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贵娘守则》夜半追星

10、第 10 章

　　“大，大姐。”丽珠硬着头皮对着正在练字的瑞珠打招呼。

　　贵娘在丽珠背后偷偷的笑，被她回过头来就是一巴掌打在手背上。

　　“嘶，嘶！”贵娘差点跳起来要跟她打。

　　“都说了，今日练字。”瑞珠头也不抬就给了这么一句话。

　　“大姐～～”丽珠拖着音求她，“五子棋我们真的玩腻了，这日子这么无聊，我们真是一刻都待不下去了。祖母又不让我们出去拜佛，我们都这些日子都快成井底蛙了。”

　　丽珠掰着手指头数起来:“李家绸坊那里又该出新料子了，祖母不让出去买也不让送进门挑，王家的首饰都进陈家院子了吧，我都还没见着影子。陈家那些辣货，该笑咱们家穷得躲着她们了！”

　　“我们日子过得真苦，就连好容易学了个五子棋有些趣味，如今也玩到想吐了。”贵娘也在一旁帮腔，差点就让丽珠这个棒槌把话头带偏到西山去了，贵娘也急起来插话。

　　“那你们是想我去求祖母放你们出去？”瑞珠写的字都有些犹豫了，这两妹妹突然间就变得缠人磨人起来，整天琢磨着玩和吃，还老想拖她下水。

　　“好～哎呀！”

　　丽珠才想答应，贵娘一下把她歪扯后边去了。

　　“大姐，外头不太平，”贵娘一下脸变得严肃起来，“原本道县勉强支撑着流民一天两顿的稀粥，道县地界也还算安定，后来南边的继续逃过来一批人，这就僧多粥少了，听说都闹过事了。县城里头大街上流民越来越多了，咱们老太太绝对不会放我们出去，就是放，我们也不敢这档口的就出去逛。对吧，二姐？”

　　“啊？啊！对，对，贵娘说得对。”

　　“出又出不去，还不许玩啊？”

　　“对，贵娘说得对，我们就是想玩。”丽珠点头。

　　“咱们就两人，再玩也就是那点花样，对吧？二姐。”贵娘继续忽悠。

　　“对啊，两人玩得都腻到嗓子眼了，再玩五子棋真得吐了。”

　　“大姐，一起来玩嘛，三人玩得开心点，再说天天画画写字，眼睛都要坏了可怎么好？大姐的眼睛多好看啊！”

　　瑞珠抬头看看贵娘，这小妹声音腻歪得她手一抖，字写歪了一笔。无奈地叹口气，瑞珠放下笔，罢了，就当哄孩子吧。

　　其实她何尝不知道这两妹妹寂寞，丽珠亲娘走了，亲爹和老太太不太看重她，平常本来就挺粘她。而曾姨娘那个性对养女儿也不太精心，更兼忙得团团转，小时的贵娘性格孤僻，爱生气，想来也是一个人呆久了，憋屈的结果。

　　“说吧，玩什么？”瑞珠边让佑心帮着净手边问。

　　“太好了，那么我们玩个斗地主吧？”贵娘拿出了一把撂起来厚厚的薄竹片。

　　贵娘早打了这个主意，让牛哥去外头做了细长的薄竹片，用字代替十三个阿拉伯数字，分别刻上梅花，方形，红色圆形，黑色圆形，再画了一张玉帝图，一张王母图，假充大王小王。

　　考虑到大家的接受程度，梅花等图案形状都被贵娘重新画了拿去照做，看上去还真有些本时本地的原生态审美了。

　　看到这副牌，瑞珠也觉得有意思，跟丽珠一起把玩了许久，仔细问了规则，倒真有些兴趣了。

　　“这是什么玩法？牌面倒做得小巧。”瑞珠翻看着那张玉帝牌问。

　　“斗地主！”贵娘回答。

　　“何为斗地主？”

　　“地主就是有田地的员外之类，三人中一个扮地主，另两人扮做穷人，打牌时两穷人是一边的，一起合作要把地主打赢，而地主自己一边，但底牌三张归地主，地主牌多，但不一定会好，得赌底牌好坏。”

　　等贵娘把规则讲完了，丽珠一脸懵懂，瑞珠却皱起了眉头。

　　“贵娘，打牌就打牌，怎可以让穷人一起打员外？这不就跟刁民一样了吗？穷便要斗员外？这穷富都是命，理当多做善事积德修福，以图来世投胎个富贵人家。斗地主？这兆头可不好，如今天灾，要外头人都这么没规矩，那可怎么好？要知道，你可是生在这家里，这样的话头可是提都不能提的。小到一个家，大到天下都有规矩呢。”

　　瑞珠絮絮说来，细细教导两个妹妹，话里话外就差指责贵娘是鼓励造反了。

　　老天爷！我都忘了这茬了，这些当官的后代们，从小接受的可都是君君臣臣的思想，什么让两个穷人去斗地主，哎呀，这样子可犯了大忌讳。

　　说不得把地主换成皇帝，两个穷鬼换成臣下，立马就有人说贵娘家要造反了也有人信。

　　好险！！

　　贵娘立即反省，“好姐姐，我错了，这名字也是我这没脑子的瞎想来着，没那个意思。要不，姐姐给改个名字好了。”

　　瑞珠斜她一眼，一指头戳了她额头，“以后可给我仔细留心。”

　　“就叫三个强盗吧，反正都是强盗没有道义，相互间翻脸打来打去，也就无所谓了。”瑞珠面无表情半天给了个答案。

　　贵娘憋得脸都抽了，大姐唉，三个女孩子如花似玉婷婷袅袅地围下来一坐，打个牌叫三个强盗，抢个地主叫抢强盗头子，剩下俩叫穷强盗？还是强盗兵仔？

　　这也太没有美感了！了！了！

　　不过她为了能玩上牌，还是屈服了。

　　并且为了以示尊重，与丽珠一起谦让瑞珠第一轮为强盗头子，因为她真不想第一轮就听见瑞珠这大小姐形象全无地喊:“抢强盗头子！”

　　然后丽珠和她就憋屈地回:“不抢，我们做强盗兵。”

　　不知道的以为林家全家要上山做强盗了。打不下去了，要先笑死了。

　　好在一玩起来就顺得很，现代平民中风靡的纸牌游戏，娱乐至死精神的最普遍代表之一，很容易就把瑞珠丽珠笼络住了。仨姑娘又都是聪明伶俐的主，打起牌来认真投入，一天下来都不带喊个累的，连喝茶都省了几壶，要不是吵闹着规则哪里不好，只怕都不觉得口干。

　　“贵娘，这连着的三个五和三个六为什么要带上两个单张牌？”瑞珠又皱眉。

　　“为了让牌跑快些，让人多玩几局吧。”贵娘小心应付回答，“毕竟这个牌真好玩。”

　　“那为什么这叫飞机？”

　　“啊？啊！飞机啊，这个，这个……”

　　“我知道，这六张是母鸡的身体，两单牌就是两只爪子，叫飞鸡有些过了，鸡又不怎么会飞，不过这么叫是因为贵娘喜欢吃鸡罢了。”丽珠得意地一笑，甩出九张牌，比贵娘那个还大的飞机。

　　“啊！啊？二姐！！！”贵娘大叫一声。

　　“唉，你发疯呢，这么大声！”丽珠堵着耳朵眼怒视贵娘。

　　“二姐唉！”贵娘捂着脑门痛苦得要死，“咱俩现在是一边的，都是强盗兵，这回又是大姐做强盗头子，你打压我的牌干嘛？”

　　“那又如何，不是你说的一边的俩可以接过牌来打的，不都是打头子吗？我接过来打不就是了。”丽珠毫不在意整了整自己的牌。

　　“哎呦我的姐，你看大姐就一张牌了，你那牌散得，我都没眼看了。”

　　“咦？”丽珠看了一眼瑞珠拢在手里的牌，再看瑞珠笑得矜持，贵娘气得喘气那样，自己也惊了，“我我，没注意啊！”

　　“得，二姐，我服了，继续，按最大的出，看咱们运气了。”贵娘也服了。

　　“好，啊，八……”

　　瑞珠放下手里的十，说了声承让。贵娘翻个白眼，放了手里剩下的牌。

　　“啊，二姐！这几张明明是个顺子，你怎么给拆了打啊，我说你单牌那么多呢？”

　　“什么叫顺子？”

　　“二姐，你又不长记性，我都说过了。”

　　“不多说两遍谁记得？”

　　“大姐不就记得？”

　　“你跟我一边的，多说一遍不行啊？难怪咱们输了。”

　　“你？！”贵娘心里真是好气好气哟。

　　一下到了掌灯时分，今日老太太不叫她们过去陪吃饭，三人连午饭都在一起吃了，午觉也不睡了，连轴转地玩。

　　“为什么四个一起叫油炸？我觉得叫四方祥瑞更好。”瑞珠吃着吃着晚饭，若有所思地又想起来问贵娘。“三个五加三个六带两个单牌为什么叫飞鸡？”

　　贵娘含着口鸡汤差点喷丽珠一脸，强行咽下去后咳得惊天动地。

　　大姐，你要不要这么入迷，吃饭啊，土得不能再土的肥鸡当前，求求你就不要想什么油炸飞鸡了！！

　　我真是作孽哦！污染了好好一个高雅少女，罪过，阿门！

　　接着又是解释又是要改名的，吃饭都不香甜了。一顿饭，贵娘扭着脸大吃特吃，丽珠笑眯眯看热闹，瑞珠心不在焉沉浸在牌九里头，吃饭如数米。但屋里头气氛却大不同，所谓亲人亲不过牌搭子，真不是乱说的。姐妹仨还真感受到了相互间的亲密互动带来的那种快乐。

　　晚上挑了灯继续打，贵娘做强盗头子，打得瑞珠丽珠一张牌都没出。

　　“哈哈，大姐，二姐，你们被我剃了个光头啦！”贵娘高兴地原地转圈圈，好容易赢得霸气了一回。

　　“什么叫剃光头？”瑞珠问。

　　“就是那做强盗头子的先出牌，结果俩强盗兵一张都没出，强盗头子的牌就出完了，完胜！”

　　“这跟光头没关系，再说光头可太难听了。”瑞珠丽珠都不满意。

　　真要给你们气哭了，强盗难道就好听了，现在突然计较这个光头问题。贵娘腹诽着，却还不得不顺着瑞珠的话说。“是我考虑不周了，那大姐给取个名字。这牌也是乡野玩意，想来也没人取个好名字，我也是照搬来胡乱叫罢了。”

　　“叫做闭门不出不就行了。”丽珠倒抢着回答。

　　“是啊，咱们不就是闭门不出哪？这可真是应景啊。”

　　打一天牌也累了，丽珠又开始念叨李家的绸缎王家的首饰，这回贵娘没拦她，笑眯眯地听她说完给瑞珠听，就指望着瑞珠动了心，跟老太太提一提放她们出去逛逛。瑞珠果然也起了心思，考虑半天答应下来。

　　丽珠和贵娘高兴得拉着瑞珠一个劲笑，带着满心希望回房沉沉睡去了，做梦都指望着明天就能出去放风。哪成想，出去玩这是真成了做梦才能想的事。

　　第二天一大早贵娘还睡得迷迷糊糊的，突然被一阵女子的喊叫惊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