来越慢，只觉眼前如闪动的画卷，一幕纯黑，一幕是月光倾泄下明暗不一的树叶丛花，如此交替。

　　其实。。。偶尔能有个如此温暖的怀抱靠靠也不错嘛。

　　只是。。。不知沈大人现在如何了。。。

　　他的身边。。。若是能有个真正理解他关心他的人一直陪伴他安慰他就好了。。。

　　叶方感觉身体被按压地热烘烘懒洋洋，再也止不住困意。睡眼迷蒙间看到的最后一幕，就是赫炎挡在沈离凌身前的画面。

　　原本会让他时刻警醒敌意的人，此刻却变成沈大人身边一种无比自然温暖的存在，也让他毫无负担地进入了梦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