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饕餮阁》藕香深处

33、灌汤包

　　第三十三章：灌汤包
　　不管叶彤如何劝说，上官烁就是不愿回家。养病的日子他不敢乱跑就罢了，病好了之后，叶彤身后整日跟着一个小尾巴。
　　叶彤出来四五日了，算算时间再不回去她爹该着急了。可是上官烁紧跟着，大有一付：除非杀了我不然你走哪里我跟哪里的样子。
　　叶彤真是恨不能把他打晕自己一走了事，但转念又一想，爹整日里看不上自己练武的进程，不如带个人回去给他分心，这样也不用再整日盯着自己了。
　　于是叶彤对上官烁说：“带你走可以，但是我爹是个黑面阎王，他若是把你训得跟孙子一样，你可得受着。”
　　上官烁什么人啊，从五岁开蒙，宫里各种师傅见多了，哪个不是脸黑的跟锅底似的，这种场面他压根不怕。
　　不但不怕，他还不停的跟叶彤打听她爹。
　　叶彤烦得想把他嘴给缝上：“去了就知道了，再啰嗦把你丢到山脚喂狼！”
　　叶彤带着上官烁翻了一座山，她家就在半山腰。
　　路过一条小溪，叶彤叫上官烁去洗把脸，几天了，她就没看清楚过这人到底长什么样。
　　上官烁及其听话的好好洗了把脸，洗完抹干净水珠子，咧着牙冲叶彤笑。
　　叶彤盯着他瞧了半日，这人，长得还挺好！
　　上官烁到了叶彤家门口之后一看，嘿！这不就是话本子里写的世外高人隐居的地方吗？
　　两三件草屋，院里一棵大树，还有一只毛驴悠闲吃草。
　　见女儿领了个年轻人回来，叶知秋胡子都差点飞起来。
　　“晚辈上官烁，拜见叶前辈！”上官烁赶紧的上前见礼，叶姑娘的爹长得也像是世外高人。
　　“你来我家做什么？与彤儿如何认识的？”叶知秋问。
　　上官烁摆出一幅纯良无害的样子：“晚辈因遭人所骗，遗失了钱财，又病倒在破庙，多亏叶姑娘相救，这才活命。这次过来晚辈是想来报恩的，家里有什么脏活累活，都交给我便好。”
　　叶彤扶额：“爹，不知道哪家的傻子从家里跑出来的，非要去闯荡江湖。正好您不是嫌我笨吗，给您再领来一个，您也好分分心，别被我给气死了。”
　　叶知秋眉毛快皱成了疙瘩，这死孩子，如今虽然在山里避世，少见外人，但也要知道男女有别，就这么领个外男回家了。又转念一想，女儿今年也十五六了，难不成看上了这小子又不好意思说，所以找个借口给领来了？
　　上下打量了上官烁半天，除了这衣服有点邋遢，人嘛长得倒是不错。算了，先留下来看看，待自己了解清楚这小子从哪儿来再说。
　　于是上官烁便在叶家住下了，就住在三间茅屋的西边那间。叶彤给找了叶知秋两身旧衣服给他，叫他赶紧把身上的给换下来。两人体型倒是差不多，这衣服凑合着也能穿。
　　以后的每天早上，叶知秋便领着两人一起练武。
　　知晓上官烁学过功夫，于是先考教了他，过了十招左右，上官烁被叶知秋一脚踢飞。
　　“小子，一身气力不错，花拳绣腿也叫你练出了点意思来。你以前跟谁学的功夫，都是些样子货，你这样的，真要行走江湖，怕这座山都出不去！”
　　叶知秋说话一向刻薄，平日里跟女儿说话只有更难听。不过叶彤倒是从爹爹嘴里听出了些意思来，这小子是个可造之才。
　　要是以前在宫里时候的文先生这么跟上官烁说话，上官烁早就把那先生胡子给揪了。可是谁叫他痴迷练武呢，刚才被叶知秋踹飞的那一脚还在身上隐隐作痛，但看到叶知秋轻轻松松几招便打败了自己，心里知道这是真的遇到高人了。
　　走到叶知秋面前扑通跪下：“请叶前辈指点！”
　　叶知秋满意的点点头，还不错，不是个吃不得苦的。于是先教了一套拳法给上官烁，让他慢慢参悟。
　　叶彤看她爹竟然真的认真教了，不禁也有些好奇。爹烦透了江湖上的事情，多年前便带着自己来到这山上避世，怎的今日这么好说话了？
　　趁着上官烁认真练武，叶彤走到父亲身边低声问：“爹，怎么回事？你还真想收个徒弟不成？”
　　叶知秋看了女儿一眼：“怎的？收个徒弟还得你准许？”
　　叶彤摇头：“那倒不是，您要是想收徒，我只有开心的份儿，终于不用整日盯着我，咱俩也不用天天吵架了。”
　　上官烁便这么着在叶家留了下来，上午跟着练武，下午帮着做些杂事。
　　叶知秋观察了多天，倒是真有点喜欢这孩子了。长得一表人才不说，看谈吐，也不是个粗俗的。加上上官烁果真一心向学，怎么被叶知秋摔打也不怕。
　　深秋很快到了，满山红遍，气候也变得冷了起来。
　　叶知秋让叶彤他俩下山一趟，家里多了一个人，厚被褥不够，再买些米粮食盐什么的回来。
　　叶彤拿着银子带着上官烁下山，一路上上官烁兴致勃勃，还哼起了小曲。
　　“怎么样？我爹是不是很严厉？后不后悔跟我回来？”
　　上官烁答：“这才是好师傅 ，以前教我的师傅们都不敢下重手，唯恐伤到我，哪里能学到真功夫呢。还是你爹好，也不藏私，我都觉得我这一个月进益不少。”
　　叶彤笑：“说来也怪，我爹对着我总是横挑鼻子竖挑眼的，对你倒是好。”
　　上官烁听到此话神秘兮兮的把大脑袋伸到叶彤面前：“知不知道你爹为何这样？”
　　叶彤照着他头上拍了一把：“好好说话！”
　　上官烁不以为意的揉揉脑袋：“你爹以为咱俩好了，是拿我当未来女婿呢！”
　　叶彤傻眼：“这、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情？”
　　“我又不傻，我来了以后你爹经常找我聊天，还问我今年多大了，哪里人，家里可有定亲啊。还问我觉不觉得你脾气大，不好相处。这多明显啊，分明是在考虑咱俩合适不合适呢。”
　　叶彤不知不觉脸红了，爹真是的，也不来问自己，跟这小子瞎聊什么啊！
　　上官烁这会儿走到了叶彤前头，看着他宽厚的背影，阳光透过枝桠明明灭灭的投影到他的侧脸上，叶彤不知为何，心跳得特别快。
　　心不在焉的走着，脚下一个老树桩也没注意，叶彤一脚绊了上去。
　　上官烁跟着叶知秋练武，最近五感敏感了不少，听到身后一声闷哼，下意识的扭身张开双臂，倒是正好接住了叶彤。
　　叶彤扑倒在上官烁怀里，太过突然，都忘了眨眼。上官烁在叶彤清澈的双眼瞳孔里看到了自己的样子，一个呆呆的小人儿，就那么搂着叶彤傻站着。
　　叶彤觉得上官烁的怀抱越来越烫人，好像被烧着了一样，于是挣扎了一下站直了身子：“刚才有个老树桩，没注意。”
　　上官烁也赶紧的收回手背在背后，不自然的轻咳了一声：“嗨，没事，你走路可得看好了。”
　　两人继续赶路，却是半天没有再说一句话。
　　当午的山里风有点暖，缓缓吹过山坳，带来野花的气息。鸟儿们叫得欢快，有野兔不知道突然从哪里蹿过去，只留下浮动的草丛。
　　叶彤很想问一问上官烁：那你家里到底给你说亲事没有啊？但是她莫名觉得羞耻，有点开不了口。
　　到了山下镇子上，正好中午了，找个摊子先吃午饭。
　　这摊子是做灌汤包的，两笼热腾腾的包子上来，又要了两碗酸汤。
　　拿起醋给自己到了一碟子，又舀了一大勺辣子放进去搅和开，叶彤就喜欢酸辣口的，又酸又辣，解腻又开胃。
　　上官烁也照着样子调了一碟子蘸料，叶彤问：“干嘛学我，按你自己口味来。”
　　“谁学你了，我也喜欢这样吃，咬开灌汤包把汁水吸干了，再蘸一下这酱料，好吃极了！”
　　叶彤低下头不说话，两人口味挺一样的嘛，想着想着脸又红了。
　　就着酸汤吃了两笼灌汤包，两人都饱了，就转着去把东西买了。
　　回到山上之后，叶知秋莫名的觉得闺女和这小子今日的气氛有点不对，两人都不敢看对方，说个话眼神都不敢对视。难道吵架了？
　　他哪里知道，今日下山一趟，倒是歪打正着让一对年轻人对彼此都有了些朦朦胧胧的好感。
　　寒来暑往，山上住了一年，上官烁在叶知秋的教导下，突飞猛进。
　　这日叶知秋对上官烁说：“一年了，你也该去历练历练了，明日便下山吧。叫上彤儿，你两个去闯荡一番。该教你的都教你了 ，至于领悟了多少，便看你自己了。记住，别丢了我的脸。”
　　上官烁低头应了，说完话倒是磨磨蹭蹭的还不肯走。
　　叶知秋瞅他一眼：“说吧，这次你又怎么惹着她了？”
　　上官烁小声回答：“就昨天去打水，路上碰到个村姑，跟我问了个路，回来她就不高兴，到今天一句话还没跟我说。”
　　叶知秋叹气：“这倒是乱吃飞醋，人家问个路怎么了，彤儿也太小心眼了些。”
　　躲在一旁听璧角的叶彤听到爹爹如此说，立马跳出来指责：“我哪里是乱吃飞醋，那姑娘眼睛都快黏到你身上去了，一个山里的住户会不知道路？我都看到她好几次了，告诉你换个地方打水换个地方打水你都不听，怎么，舍不得人家姑娘？”
　　上官烁连忙分辨：“我平日里都去那里打水的，从来没注意过什么姑娘，我连她样子都没记住，哪里知道她就在山里住啊。再说了，我常去那里还不是因为跟你顺路，打完水还能接你洗衣回来。”
　　听到上官烁这么说，叶彤立刻就软了，捏着衣角不说话，只拿眼睛去看上官烁。
　　叶知秋叹气：“好了，你们两个赶紧走吧，别再我面前腻歪了，老头子今天吃不下饭，看见你倆都饱了······”
　　没错，一年的时间，叶彤与上官烁感情突飞猛进，进化成一对腻腻歪歪的小情侣。叶知秋也乐见其成，自己一个人带女儿这么多年，也发愁过女儿的以后。上官烁这孩子还算踏实，把女儿交给他也算放心，就是他这身世，真的只是一个乡绅家的小儿子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