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回 血色兰草》Esllien.

3、第二章 没好心没好报

　　“我说，押的东西还在，能不能快点，不然这么纠结着沉默会让我这个小姑娘怀疑你们想耍赖啊。”

　　“……”

　　“各位比我大很多的‘叔叔’，难不成你们真想反悔？”

　　“……”

　　“你们说陪我玩大的，还有庄家作证。这么不会玩，怎么回家哄老婆？”

　　那一边是碍于面子而不好发作的众人。的确，对面不过是一个小姑娘，尽管几乎赢光了他们押的所有宝物，也还是一个小姑娘，一个“比自己小很多”的小、姑、娘……

　　忍！忍！忍！可是，既然是小姑娘，一副不懂世事的样子，无辜地申请拿走她赢得的东西、楚楚可怜地责问为什么叔叔们不陪她玩，既然是个如此幼稚的娃子，为什么……说出的话那么在暗中刺激人？还有，为什么……

　　“为什么你突然就会赌了？”

　　“我？我时来运转吧，可能是老天爷看我刚才输得太惨了，不忍心了。”

　　那为什么他不可怜我们输得这么惨！赌棍就是赌棍，当然不会被她随便解释解释就忽悠过去不计较。这么大的转势，除了有高人帮忙就是她出老千，相比之下明显前者不可信，那么就是说，她从一开始就是在装而已。念此，哪里想得到什么证据不证据，几个大汉已经把她定罪，下一刻就欲上前试试这个小姑娘的来头了。

　　少女清纯的眼睛也终于慢慢暗淡了闪亮的所谓“无辜”，接下来她终于看似满意地吸了一口气：“本姑娘出手，你们愿押我就愿赢。我进的赌场少说也和你们进的妓院一样多。个人本事不同，我的赌技是练出来的，又不是徒劳而获，你们又何苦在这里较劲？不总结总结如何收敛你们的欲望下回不上当，在那儿瞎气愤，这就是所谓的人的‘屡教不改、妄自尊大’的坏毛病。”

　　“你……”确实过了，要一个长得不过十七八九的小女娃训斥一群满身是泥的老油条，谁甘愿受训？所以当红衣小姑娘幼小的形象一破，豺狼们顿时找到了借口，像对付成人一样上了！一个虎扑，有几分分量的拳脚就上去了。

　　“慢着！”红衣少女却是大喝一声，语落之时也已经跳到桌上躲过沉重的手脚。虽然赌棍们的手脚重，但毕竟身体也重，小姑娘的轻巧很于是又是上峰。

　　然后，只见她突然灵巧的在桌上蹲下，直面赌场老板。

　　“大叔，”前倾身子，她轻翘莲花指，用青葱般食指抵住老板的心口，动作看上去带着挑逗的模糊意味，“您问问您的心愿不愿意，如果我被这些粗鲁的家伙抓住了，然后传出了‘无辜少女赌场失踪’这种对赌场不利的消息的话……”

　　话到此处，便戛然而止。

　　“妈的！我们之间的事，你扯老板干什么？”

　　少女却不理真正闹事的人。她只是身体前倾的又逼近了老板一步：“大叔，如果我真的在赌场遭遇不测，您也有本事让消息封锁。但是，那样很麻烦的，而且总会有人知道，如果我真的被他们带走了或怎么了，难道您会为了帮他们掩饰罪行而闹得您自己和这个赌场不安稳吗？你可得琢磨琢磨这‘要想天不知，除非己莫为’的道理了。”

　　还是安静。

　　然后是不安分的赌棍愤怒的低吼。

　　不过这一回，不待他们发出又一轮逮捕，老板就突然打了个响指。随着声响而从四周突然出现了几个粗大的打手，气势汹汹的样子。

　　恩，虽然没什么真本事，但要对付另外几个没什么真本事的赌棍已经够了。少女看着这样的情况，非常满意地在桌上坐了下来。

　　“你们要闹事，到外面去，不要在我赌场里闹！去！外面去我谁也不管！”

　　“好，那我们就出去！走，小姑娘，外面去领教真本事！”

　　“……大叔，你看我生病了吗？”

　　“没有！”

　　“那你有毛病吗？”

　　“当然没有，啐，你个丫头在那里废话什么？？！！”

　　“那既然都没有毛病，你哪根神经认为我会笨得出去找死啊！”少女一副气势汹汹的样子，好像这种完全不用思考的事还要经过确认实在让人大为光火一般。

　　“你……”又被当猴子一样耍的某位大叔实在是气得不行，连话都说不流畅，“那我等，你总不会一辈子待在里面的！”

　　“是啊，是不会一辈子的，等我家里人来了，我就出去了。”

　　“你……”

　　“秋姑娘。”

　　这一声叫唤在少女耳中听来当真是分外的亲切啊！少女脸上涌上难以遏止的欣喜与感动，一个慢镜头转身，甩起的头发划出优美大度的弧线，那一阵故事里应该存在的发香随着动情的呼唤一起杀向门口突然出现的人——“龙——彦！！”

　　声音所针对的人，正是此刻站在门口一身青衣的高挑男子。

　　“呜呜呜，你终于来救我了！！”

　　“其实我……”

　　“怎么了？”

　　“啊，惭愧惭愧，其实，我是来找小白的。”

　　“小白？就是你的‘小呆瓜’雪影？”

　　“是。”

　　“……罢了，反正‘碰巧’遇上了你，我安全了就是了。”“碰巧”两个字说得格外重，算是少女在发泄郁闷。发泄完毕，少女扑到赌桌上，开始用两个手臂加一个身子合拢她赢得的财宝。

　　“喂！你就是她的家人？”

　　“诶？‘家人’从何谈起？”

　　“管你是她什么，反正她闯祸了，她尽然装不懂还出老千，你得让她把东西放回去。”

　　少女听见突然噗嗤一声笑了：“装不懂也犯法？难道要‘不懂装懂’才合乎逻辑？”

　　那位龙彦龙公子也是忍俊不禁，本来有着谦和而真诚笑意的脸也在这时带上了迷茫与戏谑：“的确，的确，单凭她装不懂这一点，似乎没有触犯当朝律法吧……而且，关于出老千，又怎么了？”

　　“没错，赌场可没规定不能出老千，而且，老千是有本事的人才能出的，你要有本事你也出啊，我会在精神上给你鼓励的。”少女收拾好钱财，悠闲的补上一句，全然不管其中的恶毒程度。

　　“他妈的！”

　　终于忍无可忍了。虽然大多人不服气，但此时中间的大多人也已经认识到的确是他们自己倒霉，而且他们也无法教训这个狡诈小姑娘，所以都认了。只有那么几个心高气傲的笨蛋还在做出头枪，这样的人，当然，没有任何悬疑的除了力气没别的什么，于是，一向“好好先生”的龙公子并不需要打破他的习惯，只牵起少女轻轻一跃，顺利从人群上方飘过。

　　轻功施展，一眨眼，男子和少女已经悠悠然落在了大门口。

　　“真是的，你又不会武功还不离这些人远点？”

　　“我又没出过事。”

　　“出了就晚了！”

　　“不会吧，又不是没武功就不行了。《孙子兵法》还没要求说没功夫就不能看呢。”

　　“也是，不过你带着这么多东西怎么回去呢？不怕秋太爷生气？”

　　“他已经习惯了……不过，请你帮我一个忙，这些……”说着，少女蹲下身子，在鼓鼓囊囊的包裹里翻着，“这些东西你帮我找人还给原主，记住，是原主啊，不是那些大叔们。”

　　那位龙公子也蹲下看，竟然是女人孩子用的东西，上好的胭脂、上等的玉镯、玛瑙的钗子……

　　“怎么，你还正义地想把东西物归原主？那为什么不把东西都送回去？”

　　“什么意思？”

　　“恩，意思就是……一开始，你在赌场的时候那样子还蛮天真的。”

　　“那是我装的嘛。”

　　“然后，后来，又蛮奸诈的骗别人。”

　　“那是我为了吓他们，保命嘛。”

　　“后来又变得冷言冷语，然后似乎又是积极向上、充满活力的样子……”

　　“……你烦不烦……”

　　“……哦……”

　　少女果然无奈地看了他一眼：“谁要你研究我的为人了嘛，自己想不明白可不关我的事。还有，继续刚才的话题，谁说我要把东西还回去？只是这些东西也许是那些大叔们偷偷摸摸拿家人的，若是放在我手里，我可消受不起。”

　　“……看来是我又误会你了，抱歉抱歉。”

　　“哪里的话，客气客气。”

　　两人就这样有一句没一句地搭着，直到——

　　“大小姐！”

　　姓薛的，在苦苦等了几柱香后，终于再次出场了。出场的表情是一脸郑重和委屈，抱拳上前之时，意料之中换来的是少女掩耳盗铃式的闭着眼转身就跑。

　　“大小姐，秋老太爷下令，命我等无论如何要带大小姐回家。”姓薛的急了，上前追着又不敢伸手去抓，只得转头看向龙彦干着急。然而龙彦却是一副“我无能为力”的表情微笑着看着他们。

　　“大……大小姐！”姓薛的终于急了，干脆伸手去抓少女，反正她最多躲地更急然后扬言要责罚，却从来不会真的惩罚。

　　“你，你们……”在少女被抓住的那一刻，她下意识紧紧抓住了装银两的包裹，然后瞪着面前的人，“好你个薛大叔，为了抓我，竟然连龙彦这种救兵都搬出来了。”说话间表情变化之快，让人觉得似乎刚才那个面对青年男子突然出现而感激涕零的人根本不是本尊一样，下一刻她已经愤怒地转向龙彦，一脸被欺骗的神情，直接用眼神对龙彦宣判“完了，你已经是个叛徒形象了。”

　　“大小姐，冤枉，龙公子是在途中与在下碰见的。”

　　算是气愤的表情了，少女不轻不重哼了一声，“得了吧，谁不知道能最快找出我在哪里的，除了龙彦那个傻子没别人了。”眼神控诉一直没有离开过龙彦，少女不满地咂嘴……

　　“小秋，你真的误会了。”龙彦受不了似的走过来，“我，只是来找……小白罢了。”

　　“找小白是吗……”少女的眼中慢慢浮现出笑意，看着龙彦的目光也柔和了不少，“啊，龙公子，我的确忘了，你好像不会赌不是么？”

　　“……怎么了？” 不好的预感啊……

　　“这次又要再谢你碰巧救了我一回，所以我希望你能顺利地回家去。”

　　“……我找到小白，骑它回去就是了啊？……”

　　“啊，那你就快去找它吧！”

　　奇奇怪怪的……龙彦终于还是有些毛骨悚然。这个女子，虽然她表面对他很刁难，但事实上却是很少为难他，所以，一旦为难起来，就是真的很为难了……疑惑着走向小白，他心有余悸、小心提防间随手牵过马绳：“走，小白，我们回家去。”

　　然而，却没有下一步动作。因为他的神驹像被石头绊住一样一动不动。在龙彦几度试图拖动它而未果的情况下，他终于回过头：“怎么……”眼神却定住——马鞍不见了。

　　“啊，实在对不起，我把马鞍押在赌桌上了。本来准备一会儿赢回来的，结果薛大叔找过来了，爷爷说见到他们就得老实，所以我也不能再进赌场，所以，那个，你就自己把它赢回来吧。恩，好像雪影是很挑剔的，不是它的马鞍，它都不依呢。唉，真希望它不要因为闹别扭就决定一路走回去……”

　　说话声是渐行渐远。姓薛的其实一直都在使眼色，“这样好吗？”，可这次，强行带人的却是少女，她边走边叹气：“想我秋宴，也有爱莫能助的时候，唉！！龙公子，保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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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最后的一幕是，穿着一身干净朴素青衫的龙彦龙公子，带着抱歉的笑容与微微尴尬的表情站在那一群气势汹汹的赌棍面前，说话的声音有些气喘：“咳，实在是惭愧，我……我想要赢回我的马鞍，可是我，不会赌……所以，可不可以，把它还给我？……不是，其实，我是想用钱买回来的，开个价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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